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 你一个月送出一份什么锦囊妙计,那个沈庄主已经半年没烦我们了,可魔教打完了怎么办?”
“打完了, 他就再也不会来了,他们爱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和我们无关。”谢棠长舒口气,在软榻上躺了下来, 看着上空的椽木房顶。
这座屋子普普通通,里面还算舒适,院子里种着几簇秋菊, 现在谢棠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没有比这更好的日子了。
想想还可以过几十年这种日子,然后垂垂老矣,飘然而去, 这一生简直完美。
穿越多个世界终于复活,能再这样活一生, 完全值得了。
正怡然自得时,门外有个悦耳的女子声音响起:“请问可是谢公子?在下天外楼圣女南宫雨,请见公子,有要事相商。”
圣女?怎么沈非白不自己来。
“请圣女进来喝茶吧。”谢棠站起来,整理了一番形象,叶慎退到一边,给客人换上新茶杯。
南宫雨只听说是一位智计无双,运筹帷幄的公子,沈非白信誓旦旦保证有他在, 魔教一定能除掉。
然而……计划与执行不是一个东西。
沈非白在大局上的布署没错,魔教很快就会大势已去,如今他自己却被围困,生死不明,南宫雨不得不来请这位不愿露面的军师。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沈庄主快死了?”谢棠的茶还没送到嘴里,一脸无话可说地眯起眼睛。
“也不能这么说,只是生死不明。”
南宫雨知道沈非白凶多吉少,他们几个门派联手铲除魔教,其他人都谨小慎微,沈非白用这位公子的计策,那是大手一挥,什么事都敢做。
终于把自己陷进了绝境。
“我现在去救他也来不及了,你们还是准备给他收尸吧,魔教已除,救没了心腹大患,这位沈庄主可以名留青史。”
谢棠仰头喝尽茶:“送客。”
叶慎恭敬地将圣女送出门,如果他们原本的世界没有发生变化,这位圣女就会是他主人的妻子,他当然要恭敬对待。
两人刚走出院门,便有天外楼的探子赶来禀报,滚下马急促道:“圣女,沈庄主已经身死了!”
叶慎愣了一下,根据脑海里破碎的记忆,沈非白似乎是不会死的,如果他死了……
转身看向院中小屋,叶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一种强烈的恐惧感笼罩了他,像是最重要的人离开了自己,让他止不住地发起抖来。
叶慎突然冲向屋子,一把将门推开。
屋里已经没有了谢棠的身影……
……
秋雨连绵。
村子里的路被雨水泡得泥泞,十六岁的少年谢棠沉默地走着,袖口沾了新鲜的血,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
见他从门口走过,妇人急忙把孩子叫了回去,悄声和旁边的男人说话。
“那谢秀才的公子看着文文弱弱,想不到这么厉害,赌鬼抢了他们家的钱和粮食,他早上去把人都宰了。”
打了几年的仗,村子里粮食紧张,谢秀才刚去世两天就有人趁机欺负上门。
谁也想不到谢家的小子竟然会武功,下手还如此很辣,村里人见他都心里害怕,不敢再靠近。
这一次主角死亡,时间回溯到了十几年前,谢棠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被自己杀死的赌徒。
第一次杀人的感觉很平静,谢棠从不为该死的人觉得可怜。
接下来,赌徒的大哥会来找自己报仇,然后也死在自己手里。
因为连杀两人,从此村子里的人和他来往很少,但他除掉两个祸害,村民还会隔三差五的接济他,甚至愿意请他做私塾先生,让他教文章武功。
“谢棠!你敢杀了我弟,我要你偿命!”
只见一个手拿柴刀的打汉往这里冲。
谢棠无聊地谈了掏耳朵,准备和曾经发生的一往,让他死得痛快点,却突然出现了不该存在的声音。
“你们抢别人的救命钱粮,还有脸报仇?”
沈非白……怎么又是他。
事情不太对,现在他们都才十六岁,沈非白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该不会,他是被魔教杀死,和自己一起重生了?
沈非白三招打得对方昏迷不醒,转过头来对着谢棠一笑,身上的白衣湿淋淋的,但不影响他潇洒的气度。
他看到谢棠可怜兮兮,衣衫破旧,身材消瘦的样子,心中酸楚地感慨:“如果不是这个世道逼得太狠,也许谢棠不会变得不择手段。”
既然这样,从他十六岁的时候开始温暖他整个人生,和他成为知己朋友,既能让他和自己联手铲除魔教,也能让他走上正途。
沈非白觉得自己就是为了谢棠而重生的,上天为了让他拯救谢棠,重生了两次。
这个时候的谢棠依然很冷淡,对他勾了勾嘴角,然后不想理他的样子,转身离开。
救了他的命,多少也该感激一下,就这么走了,沈非白追上去:“谢兄,我与你一见如故,请你喝酒好不好?”
谢棠实在不想理会。
这天命之子一次又一次地来到自己的过去,对自己殷勤示好,以拯救者的姿态,仿佛要把自己从地狱拉出来。
可他不需要。
面对的所有困境,他都可以凭自己解决,他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有没有沈非白存在,沈非白对他怎么样,都改变不了他,更改变不了这个世道,他不喜欢别人一副同情的表情来对自己“拯救”。
不就是铲除魔教么,赶紧帮他除了,免得他以后再死一次连累自己。
这一次他们年少有为。
所以十八岁就开始着手准备铲除魔教了,沈非白觉得着急过了头,每天都试图劝阻一脸冷静,青涩未退的谢棠。
“谢兄,你是不是太着急了点儿,为民除害也可以等我们再练几年……”不是沈非白不相信谢棠,是谢棠现在实在太年轻!
剑柄抵在沈非白的嘴上:“不要在我面前卖弄你仅有的智慧,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就行了。”
只要别把自己再一次作死就行。
沈非白觉得他熟悉的谢棠又回来了,每天不被贬低两句都觉得不舒服,这才是谢棠该有的样子,他只能一咬牙:“好,听你的!”
两人做好安排,在魔教附近打探,拌成了外乡来的画师和仆人。
谢棠有一手精湛的画艺,沈非白清楚,所以他担当这个仆人的角色,每天为谢棠摆纸磨墨,然而谢棠不画没人,在村子里这东西没人买。
他每天画的除了财神就是钟馗,招财辟邪,在村子里受欢迎得很,这里靠近魔教,他们无法离开,只好祈求辟邪除魔。
连魔教的小喽啰也听说了谢棠的名字。
魔教会抓捕奴隶,其中有很多幼童,用来豢养试药,叶慎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的叶慎,才刚刚十二岁,是个小孩子而已。
最近他跟着大人出去做活,偶然见到谢棠的画,便收藏了起来,旁人见他一得空,就在地上画一张歪歪曲曲的鬼面。
周围大一些的孩子讥讽道:“钟馗长得像鬼,也不是真的鬼,画画的听说是个美男子,你这个小鬼还是别糟蹋人家的画了。”
听到“糟蹋”这个词,满身污泥的孩童停下动作,怔怔看着地上的鬼面。
原来自己被主人救回去之前,捡到的那些画都是主人的,魔教是个庞大的鬼窟,他很怕,所以当年总是这样画鬼面,幻想自己变得比那些恶鬼更厉害。
这种感觉,就像是主人一直在身边保护着他,从一开始没有片刻离开过。
虽然知道也是幻想罢了,但这种温暖之意让他不那么害怕。
少年把仅有的三个铜钱放在谢棠面前,他的手洗得很干净,比身上干净得多,局促地站在那里,把脸上木雕的鬼面具取下来,露出一张苍白清瘦的脸。
“主人,看不到你,我真的很害怕……你能不能现在带我走……”
他像找不到回家路的流浪犬,漆黑的眼眸渴望,祈求地看着谢棠:“我可以做你的刀,也可以赚很多钱养你。”
“不用,有空给我学学养花。”谢棠继续落笔,看现在这样子,是自己要养这个小孩。
“那我现在……”叶慎紧张地抓着衣服,他还要回魔教吗?
“你留下,很快就不存在魔教了。”谢棠的计划没有这么快,但叶慎既然不想回去,他可以提前一些。
叶慎扬起一个笑容,他很少笑,似乎生命中并没有值得笑的事。
但现在他才仅仅十二岁,无论他经历过多少世界,他还是和当初那个孩子一样,只知道跟在主人身边会快乐,再也不用害怕。
所以哪怕身死,哪怕一次次重生,他的魂魄也舍不得,依然跟在主人身边。
面对谢棠,他不敢表露出一丝丝的杀气,仰慕,还有疯狂的爱恋,萧寒凌他们能直接表达爱意,但是他不愿。
他不想看到谢棠对自己露出诧异或失望的表情,一点都无法接受。
“谢兄,你还不过来吃饭?”沈非白身上穿着厨房的围裙,走出来唤谢棠。
这阵子他做饭都做得顺手了,深感自己什么都不干的庄主生活,还远不如现在有意思。
“这是谁家的小孩儿?又在缠着你玩儿了?”如果忽略谢棠狠毒的一面,他对孩子与村民都极有亲和力,谁都喜欢他。
因此来了这里,谢棠都挡了几回说亲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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