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张灵玉实在是不好再拒绝。
他翻看过陈朵的资料后，嘴角不禁一抽。
这个陈朵的问题还真不小。
陈朵身上的蛊毒被公司命名为“原始蛊毒”，这种蛊毒的产生是不受陈朵本身所控制的。
“所以，这些年你们都是怎么过的？”张灵玉鬼使神差地来了这么一句。
“这些年啊……”
廖忠点燃了一根烟，似乎回忆起了过往，朝着张灵玉讲述起关于陈朵的事情。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而廖忠脚下的烟头也慢慢变多。
“这就是这孩子这些年的遭遇。”
廖忠叹了一口气道，旋即又准备点燃一根烟，可就在这时，一直坐在张灵玉身旁的夏禾开口道：“我说，这位老总，你是不是理解错了？”
“嗯？”
廖忠闻言，准备点烟的手为之一顿，他有些惊讶地看向夏禾，张灵玉身边的这个女人他也知道，原本也是公司通缉的人。
可是在张灵玉和窦乐的周旋下，凭借着龙虎山背书，洗清了自己身上的污点，恢复了“白身”。
“夏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廖忠不解地问道。
“廖总，其实你很清楚，陈朵……她永远没法做一个真正的普通人。”
张灵玉突然开口道：“通过你的描述，我大致上听明白了，这个陈朵是一个聪明人，虽然她的心智发育得晚了些，但她终究还是明白一切。”
“而且，她比普通人更早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廖忠不禁皱眉。
“唉，廖总你没结婚吧。”夏禾问道。
“没有…不是，这和陈朵有什么关系……”廖忠有些跟不上这对情侣那跳跃的思维。
“看来，这大金牙是真没懂！”
夏禾看向张灵玉说道，而张灵玉也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两人齐齐看着已经快有些抓狂的廖忠，最后还是张灵玉率先开口道：“简单来说，廖总你根本就没有明白陈朵的心意，你认为的自由陈朵她根本就不理解，而她想要的自由你给不了。”
“你让陈朵恢复了正常人的需求之后，依然过着没什么可选择的生活。”
“说句难听话，这十几年的蛊童生涯早就让她的肉身和精神已经麻木了，在她的意识里，这或许就是她所谓的‘正常’生活。”
“而你所许诺，或者说你认为的正常，在她眼中或许是反常也说不定！”
“这……”
被张灵玉毫不留情地点出来后，廖忠也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能坐到一个大区负责人位置的人，没一个傻子。
他自然能听出张灵玉话中的含义。
“而且，你不觉得，现在的陈朵和原来相比没什么区别么？”
张灵玉淡淡地说道：“对于陈朵而言，在药仙会和公司，她都是提线木偶。”
“她不能像普通人一样自由出入普通人场合，不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永远要穿着那身压制蛊毒的紧身衣，给公司干黑活…廖总，我想问问，现在的陈朵和那个在药仙会中被用来当作兵器的蛊童有什么区别？”
见到廖忠被自己说得快有些怀疑人生了，张灵玉也很适时宜地给廖忠点儿希望。
不然真让自己这么打击下去，别等会儿，碧游村还没处理完，廖忠先疯了……
那可就真有乐子了。
“其实这个问题核心的矛盾点，就在陈朵会无休止地制造蛊毒，排出蛊毒是她生存之中不可避免的一步，就跟普通人新陈代谢一样。”
“对对对！”
廖忠突然从自我怀疑中走了出来，目光盯着张灵玉道：“只要解决了陈朵身体的问题，那这些都不是事儿。”
“但你要清楚，通天箓显然没有治疗这种情况的手段！”
张灵玉冷不丁泼了一盆冷水，他都担心廖忠这一会儿大喜一会儿大悲的，再把自己精神都崩溃了，“通天箓中的符箓是不少，可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的符箓，是符箓终究有炁劲消耗的一天”
“这……”
廖忠脸色一沉，这一点儿上张灵玉确实没有骗他。
他也清楚，如果不彻底根治陈朵的问题，那陈朵就会像张灵玉说的那般，彻底无法融入普通人的世界。
“我倒是建议你，有时间好好和陈朵谈谈……”
张灵玉最后还是出声提醒道：“或者说就在碧游村这件事后，你好好问问她究竟需要什么？她真的在意自己是蛊这件事么？她想要的自由和你强加给她的真的一样么？”
“好好想想吧，大金牙，我不反对你是一个好人，但不是还有一句话么，好心办坏事！”
“我知道了…”
一番谈论过后，廖忠也是有些黯然神伤地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之中。
“你是不是一次性打击的有些过火了？”
夏禾凑过来问道，“原本挺开朗的一个负责人，结果让你直接整emo了。”
“难道你打算让他自食恶果么？”
张灵玉扭过头来，严肃地说道：“陈朵那个小姑娘，你也见过，别说你从她身上感受不到那种压迫感。”
“不说别的，在蛊毒一道，她是妥妥的宗师级蛊师！”
“现在她还听廖忠的，可刚才廖忠讲述的故事，你也听到了……”
张灵玉沉声道：“廖忠给陈朵灌入了身为普通人‘自由’的观念，你觉得陈朵能听得懂？”
“老廖想要给陈朵正确的人生教育，在没有‘同类’陪伴的特殊环境下，她也是无法把这些所谓的‘正常化教育’化作自己的人性本能，而仅仅是知识而已，无关紧要的知识而已。”
“我固然是救不了陈朵，但也希望她亦或者老廖有一个好的结果。”
……
当然这些话张灵玉也只能对夏禾说说.
廖忠那边能不能消化，需要看他自己。
不管是张灵玉这边或者说是临时工那边，都没有对碧游村动手，碧游村依旧是如同那世外桃源一般，平静如常。
只是，在这几方不知道的情况下，山林之中正有几道黑影朝着碧游村而来。
“咱们过去直接带走马仙洪么？”
其中一个黑衣人开口问道，而为首之人却是摇了摇头，“不，等他失败，等他失败后，咱们劫公司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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