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卿,最近京营的消息可有所闻?”
“……”
手持一盏微凉的紫龙珠,卫若兰畅快一饮,扫了一眼远处的戏台,上面正唱着《闹天宫》!
那是《西游释厄传》中化出来的,读着书是一种感觉,赏阅戏台上的曲韵动静,别有一番韵味。
不过。
《闹天宫》非崭新的剧目,已经盛行百多年了,也有看过多次。
自然,不同的人演绎,会有不一样的妙处。
听宝兄弟说,今儿的生日没有大办,使用的人手也非外面所请,是宁荣两府的戏子登台。
尤其,柳湘莲他们待会也要登台一畅心绪了。
品味之,还不错。
按照时下报纸上通用的评分标准,一百分的话,八十分是有的,还是可圈可点的。
然!
听曲不是重点。
今儿,借着宝兄弟的生日,诸位兄弟、诸位亲近之人汇聚于此,难得之事。
彼此闲聊、彼此打趣、彼此说笑……更是乐事。
一岁之中,这样的次数不为多,以后,会更少,当珍惜!
倒是宝兄弟这个生日主人,现在不见了,又去仪门内了,莫不又去找小丫鬟们说话去了?
宝兄弟的性情,一位位兄弟都是了解和知晓的,想不到今儿这般的事情,都拦不住宝兄弟那般心思。
目视宝兄弟刚才离去的方向所在,卫若兰同身边的一位形貌多俊逸的朋友闲聊。
“京营?”
“未有所闻,卫兄,那里有别的事情?”
“……”
秦钟正吃着一块酥香的榛子糕,这东西刚端上来,味道还是相当不错的。
欣赏远处的戏曲,有闻卫若兰之言,视线一转,看了过去,京营之事?
自己还真不太了解。
连日来,自己多操持城内的事情,城外的事情……不多,恒王殿下他们也没有提及京营的事情。
卫若兰的意思,有事发生?
“唉!”
“有时候,还是羡慕举业之路。”
“我等武勋之家要出一个读书的好苗子,太难了。”
“宁荣两府,这些年来,也就出了一位东府敬老爷,还有这里府上已经过世的珠哥儿。”
“我自小对读书就没有什么兴趣,随着老爹,喜欢舞刀弄棒,后来也觉断了举业的念想。”
“实则,朝廷之内,还是文官更胜一筹,文官之中,如鲸卿你这般三鼎甲出身的翰林更是难得。”
“你的才干,我是佩服的。”
“鲸卿你在翰林院一日日走下去,将来就能在六部诸司衙门,还有外省紧要地腾挪晋升。”
“我家是武勋之家,是注定要走武官的道路。”
“嘿嘿,希望我接下来的武举之事顺利。”
“……”
“哈哈,说多了。”
“京营!”
“鲸卿,新任京营节度使的事情你知道的,是那位甘肃提督桂云岩调入京城担任的。”
“这样的事情,百年来,算得上第一次!”
“桂云岩入京营执掌兵事之后,因一些缘故,他想要轻易将京营纳入掌控之中,不是容易之事。”
“结果,前两日,杀了几个人。”
“如今,京营之事多难料。”
“我父亲在京营,都觉艰难!”
“……”
卫若兰的声音压低一些。
国朝文武,定鼎之初,武官的尊贵自然没得说,一晃百年过去,许多事情就不好说了。
再加上一朝天子一朝臣,许多事情更难料了。
桂云岩!
对于空悬位置数年的京营节度使位置,京城内许多人都想要争夺的,奈何……没有一个人入陛下之心。
反倒一个偏僻之地的提督得到了。
如今暂摄京营节度使的职责。
一个在军中没有太大根底根基的外人为节度使,想要直接就接管京营上下大权。
无疑说笑。
是以,陛下于桂云岩的旨意上,只有暂摄。
如若桂云岩可以撑过去,那么,接下来就会成为真正的京营节度使,真正的简在帝心。
接下来飞黄腾达,也不远。
桂云岩欲要掌控京营上下,定会分走许多力量,还会将他自己的力量落于京营各处。
期时。
京营原有的力量就会变化。
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国朝定鼎之初,京营是由十二团练营组成的,十二团练营的领军将军,便是开国十二侯爷。
百年来,人选虽有变化,实则,根基之事,没有太大变化。
上一任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便是那般。
而今,陛下将一个偏远之地的甘肃提督添为京营节度使,岂非……岂非……。
为此,京营上下暗流涌动,前两日,都死了几个人。
“死了几个人?”
“新的京营节度使要立威?”
“要杀鸡儆猴?”
“……”
卫若兰所言,自己都能听明白,彼此一处数年,许多事情自己都知道。
京营死人了?
这不是罕见事吧?
京营的人数以万计,如若不死人,才是不正常。
当然,人也不是平白无故死的。
肯定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京营那么多营地,事情万千,冲突万千,是以自然。
新任京营节度使就位,死了几个人。
因桂云岩的缘故?
史册之上,兵书之中,一位崭新的上位者欲要稳固地位,常见的手段便是杀人立威。
那也是最为快捷有效的。
杀人!
也非随便杀的。
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杀了也没有意义。
“大体如此。”
“……”
“鲸卿,无需多想,我与你说这件事,只是随意说说,那些事情非我等可以掺和。”
“我只是觉得京营接下来,怕是还要死人。”
“甚至于还会波及一些熟悉的亲友。”
“是以,觉得心中有些不快。”
“……”
卫若兰再次喝了一大口紫龙珠,这个东西在盛夏品饮更舒服,那时就需要对紫龙珠好好冰镇了。
百年时间,一位非京营原有根基的人为京营节度使,许多人心中都是没底的。
自己不在京营,只是听闻京营近来的一些事情,都觉艰难。
何况京营的那些人。
尤其是京营各处的主将、参将之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在军中,更是那般。
只是,百年来,因武勋世家的力量不弱,变化不明显,接下来……难料。
“卫兄的心,我明白。”
“其实,京营的变化,若非一些缘故,在陛下御极之初就会有变化,如今才有变化,已经晚了许多。”
“嗯,不过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动。”
“王家老爷最近刚晋升,北静王爷那些人也非虚设,是以,无需太担心。”
“……”
这样的话题。
秦钟不好说。
很不好说。
如卫若兰所言,京营的事情,眼下非他们所能掺和,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
卫若兰的担心,是可能发生的。
若言京营上下各处一应人等全部换一遍,那是不可能的。
那样的话,京营真的会动荡!
“北静王爷那些贵人非虚设,但……另外一些贵人也非……。”
“罢了。”
“哈哈,喝酒,喝酒!”
“今儿是宝兄弟的好日子,不说那些事了,刚才鲸卿说着王家老爷晋升,以王德的性情……。”
“他……,嗯,他和贾蔷怎么争吵起来了。”
卫若兰欲要多言,又连忙止住,不谈了,不说了,多说无益,也无用,平添一些烦躁。
再次饮下手中的紫龙珠,目光一转,落于临近不远的王德身上,鲸卿刚才提到他的父亲。
王子腾官位更进一步,算得上位极人臣了。
以王德的性情,再加上连月来鲸卿和他的恩怨纠缠,王德大可能会有后续之事。
尚未将对鲸卿的提醒之言说道,观王德此刻动静,多为惊讶。
“贾蔷!”
“王德!”
秦钟又觉,亦是看了过去。
相隔丈余,管弦曲韵夹杂,推杯置盏欢闹,听得不真切,大体看到王德有些咄咄逼人的对贾蔷说着什么。
旁边的薛蟠正在拉着王德。
“鲸卿,我去瞧瞧。”
“今儿是宝兄弟的好日子,不要出大事才好。”
卫若兰将手中的杯盏放下,起身走了过去,若是鲸卿过去,以王德……,怕是会生出更大的事情。
“贾蔷!”
“若非看在蟠弟的面上,若非看在东府珍大爷的面上,就凭你刚才的话,我都可以替东府珍大爷教训你。”
“什么东西,一个东府的支脉子弟,也敢于我那般说话,真是反了天了。”
“……”
王德皱眉,喝道临近的贾蔷。
说话之前,都不看看身份的,自己说话,轮得到他开口?轮得到他插嘴?
“大表兄!”
“息怒,息怒!”
“今儿是宝兄弟的生日,消消气。”
“……”
“蔷哥儿,不说那件事了,都不说那件事了!”
薛蟠继续拉着王德的手臂,这事闹的,怎么就突然这样了,怪谁呢?有大表兄的缘故,贾蔷也说的多了一些。
贾蔷若是不理会大表兄,大表兄现在也就说一说。
贾蔷多说了两句,大表兄现在……。
都各退一步吧。
“……”
贾蔷沉默。
迎着王德看过来的不屑、轻视目光,贾蔷神色平静,欲要继续有言,还是……忍住。
王德。
太嚣张了一些。
太无理了!太无礼了!
秦相公当初就该把他打死!
自己在东府的身份的确一般般,的确寻常,可……王德刚才说的都是什么话?
自己若是不说话,就枉为东府之人了。
枉费自小在东府长大了。
枉费数年来蓉大奶奶对自己的器重了。
……美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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