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华话落,冰凉的针头再次贴上林微的皮肤,刺痛感顺着针孔周围的神经传输到大脑皮层,血液在慢慢流失。
林微说出了平生最狠毒的话:“苏南华,你真的好滑稽,明明爱着冯岩声,爱着苏蓓涵,爱着苏玥笙,但你玷污了冯岩声对叶云裳的爱,不愿意将所有的财产给苏蓓涵,还让苏玥笙活成了疯子。我们都恨不得你去死。”
“你闭嘴……”
疲惫不堪,脸色苍白的苏南华在听完林微的话后,像是被最后一粒沙子压垮的废墟,唯一的支撑是靠着苏蓓涵的寄托,可这寄托也顷刻间化为灰烬。
他们都恨不得她去死,她的玥笙应该是最想让她下地狱的人。
很多个午夜梦回,她能听到玥笙在她梦里哭,问她,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要让黄喜香杀了我。
是因为妈妈怕啊,怕你找回来,就像现在,你不死,就能回来。
她好恨。
冯家那个老太婆承诺只要她生个儿子,把她儿子交给她抚养,她就将冯岩声囚禁在她身边。
冯岩声憎恶她,不会再给她生孩子的机会,她只有一次机会。
她那么想要一个儿子,她的玥笙为什么不能是个儿子,为什么她好不容易换了个儿子要被冯岩声发现。
苏南华步子踉踉跄跄,终于站立不稳,重重地摔倒在地。
一旁的男人惊慌失措,忙把林微身上的针管拔出,去看苏南华的情况。
“南华姐,南华姐……”
紧接着是慌乱的脚步声,房间里面安静下来。
林微不敢呼救,外面不出意外肯定还守着人。
她只能尽力去解开绑住自己的绳子,还好打在手腕处的结她能够得着,她费了很大的功夫,绳结终于松动,房门却又开了。
刚才离开的那个男人走进来骂骂咧咧:“他妈的,怎么这么快就有警察来了。”
然后他吩咐说:“你带她走,找个地方藏起来。”
很快有女人接话:“外面那么多人,我带着这么个累赘怎么跑得了?”
“我会安排打扫卫生的人过来,到时候你把她塞进垃圾桶带出去。把人看好,我们冒这么大的风险可是为了救你女儿。”
男人交代完就走了。
天空中在下今年京海的第二场大雪,沈岸只穿着单薄的毛衣,他从科研所出来得着急,忘了穿外套。
虽然穿得少,但他出了很多汗。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打开的第几间病房,小型的私立妇幼医院差不多排查完了,可还是没有林微的踪影。
他们的手机定位早就重合,手机是在一个灌木丛里找到的。
沈岸面色阴沉,紧抿着薄唇,眼神中浓浓的担忧和愤怒好似要将他吞噬,浑身每一根神经像不断被压缩的弹簧,随时都会爆发。
这时有人过来跟他说:“找到苏南华了,在急救室。”
“封锁医院,查出送苏南华看医生的那个人。”
苏南华不可能只有一个人。
问她只是浪费时间,此时找她泄愤更是浪费时间。
沈岸没有停下来找林微,他不想停下来,停下来只会让恐慌无孔不入,侵蚀他的理性,让他所有的思考变得迟缓。
他路过一个病房,见好奇的旁观者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在怯生生地看他,婴儿突然哇的一声大哭,旁观者轻柔地哄婴儿,轻哄声让他的心瞬间被刺穿似的疼痛。
医院外,大雪纷飞,刚进来时路面只是脏黑的雪水,行走时会打滑,现在已覆盖上了薄薄的一层霜白。
路仍旧很滑,沈岸通过警察在调取公共区域的监控,京海码头的人在走访路过的行人,沈岸大步流星,与一个拖着大型垃圾箱的清洁工擦肩而过。
清洁工是从医院出来的,笨重的垃圾箱盖子是盖着的。
沈岸朝前走了几步,忽而停下来:“站住。”
清洁工像是没听见,只顾埋头走,脚步有些匆忙,超过了他。
沈岸拦在清洁工前面,他没有丧失理智,笔挺地站着,除了浑身散发着比冰天雪地更冷厉的寒意,并没有多少表情。
他的话掷地有声,充满压迫感:“麻烦打开让我看一下。”
清洁工很矮小,看着眼前高大挺拔的男人,眼里闪烁着一丝恐惧,他颤巍巍地打开垃圾箱。
垃圾箱里面是空的,这是一个新桶,散发着浓浓的塑料味。
清洁工用的手语,嘴里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他是个哑巴。
沈岸看不懂,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漠然:“谢谢。”
他走了,穿梭在妇幼医院周围每一条巷子。
直到手机响起,那个送苏南华进急救室的人找到了。
即使警察严厉的盘问,那人一口咬定没见过林微,直到有目击证人指认他跟苏南华一起进了一间产房,那人才承认林微在他们来的时候是被黄喜香带走了。
黄喜香怎么掩人耳目走的呢?
警察已经封锁了所有的出口。
沈岸突然想起那个垃圾箱和哑巴清洁工来……
一处偏僻的葡萄园,除了一个破旧的棚房,周围没有其他建筑。
葡萄藤连枯叶都没了,只有那干枯的藤条苟延残喘地缠绕在麻灰色的竹竿上,雪花慢慢地堆砌。
黄喜香想瑞雪兆丰年,明年可能是个不错的年头,她家的葡萄应该会长得不错。
看着被捆绑着的林微,她不禁感慨,时隔二十七年,宿命仿若进入轮回。
她犹记得北方恒城那场春雪,纷纷扬扬。
苏南华说愿意承担蓓涵接下来的医药费,还替蓓涵找一对眼角膜,但苏南华让她捂死一个孩子,丢到国内最大的垃圾填埋场去。
孩子没死,只有她知道。
三年前,因为蓓涵不愿意救她丈夫,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冯家的人换了一笔钱救她丈夫。
所以当年苏南华的预感很对,不愧是母子连心。
苏玥笙不死,会变成其他人回来。
妇幼医院的那个医生本是把林微绑起来的,黄喜香帮她松开了:“小姑娘,你找个地方躲起来吧,等会苏南华的人就要来给你抽血了。”
她是很想救蓓涵,可那也不该拿两条命去换,做人总得有点良知。
林微头脑昏沉,她看了面黄肌瘦的女人一眼:“谢谢你。”
“是我女儿偷走了你的人生,我应该跟你说对不起才是。”黄喜香叹口气:“你活着,我才能在这个世上清清白白。”
林微不懂女人的意思,但她不敢耽误时间,说重点:“你能借手机给我用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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