小绿被明姝的声音吵醒,揉着眼睛道:“姐,手机有信号了吗?”
明姝道:“信号断断续续的,发不了微信,电话打通了一下,但是没声。”
手机留存的电量有限,明姝不敢再浪费,把亮度开到最低,后台都给清空了。
到了后半夜,小绿起来跟明姝换班,明姝叮嘱她保留手机电量,自己沉沉睡了过去。
隔日,暴雨依然没停,明姝去门口看了看,虽然还没到山体滑坡的程度,但泥水不停往下流。
小绿凑过来问:“姐,还去赵如楠家里吗?”
明姝看这雨始终没有停下的迹象,不由灰心:“去了也没用,下这么大雨,你觉得她会随便给人开门吗?”
小绿一脸苦恼:“那咱们就在这里拖着吗?主要是我只请了四天的假,要是赶不回去,我就完蛋了。”
小绿还是实习生,没有年假可言,但为了跟明姝过来,谎称自己得了急性阑尾炎连夜去做手术,还P了一张病历过去。
明姝请假来调查江书礼的案子,台里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可没人知道小绿也偷偷跟过来了。
周主任正因明姝的自作主张在气头上,如果知道小绿是“帮凶”的话,别说让她转正了,只怕回去就得让她卷铺盖走人。
明姝自己倒是无所谓,但她不能不为小绿着想,小姑娘跟着她爬山涉水吃尽苦头,一点儿好处没落着,反而要吃处分。
好在中午的时候,雨逐渐小了,昨天晚上来通知山体塌方的村长敲锣过来,嘴里喊的是:
“全体村民请注意,因昨夜山体塌方,冲毁北面村庄,掩埋进山道路,抢险救援队被困山下,应政府号召,先向未受灾的村落征集青壮年,自愿前往受灾村帮忙。”
明姝眼睛一亮,抓着小绿的手道:“有办法了,就算不能让你转正,起码能让你不被我连累。”
明姝让小绿带上相机包,用塑料袋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又在房东家里找到锄头和铁锨,带着小绿过去跟村民集合。
这地方穷得叮当响,但凡有点儿志气的,都出去打工了,剩下一堆老弱病残和懒汉。
不过经过村长费力号召,好歹是集合了三十多个人。
明姝和小绿穿着宽大的雨衣过去,一开始没惹人注意,村长统计名字的时候,暴露了出来。
明姝只得坦言她是记者,来这儿调查些情况,没想到遇到了山体塌方,愿意为抢险救灾贡献自己一份力。
最近村民们已经对所谓的记者和志愿者不好奇了,时间急迫,大家伙都没有过于纠结她俩的身份,统计完名字和身份证号、手机号等,就往辽山北面出发。
路上村长重复着开路的注意事项,明姝和小绿手拉着手,小心翼翼从泥泞中趟过。
跟着村长走了有一个多小时,中间又跟几个村的村民汇合,还有两辆挖掘机跟了过来,终于到了塌方的公路。
村长下了命令,就地开挖。
两辆挖掘机在前面开路,村民们带着工具在后面清障。
明姝征得村长同意后,就让小绿在这里拍照、录像,休息间隙,又对受灾村民和自愿来帮忙的村民进行了简短采访。
这些是受灾地区的第一手资料,其他媒体就算动作再快,这会儿只怕都在山脚下被堵着呢。
两人拍照采访都没耽误事儿,中间跟着村民一起刨泥石,清路障。
大雨始终没停,所有人身上都湿透了,明姝在跟一个村民抬树干的时候,脚下打滑,直接从一个斜坡跌了下去。
小绿魂儿都快吓没了,连忙招呼着身边人过去捞她。
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明姝从坡下给拽了上来,明姝浑身上下都被泥水给泡透了,胳膊也被树枝划伤了几道口子。
但她上来的第一时间,不是检查自己的伤口,而是从口袋里扒拉出手机来。
手机还是裴渡给她买的,最新款,一万多,灌入了泥浆,刚开机就息屏了。
明姝这两天吃尽苦头,没忍住骂了声脏话,抱怨出声:“一万多的手机,怎么跟两千多的手机一样不耐用啊。”
小绿看着她胳膊上的伤,急得团团转:“姐,你还管什么手机呀,你受伤了。”
明姝看了看胳膊,几道手指长的伤口冒着血珠子。
但这地方条件有限,明姝只能去临时搭建的雨棚里,让村里的婶子用清水给她洗伤口,又用干净棉布简单包扎了一下。
有伤在身,还是外地人,村长拒绝了明姝还要帮忙的请求,勒令明姝留在雨棚里休息。
明姝没闲着,向小绿要了手机和相机,一边整理素材写稿,一边跟婶子一直烧热水,煮稀饭,做好后勤。
五点多的时候,手机忽然来了信号,让明姝一阵惊喜。
她用小绿的手机给周主任打了电话,连打了三通,周主任才接到。
听到明姝的声音后,周主任又是劈头盖脸一顿骂,指责明姝自己不学好,还带着实习生乱跑。
明姝顾不得解释,把相机里的素材,和自己在手机备忘录里写的新闻稿发了过去。
“这是第一手资料,不会有哪个媒体比我们快。山上村民组成的临时救援队排查了三个村,目前没有发现有人死亡,明确下来重伤人数在六人,其中两个老年人,三个孩子,还有一个中年妇女,村医都在照顾,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轻伤人数在二十八人。”
明姝这份新闻稿,要照片有照片,要录像有录像,要文字有文字,要数据有数据。
两个人做了一个团队的活,除了两个人形象都很狼狈之外,没什么不好了。
但恰恰是这副狼狈的样子,才让这篇新闻更加真实立体。
周主任满肚子火气被明姝轻易给浇灭了,他紧急招来新闻部编辑,整合明姝传的资料,速度快的话,还赶得上晚间新闻。
明姝听他在那里安排,低声请示:“周主任,我没别的要求,只有一点,小绿是被我忽悠来的,她可没替江主播出头,您慧眼如炬,我的错我自己背,您别牵连到她。”
周主任不耐地哼了声:“这新闻就当你俩将功补过了。”
明姝敏锐地捕捉到那个词“你俩”。
明姝试探问道:“主任,是江主播那边有反转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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