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妙缓缓睁眼，表情有些懵。
她看了看站在床边的沈律修，想到什么，涣散的瞳仁逐渐聚焦，皱着眉质问道：“你干嘛把我打晕？”
“怕你腰受不了。”沈律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宋云妙目光闪烁一下，急忙掀开被子，见自己原本被扯散的衣服又重新被人系上，连忙警惕地看着道：“你没趁人之危对我做什么吧！”
“你猜猜。”沈律修唇角上扬，笑得别有深意。
宋云妙又连忙检查了一下身子，发现除了脖颈有些疼，手臂有些酸外，也没有哪里不舒服，哽着脖子说不出来心里是何种滋味。
【我有这么差劲的吗？我都这么主动了，他居然什么都没做？他到底行不行啊！】
她目光不停在沈律修身上打转，眉头拧得厉害。
见她仍在怀疑自己的能力，沈律修嘴角的笑意冷了几分。
等她腰好了，他定要让她好好瞧瞧他到底行不行！
“趴好，我还有事。”
宋云妙在他的催促下慢腾腾转过身，抱着枕头自我怀疑人生。
沈律修给她上了药，正按摩着，一股熟悉的暖流突然从鼻腔中流了出来。
宋云妙察觉到有什么湿哒哒的砸在腰上，回头见是他流鼻血，也不担心，心里哈哈笑得畅快。
【看吧，憋坏了吧！】
“你怎么流鼻血了！”她面上慌张地放下衣服，起身想要帮他擦拭，但因为动作太大扯了腰，疼得‘斯哈斯哈’直抽气。
“你别乱动，我没事。”沈律修在心里骂了句‘小没良心的’，一手捧着流出来的鼻血生怕弄在她身上，一手按着不让她乱动。
门口的丫鬟听到动静进屋，急忙给沈律修递上手帕，在宋云妙指挥下往他后颈窝拍了水，弄脏了三块手帕才勉强将鼻血止住。
“这好端端的怎么还流鼻血了。”宋云妙坐在床上满脸担忧和紧张。
沈律修知道她是装的也没拆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在意道：“可能是近来天气炎热干燥引起的，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好，你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宋云妙挥手相送，心里得意道：【憋吧，使劲憋吧，我看你还能憋多久！】
沈律修听着身后人儿得意的心声，在走出院子的一刹那，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又严肃了起来。
这已经是他今日流的第三次鼻血了。
第一次是在用完早膳后，第二次是在上朝时，第三次就是刚才。
他清楚自己并非如宋云妙所想的那样憋坏了，导致火气旺盛，毕竟他这几日都有在发泄。
他怕宋云妙知道了担心，所以没敢跟她说实情。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他之所以会如此频繁的流鼻血全都是拜宋云妙所赐。
毕竟，任谁一日三顿，顿顿都是鹿茸，淫羊藿等多种壮阳药都会止不住鼻血横飞的。
当然，他也没怀疑过这是宋云妙在搞鬼，只当是自己的身体出了大问题。
中午，吃过凝香送来的药膳。
他一如往常地批阅着各地呈上来的密报，熟悉的暖流再次涌出，大滴大滴地砸在纸张上晕成一片，鼻腔里一片腥甜。
钱勇端着凉茶进屋，见此情形顿时吓得险些砸了杯盏，连忙上前帮他止血。
白色的手帕被尽数染成红色，鼻血仍旧没有要止住的迹象，钱勇想也没想拔腿就往外跑，直到一盏茶后拎着大夫进门，他的鼻血还在滴答滴答地往外流。
胸前的衣襟早已被染透，大夫还没见过这种情形，再加上被钱勇拽着一路狂奔，心都差点从嗓子眼跳出，双腿止不住地打摆子，哆嗦着上前号脉。
沈律修的身体本就到了强弩之末，一直是靠着宋云妙的圣门十三针续命，脉象与常人大不相同。
再加上十日之期将近，针法效果已经逐渐消散，他的脉象更加虚浮不定，如枝头柳絮，经不得大风吹袭。
老大夫不知道沈律修身体的真实情况，见他脉象如此，鼻血又止不住地流，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声音颤抖地道：“侯……侯爷脉象虚弱，浮沉不定，恕……恕草民医术不精，还请侯爷另求高就，另求高就……”
钱勇听到这话心咯噔一下瞬间沉了下去。
这老大夫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医术不凡，如果连他都没有办法，那只能说明沈律修的身体真的已经不行了。
“我去请夫人，夫人肯定有办法！”他黑沉着脸，攥紧拳头转身就要去找宋云妙。
“不用。”沈律修阻止了他，仰着头不让更多的鼻血流出来，平静地问那大夫，“我这究竟是什么情况，怎会平白无故地流鼻血？”
“侯爷此乃阴阳失衡，阳火过甚所致，若是寻常人只需注意阴阳调和就行，可侯爷身子明明虚损得如此厉害，按理来说只会是阳不足而阴盛体衰，可侯爷的情况却恰恰相反，阳盛阴衰，这阳火过旺容易耗伤肾阴，这对侯爷的身体来说并非好事，草民行医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实在束手无策，还请侯爷饶恕……”
老大夫战战兢兢回答。
“有没有什么法子先帮我止了血。”沈律修面无表情地问。
老大夫连忙点头，颤抖着手给他扎了几针。
鼻血总算止住，沈律修让钱勇给了钱，将老大夫送走，神色平静地坐在原位发起了呆。
他老早就知道自己没有多少寿命了。
毕竟宋云妙是个心里藏不住秘密的人。
她不止一次在心里为他感到惋惜。
从她不断地讨好他，接近他，蓄意勾引他的种种行为中也不难看出。
对此他很坦然地就接受了。
他并不怕死，他只怕他死了祖母无人照顾，怕祖母没了寄托想不开寻短见。
至于宋云妙……
就凭她那满肚子的弯弯绕绕，就算没了他也能活得很好，这点他很确信。
像她这样古灵精怪的人，换了谁都会喜欢。
尽管他已经接受了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实，可心里还是隐隐有些难过。
他舍不得祖母，更舍不得宋云妙。
在遇到宋云妙之前他早已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可遇到宋云妙之后，他只想活得久一点，更久一点。
久到与宋云妙一起儿孙绕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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