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阿日斯兰被得知里面还没有清理妥当不能进入,又怕冲撞了刚刚出生的孩子,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在外面急的抓耳挠腮。
好不容易看到孩子,却连抱都不敢抱。
竟然和林淳欢一样,第一反应,是用手指轻轻戳着孩子的小脸蛋儿。
“这是,我的儿子?”
即便小家伙已经活生生的就在面前,阿日斯兰还是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情绪格外复杂,一时间甚至有些想要落泪的冲动。
虽然从前他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在意后嗣,在意林淳欢肚子里的孩子,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之前的大少主和二少主都已经有了好几个孩子。
担心自己因为没有子嗣的原因,失去成为可汗的资格。
可现在他已经拥有了一切,慢慢便升起了大权不能旁落的心思,对于自己的子嗣也开始看重起来。
再加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刚才一直睡着的小家伙,在被阿日斯兰抱在怀里后,竟然慢慢睁开了眼睛。
不但不哭不闹,反而笑了起来。
伸出肉嘟嘟的小手,一下一下的要去抓阿日斯兰的下巴,自己玩儿得不亦乐乎。
稳婆一瞧,直接就笑了,“瞧瞧,小公子与可汗多亲呀!”
“是吗?”
阿日斯兰也跟着笑,臂弯中柔软娇小的身子,散发着温和的温度,似乎也慢慢将他的心温成了一滩水。
等到里间收拾妥当,小家伙也被奶娘抱下去吃奶,阿日斯兰才快步走到里间,半跪在床塌边,紧紧握住林淳欢的手,“阿欢,谢谢你!”
“我这人嘴笨不会说话,从前……也的确起了些不好的心思,但好在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放心,往后我一定会对你和儿子好好爱护,再不会让你们受委屈!”
对于阿日斯兰这番听起来好似情真意切的话,林淳欢在心底嗤笑。
说得多简单啊,短短几句话,就想要将从前那些龌龊心思一笔揭过,虽然为了孩子,她未必会去计较,可心里的坎。
她说服不了自己跨过去,也并不想跨过去。
所谓的原谅,不是放下,只是算了。
当然,面上她当然不会这样说,现在阿日斯兰是达尔奈可汗,她的往后还得仰仗着这个男人过活,当然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能说。
“可汗可千万别这样说。”林淳欢语气虚弱,却还是回握住了阿日斯兰的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况且您为妾身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妾身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您的好,都一一记在心里呢。”
唇边的笑是恰到好处的弧度,虽然很累,林淳欢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做出了深情款款的模样,“请可汗给小家伙赐名吧。”
“有父王赐名的祝福,小家伙一定会福泽延绵的。”
阿日斯兰没说话,反而沉默着盯着林淳欢看了许久。
可那双眼睛,清澈,坦荡,看不到一丝算计,只存在着满得几乎溢出来的爱意与崇拜,和为人母天生的慈爱。
这样的眼神,让阿日斯兰松了一口气,“我已经想好了!”
“就叫扎布苏,希望咱们的小家伙,像大海一样广阔,宽容。”阿日斯兰越说越高兴,也将林淳欢的手握得更紧,“我UI好好教导养育扎布苏。”
“未来,他会是一位好的可汗,带领着达尔奈强大,富足!”
故意忽略了阿日斯兰的后半句话,林淳欢笑着点头,“好,扎布苏好,那妾身就替扎布苏,多谢可汗赐名。”
乌伦珠日格的住处,四周都静悄悄的,地上的血迹已经完全干涸,留下一片深红,直到有人来报。
赛音赞可敦已生产,母子平安,可汗为小公子赐名扎布苏时,乌伦珠日格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两滴眼泪落下来,人才算活了过来。
“还好……还好,我差点杀了那个孩子!”
说出这句话后,乌伦珠日格突然痛哭流涕,像是要将这段时间的等待与忐忑统统都发泄出来。
可面对这样的情况,跟在珠日格身边的婢女却有些不满的皱起了眉头,等到哭声渐渐弱下去,才开口道:“可敦,想要在这后宫生存下去,您这样的良善可要不得!”
“您可曾想过,那个林淳欢生下了可汗的长子,往后对您的地位将是怎样的威胁!”
还没等那婢女将话说完,珠日格猛的直起身子,脸上的泪痕都没擦干便怒喝了一声,“住口!”
“难道我得期望那个孩子死了才好吗?”
珠日格反问着,呼吸也逐渐急促,“我嫁给阿日斯兰,是想要做他的可敦,不是想当一个杀人的恶魔。”
“和战场上那些穷凶极恶的中原人不一样,那只是一个孩子,我就是再恶毒,也不会希望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去死。”
“以后这些话不要再说了,再让我听到,你就回家去吧!”
珠日格的话,让那婢女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她却并没有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里,反而直挺挺的跪在了珠日格面前,“可敦,奴婢是被夫人安排在您身边帮您的。”
“奴婢的话,您可以不听,也可以将奴婢送走,但奴婢却不得不说,那个林淳欢绝不是个好相处的,能从一个战俘,做到堂堂西宫可敦,还成为了长公子的生母,她的手段可见一斑。”
“若是您再守着这样无用的良善,您自己活不成也就罢了,恐怕最后还要拖累整个家族!”
那奴婢一个响头磕下去,咚的一声,听的珠日格心底惊诧,“大公子对奴婢有再造之恩,奴婢说句不中听的话。”
“您的死活奴婢不在乎,但若是会拖累到大公子,奴婢决不允许!”
乌伦珠日格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她知道面前这个人深得其木格的信任,说是奴隶下人,实际上与大哥却是生死之交。
要不是阿娘看她身边实在没人可用,到大哥面前求了又求,大哥是怎么都不会让这人跟着入宫的。
沉默了好半晌,珠日格双唇微动,“你平日里在大哥身边,也是这样劝他与人为恶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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