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哥儿,请!”
“我都到你院里几次了,我这里……你第一次来吧。”
“素云,碧月,快去将我娘放起来的茶叶找出来。”
片刻之后。
在贾环的带领下,秦钟前往府中另外一处区域,珠大奶奶李纨的院子,从位置来看,倒是和凤姐院子挨着。
那里……小正太贾兰和身后的丫鬟、婆子等待着,一共七八人,阵势不小。
彼此见礼,便是欢喜行入院落。
路上,贾环喜意盈盈,说个不停,论起来,钟哥儿是第一个摆放自己的人。
也算得上自己第一个朋友。
这种感觉真好。
而且,钟哥儿送于自己的礼物也是极好,那些出自白石书院的讲义都有十本。
涵盖各种儒家典籍,还有一些白石书院的优秀经义卷子,自己很是喜欢。
此外,也有一幅画儿。
画上是自己,画的真好!
“哈哈,这里的确是第一次来。”
“大奶奶还在老太太那里?”
李纨所在的院子不小,起码有赵姨娘、贾环二人所处的院子两个大。
完全就是一个一进院的齐整院落。
里面的丫鬟、婆子、媳妇皆齐备。
好吧。
怪不得平日里贾环的微词那么多,相对于贾兰的待遇,贾环的确差了一些。
都是娘俩,完全不一样的。
“我娘还没回来,不过,刚才吩咐素云她们回来了。”
“钟哥儿,你今儿就要搬走了吗?”
“请!”
小正太小大人一般,在前领路,拾阶而上,映入厅堂,看着忙碌的素云等人,很是满意。
“对,下午就要搬走了。”
“算起来,在东府住了也有半年,两府往来也有不少。”
“以后再相见,怕是要少了一些,好在我接下来住在兴荣街那边,接下来有暇环叔你们都可前往。”
也没有什么外人。
彼此见礼坐下,秦钟随意言谈着。
贾环更不是什么外人,已经直接下手案几上摆好的点心吃食了。
“兴荣街那里……,我也跟着环叔去过,那里的鱼香酒楼很有名,的确不远。”
“钟哥儿,有时间一定去。”
“我娘说过,你读书很好,让我若是有机会要向你多多请教。”
“钟哥儿,环叔,喝茶!”
小正太点点头。
对于自己和钟哥儿交朋友,母亲最初的时候是不答应的,后来便是应下的。
也没有什么拦阻,于此,小正太很开心。
看着碧月将茶水端上来,忙伸手一礼,亲自捧茶,自己真的很欢喜。
尽管这两日府上出了一些事情,但……和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关联。
母亲也说了,让自己就在院里好好呆着,不要出去。
“请教太过了,交流一下还是可以的。”
“嗯,这是六安茶,滋味不错。”
从小正太手中接过茶水,轻嗅一口,品味之,有些熟悉,都可以确定了。
这种茶水自己喝过。
是六安瓜片,也是国朝的名茶,在东府居住的时候,姐姐闲着没事就送来许多茶水。
什么马边云雾茶、黄山毛峰、太平猴魁、汀溪兰香、六安瓜片、敬亭绿雪……。
孟总那边也时而送来许多。
小胖子那边也送给自己不少进贡的茶叶。
……
大体上,也喝出一丝滋味,许多茶叶喝多了,滋味还是不同的。
要说喜欢的茶水也有几种,大都属于绿茶。
“钟哥儿,你还没去过琮叔那里吧?”
“待会我们一块去。”
“琮叔那里我平日里去的也不多,主要麻烦了一些,还需要出府,才能够进入。”
小正太也是握着一杯茶水轻抿,看着素云她们将一切准备好,更为欢快。
“再好不过!”
秦钟正有此意。
贾琮。
贾琮住在大太太那里,从院落来看,是从西府直接隔出来的一个区域。
正常情况,是需要从荣国府东边的黑油大门进出。
当然,也有小道房门直通荣国府内部宅院。
旋即,同小正太闲聊着,贾环也时而掺和着,顺便将这里的点心、炸鸡快速吃着。
须臾,又前往小正太的书房参观一下。
……
……
“钟哥儿!”
“环哥儿,兰哥儿!”
一炷香多些。
贾赦先前的院落一角,秦钟和贾环一行人行入。
浑身上下亦是焕然一新的贾琮大踏步出迎,身后跟着两三个丫鬟、婆子。
“琮叔!”
“你这里……倒是比较清静!”
秦钟一礼。
贾赦居住之地,自己也是第一次来,一路上,贾环、贾兰他们也有说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基本上没啥事不会前来。
从黑油大门而入,一路上见到的丫鬟、奴仆不算多,大太太邢夫人还在老太太那里。
这里的主子也就剩下贾琮一个人。
就是扫着贾琮身边的女使,逊色贾环、贾兰不少,看来……贾琮在府中的日子更为一般。
平日学堂那里,就听贾环时常在贾琮身上找优越感,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道理的。
“自从老爷离开之后,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
“我每日里也就去大太太那里请安一下,就回来了。”
“若说出去玩耍,机会不多。”
“钟哥儿,快请,我这里虽简陋了一些,可……大太太刚才也派人回来准备了。”
贾琮憨厚一笑,摸了摸脑袋。
自己这里也就剩下清静了。
从自己记事开始,老爷和政老爷就是分开过的,尽管都在荣国府内。
一道围墙直接隔开了。
因自己是庶出的缘故,平日里,除却问安之外,也没有什么事情了。
自己这里的丫鬟女使,也是府中最低的标准,多年来,也熟悉了。
再加上自己所住的院子偏僻,平日里也没有人来。
自从老爷因事离开之后,更是没有人来了,大太太也几乎不问自己。
除了每月下发月钱的时候,派遣秋桐她们那些人和自己说说话,吩咐一些事情。
清静!
也就剩下清静了。
数月来,这份清静对于自己也算好事,自己一直在请教钟哥儿医术,钟哥儿也没有隐藏。
一直在授教。
受益良多。
因为清静,时间也充裕很多,许多医书也都诵读下来了,许多道理也有时间给于慢慢琢磨。
刚才,钟哥儿送的礼物,自己也收到了,画儿比较多,一幅是自己的彩色画像,画的极好。
自己早就想要了,奈何不好说出口。
想不到钟哥儿直接给自己送来了一幅。
其余还有四幅画,是关于一些人体经络穴位的详细讯息,更有送给自己一个针灸小铜人!
上面也是烙印着详细的脉络纹理。
真好!
自己正需要那些东西,如果让自己购买的话,没有几十两银子绝对不行的。
那个小铜人非常精致,一看就不是普通东西,很适合自己学习医术,参照医书精进。
“琮叔,都非外人,无需过于准备。”
“过年之时,我当相邀你前往我那里走走。”
行入贾琮的小院子,这里的明阔程度同赵姨娘那里相仿,思忖只有贾琮一个人。
更为富裕了许多。
就是人不多。
院中的丫鬟婆子等人加起来也就五六位,想着一路在贾赦院中的见闻,这里的人本来就不算多。
荣国府热闹之地,都在另外的区域。
“多谢!”
贾琮连忙点点头,若是有钟哥儿相邀,大太太是不好拒绝的,可以出府,也是心想之事。
“贾琮,你院里的竹子有些多了,这东西明年立春长得很快,不砍一些?”
贾环打量着四周,贾琮这里自己前来也不多。
实在是来这里也没啥事,关键还吃不到什么好吃的,贾琮吃的连自己都不如。
“立春之前砍一下也不迟。”
“明年的时候,我准备将竹林清理一半,空余的区域种一些常见的药草。”
“再加上我院里其它的区域,可以种上不少的。”
“若是药草成熟了,还能够售卖一些。”
“钟哥儿,你觉得如何?”
贾琮点点头,自己分到这个院子的时候,院里就有一些竹子,因有些时候没有及时处理,竹子便是变成竹林了。
想着夏日也清凉一些,便是留下一些。
也如贾环所言,明年春日之前不砍掉,生长出来的竹子更多了。
而且,自己也有一些其它的考量。
“种一些药草?”
“这个不错,而且物尽其用,琮叔这里的院子如果清理一下,也就几分地可用。”
“金银花、黄苓、艾草之类都可以试试,那些东西京城里的需求很大,而且很容易种活,产量也不小。”
“如果成熟了,琮叔你可以将药材送往后街工坊去卖,价格上不会让琮叔失望的。”
秦钟赞誉。
贾琮的这个想法很好,而且这么大的院子只有贾琮几个人在,种下一些药材也能创收。
不说很多,起码平日里的零花钱少不了,吃一吃炸鸡、蛋糕完全不成问题。
至于更多的银子?
这里的地方受限了。
“种植药草?”
“琮叔,你这个想法还真好!”
随行的小正太也是夸赞。
“嘿嘿,到时候你将药材售出了,可要请我们吃一顿。”
贾环一乐。
“自然。”
贾琮也是有些期待。
平日里,自己每月的月钱被大太太留下一半,落入自己手中的只有一两。
学堂的银子,大太太也分走一半。
自己平日里也要开销的,平日里想要吃一些东西了,也会拿出一些钱去厨房,就是次数不多。
那是属于实在想吃的时候,才会去做。
再加上院中的一些丫鬟、婆子等人,自己时而还要给她们一些好处,不然,活都做的不好。
自己是府上一个微不足道的庶子,那些丫鬟、婆子也是看人下菜碟。
环哥儿平日里在自己面前抱怨很多,自己亦是与有同感,欲要改变……除非将来出府!
不然没有机会。
按照府上的惯例,一般十六岁以上,就可以分家了,最迟不能超过十八岁。
十六岁!
如果自己在十六岁之前,可以将医术学好,贾琮就准备那个时候分家。
实在是在府中过的有些憋屈,果然分家,在自己的小院子,一个人不要太舒服。
尽管以后没有月钱之类,待医术有成,自己赚的也不会少,算下来,自己还有五六年时间呢。
“钟哥儿,请!”
走过不大的院子,随着贾琮进入正厅,那里……已经有丫鬟备好茶水点心了。
“琮叔,请!”
秦钟笑语。
一番行走,整个荣国府上下,宝玉的待遇实在是没的说,超越贾环他们几个层次。
一应诸般,都是荣国府最好的。
也是宝玉身份之故,毕竟是嫡出的子孙,再加上老太君、二太太王夫人她们的怜爱。
贾环他们就逊色许多了。
……
……
“林妹妹,《射雕英雄》你不是在报纸上看过了,怎么还在看?”
“我们一块说说话多好。”
贾母院,碧纱橱之地。
暖阁一隅,一袭锦绣华衫的宝玉正同林伶俐彼此闲顽着,身边无其余姊妹,只有紫鹃随伺着。
趴在罗汉床的案几上,瞧着林妹妹正读着一本新书,宝玉无奈道。
那本新书!
是鲸卿送来的,是报纸上的《射雕英雄》合集,都装订成完整的小说文字了。
一共八本!
林妹妹正倚靠在软枕上,一页页的翻动着,观此,宝玉更觉无聊了一些。
“二哥哥,这两日府上出了一些事情,我们还是安静一些好。”
一袭水绿色的毛针布依锦裙子,不为辉煌明绣,却也精致合身,更有搭着石白长穗子印花大氅。
临近处,还有炭火充足的火炉。
纵然外面的天候寒彻入骨,也不为影响一窗相隔之地,秀发绾成寻常的发髻,并无珠玉点缀。
素手持一本精壮的书,一页页的翻看着,是《射雕英雄》的完整书籍。
第一章回到最后一个章回的。
先前所观,都是一个个章回分别看的,现在……有不一样的感觉。
还有接下来《射雕英雄》的后续小说文字要刻印出来了,自己也好给于衔接。
至于在跟前形态无聊的二哥哥,自己也是无法。
二哥哥也是的,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府上琏二哥哥和宝姐姐的兄长都被关入牢狱了。
今早用饭的时候,老太太和太太那里都别样寂静,就是凤姐姐来了,也没有什么欢声笑语。
自己!
寄人篱下,平日里更是要注意言行,这般时刻……同二哥哥说话,二哥哥或许无碍,自己就……不妥了。
没看到二姐姐她们今儿都没来,也是为那般事。
等府上的事情解决了,再来说说笑玩闹也不迟,也省的生出其它之事。
“唉!”
“也不知道二哥哥他们现在如何了。”
“应该会无事的,我听老太太说,已经找人了。”
“林妹妹,今儿鲸卿就要搬走了,我还真舍不得,要不明儿我们去鲸卿那里瞧瞧?”
“也算为鲸卿乔迁之喜,你觉得如何?”
府上的事情,林妹妹所说,宝玉自然知道,袭人昨儿就和自己说了。
说是琏二哥哥不知道因什么时候,被抓了,还关入牢狱,一块被抓的还有薛蟠薛大哥、东府的蓉儿。
还有一些其它的世交故友。
也因此,这两日老太太她们正在商议解救之策,连老爷都在府中内外行走。
应该无碍。
老太太说了,不涉及杀人的罪过,可能今儿就回来了。
“去钟哥儿府上?”
“这……,我是做不了主的。”
林伶俐阅览小说的动静一滞,双手一动,将书籍落下,含水明眸流转,落于某人身上。
乔迁之喜?
自然好事。
一同前往也是极好。
就是……那件事自己可开不了口。
“嘿嘿,包在我身上。”
“下午我就和老太太说说,肯定可以前往。”
“兴荣街那里也不远,很近很近的。”
觉林妹妹有了一些兴趣,宝玉神面多喜悦,也是在罗汉床上挺直身躯。
拳头一握,很有把握的承诺着。
“嗯。”
“二哥哥,还是等琏二哥哥他们回来之后再说吧。”
“那样更好些。”
前往钟哥儿那里瞧瞧,自然是好事,二哥哥向老太太开口,可能性也极大。
心思有动,若是等府上眼前之事平息,机会更妥当一些,也可以玩的更舒服一些。
“等琏二哥哥他们回来?”
“琏二哥哥他们有可能下午就要回来了,那……听你的,等琏二哥哥他们回来之后再说。”
“明儿,我们一块去。”
“如果鲸卿还在东府就更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前去。”
宝玉迟疑。
还要等琏二哥哥他们回来?
迎着林妹妹看过来的目光,略有迟疑,还是应下,林妹妹既然这样说,就听林妹妹的。
林妹妹高兴就好。
“宝二爷。”
“姑娘。”
“用茶!”
紫鹃捧茶近前。
“钟哥儿此刻正在府中,你怎么你和钟哥儿一处?”
林伶俐将手中的书放在案上,从紫鹃手中接过茶水。
“鲸卿要去瞧瞧贾环、兰哥儿他们,我觉得无趣,便是没有跟着。”
“午饭的时候也不迟。”
宝玉摇摇头。
“现在好像已经午时有余了。”
林伶俐品了一口茶水,盼了一眼远处的自鸣钟。
“金钏姐姐,你怎么来了?”
当其时,碧纱橱外传来一阵说话之声,伺候在内的紫鹃小步走了出去。
“宝二爷在这里吧?”
“我来找宝二爷的。”
一语脆亮而应。
“宝二爷!”
“林姑娘!”
未几,便是一位姿容秀气的少女掀开红毡软帘行入,细挑身材,圆润脸面,穿着粉红袄儿,青缎背心,红绫细折裙。
“金钏儿姐姐!”
“你怎么来了?”
宝玉看向来人,自己不陌生,是太太身边的丫鬟,刚才隐约有闻,是来找自己的?
是什么事情?
“金钏姐姐!”
林伶俐也是看过去。
“宝二爷,老爷让您过去一趟。”
“老爷在荣禧堂摆筵,准备宴请小秦相公。”
“小秦相公现在大老爷那里的院里,估计快要回来了。”
金钏儿将事情娓娓道出。
“额!”
“老爷摆筵?”
“不是说要在贾环那里用饭吗?”
宝玉惊讶。
“宝二爷,老爷说了,小秦相公子爵之尊,身份贵重,若然在三爷那里用饭,传扬出去,有失礼仪。”
金钏儿再次应道。
“这样……。”
“那贾环他们也去吗?”
宝玉正缓缓从罗汉床上下来,老爷是那般意思?是否太麻烦了?
而且,自己不太想要和老爷一块用饭。
“三爷他们也会去的。”
“也算没有外人。”
金钏儿抿嘴一笑,宝二爷的问题还真多,却……自己也明白为何宝二爷问这么多。
“如果琏二哥哥他们在府中,应该也要前往。”
林伶俐也是行下罗汉床,闻得金钏儿话语,亦是明白舅舅的意思。
的确。
钟哥儿的意思是他的意思。
而府上也要有礼仪的。
“林姑娘说的是,老爷也是那般说的。”
金钏儿颔首。
“那……好吧。”
“林妹妹,我先走了,等用过饭,我和鲸卿一块过来看你。”
由着紫鹃的服侍,穿好鞋子,又整理了一下衣衫,宝玉勉强应下。
有鲸卿和贾环他们在,老爷应该不会再呵斥自己吧?
“嗯。”
林伶俐点点头。
旋即,迎送宝玉和金钏儿离开。
“有钟哥儿在,二哥哥这顿饭可以吃的好一些。”
想象着平日里二哥哥同舅舅之间的事情,返回罗汉床的林伶俐眉间含笑,轻语潺潺。
“嘻嘻。”
“宝二爷对老爷不是一般的害怕。”
紫鹃也是趣言,在府上多年了,许多事情自然了解,别看宝二爷平日里无法无天,在老爷面前,很是温顺的。
“舅舅亲自摆筵,也就是钟哥儿。”
“换成别人,估计也不好说。”
林伶俐把玩着刚才放在案上的小说,钟哥儿原本的打算是在环哥儿那里用饭。
现在,碍于礼仪,舅舅亲自宴请。
舅舅在朝为官,非少年之人。
而钟哥儿对于官面之人,也不为陌生,三十六坊之地,开始的那一日也有一观。
想来用饭之时,也不会少了什么话题。
“姑娘,小秦相公还真是厉害。”
“我听说琏二爷他们是因为营生的事情,铺子被砸了,所以牵连了一些事情。”
“而小秦相公在城中营生做的那般好,也没有那般事。”
“而且,小秦相公还是子爵,老爷都要亲自摆筵。”
“也不知道小秦相公是如何做到的。”
将火炉的铜罩掀起,紫鹃取过一体的铁条,将里面的炭火搅动着,使之燃烧的更好一些。
小秦相公!
宝二爷!
二人一般的年岁,对比起来,又仿佛不是一般的年岁,抬首看向自家姑娘,深深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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