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诚站在漆黑的玻璃门前，门上别具科技感的摄像头扫描了一遍他的访客证，他有些紧张，怕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但门马上就打开了。

地民中心的地面由光洁如镜的灰色大理石铺就，纹理非常自然，一看就是顶级大理石，大厅中擎天的立柱远比古希腊帕特农神庙的更来的宏伟，又在细节处融入了未来主义的线条感，流畅且高级，穹顶的造型让何小诚想起来林肯纪念堂，高耸又宽阔。

地民中心的画风和地民区的建筑、生活实在天差地别，给人一种不真实的割裂感，何小诚像是来到了神话中的伊甸园，有一种朝圣的感觉。

远处一个球形的液态金属机器人飘来，跟小伍一模一样，但它远没有小伍这样“人性化”，用机械的声音说道，“您好访客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求吗？”

“你好，我想见主系统，是叶豪让我来的。”何小诚举着挂在胸口的访客证。

球形机器人开始仔细扫描何小诚，再确认一遍他身上没有带什么危险的东西，至于何小诚的身份信息，从他还没进门系统就已经审过一遍了，没有办法识别，但是主系统也没有加以阻拦。

“您好，请跟我来。”机器人将何小诚领过大厅，来到一条全白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有一扇金属门。

“请您往前走就可以见到主系统了。”说完这个球形机器人就化为一团水银一样的物质，融入地面。

何小诚试探着向前走去，这一切都太过顺利，难免让他有些起疑，这条纯白的走廊没有一点痕迹，远处的大门就像是梦境世界的出口一样虚幻，他甚至都分不清哪里是墙，哪里是路。

“你就不能走快一点吗？胆子咋那么小。”包里传来小伍的声音。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来走走看？！哦，你没有腿。”何小诚半点不吃亏，随后双肩包就开始剧烈晃动，像是里面有一只凶狠的野猫。

何小诚好不容易走到玻璃门前，门缓缓打开，像是迎接他进去，主系统的控制室内，巨大的全息显示屏上跳动着各种代码和数据图表，一个圆环型围绕着一个全系影像，中心是一个漂浮在空中的全系影像，一个大约16、17岁的少女，穿着简朴的套头衫，脸庞精致却带着一丝破损的痕迹，左脸颊处有一块光影缺口。

“您好，我是伍，请问您来地民中心有什么需求？”主系统缓缓开口道，声音居然和小伍一样，只是显得十分冷淡。

“地民中心是做什么的，或者处于什么地位？”何小诚并没直入主题，先是想办法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地民中心相当于地民区的区政府，负责整个地民区的协调、管理工作。”

“既然进来这么困难，那一般民众的民政民生怎么处理呢？”何小诚继续问道。

“我不太理解您说的民生是什么意思，一般民众不需要处理您所说的事务，中央电脑会计算出最优解，让地民中心保持运行，履行它的职能，而且也不会有一般民众可以进来。”全知的人工智能居然不理解“民生”这两个字。

“地民区的职能？什么意思？”何小诚不明白这样一个贫民窟能有什么职能。

“地民虽然没有良好的技术建设，科技水平也较为落后，但是地民区的电厂负责不倒翁区33.3%的电力供应，天人区20.2%的电力供应，中产区10.5%的电力供应，承包了天人的部分劣质食物和中厂区全部劣质食物的倾销，有效地做到了物尽其用。”伍回答道。

“你说的食物倾销是什么？为什么天人区和中产区要分开？”这是何小诚无法了解的层面，因为地民区的人只知道自可以选择哪些食物，并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些食物。

“地民区由于没有太阳光，无法生产作物，工业水平也严重落后，所以地民区的食物只能靠天人、中产供给。”

“天人区生产食物时留存的劣质食物，比如人造肉、人造鸡蛋、人造维生素等会销售给中产区，中产区的依次类推，现在地民区流行的流质食物就是中产区的劣质化合物。”

地民区卖的这么贵的流质食物，居然只是中产区的工业废料，那芥子吃什么？何小诚第一时间想到了早上好说歹说才留在公寓的红。

“所以五卯星对于地民区的评价非常高，他们仅需最低的人工、粮食成本，就能创造最大的基础供应价值。”伍继续说道。

“地民区没有反抗过吗？这种非人的等级制度。”这是何小诚一直想问的问题。

“您的发言很危险，我会消除这段记录，关于您说的这个，地民区的历史上只有一次反抗，时间发生在78年前，导火线是一名矿工死在了太阳井，其他存在的文献已经被隔离，以我的权限没有办法进入。”伍的语气依旧冷淡。

“矿工？韩松说的那个故事！真的发生过！”何小诚心中一惊，“但是连主系统都没有办法查看这份资料，这一定是更高级别的干预。”

“中产区的人可以来地民区吗？或者天人区的。”何小诚顺势问道，这件事情上一定是高层介入了。

“可以，只要申请通过，任何上层的都可以进入下层，但极少有人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没有必要。”伍回答的很简洁，“区和区之间的技术水平都有着质上的区别，在财富和生活水平上同样，举个例子，比如叶豪这样的人去中产区可能只算得上一个中上水平的居民。”

“那下层阶级跃迁至上层呢？有什么方法吗？”

“可以，没有具体方法和记录，但也有极少人从地民或者中产成为天人或者不倒翁，只有一条，芥子区的人不能这样做。”这和小伍说的一样。

“你可以查看到我的身份信息属于哪个区吗？”何小诚这次来又了解到不少信息，终于回到主题上。

伍开始扫描何小诚，“抱歉，我没有权限查看您的信息，有两种以下的可能，一您的身份等级高出中产区，二您的身份被他人盗用了。”

何小诚愣在当场，“如果高出中产区，那意味着我的身份起码也是天人，那我为什么会在地民区？身份被盗用就更不可能了，这个时代没有人认识我，而且怎么盗用我的身份？”

何小诚脑子快速思索自己目前遇到的一切，突然像触电一般闪过两个人的名字，“王晨轩、炀阳...”

“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我是不是天才！”何小诚的包再一次开始剧烈晃动，小伍激动地破包而出。

这次轮到伍傻眼了，全息影像立马飘到小伍身边，“你是...”

“你好，爷爷。”小伍热情地打招呼。

吵吵闹闹的小伍把何小诚拉了回来，“好好说话，说的什么玩意儿。”

“你好，我是你的子单元，小伍。”对于何小诚来说，他很难想象小伍是从这样冷冰冰的主系统上分支出来的，完全不同的性格和行为模式，这可能就是人工智能存在的无限可能性。

伍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全息影像居然有了些表情似的看着小伍，它知道小伍是怎么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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