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嫔的宫女哆嗦着嘴,几次张口说不出话来,仪嫔忙安慰她,这肯定是遇上什么大事了。
宫女缓了半天,又四周扫视了一遍又一遍,才伏在仪嫔的耳朵边上小声说道:“娘娘,奴婢见着了皇后娘娘身边的碧玺给之前伺候端慧皇太子的小太监塞东西。”她是想着今日忙着回来好将自己手里没有绣完的荷包给绣好,等到二月的时候好托人给带出去给她那个未婚夫。
结果这抄近路的时候不小心崴了下脚,她就坐在假山后边揉一揉,缓一缓,就遇上了皇后娘娘身边的碧玺做这事,这要是没点猫腻她根本不信,要给钱,是赏银的话根本不会到这个地方来。
这大冬天的,皇后娘娘在长春仙馆,嘉嫔跟着纯妃住的地方这般远,这不是特意来的,她脑袋都拧下来当球踢。
尤其是她后边听到的那句,找个时间给调去其他地方当差。
仪嫔眉头皱起,手扶在椅子上,“你可是听见了什么?”这皇后娘娘的宫女,行踪这般的诡异,上一回在碧桐书院那边也撞见过一回,还以为是替皇后办事,这难不成里面隐藏着什么秘密。
“说是要将他调去其他地方当差。”她就听见这么一点,俩人都没有多说什么,想必是之前就商量好了,如今就是验收结果的时候。
仪嫔垂下眼脸,这要调职本是应当的,毕竟二阿哥去了之后,这原来伺候他的宫人都要散出去到各宫去,这没什么,有什么的是皇后身边的宫女特意来说这事。
“这事咱们就当不知道,你谁也别说,等后边我跟皇上求个情,早日叫你出宫去。”仪嫔不一会就做下了决定,她若是留在宫里,也不安全,还是送出去得好。
跟了她这么多年,不能真的就叫她折在这里。她隐隐的有种直觉,这碧玺跟二阿哥夭折的事情有关联。
“娘娘。”宫女的害怕立刻又变成泪眼涟涟的不舍,她真的没有想到娘娘第一时间竟然是想将她送出去,这娘娘往日里做的事,她也是知道的,这里挑拨离间,那里煽风点火。
仪嫔拍拍她的肩,“你最近就不要出门了,在院子里待着吧,我找机会跟皇上求情。”她是想皇后最后孤独终老,无人可依,可也没有想过要自己身边的人去做。
她都是身体力行的自己亲自上阵去推涛作浪,可没有叫自己的宫女上去跟那个嫔妃对上的。
她得好好想想,最近要怎么样才能明哲保身,毕竟皇上才是这里面掌握生杀大权的人,她就算要看皇后落魄遭报应,那不得还有命在。
“去叫医女来。”仪嫔知道她崴了脚之后立刻叫来另一个宫女过来,宫里的太医是不会来给一个宫女看病的,只能选择医女。
碧玺自己是没有注意到的,她今日也是代皇后给嘉嫔送赏,就顺便将这个事情给办了,只是没想到,选了一个三面都空旷的地方,最后临湖的那假山后边倒是藏着一个崴脚的人。
碧玺也不觉得自己对着端慧皇太子有出手有什么不该,即便皇后跟他是两个不同的人,谁叫他是皇后的儿子,她现在解决不了皇后,可叫皇后难受也是可以的。
要怪就怪皇后自己作孽,她姐姐死得那般的惨,她在乱葬场找姐姐的时候,连手脚都没有凑齐,不知道那那条野狗的肚子里。
想着自己的姐姐,碧玺心里堵得慌,明明她们就要有好的前途了,再过上两年,她们就攒够了钱,姐姐也能分光的嫁人了,可最后呢,姐姐只是去一个院子里当差,被当时还是皇子的皇上说了句这药膳做的不错,就被皇后怀恨在心。
等皇上走了之后,特意叫人强买下了她姐姐的身契,将她嫁给一个打死过一个媳妇的屠夫,最后姐姐不过半年就被打死了,连着她差点也死在了那里。
她们不是亲姐妹,可是自小相依为命,没了姐姐,她连一个家人都没有了。
姐姐当时的未婚夫如今也考进了太医院做学徒。
皇后,我要你等着,用你的血来祭奠我的姐姐。
待到乾隆恢复成正常模样的时候已经是阳春三月了,于穗岁跟乾隆说了一下春枝跟的事情。
春枝是愿意出宫嫁人的,她没了家人,如今也想过有家有孩子的生活。
春竹是没有想好,继续留在于穗岁身边。
“你跟仪嫔是商量好了,都一个时间跟我说这个事。”乾隆笑着,手里的棋子准确的落在位置上。
于穗岁又是被乾隆杀得片甲不留,“那没有,我之前想着春枝的年纪也到了,留在宫里等着二十五岁出宫,那个时候也不好找人了。”她自己本身有意愿的,还是尽早。
这个时候的二十五岁跟以后的二十五岁不是一个样的。
“皇上也帮我选一选人,这些个人我也不了解,皇上多看着一点。”于穗岁又道,这皇上选的人,对春枝来说,可能更加的有保障一点?
乾隆眉毛一扬,嘴边的笑也换了颜色:“指使我做事,我有什么好处?”
于穗岁:.......
乾隆这人真是一点亏都不吃,“我前些日子就准备好了。”说着脚春枝将托盘端了上来。
乾隆打开这描金的漆盒,里头是一块两指宽的和田白玉章,上面刻的篆书还是于穗岁自己写的,后来自己刻的。
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于穗岁是知道的,但是不妨碍她想要试试。
乾隆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喜欢得不行,连眼角都带着笑意,“你还会这个?”
“刚学的,这一个就送皇上了。”这诚意是给够了的,于穗岁趁机挪了几颗棋子,乾隆眼尖早就瞄见了,只当没有看见。
乾隆解下自己的荷包,然后将这章给放了进去,难得从于穗岁这个貔貅这里得到点东西,当然是要贴身带着,以免什么时候于穗岁又给顺回去。
“我叫陈进忠去选,到时候送来你自己再看看。”东西收到了,乾隆办事的速度就大大的提升了。
“谢皇上!”于穗岁给了乾隆一个大大的笑脸。
乾隆今个可是第一回收到于穗岁亲手做的东西,心里正感动呢,见她笑颜如画,顿时又甜上了几分。
陈进忠那边得了这个差事,皱眉苦脸的找上李玉给支个招,这张妃娘娘要什么样的人,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总要知道她想要给那春枝找个高的、矮的、有钱的,还是其他的,总要有个要求在啊。
李玉也啐他两口,然后还是找着时间过来问了一下于穗岁。
于穗岁问了春枝之后,第一要求是人品好,第二是家里简单干净,第三才是长得好看一点的。
只是这个条件一说,陈进忠就知道怎么选了,这没想着往高了嫁,那他找人的时候也有数了。
反正皇上跟前的那些个侍卫是不行的,可这园子里那些办事的人家里,可以打听打听。
“劳娘娘费心了。”春枝也感激于穗岁为她的事劳累,这原本宫女是二十五岁出宫嫁人,她如今运气好,这提前出宫不说,娘娘还帮着将人选好。
于穗岁端着一碗汤圆,慢悠悠的吃着,听春枝的话,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别说这个,等事情定下来,我给你添妆。”她不适合这样煽情。
春竹抱着新制的衣裳进来,笑得两个眼睛都成了月牙状的,“娘娘,快瞧,绣房的人将你要的衣裳都做好了。”如今做的是夏天的衣裳,这浅绿色绣竹枝的纱衣跟那粉紫色绣芙蓉的纱衣都好看,她刚刚拿着的时候就想先拿来给于穗岁看。
于穗岁将视线转到春竹这边,看着她展示两套衣裳,这里面是同色系的罗,外边罩一层纱。
好想穿在身上,可惜现在还没有到夏天。
“给绣娘们都送一些银子去。”于穗岁站起来摸了两把这衣裳,她喜欢的!
春竹点头:“奴婢等下就去。”这些衣裳那绣房的人的确是用心了,该赏的。
高轻鸢进屋的时候就瞧着于穗岁笑得开心,“妹妹,这是有什么好事?”
说着也就自己在于穗岁的一边坐下了,瞧着春竹的手上,“哎,这是今年新做的。”
“得了新衣裳。”于穗岁指着衣裳,笑着道,“姐姐今年做了什么衣裳?”
宫里一年四季都是要制新衣裳的,当然皇后除外,皇后毕竟是有克勤克俭的名声。
她这个嫔妃不需要名声,所以就只能享受生活了,这好吃的,好玩的,好穿的,都要通通送来给她享受了。
高轻鸢接过春枝端上来的茶,轻轻的呷一口,待着笑,“今年苏州织造局不是供了一些新的料子来,我就没想着自己麻烦,索性就直接裁制做成了衣裳。”
可见于穗岁这段时间过得很开心,不然哪里有心情自己画了画样子,又送去叫绣房的人做。
这个于穗岁也是有的,还在后面没有做出来。
“今个找你,是想着你去听戏,太后喜欢的南府的戏班子里又来了一个角儿,听说昆曲唱得极好。”也是没有事做,这想着皇太后都喜欢的戏,她怎么也得去听一回。
于穗岁也没有事,就跟着高轻鸢一起去听戏去了,这新来的角儿的确是有一个好嗓子,这唱得她都当场想往台上扔钱了,不过最后还是完了之后给的。
“太后这眼光是真好。”高轻鸢由衷的赞叹道,这太后怎么就能这般厉害,她以前还以为太后是尊大佛,就是摆在那里好看的。
如今想来,之前的自己真是错的离谱。
于穗岁不知道答案,摆摆手,“这戏也听了,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高轻鸢挽着于穗岁的手,乐呵呵的,“我请你去吃酒去。”她想着之前跟于穗岁一道吃的烤肉,配着米酒慢慢悠悠的享受,这虽然还没有到夏日,可是这小酒也是能喝上的。
“好。”
于穗岁她们一走,那个唱昆曲的角儿,眼里闪过艳羡,当皇上的嫔妃真好,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从梳妆的桌子上拿出一瓶白玉霜,给自的手仔仔细细的涂上。
到了五月里,皇后生下了三格格,也就是姗姗来迟的和敬公主。
这个孩子是个坚强的,这生下来不是预想中的体弱多病,反而身体康健。
只是皇后还没有出月子,这园子里就多了一个莞答应。
高轻鸢知道后,只是点点头,然后跟于穗岁道,“真是没有想到啊。”之前她们听戏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这如今她成了她们的同事。
于穗岁递了个桃子过去,“有想法?”这莞答应可是乾隆这几天侍寝最多的人,高轻鸢不会是吃醋了?
“没想法,这莞答应能讨皇上开心,那是她的本事。”高轻鸢倒是不会对莞答应的事有什么想法,这嫔妃哪一个不是为了讨皇上开心绞尽脑汁的,就妹妹这个欲拒还迎拿捏的恰到好处,叫皇上自己乐意。
她也是佩服的。
有时候她还想自己要不要学一下,不过可能就是东施效颦。
于穗岁赞同这话,她有这本事,那就自己上去。
这嫔妃争不争宠都很正常,争可能是为了自己也可能是为了家里人,不争,那可能也是为了自己或者家人。
前面是为了好的前途,后面是为了不惹事生非牵连己身。
乾隆这几日听得自己是心满意足的,然后回头就想起自己有几天没有去找于穗岁了,这不是又颠颠的自己找了过来。
“爱妃身上好香。”乾隆抱着于穗岁深深的嗅了一口,抱着于穗岁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心的静了下来。
于穗岁非常直接,“刚刚才洗了头,你闻着的是头油的味道。”她的头发长,这洗完头,半干的时候是要抹发油来滋润的,不然这指定到处是茬。
乾隆闷笑了一声,他当然知道这是发油的味道,“你啊你。”有点无奈,但是不多,他抱着于穗岁到廊下的躺椅上躺着。
微风拂来,廊下的铃铛又开始叮叮当当的发出声音,这是于穗岁夏日的时候喜欢在傍晚的时候挂在廊下,听着清脆的铃声看日落黄昏。
今日倒是春枝想着提前挂出来,说不得今日于穗岁就要看日落。
娘娘最爱的事就是傍晚的时候坐在廊下,或者树下,看日落。
于穗岁不问乾隆这几日的情况,乾隆也不会提起这几日的生活,他们彼此之间都有默契,不说其他人。
“你最近跟太后打牌可是赢了不少的钱,什么时候请我吃一顿?”乾隆搂着于穗岁问道,他可是知道的,这于穗岁在牌桌上跟在棋桌上,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
用皇额娘的话说,这于穗岁一上牌桌,那就是意气风发,大杀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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