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那个太监就是个疯子!呕!”
云哥说着说着,忽然狂吐不止,一边干呕,一边指着门口大叫,“出去,你给我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
百里辛单手撑着腮,望着外面惨淡的天。
现在已是次日清晨,今日天色不好,远处黑云缭绕,邪风肆虐,颇有几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昨晚他和帝迦听了一会儿墙根,说到最后胡梅儿哭哭啼啼跑了出去,只留下云哥儿一个人在房间里唉声叹气了一会儿。
从他们谈话的内容来看,胡梅儿和这云哥儿以前是恋人,胡梅儿被她父母卖给李财主之后,为了能够和云哥儿长相厮守,干脆又让李财主把云哥儿收了进来。
两人最开始应该是有一段快活日子的,最起码那段逍遥的日子里,李财主是没有鞭打虐待云哥儿的。
后来两人的事情东窗事发,被李财主发现。
这才有了之后的虐待。
但事情只有这么简单吗?
云哥儿说到最后面李财主是个疯子的时候,总感觉有一些话未说尽的意思。
帝迦昨夜虽然嘴上说要留下来过夜,但也就是敢嘴上逞逞强,实际上将百里辛送下后就离开了。
呵,怂狗。
脑海里,开始将这几个零零散散的线索碎片全都拿出来,循环滚了一圈。
惨死,太监,野兽撕咬,狐狸毛,画像,十八姨太,坟冢……
边想着,他边打开了任务栏。
【任务1:存活五天五夜。(进行中:1天1夜/5天5夜)】
【任务2:找到杀害李财主的凶手,找到李财主死亡的真相。(进行中:进度5)】
右上角的时间已经到了中午11点,一个下人恭恭敬敬走到百里辛面前,“辛主子,该去前厅用饭了。”
百里辛此刻正懒洋洋坐在窗边,手臂搭在窗架上,窗棂半开,一身湖蓝色长袍马褂穿在身上,温润地仿佛水中月。
小厮只偷偷瞧了一眼,立刻红着脸将头埋进脖子里。
真奇怪,明明辛小主以前也是这副模样,怎么现在见到他,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要真说哪里怪。
就是怪有魅力的。
辛小主的目光虽说还是怯生生地,可他就是觉得这怯生生的眼睛里分外有神采。
以前像一只兔子,现在像一只狐狸。
怪勾人的。
小厮偷偷咽了口唾沫,又暗暗抬起头,却见百里辛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来,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
水灵灵的眼睛里似乎流转着星辰大海,只看一眼就像要将自己的魂儿吸进去。
他只对视了一秒,腿一哆嗦慌忙向后退了几步,面红耳赤道:“辛,辛小主。”
百里辛斜斜倚靠在金丝楠木的软榻上,眼睛俯视着面前的小厮,“把头抬起来。”
小厮脖子瑟缩着,还是听话地将头抬了起来。
“我失忆了,这你应该晓得吧?”百里辛看向面前的小厮,“我不记得你,你是专门伺候我的小厮还是其他房里的?”
小厮眼睛陷进百里辛的双眸中,那双可以吸人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注视着自己,明明看起来那么温柔,却又隐藏着让他害怕的锐利,好像只要自己撒谎,就能立刻被对方识破。
不敢一直去看百里辛的眼睛,小厮将头微微侧过去,错开了百里辛的目光,紧张道:“我是老爷专门派过来伺候您的。我叫小喜子,您不记得了?”
百里辛:“照这么说,你也算是我的人?”
小喜子连忙点头:“是啊,这些您被关起来,这座院子一直是我在打扫的,就等着辛小主您回来。”
百里辛:“你在李宅待多久了?”
小喜子:“我14岁就进了这个宅子,现在已经呆了有6年了。最开始我是在厨房帮工,后来十四奶奶见我能干,就把叫到她院子里伺候她。”
“十四奶奶没了之后我又被分到了柴房那边,前不久才又被分到了您院子里。”
百里辛:“6年,在宅子里也算老人了,我问你几个问题,你最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果被我发现你骗了我,可是要被我赶回柴房的。那地方干活多拿钱少,你也不想多待吧?”
因为人设的原因,百里辛就算说出来是要挟的话,到了别人耳朵里也成了软软糯糯的撒娇。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喜子就是觉得这棉花糖一样的声音里裹着万斤的钢筋。一下一下砸在他的心窝上,让他连大气都不敢出。
小喜子赶紧连连点头,“辛主子问就是,我知道的一定全都告诉你!”
百里辛:“第一个问题,这老爷到底是什么人?”
小喜子:“这个啊,我年纪小,以前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但我听周围人提起过,老爷并不是我们这里的本地人。他是那个……公公嘛,听说原本是在宫里的红人。后来从宫里离开,带了很多钱财来这里定居。”
百里辛:“那老爷的发妻也是在这边娶的?”
“那倒不是,”小喜子想了想后摇了摇头,“老爷是带着大夫人一块过来的,别看老爷脾气急,大夫人却性子极好,她待其他主子和我们这些下人都很好的。大夫人死之前老爷还经常面带笑容,死之后就彻底变了个人。”
百里辛:“大夫人是怎么死的?昨天说起大夫人的死,大家的表情似乎都不太对劲。”
“大夫人她……”小喜子顿了顿,犹犹豫豫去看百里辛,发现对方正在认真听着,就继续道,“大夫人是被呛死的。”
百里辛挑眉:“呛死?”
“三年前酆城遭遇了最冷的一年冬天,那年大雪封山,酆城炭火都少得很。大夫人畏寒,晚上总要在房间放一盆炭火驱寒。”
“那晚的碳却刚好有些潮湿,烧起来后浓烟滚滚。”
“等清晨丫鬟发现时,大夫人已经不行了。”
“吸了很多浓烟,大夫人死的时候脸都呈现了青紫色,听说当时眼眶都突出来了,死状惨烈。”说到这里,小喜子不由打了个寒颤,“当时老爷看了之后吓了一跳,直说什么ta来索命了,没过多久老爷就迷上了道术,整日神神叨叨地,也不再理会家族里的生意,把这些东西全权交给了大夫人。”
“有一个疑点,”百里辛微微蹙眉,“炭火熏目呛鼻,别说正常人一接触就会退避三舍,就是那些丫鬟烧上的时候也会发现不对劲吧?而且主人房间里点着炭火,一整夜地,没有丫鬟进来添碳看火?”
“就这么任由大夫人一个人在房间里,到了早晨才被发现?”
小喜子抖了抖肩膀,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脸色也变得有些惨白,“丫鬟也都,都,死掉了。”
“大夫人房间里原本有四位姐姐伺候着,大夫人每晚睡觉时都是她们四个轮流守夜。”
“但那一晚,她们全死在了大夫人的房间里。”
“和大夫人一样,也是脸色青紫,眼睛瞪得很大,死不瞑目。”
“除了大夫人是硬挺挺死在床上的外,她们四个死的姿势也很奇怪。”
“我们发现时,她们身上有很多红色抓痕,手狠狠掐着自己的脖子,好像是把自己掐死的一样,表情狰狞恐怖。”
“当时还有好几个姨太吓晕了过去,养了好长时间。那时候天寒地冻,有的身子弱的主儿没缓过来,也去了,有的硬撑过来,身上也落下了病根。”
小喜子声音都带上了颤音,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借此让自己镇定起来。
百里辛单手托着腮,另一只手轻轻敲击着桌子。
有节奏的“哒哒”声划破了记忆的那层薄膜,将小喜子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百里辛:“当时报警了吗?后来是怎么处理的?”
小喜子:“报警了,警察也来过。当时房间是反锁的,没有撬动的痕迹。警察说虽然诡异,但不像是他杀。老爷也只说是今年冬天的碳不太好,这事儿就这么草草了了。老爷给那些丫鬟的家人送了一大笔抚恤金,又将尸体草草处理。”
“说到这个碳不太好,”百里辛手指轻轻扣着桌子,“当年其他主子房间里的碳呢?是什么样子的?”
小喜子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十分局促,声音也压低了很多,“其实,那年就算是给我们下人烧的碎碳都挺好的,没多少煤烟。”
所以说有问题的就只是大夫人房间里的那一盆?
百里辛:“还有一个问题,老爷死了这么多姨太,是因为那场怪异的炭火死人开始的?”
他俯视着小喜子惊慌失措的脸,指了指身旁的板凳,“你坐下说。”
小喜子浑浑噩噩走过去坐下,坐了两秒后忽然一屁股站起来,“这,我是奴才。”
“古清都亡了那么多年了,哪儿还有什么奴才,都是为了赚钱混口饭吃,谁还不是人了。”百里辛指尖隔空轻轻点了两下,“让你坐你就坐。”
“好,谢谢辛主子。”小喜子左右环顾一圈,又局促地重新坐下,他用唾沫湿润了湿润喉咙,这才继续开口,“那么多姨太也不是因为那件事情才没了这么多的。”
“老爷到这里十几年,总共娶了8个老婆,其中几个原本还是给大少爷留着开枝散叶用的,云主子是当时的最后一个。”
“那件事情后,三姨太和四姨太相继病死了,七姨太后来缓过来,留了命根,开春没多久也没了。”
“自从大太太死后老爷就心情大变,三年的工夫里,加上您一共又娶了十一个老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宅子里又不干净的东西,那些姨奶奶又接连没了好几个。”
“我们下人本来不该议论主子的事情,但私底下有时候忍不住,也会闲谈几句。”
“我们私下有时候也会猜下一个谁先走,没想到猜来猜去,走的那个人竟然是老爷。”
百里辛:“你刚才说到那么多姨太太,我昨晚在山上为老爷守灵,在老爷坟冢的后面怎么没看到十三姨太的坟冢?”
“十三姨太,”小喜子犹豫了片刻,“压根就没有十三姨太。”
他迟疑片刻,咬咬牙道,“辛主子,我这些话也就是对你说,可没有胡乱议论主子的意思。我就这么跟你说吧,自从大夫人死后老爷整日神神叨叨地,明明之前只有个十二姨太,在纳十四姨太准备排辈的时候,却非要说早就有十三姨太了,还说十三姨太就在家里。”
“他这话说出来可没把我们吓死。我们日日在李家忙前忙后,根本没看到家里多出来一个人。”
“那段时间我们甚至都猜老爷是不是见鬼了,可把我们吓死了要。”
“不过后来过了段时间,我们也没见发生什么,寻思着这就是老爷的胡言乱语,胆子这才大了起来。”
外面隔着院门忽然响起了一阵男人叫声,小喜子下意识从板凳上站起来,匆匆道:“辛主子,时候不早了,该去吃饭了。”
见百里辛从软塌上站起来,小喜子犹豫着开口,“辛主子,今天我跟你讲了这么多,你可千万别出去乱打听,也别说是我告诉您的。老爷生前就立了规矩,这件事情任何人不准提起来。他人现在虽然不在了,但规矩还在。”
百里辛认真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他走到房门前,正准备推门出去,眼角忽然落到了身上的长袍上。
一个高大的身影陡然出现在脑海里,还有那句“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不穿旗袍,惩罚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伸到一半的脚又缓缓缩了回来,百里辛镌着红色眼角微垂,“你在外面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
小喜子欲言又止。
辛主子穿这样挺好看的呀,换什么衣服?
五分钟后,外面罩着军绿斗篷、里面穿着湖绿丝绸旗袍的黑色长发美人摇曳着裙摆走了出来。
小喜子看直了眼。
换!必须换!换得好啊!
这谁看了不说一句“妙啊”!
……
百里辛走进前厅时大家基本已经入座。
百里辛扫了一眼,目光立刻被一个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身影吸引了过去。
那人的视线穿过大堂落到百里辛的身上,百里辛甚至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两个字:遗憾。
遗憾你妹。
还好他机智,换了旗袍。
宁可便宜了直播间前的观众们,也不能让狗啃到肉。
等下,他是肉?
百里辛微微蹙眉。
他刚跨进门槛,就看到帝迦朝自己招了招手。
不理会二夫人越发阴沉的脸色,百里辛径直走到了帝迦身旁。
帝迦自然地拍了拍身边的座位,道:“坐。”
这座位,正对着门口,是两个主座。
百里辛刚坐下,就听到身旁的二夫人那里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呼气声。
啧,看来气得够呛。
他也不是要抢主座,他这是要基于人设设定不是?
百里辛落座后,目光在桌子上扫了一圈。
除了五姨太胡梅儿,所有的人都已经到了。
云哥儿依旧是那副夸张的涂脂抹粉样子,到肩的头发上别了朵桃花,花枝招展的。
除了这位云哥儿,剩下的几个姨太就都是女子。
从第九位开始的后面几个都是三年时间里进来的,明显要另外三个要低调怯懦很多。
这餐桌上自己还不是最晚的一个,五姨太胡梅儿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二姨太凤姑捏着手里的帕子,“这偌大的李宅,老爷刚走没多久,一个两个就都开始这么没规矩起来了?老五人呢?”
颇有几分指桑骂槐之意。
百里辛压根不理她,只静静地坐着,眼观鼻鼻观心,脑子里想的全是刚才从小喜子口中得到的消息。
那几个丫鬟死的时候脸色青紫,手里抓着脖子,炭火又有些潮湿。
如果不是放在灵异副本而是放在科学副本,那就该是炭火燃烧不充分导致的一氧化碳中毒。
但这里是灵异副本,具体死因到底是什么,就不好说了。
他正在思索间,一只手落到了他的大腿上。
百里辛的思绪倏然掐断,扭头诧异地看向身边的男人,就见男人眼底含着笑意。
众目睽睽之下,对方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将
手伸进绛蓝色的桌布底下。
简直猖狂。
如果现在有一个不小心筷子掉在下面,那个人立刻就能发现他们的异状。
一个养子,一个未过门的小妈。
想想就……
刺激。
百里辛眼神闪烁了一下,赶紧低下头,拿着一张侧脸对着帝迦。
因为游戏的设定,他现在的身体感知度已经达到了峰值。
怕身边的二姨太发现自己不对劲的表情,百里辛撑起一个手臂抵在了太阳穴上,另一只手缓缓伸进桌布里,试图阻止这个胆大妄为的狂徒。
就在指尖抵在对方指背的瞬间,对方倏然反手,将百里辛的手指牢牢握在了手里。
百里辛身体一僵,眼眶顿时就涌出了一团雾蒙蒙的水汽。
两个人明明才只差十几公分而已,对方的手却比自己大得多。
带着薄茧的粗糙五指抓着自己的手,拇指时而在手背上来回擦过,时而食指拇指捏起百里辛的一根指头把玩。
帝迦面沉如水地目不斜视,眼角余光却一直放在身旁的长发美人身上。
柔嫩细腻的圆润指尖被自己随意捏在手里,比豆腐都要滑嫩,比棉花还要柔软。
指尖若有似无擦过指尖,青年的眼眶便开始湿漉漉的,脸颊也开始不可遏制地泛起绯红。
三月里盛开的桃花都不及他十分之一的娇媚。
不得不说,这个副本里百里辛香过头了。
他还真要谢谢系统,阴差阳错地给了自己这么个福利本。
百里辛偷偷拿眼睛斜了帝迦一下,想要将手抽离出来。
对方却直接反客为主,扯过他的手,掀开盖在腿上的斗篷和旗袍,顺着开叉将他的手送了进去。
百里辛眼瞳轻轻颤抖,用上了全部的克制力才让自己的呼吸没有变得那么突兀。
他用渐渐模糊的双眸瞪了帝迦一眼,一滴眼泪从眼角落了下来。
喂,你干嘛,放开我!
帝迦接收到的:呜呜呜。
男人含笑,脑海里响起了系统提示音:【叮!恭喜大人,弄哭目标x1。目前任务进度弄哭目标任务2/10,请大人再接再厉。任务完成奖励:恢复真身。】
【友情提示:请严格遵守人物人设,请勿ooc。李财主养子的人设为:好美色。】
笑死。
这完全不会ooc好吗?
在百里辛的眼泪就快要成串成串掉下来之前,帝迦抓起百里辛的手拿出,重新盖好旗袍和斗篷。
不过他并没有松开百里辛的手,依旧抓着藏在桌布下面。
一块帕子送到了百里辛面前,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小妈,擦擦眼泪,人死不能复生,别太难过了。”
百里辛:“……”
你说得对,丧偶也不能复生。
你已经死透了,狗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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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间。
【辛神怎么又哭了?】
【大佬在桌子底下对辛神干了什么!这可是辛神!我们的辛神!麻烦直接掀开桌布,大胆一点行吗?!】
【笑死。掀开桌布?你信不信我们集体小黑屋,全体黑屏?感谢桌布。】
【呜呜,哭得好美,梨花带雨,含羞带怯,谁看了不说一句“快上啊”。】
【???楼上的,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我没证据。】
【众目睽睽之下,养子vs小妈,有失体统,有失体统!哧溜。】
【体统:我自己可以滚,谢谢。】
【啧啧啧,辛神一如既往地倒霉体质,哈哈哈,这次竟然还要禁止ooc。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的人设,我都怀疑这是大佬自己给自己弄出来的福利本。】
【这是没吃够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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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抱歉抱歉,让诸位久等了。”
一道妖娆的女音传来,胡梅儿刚刚落座,就朝着凤姑的方向笑道:“姐姐,你这次可莫气。”
“我今天来晚是有原因的。”
凤姑深吸一口气,“什么原因?”
胡梅儿:“我今儿一大早就出了门,特意去一趟梅园。”
她说完顿了顿,期盼地望着凤姑,似乎是等着别人问她去梅园做什么。
但凤姑只是从鼻尖呼出一个重重的鼻息,并没有多说什么。
云哥儿接话:“哦,去梅园做什么?”
百里辛目光在三人脸上扫了一圈,云哥儿虽然嘴上怨恨胡梅儿,但在场合上还是挺给胡梅儿台阶下的。
胡梅儿本来正在尴尬,听到云哥儿接话,立刻脸上的眉眼又飞扬了起来,“今天晚上梅园要上演一出“西厢记”,我可是求了班主很久,他才愿意把二楼的雅阁给我们留着。”
“姐姐,昨天是我不对,今天这出戏就当是妹妹给你赔不是了,你看行不行?”
凤姑并不搭腔,只是一张冷冰冰的脸缓和下来不少。
“那可是酆城最火爆的京剧园子,次次开场座无虚席,票难买得很。”云哥儿掐着嗓子开口,“更何况是二楼的雅阁,这中位置得提前个十天半月的才能订上吧?”
胡梅儿:“可不是嘛,我真的是废了老大力气了。”
凤姑的脸色终于彻底缓和下来,她看了看胡梅儿,又转头看向云哥儿,问道:“真的有那么出名?你想看吗?”
云哥儿愣愣地点点头,胡梅儿的笑容也僵硬了两秒。
凤姑终于笑了起来,“好,虽然我对戏曲没什么兴趣,不过既然你们想去看,而且还是五妹妹的一番心意,那就去看看吧。”
胡梅儿强扯着嘴角,勉强地笑了笑。
说完这件事情,胡梅儿似乎才发现帝迦的到来,诧异地惊呼出声:“大少爷也在这里呢,我刚才光顾着说梅园的喜事了,竟然没发现。晚上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一块也去看看?”
帝迦放在桌子底下的手轻轻揉捏着百里辛的指尖,惜字如金地回道:“好。”
胡梅儿愣住。
原本她也只是客套地问一下,没想到对方真的答应了。
这么大一个冰块摆在那里,这不是扫了大家的兴吗?!
帝迦眼角轻轻扫过身旁的百里辛,“既然都到齐了,就开席吧。”
一副主人的模样。
凤姑刚刚好转的脸色,瞬间又黑了。
直到用饭的时候,帝迦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了百里辛的右手。
食不言,寝不语,这顿饭除了丁零当啷的瓷盘撞击声再没有其他声音。
……
外面阴郁的天空依旧阴沉,但就是保持那中状态,浅薄的云雾挂在远处,遮住了阳光,也不说靠近,也不说离开。
一顿饭过后,帝迦也表明了来意:“饭也吃了,谁带我去我父亲的房间看看?”
几人还没离席呢,凤姑微愕。
她在桌子上扫了一眼,点了两个人:“胡梅儿、辛哥儿,你们两个陪大少爷过去,我容易触景生情,就不过去了。”
神特么触景生情。
胡梅儿脸都绿了。
……
“前面就是老爷的院子了,”胡梅儿扭着手里的帕子,表情十分地不情愿,“其实我一年也进不了老爷院子一回,也帮不了你什么忙。”
“所以我把经常给老爷打扫房间的李元给你找来了,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问他。”
“你刚才也听到了,我惹了二奶奶生气,现在还要去梅园再叮嘱一下雅阁的事情,不好出差错。”
胡梅儿站在院子的门口,邪风吹气,将挂在院子中的白绫吹得呼呼作响,院子里的树也东倒西歪地摇晃起来。
此时正值晌午,本该是阳气最重的时候,可这个院子里却跟昨天夜里一样,一点阳光都投不进去的感觉。
外面虽说不是风光明媚,但也是正常的白昼。一墙之隔,院子里树木和竹枝层层叠叠压下来,挡住了所有的阳光。
胡梅儿抖了抖身子,全身透着“不情愿”这三个字。
帝迦扫了她一眼,“行了,你走吧。”
胡梅儿脸上一喜,转身快速离开这里,好像身后有鬼在追她一样。
百里辛和帝迦身旁还站着一个男人,就是刚才胡梅儿口中所说的李元。
李元看模样三十岁上下,长相周正普通,看起来十分敦厚老实。
他脸色有些苍白,眼眶底下和眉心处也布着一层厚厚的黑影,没走几步路就气喘吁吁。
李元朝着帝迦拜了拜,“大少爷,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您回来。”
帝迦微微颔首:“进去吧。”
昨天晚上百里辛进来过,虽然调查得也差不多了,但白天到底光线还要好一些,说不定会发现昨晚遗漏的东西。
他们先是来到了书房。
和昨天的陈设没什么两样。
百里辛将手放在一进门的桌子上,轻轻一擦,并没有发现什么尘土。
李元见状道:“以前的时候我每天都会派人来打扫老爷的房间,不过后来老爷死后那些人害怕,我就自己来打扫。”
百里辛:“你今天刚刚打扫过?”
李元点头:“是的。”
百里辛径自走到了里间的书房里,他站在昨天李财主站在的地方,认真扫过面前的墙壁。
虽说墙上没什么灰尘,但常年覆盖画卷造成的痕迹打扫是打扫不干净的。
“这里原本挂着是什么?”百里辛侧头看向李元,却发现李元的眼神有些怔愣麻木,呆呆站在原地,根本没听到他的声音。
“这里原本挂着的是什么?”就在百里辛打算再问一遍时,帝迦替他开了口。
森冷幽暗的声音划破空气,直接刺穿进了李元的耳中。
李元恍惚了一瞬,呆滞的眼睛这才聚拢出了光。
他“啊”了一声,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墙上,片刻后才回道:“是一位道观祖师爷的画像,我来的时候发现画卷破了,就把它收了起来。”
帝迦和百里辛对视一眼。
帝迦问道:“画卷现在在你那里?”
李元赶紧慌乱地摆了摆手,眼神闪烁:“不不不,没有。老爷很喜欢这幅画,他之前就跟我提过,如果哪一天死了,他什么都不戴也要带走这幅画。我看这幅画也破了,老爷又说过那样的话,所以就在院子里把画烧给了老爷。”
他隔着打开的窗户指了指院子里装着黑灰的火盆,“喏,你们看,灰烬还在那里呢。”
道观祖师爷的画像?
真的吗?
帝迦又问:“是哪位祖师爷的画像?”
李元:“这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我一个下人,你让我收拾东西还行,我大字又不识一个,实在不知。”
两人在交谈的时候,百里辛已经来到了书架前。
这些书都是线封的,从书脊的位置是看不到书名的。昨天晚上光线和时间都不允许,他也没仔细看书架。
书架上的书并不多,百里辛随手拿了几本,要么是四书五经类的,要么是行商类的。
看到了最后,他也没看到□□家类的书籍。
百里辛回头看向李元,“都说老爷醉心道术,为什么书房里一点道术的痕迹都没有?老爷还有另外一间专门研究道术的房间吗?”
李元后认真想了想后摇摇头,“我一直跟在老爷身边,这个真的没听说过。”
百里辛:“那你们是怎么知道老爷醉心道术的?”
李元:“老爷经常会去山上的道观修行,一修行就是半月。也会时不时请道人们到家中做客,每一次都是热情款待。去道观的时候都是我陪着老爷去的,在道观的时候老爷甚至会换上道袍。”
“后来时间久了,我陪老爷去山上后就接着下来,等半月期限到了我才会再回山上接老爷。”
帝迦:“你说的那个道观,是不是叫清云观?”
李元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大少爷?”
百里辛也好奇地望着帝迦。
“我昨天不是匆匆离开了吗?”帝迦看向百里辛,“副官告诉我,他们在山里发现了一具尸体。死状应该是和李财主的很相似,也是肚子被撕开,没了心肝肺。”
“他的脸已经血肉模糊,看不清原本长什么样子。不过死者身上穿着道袍,尸体附近又有一个青连观。”
“副官他们就将道观的人带来问了一下,确定了死者是青连观的观主。”
“什么?!”李元大叫一声,“你说死者是青天道人?”
帝迦:“你认识他。”
李元:“自然是见过。老爷去道观就是跟着他修行的,他经常向我提起青天道人如何如何玄妙,对青云道人十分景仰敬佩。”
百里辛垂眸:“然后他们就都死了。还有人跟他们两个经常往来吗?”
“你是说可能还有下一个受害者?”帝迦微微侧头,目光落在了青年玉质的纤细脖颈上。
百里辛蹙眉:“我也只是猜测,第六感而已,但总觉得事情才刚刚开始。”
“如果真要说谁跟他们熟悉一点,”李元拍了拍脑袋,“那应该是古董铺的黄老板。”
“我在道观里经常看到他们三个聚在一起。”
李元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大少爷,这么算的话我是不是也经常出现在那里,那个凶手会不会也找上我?”
帝迦笑了一声,“那你先自己说说看,有没有做过什么缺德的事情。”
李元本来就白的脸更加苍白,“怎,怎么可能。我可是老老实实的本分人!”
帝迦:“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如果有需要,我会派士兵来保护你。”
“走吧,去隔壁的卧室再去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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