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抱琴睡着以后,阿金才从她的房间里退出来。初见拢着袖子站在门边,见她走出来了连忙跟在她身后,“师姐,那位夫人和丫鬟是要在运来客栈过夜了吗。”
“嗯,替我好好照顾她们。”阿金点了点头,伸手将连帽戴上了。
两人默默无言地走了一阵,初见忽然又问道:“师姐……我有件事情,还是想问问您。”
“你说。”阿金没有回头看他,只是不自觉放缓了脚步。
“……阿九她……是不是已经归顺于润王了。”初见没有用叛逃这两个字来形容阿九现在的情况,巧妙而又委婉地换了一种说法。之于初见而言,通天阁不仅仅是他赖以生存的地方,更是他的故乡,而琉璃和阿金就是他的亲人。
心爱的姑娘背叛了自己的故乡和亲人,这种事情放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而今事实摆在眼前,他又下意识地想要去逃避。
初见攥紧了双手,在阿金的注视之下,只觉得自惭形秽。他是如此懦弱,让他无地自容。
“你从哪里听到这些事情的。”阿金没有回答他,她更在意的是这消息的来处。
初见微微一笑,那笑比哭还难看,“是在下没忍住,还是擅自去打听了一下。”
有他这句话,阿金便知道不用再问了,她无奈地瞧着初见,着实心疼,“你又何必去找不痛快。这么说来,你已经打听到她现下所居何处了?”
初见点了点头,“就在无名山庄里。”
“果然……”阿金喃喃说了一句,又转过身向前走去。
初见瞧着她孤寂的背影,心里莫名地发冷,他连忙追了上去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姐可有去无名山庄一探的打算。”
“并没有。我猜,他们是巴不得有通天阁的人过去,如此一来,什么脏水都好往通天阁上泼了。一举多得的事情,那个人从来不会拒绝。”
初见隐隐约约地猜到,阿金口里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指的润王,“可是无名山庄与绿柳山庄也没有离得多远,只怕……”
“他们知道了便知道了吧,就像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动静,却不会轻举妄动一样,大家都是聪明人,不到生死一刻,不会乱来的,”说到这儿,阿金还特意嘱咐了初见几句,“你最好也不要轻举妄动,免得害了自己的性命,得不偿失。”
“我知道了。”初见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张皇失措,赶忙向阿金拱手行礼道。
阿金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也没有说破,径直上了马车。阿珍跟着阿金上了马车,见阿金没说话,她也不敢说,一路上二人的沉默几乎将她给憋出了毛病。
眼瞅着就要到宋府了,阿珍这才小声问道:“姑娘,那位夫人的事情……”
“待会儿回到宋府,关于那位夫人的事儿,一个字都不要透露。”还没有等她问完,阿金便这么回了她。
阿珍点了点头,表示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主仆二人刚从马车上下来,就见着怀仁站在门边等着。阿金愣了一下,走到怀仁面前道:“是你家公子让你等在这儿的?”
怀仁朝着阿金恭敬行了个礼道:“夫人只是留了一封信,就匆匆出门了。公子今儿个很早就回来了,等到现在都还未见夫人回来,便吩咐小的在这里等着。”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
阿金心想,提裙跟着怀仁往东厢房走。宋府的夜晚很是静谧,偶尔会有鸣虫之声,一路走来,阿金本来有些紧绷的神经不自觉也松懈了下来。走进房间里的时候,她便有些困了。
宋文禹见她打折哈欠进来,明显松了一口气,“这都快申时了也不见你回来,本想着再等半个时辰,你若还不出现,就要出去寻你了。”
“大惊小怪,这不是回来了吗,”阿金以为宋文禹会问她去了什么地方,可他偏偏一字不问,反而让她觉得不踏实,“听怀仁说,你今儿个又回来得很早?”
“嗯,下朝以后,去衙门里头忙了一会儿,到了回家的时辰就回来了。”宋文禹随口答了她的话,坐在外屋,等着阿金从屏风后头走出来。
“既然你这几日不忙,索性就多陪我出去吃几家酒楼吧,”阿金换了一身绯色衣裳,一下坐进了宋文禹的怀里,并搂着他的脖子瞧着他,“好不好?”
宋文禹伸出一只手来扶着她的腰,盯着她看了半晌,才道:“今天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没什么有趣的事情。”阿金笑着摇了摇头,眼波一转,就瞧见了先前抱琴送来的那个帖子,被放在了软塌上,并没有在原先摆放的位置。看样子,宋文禹是翻动过那本晦涩难懂的帖子了。
阿金转过头来看着宋文禹,算是主动承认了,“不过是想到了解决问题的法子,心里开心。”
“哦,是什么问题?又是什么法子?说来听听?”宋文禹伸手拉过阿金白嫩的手指来,温柔玩弄着她的手指尖,陪着她打哑谜。
“那可说不得。”阿金说着,将手抽了回来,旋即站起身走道一边去了,宋文禹没有拦着,只是看着她俏生生的身影,隐隐有些担忧。
“说不得也没关系,不要让自己以身犯险就是了。要把自己折进去的法子都不是什么好法子。”宋文禹意有所指地说道。
阿金将簪子从发髻之中抽出,任自己一头青丝卸下。她回过头来,歪着头瞧着宋文禹,温柔而又娇俏的点了点头,又继续开始拿起梳子,将头发梳顺一些。
……
翌日一早,兰茵记的一封请帖便递到了梁王府,同时收到帖子的还有靖王萧砺和煜王萧遥。三人聚在梁王府,看着那三张帖子面面相觑。
“大哥,咱们去还是不去?”萧砺与萧遥同时看向萧逸,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萧逸坐在正中央的位置,报臂于胸前,看着放在桌上的这三封请帖,久久沉默不语。忽然他站起身来,负手缓步走向门边站住,“去,自然是要去的。先前老七不还说,就是想让我去结交这兰茵记背后的主人吗?”
萧遥听到萧逸揶揄自己,面色有些发窘,“大哥,都什么时候了,还拿我开玩笑。”
萧逸嘴角凝着笑转过头来看了两个弟弟一眼,“我没有开玩笑,今天晚上咱们一起赴约便是了。不过是去吃个饭,还不至于让本王望而却步。”
说罢,他又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端起一杯茶,细细品尝起来。
入夜,华灯初上,街市上一片繁华。萧逸三人如约来到兰茵记的雅间里坐下,可是他们料想之中的人却并没有来。直到这一餐丰盛的晚餐都已经吃完了,也没能见到那个人的身影。
萧遥有些意外地看向两位兄长,很是疑惑,“这么说起来,这就是一次稀松平常的试吃宴?就如帖子上说的那般?”
萧砺与萧逸没有说话,可是心里也存在着一样的疑问。正在这时,房门再一次地被推开了,有两个小厮走进来麻利地将那些残羹冷炙给收拾了干净,又端上了一些瓜果点心放在干净的桌面上。
仆人们刚退出去,阿金便一人出现在了房间门口,在三人惊讶的目光之中落落大方地走进屋子里,并关上了房门,“三位王爷安好。”
阿金向三人行了礼,便径直走到了桌边,在他们对面坐下,“三位王爷,可还对兰茵记的菜色满意?”
萧砺偏头看了一眼萧逸,见他压根没有说话的意思,这才看向阿金道:“很是满意,有劳夫人费心了。”
“哪里算是费心,若是能够博得三位的赞赏,于妾身开的这间小酒楼而言,才是幸事,”阿金说着,又手法熟练地泡好了茶水,并斟满了三只小巧的紫砂茶杯,“来,这是南疆人经常喝的茶水,甘甜又解腻,请三位尝尝。”
说罢,她便将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只茶杯拿了起来,一饮而尽,并将空杯再一次斟满。透过那烟雾缭绕的水汽,萧逸一双锐利的眼睛直视着她,她却并没有躲避。
这一番淡定的模样,倒是叫三人对她又高看了一眼。
“宋夫人特意请我三人过来,却没有与我们一道品尝这珍馐佳肴,未免有些可惜。”
阿金抬起头来,看着嘴边挂着一抹邪笑的萧遥。心想,这个老七,有些地方还真是像极了那个行为乖张的萧铎。思及此,她嘴角向上微微勾起,道:“妾本是官眷,有夫之妇,在外子不在场的情况下,与男子同桌同食,总归是没有体统的。可是三位总归是我兰茵记的贵客,妾作为东家,理应过来陪着坐一会儿。所以,便请各位喝口茶了。”
萧遥冒犯的话被她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萧遥磨了磨牙,还想再说上几句,久未开口的萧逸却在这个时候出声了,“老三,你带老七出去等一会儿。”
“是。”萧砺闻言,立马起身就要将萧遥带出去,反倒是萧遥有些不情不愿。
坐在他们面前的这个女人,到了这个时候还依旧笑颜如花,美则美矣,看着却让人胆战心惊,他实在是不放心让她和大皇兄独处。
阿金掀起眼皮来好笑地看着他,笑道:“煜王爷这是怕妾将梁王爷吃了不成?”
萧遥脸一红,觉得自己被调戏了,想要回嘴,话还没有出口,就被萧砺拉出了房门。阿金轻轻笑了一阵,回过头来看向萧逸,见他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顿觉的无趣。
“现下只有我和你了。宋夫人,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大家都明白。还请明示。”
“梁王果真爽快。既然如此,妾也不与王爷兜圈子了,”说着,阿金将放在泥炉上的铁茶壶取下,又为萧逸泡了一杯茶,这才道:“有一位夫人,想要见她的夫君一面。还请梁王成全。”
萧逸眉间一跳,心里已经猜到了答案,却还是明知故问道:“你说的那人是谁。”
“眼下,又只有谁关在了大理寺里?”阿金将茶壶又放到了火上,这才看下萧逸道:“王爷,咱们刚还说要开门见山的。怎么又开始打马虎眼了?”
“你应该清楚,在大理寺之中关押的人,没有圣人的准许,是不得有人前去探视的。”
“是吗?”阿金笑了笑,“既然如此,妾就不明白了,莫非梁王殿下那一天晚上深夜造访大理寺,是拿着圣人的旨意去的?”
萧逸听了她的话,冷冷地盯着她,半晌才道:“宋夫人这是哪里打听来的消息,道听途说的事儿,可不能乱说。”
“王爷,妾非皇宫中的人,对这些明争暗斗也不感兴趣,方才妾说了什么话,王爷也不要往心里去。这杯茶,就当妾赔罪的了,”说罢,阿金又拿起手边的茶杯,将茶水吹凉了些,缓缓饮下,“只是妾的那位朋友,无论如何都想要见她的夫君一面,而且……她现在身怀六甲,拒绝的话,妾实在说不出口,思来想去,便来找王爷帮忙了。”
“身怀六甲?”阿金透露出来的这个消息实在是在萧逸的意料之外,他看着阿金的眼睛,想从她的眼神之中看出来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对,身怀六甲。这几日为了她的安全考虑,妾一直在小心照顾着她,不敢让她回家。只不过她以后是生是死,就全看王爷的意思了。妾从今日起,不会再管她的死活,再管下去,怕是要连累妾的夫家了。”
阿金说完这话,便站起身来,对着萧逸行了个礼,转身就要往外走。萧逸依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宋夫人,你这是在赌博呀。”
“妾来之前,便已经与那位夫人交代了,她既然来求我,便是在赌命。她既然愿意赌,自然就应当知道愿赌服输的道理。”阿金说得决绝,让萧逸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个女人实在是让人猜不透,她看似悲天悯人,可却又杀伐果断。在要抽身离开的时候,甚至一丝犹豫也没有。阿金在门边站了一会儿,见萧逸没了动静,这才将房门推开一脚跨过了门槛,“还请王爷在这儿稍待片刻,妾会让人将那夫人送来。之后王爷是要将夫人送回她的家,还是满足她的愿望,就悉听尊便了。”
萧逸闻言,终归还是忍不住看向阿金,却只来得及瞧见她决绝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后。
阿金前脚刚走,萧砺和萧遥便连忙进门来了,“大哥,那女人和你说什么了?”
萧逸看了萧遥一眼,又看向萧砺道:“她待会儿会将抱琴送来,就是五弟身边的那个宠姬。”
“什么?她这是要做什么?”萧遥瞪大了眼睛,有些搞不清楚眼前的情况。
萧砺沉吟片刻,这才开口问道:“大哥,是这宠姬想要见萧铎一面,是吗?”
萧逸点了点头,没有吭声。萧遥见状,立马跳了起来,“这个婆娘,是将烫手山芋扔给咱们了!不行!咱们得赶快离开,待会儿她若是真把人给送来了,咱们就脱不了身了!”
萧遥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走到了门边,却也只有他一人走到了门边。
“大哥,”萧砺看着若有所思的萧逸,“你如此犹豫不决,是什么原因。”
“她不见得是烫手山芋,说不定会成为咱们的底牌,”萧逸说着,看向萧砺道:“宋夫人说,抱琴已有身孕,我猜,萧铎一定还不知道这件事。”
“你觉得……老五会因为这个女人倒戈?”萧砺一下就明白了萧逸的想法,却还是有些不相信,“在弟弟看来,不见得会如大哥所愿。到了那时,大哥又该如何是好。”
萧逸垂着眼,没有看他,“到了那个时候再看吧。”
萧砺听了他的话,便知道萧逸已经有了主意,任谁都劝不动了。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
晚上办了事,阿金早早地回了宋府。没有想到,宋文禹却比他回得更早。
“今日的晚膳,你又是在宋府用的?”阿金有些意外地瞧着他。
宋文禹点了点头,向阿金招了招手,“陪着祖母一起用了晚饭,顺道听母亲说说文渊订亲的事情。她们今日有问起你去了哪儿,我说是去了运来客栈,回头被他们问起的时候,你可别露了马脚。”
“知道了,”阿金躺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忽然猛地睁开眼睛瞪着他,“你在诈我?”
宋文禹凝着笑瞧着她,没有否认,也没有问她的去处。阿金伸出双手来勾着他的脖子,道:“你就不好奇,我去了哪里吗。”
“我猜,你应该是去了兰茵记。那里是你的产业,而且都是你信得过的人。你想找个大隐隐于世的地方与人见面谈事情,那里最好不过了。”
“那你再猜猜,我去见了谁?”阿金调整了一下自己仰躺的姿势,又问道。
宋文禹的视线落在一旁,片刻之后才又回到她的身上,“我猜,你应该是去见了能够护得住抱琴,又能够带她见萧铎的人……”
宋文禹没有说出来那人是谁,话已经说到这份上,阿金知道他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她坐起身来,很是赞赏地瞧着宋文禹,“不愧是第一金科状元郎,什么都瞒不过你。”
“是你不想瞒我。你若真想瞒着我,大可以把那封写成琴谱的拜帖销毁,不让我瞧见。”
“你看懂那上头写的什么了?”阿金有些好奇地问道。
“没有,”宋文禹摇了摇头,“但是你在王都认识的人不多,而能够与你用这种法子交流的,怕也只是那位抱琴夫人了吧。她这种时候来找你,总归不是过来喝茶聊天的。”
阿金听了宋文禹的话,又趴伏在了宋文禹的怀里,眼神之中藏着些许忧伤,“抱琴怀了萧铎的孩子,当她跟我说她怀孕了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没办法对她坐视不理了。总觉得要想一些办法帮她一把……”
宋文禹温柔抚摸着她的发髻,没有半点责怪她的意思,“若她真是有了身孕,日后没有庆王的照拂,她与她的孩子朝不保夕。”
阿金闭上眼睛,没有说话。岁月静好的日子过多了,她竟然对这些血雨腥风有了些胆怯,心也开始变得柔软。
……
萧逸将抱琴秘密带回梁王府调理了几日,便将其带到了大理寺的牢房里。
在大理寺的地牢之中住了六日有余的萧铎看起来还不算狼狈,只不过那一身青白色的衣衫脏了一些,没了之前的笔挺。
萧铎正坐在牢房里发呆,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最后又在他的牢房门前停下,他的脸上挂起了一抹邪笑,“大哥很闲的吗,不过是几日光景,便又过来看望小弟了。”
“今日不是我来看你,而是有人求到了我门上来,求我让她见你一面。”
萧铎听了这话,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仰着头瞧着黑洞洞的房顶,“大哥怎么现下也会开玩笑了?谁会想来大理寺来看我?大概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吧。”
他话音刚落,抱琴便从萧逸身后走了出来,“王爷……”
她的声音如出谷黄莺一般婉转动听,突然在这阴森的地方听到这样的天籁之声,让萧铎不由得一愣。他缓缓转过头来,盯着站在门口的抱琴瞧,眼神之中带着些疑惑,不一会儿,这些疑惑的情绪又变成了冷漠与隐忍的怒火。
“王爷……”许是感受到了他情绪的变化,抱琴只觉得心中苦涩,她紧紧攥着披在身上的斗篷,求饶似地又唤了萧铎一声。
“你们两个人好生聊着,只有一刻钟的时间,本王在门外等,”梁王见状,适时离开。
直到再也听不到他的脚步声,萧铎才开口道:“你来做什么。”
“王爷,奴家想来看看你……看看您在这儿,还好吗……”抱琴走到牢房的铁栏杆前头,动作缓慢地蹲下,并用双手抓住那冰冷的栏杆,“王爷,奴家本来是想要带些点心和换洗的衣物过来,可是时间仓促,奴家……”
“你是来做说客的,对吧?”萧铎冷笑了一声,打断了她语无伦次的话语,“我倒真是低估了你,本以为你是老四放出来的一条狗,却没想到竟然是跟在老大身边的?”
“王爷……”抱琴听他这么说,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王爷,抱琴没有出卖过您,从来没有过啊!”
“事到如今,你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萧铎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抱琴抿着唇,将手轻轻覆在自己的小腹上,“王爷……抱琴来,只想告诉王爷一件事。抱琴已有身孕,孩子……孩子已经一个月有余了,这是王爷与奴的骨肉,无论如何,奴一定会护住他的周全……”
萧铎一愣,再一次看向抱琴,“你说什么?”
抱琴跪在地上,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嘴角颤动着现出一丝笑意,“奴怀了王爷的骨肉,已经一个月有余了。”
萧铎瞪着眼睛瞧着她的手放着的位置,满眼不可置信。半晌,他突然笑了出来,“呵呵,梁王真是好算计,真是好算计呀!”
抱琴不明白为何萧铎要这么说,失望之余,只是觉得伤心。她对着萧铎恭敬行了个礼,这才站起身来道:“王爷,该说的,奴家已经都说完了。一刻钟的时间快到了,奴家就此拜别。”
说着,她便转身向出口走去。
“慢着!”萧铎突然出声,言语之间依旧犹豫不决,“你出去时,叫梁王进来一趟。”
抱琴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应他。
待她离开后不久,梁王果然进来了,“你找我?”
萧铎抬起头来,瞧着他器宇轩昂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讽刺,“旁人常道,嫡长皇子梁王,最为刚正不阿,英勇正直……若被他们知道,你利用一个女人来当说客,不知会作何感想。”
“本王从来没有想要利用谁。她求到本王门前,本王见她一柔弱女子,又怀着你的孩子,便想着帮她一把……”萧逸说着,深深看了萧铎一眼,“本王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萧铎的手指微微一颤,却极力压制住了心底划过的那一丝恐惧。他明白萧逸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跟在太子和皇后身边那么久,又怎么能够不明白他们斩草除根的做事风格。
萧铎闭上眼睛,没有答话。萧逸也不着急,默默退了出去,尔后上了马车。
抱琴见他坐了进来,身子微微向后缩了一下,“王爷,我家王爷他……”
“他在大理寺里,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至少在判决之前,不会有事。”萧逸开口道:“倒是你,过了今晚,本王不得不将你送回庆王府里了。”
抱琴脸色苍白,身子柔弱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一般,可她依旧还是倔强地坐得笔直,“奴家明白,多谢梁王殿下。”
萧逸看着她,语气沉重,“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奴知道的,”抱琴笑了笑,萧逸忽然明白了为何她对于萧铎而言,会如此特别。这女人在笑着的时候,着实像极了那位芳华绝代的玉贵人,“奴会尽力护住这孩子的周全,尽力保护好自己。若是实在做不到……那也是命。”
“命吗……”萧逸怔怔看着车窗外偶尔掠过眼前的街市,喃喃说道:“你说得没错,这都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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