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庆余大喜,这当真是应验了当初道士说的话了,而且自已娶了那位小姐,就和老汉有了亲戚关系,那么就更加能得到老汉的庇护了,虽然心中窃喜,不过他仍旧显得有些为难的说道:“小生实在的荣幸。不过我如今是个远方来的罪人,恐怕会连累了老丈。”
老汉说道:“我这都是为你着想。我姐夫道术不错,但他就不理俗世了。你和我外甥女完婚后,你自已去和我外甥女商量,她必定会有好办法的。”
钟庆余这下子终于放下了心,喜不自禁,和老汉的外甥女成了婚。
老汉的外甥女才十六岁,长得容色倾城,是个无双美人。钟庆余因为身上挂着人命官司,心中有事,经常对着新娶的妻子长吁短叹。
女子不免问道:“妾身虽然粗鄙,但也不至于让你觉得一见就厌恶吧?”
钟庆余连忙道歉,说道:“娘子是天仙一样的人,我能娶到你那是我三生有幸。不过我如今身上有个大祸,恐怕会给你惹来祸事。”
钟庆余将自已闯的大祸对妻子说了,女子当即埋怨道:“舅舅太不做人事了!这样的弥天大祸,是没法子化解的。事先不和我说清楚,这不是硬生生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钟庆余直直跪在妻子面前,说道:“是小生死命的哀求舅舅,舅舅虽然慈悲,很想救我一命,然而他却苦于没什么法子,他知道你能生死人肉白骨,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法子,招我为婿。我虽然不敢称一定是个好丈夫,不过我家的门第应该也不算辱没了你。假如你能救我一命,我日后必定诚心诚意的供养你。”
女子叹息一声,说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的?但是我父亲自从削发出家后,再没理过俗世,对儿女伦常之情早就断绝了。没办法,我们一起去找父亲吧,向他哀求,让他想想办法,只不过恐怕要受不少挫折的凌辱呢。”
夫妻两个商量好后,一夜未睡,用厚厚的毡毯做了护膝,绑在腿上外面再套上裤子,衣裳一穿,完全看不出来腿上绑了护膝。
夫妻俩叫来肩舆,往南山而去,进了南山走了十多里后,山路变得崎岖起来,肩舆上不去了,夫妻两个只好舍了肩舆步行上山。
钟庆余的新婚妻子是个深闺娇弱妇人,哪里走过这般难走的路?她跌跌撞撞的走的十分艰难,钟庆余便伸手搀着她的胳膊,带着她一起艰难的往山上走,在摔了无数跤后,他俩终于看到了南山深处古刹的山门。
他们如释重负的一跤跌坐在山门前的台阶上,坐下来稍微休息一下,女子香汗淋漓、气喘吁吁,钟庆余心中十分过意不去,说道:“为了我的事,连累你受苦了!”女子听了,勉强咧开嘴笑了笑,道:“恐怕,这还算不得苦。”
歇了一会,两人终于恢复了一些体力,便起身一起进了寺庙,给寺里供奉的佛像上了香。
上完香,女子带着钟庆余在沿着寺庙的回廊曲曲折折的往里走,来到了一间禅房,看到一个老僧正在盘腿打坐,双眼微闭,一个小沙弥手持拂尘站在旁边伺候。
禅房不大,但打扫得光洁清净,老僧前面的地面上,布满了粗砂砾,犹如天上的星宿。
女子不敢挑选地方,当即噗通一声跪在粗砂砾上,钟庆余也跟着跪下。
这个时候,老僧睁开了一只眼睛,看了他们一眼,随即又继续闭上了。
女子磕完头后,没敢起来,跪着说道:“好久没来探望父亲了,如今女儿已经嫁人,今天带着夫婿来拜见父亲。”
老僧仍旧一动不动,过了好久,才睁开眼睛说道:“你这妮子太带累人了!”说完,又闭上了眼,不再说话。
钟庆余夫妻两个一直跪在粗砂砾上,不敢起身也不敢动,不知道跪了多久,只觉得腿都要跪断了,沙子和石子好似要压到骨头里,痛得他们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又过了很久,老僧才又开口问道:“骡子牵来了没?”女子回答没有,老僧说道:“你们夫妻马上回去,可以尽快将骡子送来。”女子大喜,忙向老僧又磕了几个头,然后起身,跪得久了,腿早麻了,起不来,钟庆余也没好多少,不过他还是艰难的挪过去,扶起了妻子,夫妻两个相互搀扶着,狼狈的离开了寺庙。
回家后,他们夫妻依照父亲的话,将骡子送到了庙里,不过他们并不明白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钟庆余夫妻俩躲在家里等消息,过了几天,听到传言说罪人已经抓到了,还被砍了脑袋。
钟庆余一直高高悬着的心这才算是彻底放下来,他们夫妻两个庆幸不已,大祸终于躲过去了。
没多久,山中派了个童子下来,将一个断了的拐杖交给钟庆余,说道:“代替你死的就是它。”
童子同时还传下话来,让钟庆余将那根拐杖好好埋葬,还要礼拜祭奠,以解竹木代替钟庆余死的怨气。
钟庆余接过拐杖,发现那断了的地方还留有血痕,他不敢怠慢,一番祝祷后,将拐杖好好的埋葬了。
做完这些,钟庆余夫妻两个不敢再在这里住着了,连夜赶回了辽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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