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她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什么,忽然问:“你最近工作忙吗?”
“不忙,春山医院的心胸外科只能算中规中矩,之前是有凌医生这尊大佛在,很多病人都是冲着他的大名来的。现在他不在了,病人也少了一些。我只负责坐诊,跟江州中心医院相比,我这钱挣得不要太轻松。”
周止问:“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很讨厌私立医院吗?”
她一边洗碗一边回答:“工作嘛,不要太较真。反正都是为了挣个钱,糊个口。谁的钱不是挣。有钱人的钱也是钱,有钱不挣王八蛋。你看肖林生给我介绍飞刀手术,我都是来者不拒的。钱就是钱,分什么有钱人的钱和穷人的钱。我干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她这番话听着中肯,却也不能细想。
周止又问:“可是私立医院的手术量和公立医院不能比,你不是喜欢做手术吗?”
她无奈地笑两声:“呵呵,你试试每天做十几个小时手术,一动不能动,精神高度集中,不能有半点分神,也不能开半点小差,否则就是一条人命折你手里。身体累,心更累。人太累的话,身体是会出问题的。你看我现在,皮肤好身体好,发际线也不错。全都是托了春山医院的福。”
周止又问:“那你现在的职业理想是什么?”
她动作顿了一下,用很淡然的语气回答:“没什么理想,当条咸鱼挺好的。有钱就挣,没钱就躺。”
她说完,倒是周止陷入了沉思。
“我记得,你以前说你想当最厉害的外科医生。你还……”
还因为这种原因,把他甩了。
她忙完厨房的事情,洗净手,进了卧室涂护手霜:“我现在还能活蹦乱跳地当医生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你就别翻我旧账了。再聊下去,就该吵架了。”
确实,她没有因为那件事就放弃当医生。
已经很了不起了。
有些伤口,并非一朝一夕就能痊愈。
周止顺势坐在床头,点点头:“那既然你不忙,帮我个忙呗。”
“什么忙?”
“去一趟新加坡,翟副院长的妻女不是在新加坡定居吗?你帮我把她们劝回来,这样翟副院长就能安心留在春山医院工作了。”
路辛夷反问:“翟天明跟他妻子已经分居很多年了。我怎么劝?再说了,为什么为了男人的事业,翟天明的妻女就要放弃她们自己原本的生活节奏,据我所知,她们在新加坡也住了很久了,有自己的社交圈子和生活方式。你不觉得你在强人所……”
她意识到说错话,突然住嘴。
屋子里霎时安静下来,气压骤降。
夏天昼长夜短,屋里天光还亮,没有开灯。
周止一双眸子漆黑如墨地看她,气势迫人,良久:“所以,你当初要走,我把你留在春山医院,也是在强人所难?”
她有些不安地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见她没有第一时间否认,心里已经凉了半截,又看她用这种畏缩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中更是窜起一股无名火:“你可不可以,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是你男朋友,不是你领导。再说,我也没见你怕过你哪个领导,怎么就怕我了?怕我吃了你,还是怕我吃完不认账?你这种眼神只会让我觉得我自己很恶心。”
他起身要走,他本意是打算找个理由让她出去放松一下,他不在乎她能不能劝动翟天明的妻女回来,只是不想让她整天担心。
差不多这周过去,他就能解决春山医院的融资问题,他不想她每天惶恐担心,这才想了这么个法子。
没想到话赶话,就将话说到了这份上。
可话已出口,没有余地。
天光渐弱,屋里慢慢暗下来。
他忽然起身离开,她叫了一声:“阿止。”
声音太小,他在气头上,没有听到,人已经出了门。
她追上去,看见他连桌上的果仁都没有拿,他是真的生气了。
可是她也没有做错什么呀,她只是站在女性立场说了几句客观的话,怎么他就突然爆发了。
一定是压力太大了。
她最近一直在跟他闹脾气,春山医院的融资压力,繁星那边他也要兼顾,还有他最近戒烟还在戒断期,重重压力之下,脾气不好也能理解。
她忽然追出门去,从楼梯俯瞰下去,看见他已经下到了三楼,举着手机似乎是在打电话,她不好叫他,只得追下楼去。
周止举着手机,眼神冷峻烦躁:“你先别回来,去一趟海南,海南这两天有个金融峰会,你代表我去参加顺便领个奖,发言的时候提一下春山医院……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要我教你吗?”
他语气陡然严厉。
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啊!”
倏地,周止脚步一顿,仰头看楼上,不确定地问:“辛夷?”
一只手从四楼楼梯中间伸出来,冲他招招手,像是求救一样。
周止一颗心揪起,挂了电话
,重新上楼去,在四楼的位置终于看见坐在楼梯上,一手扶着腰的路辛夷。
她听见他脚步声逐渐靠近,抬起头来,定定神,笑了笑:“我没事,跑太快,脚滑了一下。”
她坐在中间转角那里,左脚拖鞋脚背上的棉布已经炸开了,前面不远处就是墙,想必是脚滑了,身体惯性前倾,头险些就撞上了墙,
他看见她额头沁出了细密的小汗珠,可以想象刚才情形有多惊险。
她惊魂未定,却还要在他面前笑出来。
他弯下腰,要抱她,她不想累到他,一只手搭上他宽大的手掌,抓牢,借着他手掌上的力道自己站了起来。
他意味深长看她一眼,眸色欲深,浓如黑渊。
她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老实地勾住他脖子,他将她打横抱起,一步一步走上楼梯。
“你不会叫我吗,非要自己跑出来?”
“我叫了,你没听见。后来我追出来,看你在打电话就……”
“谁的电话也没有你重要。”他忽然打断。
他抱着她走上来时,501的门突然打开了,隔壁的老太太是出来丢垃圾袋的,她习惯将垃圾袋放在门口。
看见如此一幕,老太太愣了愣,浑黄双目眨了眨,下一秒,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仿佛二人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巨大的关门声回荡在整个楼道里。
两人明明什么也没做,被老人家的举动惊得俱是一愣,仿佛偷情被抓一般。
四目相对,路辛夷脸已经红到了耳根,索性装死,把头别过去,贴着他胸口。
周止抱着她进了屋,脚后踢关上门,一路将人抱回卧室,轻轻放在床上:“脚没崴吧?”
她一只手撑着腰,摇摇头。
“腰怎么了?”他说着,手放在她后腰上捏了捏,看她是不是撞到了装不疼,她一惯能忍,旁人忍不了的痛,她都能面无表情忍下来。
“腰没事,扭了一下,你别摸了,痒。”
她嘴上这么说,人却像害羞的小猫往他怀里钻。
“哪里扭了?这里?这里?”他贴着她耳畔细问,手不着痕迹地游走在她腰际,不轻不重地按捏,似是关切询问,又似是沙哑诱惑。
他说着,打开床头柜的台灯,昏黄灯光下,看入她的眼。
路辛夷主动勾住他的脖子,水汪汪看着他:“阿止,我们不要吵架好不好?你刚刚吓到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现在压力很大,又在戒烟,难受得紧,我是……”
不等她说完,他轻轻将人推倒,俯身而上,去解她的衬衫扣子,嘴上仍旧慢条斯理答她:“对不起,是我最近……太敏感了。”
她任由他动作,任由他的吻落下,任由他做想做的事……直至她听见他伸手去解皮带的声音,忽然抓住他的手:“阿止,不行……”
他后背赫然一僵,却仍旧分出一丝清明,目光灼热地看着身下之人,借着几分昏黄灯光,看清女人脸上的红晕和眼神中的羞赧,她明明动了情的。
怎么。
“嗯?”他喘息沉重,克制得很厉害。
“我生理期……”她声若蚊蝇。
他心中的石头落地,看她几秒,眼神忽然露出几分耐人寻味来。
路辛夷有种不好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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