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山峰叠叠,丛林密密,妹妹这幅画……构图相当有意境,留白也很有心。”
“光影的透视……大有进步。”
“这几日算下来……妹妹画的画儿足有五六十幅以上了。”
“待武当山事了,妹妹的画道就可小成了。”
“……”
武当山。
逍遥谷。
临近辰时正刻,骄阳尚未真正升起,立于逍遥谷一高处筑造的凉亭内,遍观四面八方的晨起景色,。
这里是整个武当山丛林最为密集的地方之一,各种参天而起的大树很多,更有清静松柏点缀其中。
此间,缥缈无常的白色云雾正盘踞于此,因谷地之故,难以快速消散殆尽。
鸟鸣山涧,猕猴成群,其中也可见一些毛发略显金色的猕猴,跳跃山林中,唧唧喳喳的声音不时出现。
在谷地水流之旁,宫观殿阁,小桥流水,竹舍林列,明阔的场地上……还有一位位身着武当道袍的年轻男子在其中演武。
翩然世外之象。
留图画作,多有意蕴。
凉亭之内,小姑娘早已经在画架上开始作画,秦钟在旁也有留图,相对于小姑娘的画作。
多有简练,下笔速度多有极快。
“小成?”
“钟哥儿,那……大成的画作是什么样子?”
“青莲姑娘……她……是否此中画道大成了?青莲姑娘的画道天赋真高!”
坐在一张特制的软垫椅子上,手持画笔,面前的画架……位置刚刚好,正适合留图。
笔锋勾勒,逍遥谷此时此刻的景色浮现其上。
闻某人夸赞,小姑娘眉眼多喜。
“这般画道……前期习之,胜在万物真实,能够留下最真实无暇的一面。”
“为人画作,便是如此,几乎同照镜子一般,却又可增添一二别样的七情六欲。”
“为这些山川景色作画,也是一样,可以将较为真实的一面留下来,后世之人观之,会有更为直观的感觉。”
“而时下盛行的山水画作,多为写意居多。”
“寥寥数笔,便可成就一幅韵味连绵的画作,然……那样的画作,并非所有人都能看得懂。”
“写实!”
“写意!”
“路不通,殊途同归。”
“这种画道……更进一步,便是将光影、透视、布局……融汇一体,将更多的东西化入其中。”
“也就是将写意的一面融入其中,使之兼具写实、写意,那个时候……画作看上去,写实不显,写意多朦胧。”
“多有和时下山水画作的韵味相仿,可……二者又明显的泾渭分明。”
“虽不同,道理几乎一样。”
“将来画作大成,两种画道熔为一体,也是可能。”
“……”
大成的画道?
前身所学,也就刚入门不久,也就对于一些理论知晓的比较多,真让自己将大成的画道画出来?
还真有些难。
青莲现在的画道就不在自己之下,若然青莲继续钻研,再有自己所言的些许理论路子。
或许,可以先一步到达那个境界。
写实!
写意!
两者本就不可分割,从无单独存在的画作。
小姑娘现在的画道境界,也是刚入门,距离小成都有一段距离,若要大成,非有好好的耗费精力。
“画!”
“我觉那些人分的太细了。”
“画自己喜欢的,就是画儿。”
小姑娘轻捋着颈间的一条小辫子,钟哥儿所言,自己可以听明白,世间许多事,道理都是相通的。
画道。
自然也在其中。
扬州之事,爹爹说过自己所学的这种画道多有匠气。
匠气!
对于是否为匠气,自己并不在乎,只要能够将画儿画出来,可以将画儿画好。
那就是一幅好画。
写实、写意本就一体,如钟哥儿所言,将来画道进益,也许……画法也会变化。
“钟哥儿,逍遥谷的素描之图……你画多少了?”
思绪有动,看向钟哥儿的画作。
比起自己的画作,钟哥儿的画作潦草许多、成画的速度快了许多,并无一幅规矩无比的画作。
钟哥儿所言,武当山这里的盛景太多,欲要一幅幅画下来,没有半个月、一个月乃至于更长不可能。
是以。
准备先将整个武当山的大致景色画出来,再细细一观,接下来在金陵、京城闲暇细细画出来。
尤其准备画出一些四尺、六尺、八尺的大幅画作,那样的大画作……自己还真没有尝试过。
“这里画的快差不多了。”
“上午之时,我准备去那里……,那里虽说险峻,视野很好,可以看到许多东西,可以很好的留图素描。”
“下午!”
“我准备去那里……,那里可以看到的景色更多。”
“我的记性还行,再加上这些素描画作,将完整的画作画出来,并不难!”
“似乎……需要画出来的东西还真不少,我估计……等将素描画作一一完整呈现,到年底才能结束了。”
快速素描留图。
武当山这里太大了,真要一一详细书画,太慢了,一日下来……估计连逍遥谷这里的盛景都花不完。
整个武当山大大小小数十处、近百处的景色,除非自己准备在这里停留一两个月。
一两个月的时间!
太长了。
七月初十至武当山。
现在已经十八了!
前来武当山的事情,早就弄好了。
对于自己所谋之事,武当掌门没有拒绝,在那件事的具体细节上商榷一两日,便是定下了。
武当这里,接下来会准备合适的人手,八月初会从武当山出发前往京城,前期的人手不会太多。
会同百草厅一同出力,将医者授教之地立下,若然诸般齐备,武当山这里还会派出更多的人手。
于此,秦钟欣然。
果然事情有成,百草厅受益。
自己也会受益!
此外。
接下来归于京城,也会立下一处更加完备的实验室,诺大的实验室……只有自己一个人,不足够。
若可……从其中挑选一二好苗子为用。
毕竟!
自己不可能将大量的时间花费在实验室。
武当山这里,将逍遥谷这里画完,便是剩下最后一处地方了,到时候就能离去了。
大致二十前后。
远超先前所料。
未来之时,预料着半个月左右就能够回金陵。
而今,回归金陵,要临近月底了。
虽说时间耗费的长,好在只有这么一次。
“那里……。”
“可惜,我身子之故,难以前往!”
“这……算是一个小小的遗憾,钟哥儿,将来……将来我身子若是完好了,若有机会,当再来武当山。”
“也去那里瞧瞧。”
顺着某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小姑娘含水明眸多有希冀,多有向往,多有跃跃欲试。
奈何。
自己是不能够前往的。
前几日,自己也曾想要试一试……攀登一下险峻之地,结果……呼吸都有些急促,身子更是软软无力。
直接休息了一日一夜才缓过来。
其后……前往武当山各处,都是一些稳妥之地,就算攀登山道,也都是钟哥儿安排壮实之人以肩舆抬着。
虽不愿,却……难以拒绝。
武当山的山道太多了,没有肩舆的存在,攀登百十个石阶,自己就要受不了了。
钟哥儿!
他的身子很好,能够攀登险要之地,看到一些自己看不到的盛景,真真羡慕。
那般事。
现在的自己还真羡慕不来。
唯有等以后身子安好了。
“哈哈哈,若然那个时候妹妹还有这般兴致,我……无不可。”
“在那之前,妹妹可好好好的调养着。”
“将妹妹的身子调理好,于我而言,也是保护招牌的事情,京城、江南……小神医的名气彻底传开。”
“哈哈哈,可不能在妹妹这里折了。”
秦钟悦然,畅然大笑。
“小神医!”
“小神医!”
“林妹妹!”
“……”
“你们来的还真早。”
“……”
正说着,凉亭相连的下方石阶处传来一道清脆悠扬的熟悉声音,由远而近,步履飒沓之音已经可感。
“明月姐姐!”
“你来了。”
“待在山上无多事,也就这点兴致了。”
小姑娘已经放下手中画笔,从椅子上起身,走了过去,听声音就知道是明月道长。
亦是明月姐姐!
待在武当山这几日,明月姐姐对自己很照顾,对自己很好。
这几日每日晚上,更有亲自为自己推拿筋骨手臂、双腿,非如此,自己现在身上肯定乏乏的。
而明月姐姐,每日都有课业的,还有抽出时间去山下行医,已然多有忙碌。
“明月小神医,现在这个时辰……你应该在山脚医馆才对?”
于明月的声音,秦钟更为熟悉。
“哼!”
“明月神医更好听!”
一位青巾道袍的坤修道长身形轻巧踏足凉亭,秀发梳冠,一支褐色的檀木簪子束之。
天然素面多清丽,出水芙蓉多清静。
闻某人之言,有些不耐。
明月小神医!
自己年岁不小了好吧,起码比起某个小神医大好几日,就是……某个小神医……个头生的还真快。
都和自己差不多了。
也太快了。
尽管知道世间有一些人天生的就长得比较多,小神医这样的人出现……还是惊诧不已。
反正自己不是小神医。
自己是……明月神医。
“那……明月神医来这里做什么?”
“也想要画画?”
武当山脚有一家医馆。
名为明月医馆!
是今岁之初明月从京城回来后,特意花银子弄起来的一处医馆,对于这个医馆……端阳老道给了很大支持。
银子是不缺的。
后来……武当掌门也有支持,也有落下银子、人手,外加一些药材的采买炮制。
数月来,明月医馆在武当山脚下方圆数十里……名声很是响亮。
医者仁心,悬壶济世。
尤其医馆之内还有武当特有的独门丸散膏剂。
对于病患之人诊治的价格也不高,大都是成本收费,不为赚银子,武当山现在也不缺银子。
虽不赚银子,但……数月来,因明月医馆名气之故,许多往来的商贾之人,多有捐献。
令明月医馆办的更好。
以明月为首,武当山一些擅长医道的道士多有前往医馆内坐诊,诊治病人,积累功德。
这几日天气炎热,医馆之内的病人不少,这个时间……明月应该在医馆才对。
秦钟好奇。
“明月道长,你的身子……真好!”
“一路过来,呼吸不喘,神色如旧。”
“我……我就差远了。”
和明月姐姐相熟,虽非血脉姊妹,这几日……也相仿姊妹,手臂交握一处,四目相对,林黛玉多有感慨。
看来……自己的身子还真是弱。
明月姐姐的身子也是真好。
紫鹃一路过来,都有些小小的喘息。
而明月姐姐,似乎没有感觉。
“妹妹的身子是宿疾,现在宿疾还在,是以……身子有弱,待……宿疾不存,妹妹的身子就可恢复如常人一样了。”
“小神医的调理很好。”
“唯一……需要时间。”
记得最初小神医为自己介绍林妹妹……好像也是妹妹。
其后渊源,反正姑姑、妹妹都可,自己是道人,于那般不为在乎,林妹妹……书香门第、家世不俗。
言谈举止,自有一番不同常人的气韵。
年岁稍弱,亦是可人、动人之处很多。
就是林妹妹的身子有宿疾,不比常人康健体态,自己也有切脉诊治,也有询问林妹妹宿疾的情形。
好吧。
还是交给小神医吧。
小神医都已经诊治一两年了,从脉象来看,林妹妹的身子……向好前进,终究……那是一个难以拔除的病症。
希望林妹妹接下来好生调理,争取将宿疾去除。
“小神医,今儿你们都待在逍遥谷这里吧?”
“这两日……天气炎热,也一直没有下雨,前来诊治的病人中,肚子疼的不少。”
“医道之上,和那些人吃凉的食物、味道颜色变的食物……有关。”
“我担心他们中可能有肠痈病人,是以,前来和你说说,若是医馆内真的碰到那种人,我会派人立刻前来知会你的。”
“上个月,就有遇到三位肠痈病人,还是拖延很久的病人。”
“唉!”
“……”
“如果那个时候你在这里,他们的病肯定可以解决。”
“……”
“小神医,你可是说过的,等接下来我再前往京城的时候,你将那般医道传与我。”
“你可不能耍赖。”
前来逍遥谷逍遥亭的目的,主要为了小神医。
顺便见一见林妹妹,也是极好的。
肠痈之病。
天下各省各府都有。
根据肠痈病症的深浅情形,若是刚出现,药石可医,还不会很麻烦,若是拖延十天半个月。
那就……几乎等同于必死之症了。
当然!
那是对于自己而言,自己没有能力行华佗医道,将病人体内的东西切掉。
若是小神医,当是另外一个结果。
上个月,于那拖延很久的肠痈病人所言……无法处理,唯有暂时以药石处理。
自己心中是伤感的,
若可。
真的希望当是就将他们的病症解决。
自己无用。
自己无力。
小神医……又远在金陵,半年来,金陵的肠痈病人肯定受益良多,也是好事。
尽人事,听天命,自己的能力就那般大,上个月不能够将那三人的肠痈之病解决。
是自己实力不济。
而今!
小神医在此,自己期待遇到肠痈病人,如此,对他们就可有交代了,他们就无需身死了。
普通的肠痈之病,自己可以解决。
真有那般不能等待的病人,确定小神医在武当山的具体位置,到时候……自己派人前来也方便。
更有!
这一次小神医同掌门师兄商议事情,还有提到华佗医术,小神医所言……到时候会传给自己。
算是因师父的缘故。
也是因京城的缘分。
华佗医术!
若可……自己希望现在就掌握,就能够学会,小神医……说自己在学习那般医道之前,还要学其它的东西。
唉。
真的希望现在就学会。
“肠痈!”
“京城那里对于肠痈之病有很久的探究,除非必须用华佗一道,一般都有解决之法。”
“那些法子、方子……,你都记住了?”
明月的意思,自己可以听明白。
肠痈!
这是一种很常见的病,也是一种很容易拖延下去致死的病。
寻常人家,肚子疼了,寻常事,等待一二……或许就能化去,若是不能化去,就先扛着。
否则,就要花银子了。
能不花银子,就会尽量省一些。
不知不觉,肚子疼就容易拖下去,也容易拖延至致死的地步,京城之内,自己见过许多人。
他们中大都是寻常人家、贫苦人家。
历经自己之手诊治的肠痈病人许多,医馆之内,也有专门组织人手探究肠痈之病。
能不开刀,就不开刀。
能够药石解决,就尽量用药石之物。
是以,化出不少的诊治法子,外加合适的汤药方子,将不需要开刀诊治的肠痈之人彻底分开。
这几日也有传给明月。
“自然都记住了。”
“就怕到时候来了一位药石难解的病人。”
明月点点头,事关病人紧要,自然不能大意,早就记下了,还专门让人采买了一些药材,提前准备。
可……万一到时候来了一位病症致死的肠痈之人,就不太好了,小神医一定要去的。
“清风小道长何在?”
“还在苦修?”
不出意外,今儿一日都会待在逍遥谷,明月若是让人来寻找,不会很难。
事情清晰,不是一件大事。
却是一件需要提前准备的事情。
这里……明月是一个人跑上来,似乎……有一两日没有见到清风小道长了。
比起明月道长的高昂热忱情绪,清风小道长就收敛许多,就静然许多,那是一位修道的。
也是端阳老道欲要传承衣钵之人。
“师父正在指点他武当秘传的内丹术。”
“内丹术没有人指点的话,后续很难运转,一个不慎,便容易如小说所言走火入魔,前功尽弃。”
“我在内丹术的修行上比较普通。”
“小神医,你在内丹术上的修炼很惊艳,师父说了,你若是修道,修习内丹术,不会差的。”
“那套十二段锦的后续内丹修行,你修炼的如何了?”
清风的下落,明月没有隐瞒。
先前小神医没问,自己也没说,如今……将清风的下落道出,正在修习武当秘传的内丹术。
那等玄功之法,需要师父一字一句的传授。
自己在内丹术的修炼普通,并没有凑那个热闹,倒是……小神医可以去凑热闹的。
这一次小神医前来武当山,掌门师兄给了很大诚意的。
武当秘传的一些丸散膏剂都有传授。
外加内丹术的后续之法,大半年的时间,小神医竟然将十二段锦的吐纳术修炼至纯熟了。
那个境界……自己花费好几年才打到的。
小神医还真是天才。
内丹术那样简单的东西,都能够修炼的如此之快,真不知道小神医还有什么不会的吧。
“内丹术,却是需要细细指点。”
“清风在京城传我的十二段锦内丹术,现在足够使用,后续之法,也已经传授,待有暇的时候,会慢慢修炼的。”
“内丹术……内壮脏腑筋络,很是受益!”
“将来妹妹身子无忧之后,也可尝试修炼内丹术,若有内丹术天赋,身子康健起来会很快。”
内丹术!
道门修行之法。
自己也有修行,若言和自己小说描写的那些神功妙法一样,根本不可能。
好处还是很多的。
普通人都可修行,就是……彼此天资不同,修炼的结果便是不一样,小姑娘将来可以一试。
“内丹术!”
林黛玉念叨一声。
对于内丹术……不算陌生,京城之内,就有听闻,回扬州的那段日子,钟哥儿也有施展十二段锦,相辅内丹术。
根据一些书上记载,内丹术都是一个个道家门派的核心传承,难以外传的。
自己!
能够将宿疾治好,再时而兼修《瑜伽六十图》,就足够了,内丹术……还是不为违背成例为上。
“你准备自己琢磨后续的内丹术修炼?”
“要不……这几日你多多请教师父?还有清风师弟?”
明月愕然。
小神医要己身修炼内丹术后续之法,这么大胆的?真的不怕习练出错了?
很危险。
真是很危险的事情。
小神医是天才不假,但……内丹术的修行根本不是一回事,就算小神医将内丹术的诀窍就记下了。
也是无用。
还是让师父、清风师弟多多指点才是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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