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什么假的?我听你在放……”屁!“呃……你说什么?”骗跟误导?
宣至澈怔然不动,被那些字眼弄糊涂了。
“我跟嫩晴根本不是夫妻关系,在你跟嫩晴重逢后所发生的一切,半由你主观看图说故事,半由你傻瓜听信别人为你说故事,其实都是假的。”
“这……为什么是假的?你亲口说过你是嫩晴的老公,更何况你们的儿子都出生了,不是吗?”宣至澈原本暴怒的吼声在不知不觉中变成喃喃碎念。
“我和嫩晴只是认识很多年的老朋友。”
“老……老朋友?”
“如果你肯收回拳头,我就把真相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他专程来为他解谜,没想到什么重点都还没来得及讲,就先吃了他一记硬拳,好心没好报。
“喔,抱歉,一时冲动。”宣至澈这才发现自己不问是非的野蛮拳头还停在他的腹部前方,赶忙缩回手,轻声致歉。
丁士彦目光斜扫,揶揄的说:“是一时冲动吗?我怎么觉得你想扁我想很久了?”
“呃……丁先生,你真爱说笑,呵呵……”差点冲动误事,他尴尬不已。
丁士彦这家伙深藏不露,憨厚的外表下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精明啊!汗颜的别开视线,宣至澈调整混乱的思绪,对他们绽放充满善意的笑容。
“其实这一路走来,你可以运用很多方式去求证你心目中的任何疑点,抓出一堆很明显的破绽,比如说,嫩晴不是我的老婆,小笼包是你的孩子。”
“我……”他被堵得哑口无言,觉得自己真是笨得可以。
小笼包……喔,天啊!小笼包!那个五官挤得像是一粒刚捏好的小笼包的丑小孩,竟然千真万确是他宣至澈的儿子!
这无疑是近一、两年来,他遇到的最赞的事情了。
“当局者迷,你的眼里只有嫩晴,心里满是嫉妒与愤怒,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会忽略很多明明已经摆在你面前的事实,将你自己推入更深、更迷惘的痛苦之中。”
听闻过商场上的宣至澈是个行事作风果决明快的狂人,丁士彦却很意外的发现,当宣至澈面对感情时,竟然像个不思前也不顾后的莽撞小孩,只知蛮夺,不懂智取。
“我不明白。”非但不明白,此时的他还感到万分沮丧。
尚未听完丁士彦说明的事情真相,他却已确走过去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我必须说,在这事件上,我妈和嫩晴得为你负起最大的责任,因为先是我妈严重的误导你,让你以为嫩晴是我们丁家的人,然后嫩晴又打蛇随棍上,故意将错就错,什么都不跟你解释,而我身为嫩晴的好友,受她之托,也只能封口,但是我在良心的驱使下,仍另外想了办法帮助你,替你制造机会,让你自由进出我家,近距离接触嫩晴,只可惜,最后是你自己搞砸的。”
不管对嫩晴,还是对宣至澈,丁士彦都算仁至义尽了,包括今天来访,是因为他对宣至澈从无敌意,甚至视他如友,否则他挽不回前妻干他何事?他自己和小茜幸福就好了,何必管这对明明相爱却又觉得分开最好的夫妻的死活?
“你说得对,是我自己搞砸。”宣至澈承认自己太猴急,完全没考虑到他与嫩晴之间根本问题重重,而这些问题的存在,并非他再引诱她火辣辣的滚上床,或耍诈使计多吻她、多抱她几回,就会一一崩裂瓦解。
契合的,是维系婚姻的一个重要环节,却绝非有了它就可以不顾别的。
床头吵是一回事,床尾和又是一回事,世上多的是床尾和了,一翻身又床头开始吵不停的夫妻,治标不治本。
无论是否在婚姻中,他都不愿与嫩晴的关系陷入此类的恶性循环。
“女人心很复杂,她不说不求,并不代表她没想法。宣先生,你有认真的思索过嫩晴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吗?商场上精明犀利如你,在退回婚姻与爱情这一块时,你能给她的又是什么样的未来,如果你给不起她要的,今天你就当我没来过,我白受你一拳也无害。如果你给得起她要的,为什么要放弃呢?”
“我其实没放弃过,只是当我听见她说她爱你时,就整个疯狂了,根本无法接受这件事。”这就是令他最感痛苦、最受不了的一点,才会选择退出成全。
“这种话,你居然深信不疑,哈哈……”
“是啊!我以为她爱你……真该死,我那时候竟然相信她爱你,不爱我!”此刻重新回头看一遍、想一遍,他简直笨得无药可救,一切都是自找苦吃。
好了,多谢丁士彦的来访,他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老婆本来就是他的,他还会不了解该如何“治”她?
“贺宝书,你给我出来!”贺嫩晴趴在地上,翻开床罩,对着床底下大声喝令。
没几月大就已调皮到没人管得住,满周岁的他更是变本加厉,完全不受控制,活像国际大流氓。
卡滋、卡滋……
贺宝书,亦即小笼包大少爷,躺在床底下,跷起米其林二郎腿,兀自嗑着自己好厉害从那没拴紧的饼干罐偷挖来的饼干,吃得津津有味,才不管妈妈在他的秘密基地外头鬼吼鬼叫个啥东东呢!
“跟你说几百次了,不准躲在床底下吃东西,你怎么都不听话?”眼看儿子无动于衷,她又加大音量咆哮,自以为还不错的修养,已经在儿子的面前破功破到看不清原貌了。
呵呵……好吃,好吃。
他一个劲的吃饼干、吮手指、舔嘴唇,完完全全沉浸在饼干的美味里,超享受的,对于亲爱妈妈的叫嚣,始终充耳不闻,一点也不在意。
“我们赶时间出门,你别闹了行不行?”她没耐性的大喊,都快把嗓子喊哑了。
前不久传来了士彦与女同事林小茜陷入热恋,紧接着订婚的好消息,今天正是他们的大喜之日,她已事先跟公司请好假,因为路途遥远,原本准备一早就出门,结果人算不如天算,顽皮儿子从一起床就连续闯祸,不下五、六件,害她和贺振疲于应付,时间便在这样劳心焦思的七磨八耗中,由原本的宽裕变拮据。
眼看都近午了,一家三口却还绊在这儿动不了。
“乖宝宝,快出来,别浪费时间了,妈妈要带你去看新娘子,新娘子好香、好漂亮呢!”她持续说之以理,动之以情,软硬兼施……可惜通常没效。
咕噜,咕噜……
大少爷全然置身事外,饼干吃撑了,往床脚旁事先备好的一只水蓝色小靠枕一躺,小肥手拿起装满开水的莫哭杯,灌蟋蟀一般仰头畅饮而尽,那副慵懒满足又极其惬意的模样,跟弥勒佛的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哇咧!一岁大的小婴儿离床出走会自备粮食和开水也就算了,还懂得带枕头睡觉,好啊!你好样的贺宝书!
“不怕肚子爆炸啊!你开水这样灌的?”儿子豪放牛饮,小肥肚一下子胀得像大鼓,游泳圈都从纸尿裤的腰围满出来了,她看了真是好气又好笑。
“把他拖出来,光这样叫,他不会甩你的。”贺振在一旁出主意,并非他这外公心肠硬,实在是这坏小子太难管教,每次调皮起来,别说亲妈屡屡崩溃,想抄苍蝇拍狠狠的抽他肥滋滋小屁股一顿,连最有耐心、最宠溺他的外公也时时拿他没辙而猛摇头,大叹这小孩是遗传到谁,怎么这么难带啊?流氓都没这么难伺候好不好?
“看样子是该拖出来。”贺嫩晴的上半身已爬进床底。
“啊!”贺宝书吃饱喝足,理该行动困难,岂料身手依然矫捷,轻巧一翻,滚到床底更深处,厉害的是,逃难时,还会不忘回头把枕头夹带过去。
“贺宝书,你皮痒,还跑给我追……”
“达达达达……”
“又来了!除了达达达,你能不能说点别的?学小狗狗汪汪叫也行啊!”真后悔给他看网路爆夯的双胞胎婴儿用达达语吵架的影片,搞得这小子什么正经话都不肯学,一天到晚只知道模仿达达达,连“妈妈”这么简单的发音都发不出来。
“达达……”
“达达,打爆你这臭小孩,达!”
相准儿子的肥脚,她尽展手臂,用力一抓,把他从床底拖了出来。
“达……”放开我,放开我。
落入强权娘亲的手中,大少爷仍不甘就范,奋力挣扎。
“瞧你又搞得脏兮兮的,一天是要洗几次澡啊?不累坏妈妈,你不甘心就是了。”看着儿子原本干净洁白的小背心,在经过他一阵狂吃豪饮之后,留下一大摊口水和已成糊状的饼干屑,她简直想揍昏他。
哎呀!不管了!
她使出平常训练有素的蛮力,一把将他抓进浴室,干净利落三分钟战斗澡动作完毕,然后飞快背起打包好的婴儿用品袋,一旁等得差点睡着的贺振立即跟上,三人速速出门。
一坐上计程车没几秒,那个像虫一样不停蠕动的坏小子总算在妈妈的怀抱里躺平,呈大字型,安静的睡着了。
哼哼,好小子,睡了就好,不然妈妈真想哪儿也别去,直接送你去警察局!
饭店里,丁林府婚礼会场,络绎不绝的宾客一见盛装打扮的丁母与意气风发的新郎宫,便是双手作揖,恭喜声不断,到处喜洋洋。
“女儿,快快快,小笼包先交给你,我去上个洗手间。”**无力,贺振信手将孙于放在正在礼金台签到的贺嫩晴脚边,未待应声,他老人家就一溜烟跑走了。
“爸,等一下啦!”名字还没签妥,红包也未递上,双脚就被突然攀过来的儿子缠得差点跌倒,贺嫩晴转头,想请老爸再照料一下那调皮小子,却只来得及看见老爸的身影消失在走道的尽头,她无奈的长吐一口气,努力稳住自己的重心,在贵宾签到簿上草草落笔,并将手上的红包递交出去,好不容易完成动作,正想弯身抱起儿子,不料一低头,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圆滚滚的小笼包,而是一个貌似没神经、踩到她的脚却全然没感觉的老太太干瘪瘪的脚。
我……我的小笼包呢?
她当下吓得脸色刷白。
思及儿子喜欢躲在床底下的恶习,她第一时间就弯下身,掀开礼金台喜气的粉红色桌罩,焦急的目光从左边快速梭巡到右边,但是里头除了收礼金的小姐们的美腿,其他一概空荡荡的,并未有他的踪影。
天啊!她的宝贝儿子是不是被坏人抱走了?
一往坏处想,她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小家伙平常离床出走成性,横竖是在自家地盘,安全无虞,如今出门在外他还不安分,随处乱爬上演失踪记,万一真的出事了,要她怎么办才好!
引颈环顾四周,儿子却像是人间蒸发,连个影子都没看见,贺嫩晴心急如焚,就在眼泪随着恐惧加深而落下的瞬间,忽地瞥见筵席厅其中一张桌子的桌巾流苏正不住的晃动,她立时拔腿奔上前,满脸期待的掀开桌巾。
“宝贝,是你在里面对不对?”
呃……对,不只她儿子在里面,她儿子的……老子也在里面!
宣……宣至澈,他怎么会也在这儿?
“达、达。”贺宝书眨了眨晶亮的大眼睛,兴奋的以达达语打招呼。
“嗨,嫩晴,好久不见。”宣至澈也笑嘻嘻的挥手,同她打招呼,和久未见面的儿子依然默契十足,怪不得人家说小孩不能偷生,父子俩摆在一起,就是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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