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数字一点点的减少,她不是第一次踩在生死线的边缘,但头一次能近距离默数生命的倒计时,这颗炸弹所放的位置恰好。
曲惋额头起了密汗,当她看到于九薇的步子朝着自己走来时,手一抬,立马拦住:“别过来!”
说完这句话,她当时就绷不住了,眼泪往下淌但硬是没有出声。
于九薇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她顺着曲惋跌落的地方走去,每一步都踩得很小心。
“于九薇,我让你别过来!”曲惋嗓音发着抖。
于九薇还是保持着淡定,她停在曲惋脚边,低头查看,时间还剩下八分半。
“哭什么,救援队马上到了,不会有事。”于九薇唇抿成一条线,她额头上也冒了汗水。
曲惋忍住不让自己发抖,她看着于九薇双眼就红了,这话是安慰,像是落叶归根让她心肌缺氧,夕照始终透不过的那一片残叶。
她哽咽地问:“还有办法吗?”
“想试试吗?”于九薇问。
于九薇眼里始终都是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淡定,那是曲惋学不来的东西,并非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但却有平常而淡的心性。
这让曲惋心里好受了一点:“我不想试,石头重量不对,如果替换,有可能......我们都会死这儿。”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泪水止不住往下,滴落到了相机上,于九薇的做法很冒险,七分半。
在这里大家会的技能都不一样,在战场上负责的功能越多,风险就会几何式增长。
于九薇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把话说完,眼神渐渐变得柔和,喉口轻微地动:“你说的是有可能。”
“别哭,我想想办法。”于九薇寻了一块石头,曲惋看到了于九薇的手腕也在轻微抖动。
计时器的声音像是在提醒她们,一点点随着心脏跳动的频率而动,于九薇掂着石头的重量,确定了这一块不行。
曲惋保持着镇定,吸了吸鼻涕慢慢说:“能有什么办法?你赶紧跑远点,帮我把相机带回国。”
“怎么你还在想那些照片。”于九薇没理她,重新拿了一块石头。
曲惋的眼泪顺着往下淌,她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啜泣声,咬着下唇开口问:“你到底跑不跑?”
“我不会丢下你。”
于九薇说出这句话很平静,话语如拂过湖面的清风,只能荡起一点涟漪,就像是与你在普通的聊天。
而那双清澈暗淡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对生死存亡的想法,曲惋对于九薇说这句话的出发点,得不到一个答案,这句太过轻易的话语会被她记很多年。
曲惋用袖子擦了眼泪,这句话像是一颗定心丸,但她总不能让于九薇跟她一块儿死在这儿。
“我看你是疯了。”
“听着,曲惋你好歹是跟特战队上前线的战地摄影师,有自保能力,别哭。”于九薇看向她,呼吸沉重,“我不会拆弹,我只看过拆弹训练,我不能冒险拆弹,如果再过一分钟没到,所以就听我的办法,我能救你。”
这话像是重砸在曲惋心口上,她看向于九薇时双眼通红,眼眸的晶莹风一吹就散到了面颊上。
她咬着唇点点头:“嗯。”
炸弹时间还在往下走,于九薇挑好了石头蹲在她身边,目光凝聚在电子屏幕上,时间一点点过去,曲惋手腕在抖动。
终于,一分钟过去了,于九薇先是看她一眼,然后拿起石块,曲惋呼吸困难看着石头碰上了铁片,电子滴答声中忽然传来了别的声音。
两个人神经紧绷到一处,第二秒抬头顺着摩托车那个方向看去,一群穿着作战服的士兵正走来。
这群人是希望,渺小的生机。
..
“不要害怕,普通的炸弹,很好拆,我们来的及时。”士兵一边安慰着她,一边细细地做着手上的事情。
于九薇旁边看着,还剩下一分钟,他们动作有条不紊,思绪也不会因为时间而变得慌乱。
曲惋汗水淌在脖子里,她害怕,呼吸一下下地放慢,此刻看到士兵拿着剪刀,曲惋举起相机,钳子碰上铁线那瞬间被她定在了相机里。
对于曲惋这样的举动,于九薇只能落下无声地叹息。危险解除那瞬间,曲惋还在看相机里的照片。
“你拍这做什么?”于九薇偏头看了一眼。
曲惋眼眶里还留着余泪,泪痕也残在面颊上,她说:“主题专栏可以用到的照片。”
“还好没出事。”士兵站起身对着曲惋笑了笑,“胆子挺大的,这时候还敢拍照。”
曲惋哪里是胆子大,她那是看到了危险解除,才会激发那种职业病。
“谢谢你们。”曲惋对着他点点头,随后问,“那几个怎么办?”
士兵看一眼笑着解释:“回去了问上头的意思,多半都是送回去。”
他看向于九薇,然后说:“这颗雷没有拔保险销,我就带回去了,于医生,你们如果骑车的话,跟着我们的车走,前方他们排查会很慢,但一定是安全的。”
“嗯好,谢谢。”于九薇点头。
她们说话间,曲惋已经到了摩托车旁边,她将于九薇的外套拿起来,然后提下自己包,放地上,用脚挡住。
忽然,她的脚边掉落了东西,是从于九薇衣兜里滑出来的。
曲惋垂头一看,一只千纸鹤躺在她的脚边,翅膀沾了血迹,纯色上终于有了一抹鲜艳,她手碰上捡了起来,端倪着这只折得并不完美的千纸鹤。
“你送的那只。”
于九薇的声音传来,依旧是那般清清冷冷,曲惋也没有回头看她,顺手放回了衣兜,装作随意的样子说道:“没想到你还留着。”
“你不是说保平安吗?”于九薇语调轻松。
“有作用吗?”曲惋转头看她。
于九薇拿过外套,没穿,搭在手肘处用调侃地语气回她:“我现在站你面前,是不是它发挥了作用?”
曲惋听笑了:“那……既然这样,我多折几只给你,你把字签了。”
“你怎么三句离不开签字。”于九薇眉头一皱,折身绕开她。
“你签了,我就不提了。”
这次,于九薇没有提出拒绝的话,但也没有答应她,这种细微地转变也让曲惋看到了机会。
今天,生死之交这个词也变得更为稳固了一些,曲惋不认为自己是个看淡生死的人,摁下快门键,拍摄照片,这些都需要活着才能完成。
她顶多算个能幸运者,一次次从死亡手中挣脱,而每一次都是新生,都会让她对相机里的照片格外珍惜。
(那只白色的千纸鹤,是我见到于九薇的那个下午折的,在旅馆花了不到一分钟。
我形容不出她的感觉,就好像白色很衬她,很像邻城白塔内那座神明,让人产生一种神明临世的错觉。
———20xx年10月28
曲惋日记)
这是她最短的一则日记,合上本子时,心口落了一记酸楚,所以,这种感觉到底为什么会产生?
回到塔和里的这个夜晚很喧闹,整栋大楼又多了巡逻兵。李君乐出任务了,援助尼塞尔被困的百姓,回来的时间不定,东西也收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这个窗台能听到隔壁的动静,而她放轻动作拉开椅背时,总觉得自己像个见不得光的偷窥者。
管道又出问题了,曲惋找来了维修部的。
厕所搞得一片狼藉,她端着塑料盆站在门口耐心等着,扳手掉在瓷砖上传来的声音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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