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四姑娘与陈三姑娘跪坐在罗汉床上,一个脑袋直接依在朱红色窗台上数着秦淮河上的画舫,另一个则拿了罗汉床小几上的千里镜稀奇的不行,直在河面上左瞧右看,直瞧了半盏茶的功夫,陈三姑娘这才将手里头拿着的千里镜递到了朱四姑娘的手边,并笑道
“千里镜果然名不虚传,将才秦淮河上一里远的画舫也能瞧的清清楚楚的,怪道这红毛夷人的玩意儿有银钱也无处买呢!”
陈三嘴上这般说,目光不由得朝着五娘与九娘的方向转了转,心里头更是忍不住的想。
‘沈家不愧是金陵第一望族,便是自个儿父亲坐到了镇江知府的位置,四处托人,去年好容易才得了一支千里镜,只可惜一直被父亲当做心肝宝贝的锁在书房里头,便是自个儿的嫡亲弟弟眼巴巴的求了三四遭也无缘得见,不成想,沈家的秦淮阁雅间便各放了一支,如此宝贝的东西,也不担心宾客一不小心磕了碰了,当真是阔绰的很了。’
雅间里头的千里镜只一支,原先朱四姑娘与陈三姑娘二人说好了,一人瞧半盏茶的热闹,但这会子的朱四姑娘,兴许是瞧见五娘与自个儿妹妹已经九娘笑的欢快,兴许是数画舫数的累了,索性朝着陈三姑娘摆摆手,人已经下了罗汉床,一边冲陈三姑娘说着话,一边朝着五娘三人落在的八仙桌去。
“你再拿千里镜玩会儿罢,我同沈五说说话去。”
陈三虽温婉贤淑,却也不是扭捏之人,那厢见朱四已经挪了个坐墩到了五娘的身侧,这厢也就高高兴兴的继续拿千里镜瞧起秦淮河对岸的商铺热闹来。
反倒是原本同五娘说着话的朱五姑娘,瞧了眼自个儿姐姐一屁股坐下的身影,赶忙扭头觑了眼罗汉床上形单影只的陈三姑娘,立时便觉着只留陈三姑娘一个人在罗汉床,没得轻慢了,也便起身说了句去同陈三姑娘说说话,五娘自是点头做个个轻便的手势,也便侧头挨着朱四姑娘说笑起来。
“听说你父母要把你许给你大舅舅家的二表兄。”
乍听到五娘来了这么一句,又瞧着她朝着自己挤眉弄眼的打趣模样,便是朱四姑娘再不拘小节,也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立时就双颊绯红的含羞带怯,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也便咳了声,又正了正身子,朝着服侍的丫鬟婆子挥了挥手
“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你们且出去候着。”
丫鬟婆子们自是喏了声退到了雅间门外,只不过春草在退出去之前不似五娘的大丫鬟此致那般从容,而是觑了眼九娘,得了九娘的颔首授意,这才跟着此致她们一块退到了门外。
原本按照九娘的心思,倒是对朱四姑娘是五娘手帕交一事耿耿于怀,很有些不服气,也有些着恼自己年岁小,偏生与五娘的年岁相差太大,做不得手帕交。
但这会子瞧朱四姑娘挥退所有奴仆的意思,定是有私房话要五娘说,九娘也便生了一丝丝偷听五娘与朱四姑娘两人间小秘密的心思,也便同意了春草一同退出去。
扫了眼雅间内没有外人,此刻陈三姑娘与朱五姑娘正合拿着一支千里镜瞧得不亦乐乎,哪里有空闲的功夫搭理她们这边,只一个三岁奶娃子九娘,朱四姑娘这才拿指头戳了戳九娘粉嫩嫩的脸颊,进而惹的九娘直拿眼瞪她,朱四姑娘却咯咯直笑
“莫恼,莫恼,我现在同你五姐姐说说体己话,倘是你觉着无趣,便去罗汉床上同我妹妹她们两个儿去,倘要坐在这听我们大人间的私房话,日后且不能将我与你五姐姐说的半个字透出去才好。”
九娘从前与朱四姑娘只有个面熟,现下也只把她当做陌生人,只是五娘待朱四姑娘当做嫡亲姐妹那般要好,且还关系着五姐姐,九娘便是再不愿搭理朱四姑娘,也得顾忌她的五姐姐,适才郑重的点了点头
“你放心好了,我这九妹妹年岁虽小了些,却是个守诺的,晓得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现下既应了你,便是她的父亲母亲那儿也绝不会透出半个字去的。”
瞧着五娘如此的信任自己,九娘不知是欢喜的还是羞怯的,两颊瞬间就爬满了绯红。
朱四姑娘显然十分信任五娘,见九娘如此得五娘信任,这才幽幽叹了口气道
“唉!也不知是祸还是福,我那大舅舅如今在商丘任知府,离咱们金陵,至少也有一个多月好走呢!”
话到这里,朱四姑娘的双手不由得紧紧拉住五娘的手,眼中也透出几分的忧心与忐忑来,显然,对于自己这门亲事忧心忡忡。
五娘暗暗叹了口气,也便抽出只手拍了拍她的肩柔了声音安抚道
“远是远了些,可到底是你嫡亲的大舅舅,更何况,你外祖父如今还在,你以后嫁过去,谅她们也不会薄待了你。”
朱四姑娘的脸色随着五娘这一句安抚渐渐由暗转明,五娘又拍了拍她手背打趣了一句
“我记得,从前听你说过你大舅舅家的几位表兄,倘我没记错,你要嫁的那位二表兄十五便中了秀才,只比你虚长三岁而已,明年便要参加秋闱了,多数能中举,之后在春闱中再中了进士,又是你舅家,你日后指定要夫唱妇随,想离得金陵近些,那还不容易,便是你大舅舅家无能为力,你们朱家可是金陵的望族,托些关系让你二表兄来金陵做官或是来金陵周遭做官,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朱家在金陵虽比不得沈家,去也如五娘所说的那般,托些关系,把个进士指派到金陵或是江南来任个小官还是能办到的。
再想到,倘那大舅舅家的二表兄当真愿意来金陵,自个儿的父亲又自来疼惜自己,敬重母亲,只要自己求一求,必定是无有不允的,那日后,二表兄得了父亲的帮助,便会越发的敬重自己,便是大舅舅大舅母也要高看自己几分,那自己婚后的日子,可是要好过的很了。
这般想着,朱四姑娘便彻底放开了心中的忧虑,双眼几乎发着光的直冲五娘咯咯笑
“还是沈五你脑子厉害,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为了这桩亲事,私底下我都同我母亲抱怨过好几遭商丘太远了,为此,我还被母亲罚抄了好几遍女戒以及孝经,当真是抄的手都要断了。”
话到这里,朱四姑娘丝毫羞涩也没有,只亲昵的将脑袋搁到了五娘的肩上,径自嘻嘻笑起来,五娘则无奈的笑着摇头,又拿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
“也只你罢了,亏得你总说,只恨我不是你一母同胞的姐姐,这桩事,要不是你妹妹担心你,委婉的求我劝你一劝,只怕你瞒的我死死的,等到明年开春,要哭着嫁去商丘呢!”
朱四姑娘立时撒娇似的拿额头歪在五娘间上蹭了又蹭,忽而间,两人相视噗嗤笑做了一团。
五娘与朱四姑娘之间亲昵的这一幕落在九娘眼里,便仿若一根刺扎进了她的心中,有些疼,有些涨,有些酸,莫名的情绪混合在一起,又随着一颗心溢到浑身上下,使得九娘越发的处处难受起来。
对于九娘的小心思,五娘与朱四姑娘是一概不知的,这会子的两位,只互相倾诉着平日里轻易不敢对人言的心思。
“我的庚帖都派了林伯送去商丘了,只盼着能同你说的那样顺遂,我便也就知足了。”
朱四姑娘叹了口气,又歪头去瞧五娘的侧脸,不由满是担忧道
“倒是你,早前听你说,你四姐姐与梅六郎成亲,到时你母亲会同你大伯母一块回金陵,你年底便要及笄了,正是说亲的好时候,虽说你们沈家姑娘不愁嫁,可旁人家,都是十三四就开始相看了,你这都快及笄了,却还没相看一个,你那母亲到底什么意思?这次回来,是要带你去保定还是同你祖母商量着在金陵则人家。”
五娘倒是对自己的亲事满是无所谓,只耸耸肩道
“我六妹妹也十三了,母亲此次回来,多数会将六妹妹带去保定府,日后好亲自给六妹妹相看人家的,我又在六妹妹的前头,便是为了名声,母亲也不会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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