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个小时里费一诺说了很多,都是他和小透的快乐时光。
有他耐心教原主怎么骑马,原主怎么马虎可爱。
在费一诺的口中,编织出了一个全然不同的形象。
一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大学生。
费一诺描述这些内容的时候眼神坚定认真,专注得好像每一件事情都是真的。
不过百里辛听了一会儿就发现了其中很多漏洞。
费一诺上一段话还在说原主不会骑马,下一段话就变成了他们在一起在马场参加赛马比赛。
气势很认真,但语言里却漏洞百出。
费一诺早就疯了。
记忆错乱,为了降低自己的负罪感,用虚假的记忆掩盖了真实的一切,最后残存在脑海中的只有自己对原主一件件的好。
百里辛听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后就开始走起神来。
他单手托腮,一只耳朵静静聆听着男人背诵课文式的一桩桩一件件,意识则是飞到了昨晚的月亮湾大酒店。
也不知道帝迦现在睡醒没有,人在什么地方。
昨天把自己拖进房间里的黑影是他,后来闯入房间找到并帮自己清理的也是自己。
不过那时人形的他却没有黑影时候的记忆,那并不是装的,而是真的不记得。
要不是自己在帝迦的手臂上发现了他动情时候在黑影身上留下的抓痕,他都以为这个副本又是两个。
他是不是应该庆幸,还好不是?
……
“所有的事情在今晚就彻底结束了。”费一诺的话将百里辛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等熬过今晚,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百里辛歪头看向深情款款的男人:“今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费一诺捏着下巴眼神带着宠溺:“不算什么大事,只是费家今晚有一场晚宴,在晚宴结束前我们谁都不能离开费家。”
他安抚道:“只是一场晚宴而已,有我在,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低沉温柔的声音从男人口中吐出,宽大手掌伸过来,想要抚摸青年柔软缱绻的头发。
百里辛巧妙地侧身躲过费一诺的碰触,言简意赅地开始下逐客令,“既然有晚宴,那我也该收拾一下。”
“没错,是该好好收拾一下。”费一诺所有的好脾气似乎都给了一个人,面对百里辛的拒绝他也不生气,只是轻缓地缩回手看了眼手表后站起来,“我这边也需要准备些东西,我们晚会儿再见,小透。”
等到费一诺起身离开没多久,百里辛也站起了身走到了窗边。
透过窗户,他看到费一诺走出了大门,接着和往常一样拐了个弯,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
百里辛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走出卧室,站在楼梯上时就看到佣人们在一楼忙忙碌碌布置着大厅。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扯上了浪漫的白色蕾丝纱幔,这不像是在布置普通的晚宴,倒像是在布置一场结婚典礼现场。
——吱呀。
耳边有开门声响起,接着就是急促的脚步声。
百里辛侧头,就见到大壮红发三人朝着自己急匆匆走过来。
大壮眉宇间带着愤怒,和大壮的愤怒不同,红发则是恐惧更多一点。
“百里辛!”大壮怒气冲冲道,“快点跟你爹妈说,让我们离开这里,这个鬼地方我们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百里辛目光在三人的脸上逐一扫过,视线最终定格在了红发的脸上,“你说昨天晚上看到了一个鬼影出现在走廊上,你都看到了什么?”
红发微怔,朝着大壮投去询问的目光。
百里辛继续道:“我早就提醒过你们了吧,刚进入费家的时候我就让你们离开,是你们自己不走。”
他目光下移,落到了大壮沾着泥土的裤腿上,“你们刚才应该也尝试翻墙出去,失败了吧?你们也察觉到这个费家很奇怪了吧,很想离开吧?”
红发:“我告诉你。”
“昨天晚上我睡不着,想出来走走,结果一开门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出现在走廊上。”红发咬牙开口,“本来我以为是谁还没休息,就在我准备抬手打招呼的时候,那个黑影忽然转身,我当时就看清了它的脸。”
红发:“那是一张黑乎乎的脸,就像有什么雾气覆盖在脸上。它踉踉跄跄匍匐在地面上似乎在找什么。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它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我就眼睁睁看着它钻进了墙缝里消失了。”
“墙缝?”百里辛重复了一遍,“哪里的墙缝?”
红发抬手朝着大壮的房间指了指,“喏,就是那个墙缝。”
百里辛走到大壮房门前,若有所思地盯着大壮房间的外墙打量。
红发三人面面相觑,疑惑地跟在了百里辛身后。
大壮的房间是有特殊的吗?
那天黑影逃跑最终消失在了大壮的窗外,这次红发看到黑影消失的地方又是在大壮的走廊外墙。
百里辛看向大壮,“打开房间,让我进去看看。”
大壮有些恼百里辛的态度,但他自己也很奇怪自己的房间里面到底有什么鬼,纠结两秒后还是打开了房间。
房门推开的一瞬间,一股淡淡的腥臭味道扑面而来。
红发立刻瞪了大壮一眼。
大壮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不敢看红发,快速走到窗边推开窗户通风。
百里辛的关注点却不在房间的味道上,他一进门就被墙上的画像吸引走了注意力。
在大壮的房间墙上挂着一张裱起来的画像,画像里面是一片麦田,麦田上面是梦幻般的彩云,麦田中间是相依的两个背影,一个一身黑衣,一个一身白衣。这幅画像画得并不算清晰,风景的边缘都没有细细勾勒,而是用浓重的油彩堆砌出了立体模糊的边界。
黑色背影稍大,白色背影稍小,在金黄色的麦穗和彩色夕阳下,画面看起来既温馨又诡异。
百里辛的目光落到了油画的右下角。
画师在创作自己的作品时将作品视为自己的孩子,会习惯地在作品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右下角是一串有些繁杂的文字,百里辛盯着那串连笔字看了好几秒才有些不太确定地辨认出了几个字。
——翟透。
翟透……
小透……
这幅画居然是小透的作品?
心底闪过诧异,百里辛重新将注意力放在麦田里面的一黑一白身上。
在巨大的麦田之下,一黑一白两个背影看起来十分渺小。他们并不在麦田的中心,只是在麦田远处最不起眼的角落。可即便如此,他们却依旧是这幅画的点睛之笔,人们看向这幅画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两个小人。
一黑一白相互依偎,看起来很温馨,可百里辛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眯起眼睛认认真真盯着两个端详了好几秒,直到发现一个细小的违和之处后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儿了。
在麦田的遮挡下,黑白小人下面并不是一双腿,而是一根和麦田颜色十分接近的木头桩子。
一黑一白的并不是什么小人,而是两个穿着黑白衣服的稻草人。
这是两个稻草人的背影。
他的发现还不止于此,因为刚才一直盯着画像看,当他调整角度的时候,隐隐约约在白色小人的后背看到了文字的痕迹。为了看清白色小人后背上写了什么,百里辛又朝着这幅画靠近了几公分。就在他的脸快要贴到这幅画像上的时候,百里辛的眼中闪烁一闪而过,接着默不作声地向后退了两步。
大壮天天盯着这幅画看也没看出有什么问题,他见百里辛一进来就盯着这幅画专注看的模样不由发了句牢骚,“这幅画有什么问题吗?”
青年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画蛮特别的,特别是这一黑一白两个背影。”
大壮小声嘀咕道:“特别吗?我倒是觉得有点瘆得慌。一黑一白,在灵异里不就是黑白无常吗?麦田里的人不都是穿着花衬衫的农民吗,谁会穿成这样站在麦田里,邪门。”
s419:【宿主大人,这幅画真的什么问题都没有吗?】
百里辛:【有问题,而且不少。】
s419:【请开始您的表演。】
百里辛默默翻了个白眼。
【第一,我刚才在白色稻草人的后背上隐隐约约看到了文字。最开始我只是为了想要看清文字的内容才靠近的,但是等我靠近之后我发现,里面的小人动了一下。】
s419:【动了?意思是活的?那白色稻草人身后写的是什么?】
百里辛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那并不是一个文字,而是一个符号。】
他说着在脑海中凭着意识画出了一个符号,【外圈是圆形,在圆形里面的图案很像一只眼睛。但因为颜色太淡了,我并不确定这里面到底是眼睛还是类似于梭形的图案。】
s419:【一个图案?主神大人不是说月亮湾酒店的那个房间里面并不是简单的凶杀案,而是还有什么仪式吗?这个图案会不会跟月亮湾大酒店的那个仪式有什么关联?】
百里辛在脑海里【嗯】了一声,【我也有这种猜想。】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发现。】百里辛眼神复杂地看向墙上的那幅画像,【这幅画的落款人叫翟透,其实我们并不是第一次见到翟透的作品。】
s419:【?不是第一次?我们还在哪里见过?】
【每一个画师都有自己的绘画习惯,特别是油画作者,这种习惯更加明显。上色层次,笔刷角度、力度、次数等等,都是烙印在画师身体上的肌肉记忆。】百里辛沉声道,【还记得费一诺的那个石膏小黑屋吗?那幅《玫瑰少年》虽然没有落款作者是谁,但作品本身就是会说话的。那幅画的作画结构和绘画技巧细节和这幅画如出一辙。】
【如果这幅画“翟透”这个名字不是别人冒充写下来的话,那石膏室里的那幅画就是出自“翟透”之手。】
s419呆若木鸡:【让我捋一捋,翟透是小透,对吗?】
百里辛:【应该是。】
s419:【所以费一诺是精神分裂了?他不仅在脑海里构造了虚假的记忆,还假想了一个小透出来,假装自己就是小透,画了这幅画?】
短短几句话,倒是把百里辛给整不会了,【……】
【思维打开一点,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费一诺珍藏的那幅《玫瑰少年》就是小透自己画的?】
s419:【啊?!!!】
警告!警告!cpu已超负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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