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挑的美人自己宠，燕王殿下贯彻这种方针。和齐源商量了一番之后，选了一名平时为人稳重的将领调来，让他去给“风雨楼”小队做教头。

这事也和苏梦枕商量好了，要说所有人都参加训练，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只挑了数百人交给教头亲自带。武功水平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品。能保密、能服从，有护国心、有杀敌胆，这样才能成为一个好兵。

派过去的将领自然也很重要，在决定人选之前，小楼里还有一场安宁不知道的交谈。

点茶这种东西，虽然不好喝，但那一套做下来，气氛是真的雅致。齐源细细的碾茶，说道：“我这里有三个人选，这三位不管人品、能力、见识都足以担任‘风雨楼’的教头。大公子帮我们选一选？”

无情知道一定有故事，伸手摸摸在桌上躺平的小莫，这家伙特别喜欢来小楼粘着他。“说来听听。”

齐源道：“第一位性格很好，带兵擅攻心。且宽严有度，御下有方。不管脾气多差的刺头兵都能降服，很得人心。”

无情应一声，让他继续。

齐源继续道：“第二位年纪略大，平时也略严肃了些，不苟言笑的那种。他家里六个儿子，一直想要姑娘但是没生出来。自打知道了咱们殿下是女子之后，不管什么情况下，对她都带三分笑意，声音也低很多。”

无情目光软一软，表情和顺的很，撸猫的手都慢了三分。

齐源继续道：“第三位嘛，自以为心思藏得很好，其实除了最该知道的那位，谁都看得出来。”

说白了，第一位有能力归拢人心，下点黑手夺个权什么的不显山不露水。第二位就是个老父亲，岳父看女婿，还是个病弱消瘦，生的很是一般的女婿，怎么会顺眼。第三位则是情敌了。即使这三人性格再宽厚重大局，那还有齐源私下暗示不是。若是不想找某拱了自家好“白菜”的“楼猪”的麻烦，又怎么会把这三位单拎出来说话。

齐源别有深意的问道：“大公子觉得，是从这三位里择一位派去，还是另选他人？”

聪明人之间说话不用解释太多，无情用一种心照不宣的语气说道：“‘太阴幽荧’里人才众多，这三位都好，尤其是最后这位，很适合派去做教头。到时候齐兄再嘱咐几句，除了练兵之外，最好也好好‘调/教’一下某人，这种事上一个糊涂就够了，若是两个都糊涂，必会少很多乐趣。”

齐源用细竹签沾着茶粉在茶汤上画了个小莫，但是这小莫的嘴巴有点长了，怎么看怎么像狐狸：“我觉得也是。若不能用心思伺候好主子，那就是‘后妃’失德了。”

无情不止目光，唇边也带了笑意：“甚是。”

……

年关将近，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在中原的土地上，春节总是最隆重的节日。在外游历、谋生、读书、游学的人但凡有办法，总是要回家过年的。

趁着这会出入京城的人多也杂，安宁约见了好几位有才能的地方将领。身为将领本是不会轻易离开驻地，但那方铁骨铮铮的“燕王令”摆出来，就什么都好说了。

安宁再次感叹，重视名声果然是有好处的。

见人的过程，也是势力情报和经验交流的过程。作为上位者的习惯就是只问结果，于是安宁一动嘴，下面自有人忙得跑断腿。

不过结果也显而易见。现在，安宁就拿着“神侯府”没有得到的消息，跟她世叔和哥哥显摆。

无情皱眉道：“方应看勾结的竟然是金国的国主？！”

安宁喝着果茶，单给她泡的，加了些蜂蜜，有股淡淡的甜味。“嗯，这消息已经确认了。只是他和金国国主的传信因为太容易暴露，所以没有截下。不然就能直接将他治罪了。这人的能力确实出众，且十分能忍，又不择手段，绝对是个人才。”

无情抬头：“怎么？又起了爱才之心？”狄飞惊就是例子，她对这种生得好，能力也强的人很是宽容。

安宁也抬头：“不。对这人，我更愿意永绝后患。”

无情挺感兴趣的问道：“为何？”

“直觉。”安宁脱口而出，被她哥瞪了一眼，想了想道：“可能是因为，我认识的人里，狄飞惊有在乎的东西，他在乎情；白愁飞有想要的东西，他想要权利地位；甚至元十三……元先生也有执着的东西，他想赢世叔。这些人在我看来，都是可以控制可以引导的。捏住了他们的弱点就能为我所用。其实对付方应看也不是没办法，只要稳稳的压在他头上，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握在手里，这个人就翻不起浪花来。但是要时刻提防他反噬。对这么条又有能力又不忠心的狗，还是红烧了比较放心。”

无情在消化安宁的话，诸葛先生笑道：“这么多想法啊，不是因为他虚情假意的调戏你，让你好生厌恶？”

安宁眼神飘忽一下，讪笑：“那个……都有。”

诸葛先生慈爱的看着安宁：“你说的这些都有道理，想怎么做就按自己想的办吧。”

安宁笑得眉眼弯弯，得意的看她哥一眼，“哎，那个米公公还有蔡京他们不是都觉得吃了大亏吗，怎么都不出手收拾方应看？”

无情知道她在为能拿到自己没有的消息而得意，觉得幼稚又有趣。早些年还能在剑童身上看到在这种情况，现在随着剑童们长大，一个个又在拼命的装成熟，已经少的可怜了。“不是他们不出手，而是无从下手。‘有桥集团’隐藏起来的实力已经可以和蔡京一党分庭抗争了，蔡党现在自己也自顾不暇，此时就不会再生事端。也是怕他们两党相争，让别人趁机上位，捡了便宜。”

“那岂不是便宜了方应看？”

“怎会。过早暴露了隐藏的实力不管是来自外界还是盟友，都已经不满了，不难预料，方应看以后的处境会比原来艰难多了。”

安宁一双眼睛咕噜噜乱转，明显是在想什么鬼主意。

无情也不管她，继续说道：“至于米公公，他才真是差点被方应看害死。但是整合‘有桥集团’的资源之后发现，虽然名叫‘有桥’集团，但实际该改称‘应看’集团才对。帮派的人脉、资源、人手，所有重要的东西都已经掌握在了方应看和他的心腹之人手上。米公公若不想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就只能忍着。他动不得方应看。”

安宁问道：“那米公公就不怕方应看哪天除了他？”

无情道：“不会。方应看在这世上还是有一‘怕’的。”

安宁想了下：“你说的是方歌吟？”

无情点头：“他敢惹蔡京，因为蔡京家大业大，不会为了除掉他而让自己伤筋动骨。但是方歌吟行侠半生，其妻桑小娥去世后，又别无所求。一旦方应看的恶名传出，方歌吟想要收拾他，他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所以要留着米公公，‘有桥集团’也只能是‘有桥’集团。”

安宁忽然吸口气，看向诸葛先生：“我要是方应看，现在就谋划除掉方歌吟。”

诸葛先生神情一肃，片刻后道：“有道理。”然后吩咐无情，“让人多留心方歌吟的行踪。”

安宁嘱咐道：“还有江湖上有关桑小娥的传闻。”

看方歌吟的资料时，安宁就觉得这位桑夫人的死很是蹊跷。资料上说，桑小娥是中了疑似唐门的剧毒，受不住毒力煎熬，失去常性，竟发狂一路奔上绝岭，登上折虹峰，纵身一跃，落下万丈深崖。崖边还留下了一双绣鞋，一面巾帕，帕上绣着一对鸳鸯，两只仙鹤。

这件事听起来还算合理，但目击者和后来讲述的人是方应看和米公公。据说他们是发现桑小娥精神失常奔出家门后立刻追去，但是没来得及施救，只能眼睁睁的目睹桑小娥坠崖的。

安宁说道：“关于桑夫人，大家都说她已经过世，但我看来，她只是失踪而已。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嘛。我就遇见过把阵亡金都发给家属了，甚至都劝他媳妇改嫁了，后面又找到人的情况。以为死了，其实活的好好的就更多了。”

战场上，这种情况并不罕见。

无情点点头：“我会留意的。”

又说了一会话，安宁看看时辰：“不早了，我去做饭吧，做个红焖羊肉怎么样，再调个香辣的料汁。”

诸葛先生道：“上次那个干粉的蘸料给我来一碟。”

安宁点头：“我也喜欢那个。哥有什么想吃的？”

无情指派道：“给我做份‘罗汉斋’。”

安宁哼一声：“又是素的，你再这么吃就快出家了。”

无情理一理衣袖，妥协道：“可以加点鸡脯肉。”

安宁瞪他一眼，勉强通过，反正一会也得让他吃几块羊肉不可。

安宁出去以后，诸葛先生才跟无情说道：“别小看她，但凡心智差些，也做不得统军的元帅。”

无情其实是高兴的：“是，她心思活络，想法多，胆子也大，其实是不用我操心的。”

诸葛先生抚髯道：“也体贴的很啊，在家里就乖乖做女儿和妹妹。唔，对老四也好，这姐姐做的也很称职。”

无情微笑着：“我倒是挺好奇她怎么做到说不动脑子就能不动的。”

诸葛先生看看无情：“你还真该学学。脑子动得太多了，累不说，还损耗心神。往日我说你，你就敷衍我。现在有了不好敷衍的人，也该收敛些了吧。”

无情难得慌一下：“也没……没怎么敷衍您……”

诸葛先生：“……”我不说话，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

无情：“……”我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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