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玄武堂而已。
叶柏很快就明白了周昭这句话的意思。
万棺窟中火把跳闪着,将众人的影子拉得细长细长的,像是地缝里生出来的怪物。
长长的黑如棺材的桌案旁边,依旧是外十二寨的四位堂主各坐一方。
谁能想到,几个时辰犹如三十年,瞬间从河东到了河西。
叶柏悄悄地看了过去,白虎堂的黄面堂主斩光同朱雀堂堂主李鹤也不知道想了什么办法,侥幸从蛊毒之下幸存了下来。只不过斩光那张蜡黄的脸如今更黄了,活像是一块用松枝和橘皮熏制过的腊肉。
而另一位李鹤则是一夜之间白了头,像是被吸干了一般,变得格外的纤细,从身后看,当真像是白鹤。
青龙堂的老妇人冯瑶没有过来,坐在青龙位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稚气未脱的少年郎,他的脖子上有一圈明显的青紫,嘴角喷溅上的鲜血没有擦干净,配着他那露出的虎牙,有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先前叶玄坐的那个位置,如今已经换成了周昭。
谁都没有说话,整个地窟之中,只有周昭端着汤碗不紧不慢的喝着鸡汤的声音。
她的头发被一根黄白色的新孝布系起,碗边还搁着一块青铜令牌,那上头刻着玄武二字。
“啪!”终于,那暴脾气的朱雀堂堂主李鹤忍受不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他猛地一拍桌面,站了起身,“周昭,你让叶柏将我们哄骗过来想做什么?叶玄已经死了,你以为就凭你一个黄毛丫头,也想让老子听话吗?”
白虎堂堂主斩光没有说话,却是跟着李鹤的目光一道看向了周昭。
“事到如今,不必遮遮掩掩。就算你跟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执掌了玄武同青龙又如何?”
“我同斩堂主还没有死呢!之前是我们不慎中了蛊毒,方才被掣肘,如今你算老几?天玑堂堂主弟子众多,你杀了他,还不想着如何自保,倒是打起我们的主意来了!”
“当真是人长得……”
李鹤刚想说人长得丑,想得倒是美!
可看到周昭那张脸,这句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他虽然没有良心,但就是摸着大腿,也说不出这种鬼话。
“当真是人长得小,心比天大!”
周昭听着,不紧不慢地喝完了最后一滴汤,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李鹤看在眼中,火冒三丈。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会装腔作势之人!当真是好生气人!
他想着,腾的一下站了起身。
那头的周昭终于放下了碗筷,抬起头懒懒地看了过来,她擦了擦嘴角,斯条慢理的冲着李鹤说道,“照镜子了么?都这般模样了,还这如此暴躁,小心一激动直接驾鹤西去了!”
“我连天玑堂堂主都能杀,都敢杀,何况是你呢?”
“鱼肉就要有鱼肉的觉悟。”
周昭说着,冲着李鹤摇了摇头,她目光平静地看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黄面堂主斩光,“叶柏一请你们来,你们伤势未愈都马上赶来了,这是为何?天知地知,你们知我知。”
“天玑堂齐堂主并非是奉了秦天英的命令来控制外十二寨的,他让你们私底下做些什么你们心中清楚。”
“你们不敢去告状的,因为你们心知肚明这是背叛天英城。”
李鹤的脸色一下子沉都能滴出水来,周昭的话像是数九寒天的一桶冰水,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到时候你们还妄想活着走出内七堂吗?”
周昭说着,懒懒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锐利了起来。
“秦天英血洗全族四十余口,同他相比,我周昭可是一等一的大善人。”
她说着,瞥了一眼坐在她手边的虎牙少年严君羽,严君羽立即跟上,“就是!我姑奶奶不光人美心善,她还武艺高强,不是我吹嘘,整个外十二寨没有人比得上她一根小手指头!”
周昭闻言,险些没有绷住。
吹过头了啊!少年!
严君羽的话,那二人定是不会放在心上,周昭再怎么厉害,那还双拳难敌四手,蚁多也能咬死象。
可是他这一句姑奶奶,却让二人心中一沉。
青龙堂同玄武堂明显站在了一起,论单打独斗他们不是周昭对手,现在二对二更是毫无胜算。
“你想要我们做什么?”白虎堂斩光终于开了口。
“从今日起,外十二寨姓周,四堂以玄武堂为尊,你二人需要听我命令行事。”
李鹤一听,顿时觉得脸疼。
他想要张嘴说话,却是被周昭一个眼神给堵了回去,“天玑堂堂主死亡,内七堂不可能坐视不理。你们二人这状态,一看便知道是中过蛊毒元气大伤。”
“只要打个照面,内七堂的人便会知晓,齐堂主的死同你们脱不了干系。”
“此乃外患。”
周昭说着,从李鹤的白发看到了斩光的黄脸,“再说内患,如今你二人元气大伤,天英城里没有善茬儿,你们堂中有多少人对你们的位置虎视眈眈,你们自己心中有数。”
“在这种情形之下,你们除了依附于我,别无二选。我们才是真正一条船上的蚂蚱。”
李鹤同斩光皆沉思了起来。
周昭给了他们一些时间,方才开口说道,“只要我们四人达成一致,内患可除。且我这有一计,外患亦可消。”
李鹤同斩光同时抬起头来,看向了周昭。
她说的内忧外患,正是他们如今最担忧的事情。
死了也就罢了,这他娘的不是没有死么?好死不如赖活着,老祖宗在地府磕破了脑袋才让他二人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了魂,他们如何能再死一回?
斩光同李鹤对视了一眼,然后冲着周昭抱了抱拳,“愿为周堂主马首是瞻!”
严君羽见状,赶紧表态,“我都听姑奶奶的。”
周昭无语,能不叫姑奶奶吗?
“我们天斗寨发现了渔阳重宝,遣一子朱文前往押送,岂料朱文背叛天英城投靠了朝廷。不光将渔阳重宝拱手相让,且联合代军抓走了我们玄武堂好几个小将。”
“一来因为涉及朝廷,二来因为渔阳重宝之中,有六道天书残卷。叶堂主觉得兹事体大,将此事上告给了相熟的内七堂齐堂主。叶老堂主病重,一直在向齐堂主求医问药。”
“齐堂主一心为了天英城,为了确定六道天书残卷下落,于是带着几个外堂好手潜入代郡北安县城。”
“不料到了约定时辰迟迟未归,叶堂主遣人去打听,却听闻昨夜北安县城发生了一桩大案,听闻无一人生还。”
“这个故事如何?你们要做的就是掩盖变化,听我令行事。到时候我自会代表外十二寨去内七堂向城主解释。”
站在周昭的身后的千面,看着周昭侃侃而谈,那白虎朱雀堂的两位堂主,眼神中逐渐有了崇拜的光亮……
千面嘴角抽了抽,到底有谁还记得!渔阳重宝,根本就没有这个东西。
周昭有没有想过,朱文背了一口大锅,还背得动第二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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