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之后没过两天,朝堂上传来了包拯突然生病、倒在了视察枢密院时候的消息。消息一出,一如炎热的天气,快速的蔓延到了全城、乃至全国。
当然,除了将军的那两个小院子,小院子被锁的死死的,一点消息也进不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京城里每个人都在热切的讨论着包拯的病情。
有人说,这次包拯的病情来势汹汹,怕是危险了;有人说,包拯是为国事鞠躬尽瘁、太过劳累,是因为官家身体不行了;也有人说,这次包拯突然病倒,事情有些蹊跷……
更有甚者,直接跪在包拯的府邸门口,念经祷告求上苍怜悯、期盼他早日康健。
然而短短几日之后,大宋嘉佑年五月二十四日,还是传来的噩耗——包拯病逝,享年六十四岁。
举国上下为之哀恸,包拯府邸门口,城内的民众哭倒了一片,后来全国很多地方的人都从四面八方自愿赶来吊唁,整整一个夏天,京城里还能听到包府门口的哭声。
官家得知此事的时候,正在坐着修道打禅,听到消息时,惊的整个人差点从蒲团上跌倒。过了半晌,才哭着唤了一声“包卿家”,然后就把周围陪着自己修道的人赶了出去,一个人在禅房坐着。
他默默的坐着,看着不远处的丹药,想到包拯曾几度劝谏,让他不要吃了,恐损龙体;看到自己穿着的道袍,又想到包拯曾列举过修道误国的典故给他听。
他忍不住走到那些丹药的瓶子前,拿起一个,摩挲把玩,眼泪就不由自主的滚了出来——可惜啊,再有没有一个那样刚直不阿的人,铁着脸、梗着脖子对自己说这些了。
出殡那天,官家辍朝一日,亲赴吊唁,并追赠礼部尚书,谥号孝肃。
吊唁的时候,大将军一直陪在官家身侧。送官家上銮驾的时候,官家扶着赵忠实的手,望着天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啊,包拯还没将皇嗣的事情查清楚呢。”说完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赵忠实。
赵忠实浑身一滞,脸上的笑容却更深:“官家自当安心,必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官家便再没有看他,登车而去。留下他一个人揖着手、弯着腰,久久呆在原地,未曾起身。
“十三郎,你怎么了?”高氏看到赵忠实上了马车,脸色惨白、满头大汗、眼神呆滞着,连忙过去搀扶。
赵忠实并不回答,还沉浸在自己的一片恍惚中。那片恍惚中,有个声音一直在冲他喊着:“他都知道了!他都知道了!他全部都知道了!”
“十三郎?十三郎?”高氏见到他神色越来越差,而且还带着轻微的战抖,便轻轻晃着他的胳膊连声唤道。
赵忠实像是被唤醒了一般,眼神渐渐汇聚到一处,定神看到眼前是高氏,便一脸惊恐的对高氏说:“筠娘,他都知道了、他都知道了!”边说边晃着她的手。
“谁?知道什么了?”高氏一头雾水,询问到。
“官家,他都知道了,他问我包拯还没查清楚皇嗣,怎么就突然死了。”赵忠实的汗更是密密的出着,神色掩藏不住的慌张。“他要是不知道,怎么会突然问我?他肯定都知道了!”
“不会的,他没有证据。”高氏柔声的安慰道,“放心吧,他不会知道。”
“他不知道怎么会问我?单单只是问我,独独只问我一个?”赵忠实的牙齿挫的咯咯起来,整个脸看起来有些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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