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辛夷无比认真地看他:“贝斯?贝斯是什么东西,吃的吗?”
周止笑得开心:“行,再给你弹一遍,这次争取一个音都不错。”
“等一等。”她忽然想起什么:“我用手机录上。”
“录音还是视频?”
“那你想要录音,还是视频呢?”
周止不假思索:“视频。”
路辛夷从录音切成录视频:“好了,开始吧……”
周止还看着摄像头:“这里光线会不会太差了,我脸看起来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他今晚喝了点酒,有些微醉色,比白日里那副俊秀谦逊,完美无瑕的样子倒是多了几分生气。
路辛夷摇摇头:“放心,很帅。”
听见她说很帅,他有些腼腆地笑了,手指轻轻按下。
结果,第一个音就错了。
两人俱是一愣,周止脸上醉色更浓,默了默:“不算,切掉,重新录。”
她没有按重来,视频里录下了这一刻,周止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生动。
她说:“好了,重来了,开始。”
他重新弹起来,第二遍比第一遍确实更舒畅许多,他不时看着镜头,眼神掠过手机,去看摄像头后面的她,眼神从未有过的深情。
他忽然问:“你又回顾家了吧?”
他还是很好奇,所以才带她来弹钢琴给她听,想让她完全放下心中的芥蒂,想让她完全地向他敞开心扉。
他没有逼迫,而是安静地弹着钢琴,眼神不时看她。
路辛夷晃了心神,眸心颤动,嘴里的糖还是甜的,他的眼神又如此醉人,她仿佛也喝多了,开口道:“嗯。谁告诉你的,安秘书?”
他摇头:“安秘书只是给我发了一张你在你爷爷奶奶新坟前静坐的照片。你走后,我问过顾南星了。这事要解决的话,根在顾家,你肯定要回去的。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不过是狗仗人势罢了。借你们周家的光,震慑了一下那些讨厌的人。还说了一些不太对得起你的话。”
他好奇:“什么话?”
她厚着脸皮道:“说你爱死我了,爱到死去活来,地老天荒。爱到老天爷拿着扫帚赶都赶不走,我都烦死了。”
她说着,很羞愧地低下头去,手机也慢慢放下。
“手机好好举着,录视频呢。”
他听完脸上早已笑得没心没肺,看着镜头问:“前面还好,倒也不算太夸张。最后一句,讲实话!”
语气已经严厉了几分:“真的烦死了?”
她红着脸,马上摇头:“是甜死了,幸福死了。”
他满意了,又问道:“重新回江州中心医院,什么感觉吗?”
“见到了急诊科以前的同事们,还挺开心的。”
他又盯着她看:“开心得都舍不得回来了?春山医院对你也没有多大的吸引力啊。”
路辛夷:“大!很大!春山医院有周院长你这个大杀器,我归心似箭。”
谎话太拙劣,两人俱是摇头。
周止:“我怎么就这么爱听你撒谎呢。”
举着手机的路辛夷也笑了:“我要是白袍妲己,你就是黑衣纣王。纣王呢,昏聩好色,肯定是爱听谎话的。”
手指突然一顿,琴声戛然而止。
周止心神晃了晃,眼神仿佛有万千灯火被点燃,他忽然有些释然地笑了笑,继续弹,琴声在几秒后又给续上了。
周六晚上,他看到她在更新简历,知道她很勇敢地迈出了和过去和解的重要的一步。
没想到,回了一趟江洲,竟然就学会了调侃自己的黑称。
白袍妲己,这四个字,曾经是两人之间的禁忌。
一个恶毒至极的绰号。
竟能从她嘴里以如此轻松的玩笑话说出来。
她清醒得太快,成长得太快,拿得起放得下的速度也太快,一切都令他意外,又有那么一丝丝的后怕。
她好像,很快就会从这场爱情里清醒过来。
明明,他们复合,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他还是笑笑:“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勇敢。”
路辛夷:“其实仔细想想,白袍妲己,蛮好听的。至少说明我的美貌受到了肯定。”
周止笑意更甚:“岂止是美貌,我们路医生简直……”
突然词穷。
她举着手机开始逗他:“周院长平时彩虹屁一套一套的,张口就来。怎么今晚突然卡壳了?喝多了,脑子转不动了?”
他忽然搂过她脖子,几乎要脸贴着脸,凑到她面前来,鼻尖相触,气息交融。
虽然已经很晚了,可南国会所的大厅里偶尔还是有服务生和客人经过的。
路辛夷心脏猛跳,眼神偷瞄四周:“你干嘛,有人呢!”
他从她手里拿过还在录视频的手机,放在琴盖上立着,摄像头对着他们。
“不干嘛,我也想吃糖了。”
说罢,捧着她的脸吻了上去,舌尖去勾她口腔里还未完全融化的那颗糖,只剩下一小片薄薄的糖片。
她余光瞥见手机里二人亲密的动作,四周快步走动的服务生,脸红心跳更胜从前。
他舌头还在搅弄那颗小糖片,她被他动作激得直接丢了呼吸。
那颗小糖片完全融化,彻底消失在口腔后,他才放开她。
他深情看她侧脸:“接吻和做爱,你更喜欢哪个?”
好好的,怎么问这个,而且是在这种场合。
“回答我!”
她被吻得晕晕乎乎的,仍旧是想了想,回答:“都喜欢。”
“非要选一个呢?”
“接吻,比较浪漫。”
“我也是。”
她很不解:“为什么?你们男人不是……”
不是受欲望支配的下半身动物吗?
他捧着她的脸吻起来,在她耳畔说:“因为我可以随时随地想吻你就吻你,那我不可能随时随地艹你。”
这种床底之间的下流话,他讲起来一本正经,一脸清然,反而是她整张脸都熟透了,她看看四周,看见手机还在录着,想起刚才那句话也被录了进去,顿时觉得整个手机都脏了。
她拿回手机,退出录视频的模式。
她很心虚地看着四周奇异的目光:“周止!我手机都脏了!你简直……”
他还是眼明心亮,衣冠楚楚,看起来不能再一本正经了。
他故意学她刚才逗他的语气,几乎一模一样:“简直什么?无耻?下流?路医生平时怼人一套一套的,张口就来,怎么今晚突然卡壳了?被吻怕了?还是怕我耍流氓?”
他一本正经耍流氓,比真流氓还可怕。
他假装要凑过去吻她,她赶紧捂住耳朵:“我看你才是周妲己!”
她觉得他约莫是今晚喝了多,精虫上脑,和他已经没有聊下去的必要,起身离开:“我回家了,你慢慢弹吧。”
他笑了笑,盖上琴盖,追上去。
她故意和他拉开距离,躲瘟神一样:“你离我远一点。”
“一起回家嘛。”
路辛夷打起哈欠:“你回医院睡吧,我今天太累了,我要一个人睡大床。”
“可是,我有关于医院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说。”
“你放过我吧,现在都这么晚了,你还要跟我聊工作。再说了,你一个院长,我一个住院医生,差着十万八千里呢,你跟我有什么好聊的。还很重要?糊弄鬼呢。”
“明天你会看到很多改变,包括医院也有一些新的决策要发布……”
她打个哈欠,疲倦道:“跟我有关系吗?”
“……”
如果跟她有关系,或者关系很大,周止肯定第一反应就明说了,他没说话,应该就是有那么一点关系,但关系不大。
那就是,不着急。
路辛夷:“那就是不重要咯。明天再说,明天再说。”
周止做认真思考的样子:“你收留收留我吧,你可以一边睡觉,我一边跟你说。我保证什么都不做,我今天也很累。我主要是怕你明天……”
路辛夷呵呵两声,觉得周止又在耍花招,想去幸福家园蹭床。
“没门!明天见!”
当夜,路辛夷身心俱疲,一个人霸占了一米八的大床,一夜难得的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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