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有点沉重了,她忽然笑笑,问道:“安秘书跟那对夫妻谈得怎么样了,他们要多少?”
“没多少。”
“没多少是多少?”
“一百万。”
当真是狮子大开口。
路辛感也不禁慨道:“明州三院就不会给他们那么多钱。你打算怎么处理?仗势欺人你又做不来,赔了钱,又怕我不高兴。很为难吧?”
“不为难,我让安秘书录了音,打算起诉他们敲诈勒索。”
他忽然笑笑:“还有,仗势欺人这种事,我从小到大一直在做!”
她用异样目光看着他,第一次听他说起这些。
“我即使什么也不做,身边很多人也会觉得我在仗势欺人!根本无关乎我做了什么,只关乎我是谁。安秘书跟他们见面之后,我听了录音才确定,不是你把我卷进来了,而是我把你卷进来了。如果你不是我未婚妻,他们也许还未必会针对你,勒索勒索明州三院也就算了。既然如此,就没必要假客气了。”
他说这话时,神情依旧很淡,嘴角还噙着淡淡的笑意,可整个人却有一股不能言说,压迫感十足的威慑感。
很陌生,也很可怕。
像是小时候,顾丰山在家里指点江山,说一不二的样子,只是周止不需要像顾丰山那样横眉冷对,他松弛得很,甚至都不需要收放自如。
她习惯了他温温柔柔,如沐春风的样子,因此骤然从他嘴里听到这番话,心中的不适感只会更加强烈。
她忽略了一个基本事实,同他的温柔一般刻在骨子里的,还有他的出身,他与生俱来便拥有上位者的一切天性。
这一个下午,她已经见识了孟淑惠的超能力,每个人看见她都是笑脸相迎。自然而然地,她也能想象,周止刚才的这番话,对于一个底层普通家庭意味着什么。
转念又一想,活该,与她何干。
他抬眸,看她一脸奇怪的神情:“想什么?”
她摇摇头:“在想,我什么时候能回去上班。”
“陪我把年过完吧。到时候网上的风波也差不多就过去了,你回去我也放心。”
说完,又看了几眼她:“路辛夷,你别现在告诉我,你觉得我很陌生?”
她呵呵两声,没有正面回答。
周止眸心微动,皱皱眉:“那正好,这几天你没事,跟我去上几天班,多看看我工作的样子……”
她很好奇:“看完就不陌生了?”
他回答:“多看几天就习惯了。”
她马上拒绝:“行了,我不嫌你太有钱,太复杂,太变态,你也别嫌我太拧巴,咱们俩这样,正好。”
他一脸斯文地问:“我哪里变态了?”
她问:“你不变态吗?”
他在她腰上轻轻掐了一把:“你再说一遍,谁变态?!”
她附在他耳畔又说了句什么,他低笑起来。
孟淑惠刚回来,便看见这幅画面,眨了眨眼:“额……我再去抽一根,你们继续!”
……
翌日下午,那对夫妇删掉了网上的视频,这场闹剧原本应该就此结束。
可当天晚上十点多,苏懈又给她发来一篇文章。
《女医生如何嫁入豪门,参考新创集团未来老板娘》
「第一,当然要长得漂亮,路辛夷当年人送外号白袍妲己,美貌绝非浪得虚名;」
「第二,要会抓住机会,她当年在江洲中心医院工作时,趁着新创集团董事长夫人住院期间,勾引其子,也就是如今的新创集团小周董事长,此事江州中心医院人尽皆知。为让她死心,院方将她调到别的科室,可她依旧死性不改,依旧对小周董事长死缠烂打,绝不放手,手段非常;」
「第三,路辛夷庸医误人,四年前在浦东机场被自己的病人伤害,小周董事长看穿她虚荣假面,同她分手,远走纽约疗伤。可她却在多年后创造机会,再次在春山医院与其重逢,且故技重施,博取欢心,甚至引得小周董事长为她一掷千金买下春山医院……」
「第四,她有没有见死不救,她自己心知肚明,她因为四年前被自己的病人捅过一刀,从此丧失医德,根本不堪为医生。」
路辛夷看完没忍住笑出声来。
此时,周止正好从浴室洗完澡出来,看见她笑,问道:“笑什么?”
“苏懈发来的好东西,我发给你看啊。”她随手就发了过去。
周止看时,路辛夷这边手机响了,又是苏懈打来的。
路辛夷接起来:“你是天天闲的吗?还是天天在网上搜索关于我的消息,为什么我都还没看到,你就先看到了?”
苏懈:“没办法啊,我合伙人太多了,他们每一个都知道我喜欢春山医院的路医生,我们搞互联网的,这方面的敏锐度还是有的。”
路辛夷翻了个白眼:“我谢谢你哈。”
苏懈开始有理有据地分析:“写这文章的人肯定是很熟悉你的人,而且……”
她打断道:“我知道是谁写的,你就别操心了。”
苏懈微愣,想了几秒,忽然不可置信地问道:“郭可?”
路辛夷:“不愧是你,机——”
智字还没说出口,手机忽然被人夺走,周止对着手机那头:“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别人还要睡觉的。”
说罢,挂了电话,丢在一旁。
脸很黑。
卧室里安静下来,两人看看对方,她轻轻咬着指关节,故意玩笑道:“你头发没有干,玩湿发诱惑吗?”
他拿毛巾擦着头发,心事重重的样子,路辛夷看一眼那篇文章,便能猜出是郭可写的,他又怎么会猜不出来。
周止擦头发时,路辛夷就在一旁很惬意地哼着歌,好似全然不将那篇文章放在心上,眼神却时不时去看他几眼,见他心不在焉的,主动开口:“想问什么就问。”
他擦头发的动作突然顿了顿。
“郭可为什么一直不肯放过你?”
是个好问题。
至少比只能问出“郭可是不是喜欢你”这样问题的苏懈要理智得多。
路辛夷也经常问自己,郭可当年为什么不肯放过她。
苏懈说得没错,四年前,郭可是真的想要她的命。虽然他后来在法庭上否认了,并极力推脱自己只是一时受了刺激,才会对路辛夷痛下狠手。
路辛夷至今记得,他在法庭上是如何的痛苦,如何的忏悔,如何的声泪俱下,恳求原谅……当时在场的很多人都曾因为他的真挚发言而红了双眼。
可,全是做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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