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奚抬头望去,瞳仁的晦暗咻地亮堂许多,是云邪,是云邪!泪,决堤而下,她哭的毫无形象,仿佛看到云邪,就看到了希望。
“救救惜翎,救救她……”
云邪大步而来,眼睛瞟了一眼殿泽怀里的女人,“流这么多血,估计救不活。”
“少废话!”殿泽语露慌张,忙抱着惜翎迈进内殿,“救不活也要救。”
“这是什么逻辑?”云邪跟在身后,面色不慌不忙,“我才来这,你们又要奴役我……”
汐奚呆呆地愣在原处,看着二人走进西宫,这才怔忡反应,快步跟了过去,云邪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过身去,用手臂轻挡,“你跟着也没有用,我救诊的时候,不习惯有人在。”
“惜翎她……”俯在背上的时候,她明明已经感觉不到半点生存的气息“会没事,对不对,对不对?”汐奚抓着他的一边袖子,只差苦苦哀求。
“流这么多血,会没事么?”云邪睇了她一眼,“把眼泪擦擦吧,还没有死绝呢。”
“那……将我的血给她,可以吗?”
云邪挑高一边眉峰,手轻挣下,拂袖而去,“又是一个疯子。”
西宫内,一下戒备森严,守在内殿的嬷嬷们均已退了出来,就连殿泽都不能留下,这是云邪的规矩。
汐奚坐在石阶上,掌心的血渍已经干泪,身上、肩上,大片大片的红,点俊出血腥的妖娆,她害怕地环紧双肩,流了那么多的血,惜翎还能活吗?
身侧,忽的一暗,殿泽坐了下来。
汐奚抬起眼皮,身后,西宫的殿门已经阖上,她眸光幽暗,害怕的瑟瑟发抖。
“怎么会这样?”殿泽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发现的时候,她就躺在废园的糙丛里面,睁着眼睛,只剩下半口气……” 汐奚虽然没有目堵事情发生的经过,却能断定,惜翎的这次飞来横祸,是因为她。
“她这样的人,不该结仇才是。”殿泽望向远处,琉璃般的眸子,刻满担忧,汐奚闻言,越发心口堵塞,“她是为了我…… ”
“哎……”听闻事情的原委后。殿泽轻嘆一声,“昨天,我问了她一句话。”
“我说,如果,她有喜欢的人,我可以放她自由。”
汐奚侧首,两眼红肿,“她说什么?”
殿泽转过头来,黑亮的瞳仁对上汐奚,“她说,她愿意呆在我身边。”
清澈的嗓音,为何,显得那么如此寂寥而苍凉?
汐奚流着眼泪,惜翎的幸福,毁在自己的手里,让她以后何以独自幸福?
“汐奚,”男子开了口,他的情绪控制的很好,并没有太多让人能看穿的悲伤,“我是不是,註定要一辈子孤独?”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殿泽伸出手去,将那颗颗晶莹拭去,“这样的结果,我并不意外,我习惯孤独,所以,当我想要试着去改变接纳的时候,老天爷变卦了,他觉得,所谓的幸福,我不配。”
“不……” 汐奚嘶哑着喉咙,艰难地溢出这样一个字,如果,你们都不能幸福的话,我更不配。
“曾经错过的,我不想再留恋,”殿泽睨着她,“如果,惜翎能活着,我会尝试,慢慢接纳,如果,失去了的话,我唯有孤独。”
他的这份心思、决心。在昨天将金步摇还给惜翎的时候。就已经坚定了。
轻声地啜泣掩饰不住,汐奚仰望上空,惟愿,这句话能让惜翎听到,坚持了这么久,你想要等得那句话终于有了,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殿门,突然在身后被打开,二人急忙起身,只见云邪面色凝重地对着外面的嬷嬷正说着什么,那嬷嬷同样肃穆地点点头,拔腿便向外跑去。他们谁都没有上前询问,生怕一个不好的消息,就会将心里的那份希翼给完全打沉。
坐回石阶上,汐奚忐忑地看着嬷嬷带回几名年轻的丫鬟走入西宫,进进出出,已是深夜,却不见里面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出来的,是云邪。
二人一道起身,汐奚的心,已经悬到嗓子眼,她眼圈泛红,看到云邪面容阴沉,两手便紧张地绞到了一起。
“怎样?”还是殿泽问出了口,只是那声音,比汐奚好不了多少,抖个不停。
云邪靠在殿门上,摇摇头,“伤口太重,而且,时间拖得太长了… ”
殿泽眼眸一沉,犹如死水般,再也掀不起丝毫涟漪,汐奚差点栽倒在地,不断摇着头,“不,不可以——”
她如离弦之箭般沖入寝殿内,内殿中,瀰漫着浓郁的血腥味,灯光明亮的有些刺眼,她仿佛看不到障碍般沖向前,小腿处,磕磕碰碰,被撞得淤青都没有察觉到,更别说是疼了。
榻上,惜翎孤零零地躺在那,脖子上密密实实缠着一圈圈的纱布,面如死灰,嘴唇干裂,汐奚执起她的一手,放在自己脸上。
身后,殿泽和云邪走了进来,汐奚悲痛万分,俯下身,枕在惜翎胸前,“如果有下辈子的话,你一定要做我的妹妹,我会保护好你。”
眼泪,分不出是烫的还是冰的,殿泽只是睨着榻上的那张小脸,想起她的怯弱,她的坚持,她的……一切。
气氛,压抑的令人心碎,云邪摇摇头,伸出一手将汐奚拉拽起来,“她还没死呢。”
哽咽在喉,她小脸被自己的哭声憋得通红,“你说什么?”
望着二人脸上的吃惊,云邪退了一步,“我若想救的话,没人能这么轻易在我手上死去。”
殿泽凤目轻眯了眯,忙俯身凑到惜翎面前,探出的手指,有些犹豫,“好像,真的还有气。”
汐奚一下难以从这反差中恢复过来,“你,你方才不是说 …”
“我是说她的声音,利剑伤到咽喉,今后,她很难再开口讲话。”这样的话,在云邪看来是万分遗憾的,想他医术天下第一,却终究没有办法。可,同样的话听在边上二人的耳中,却没有丝毫的惋惜,汐奚擦了擦眼泪,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能活着,就最好!
失去的,只是声音罢了,殿泽攥紧的双拳慢慢松开,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能活着,比什么都好。
“云邪医师,谢谢你。”汐奚知道,今天若不是他赶巧来到五月盟,就算是倾尽全力,惜翎也不会得救的。
“她身子虚弱的很,兴许会昏迷两三天,”云邪抚着眉角,笑了笑,“不用感谢,我救人有报酬的。”
殿泽坐在榻沿,目光不经意掠过惜翎头顶,“她的金步摇怎么没了,早上出去的时候,明明还戴着的。”
“哪个金步摇?”
“她说,是你送的。”
汐奚目光轻眯下,“惜翎的事,对外,就说她不在了,我怕对方知道她还活着的话,不会善罢甘休。”
“既然如此,为何不散布她还活着的消息,不出意料的话,准能抓住凶手。”云邪不解问道。
“不,”汐奚却是坚定,“我不能让她再次冒险,凶手是谁,惜翎醒后一样能知道,她,不能出一点意外。”
未免生疑,汐奚并没有再留在西宫,走出寝殿的时候,她总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心情复杂。脸上,有泪水流过,也有笑容扬起,百感交集。
惜翎的事,回去后,汐奚只告诉了玄衅,还有,那块被惜翎攥在手里的雪纺纱,她也一併留在了身边。唯今,最大的希望便是惜翎能快点醒来,告知真相。
殿泽令人三缄其口,再加上眉雅的院子偏僻,且没有下人们的交头接耳,惜翎活下来的事,她并没有得知。
没过三天,在第二天的时候,殿泽便令人传话过来,让汐奚过去。
她心头激动万分,赶到西宫的时候,果然就见惜翎睁开了眼睛,见到她,只是一个劲地淌眼泪。
“惜翎 —— ”
女子扯了扯嘴角,苍白的小脸依旧面无血色,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咽喉处疼的像火烧一样,话都讲不出来。
“别开口,”说话的,是殿泽,她的伤势,他没有打算瞒她,“你侥倖捡了一命,只不过伤势太重,不能再说话。”
闻言,惜翎眼睛转了转,并没有太多的忧伤,为了让他们放心,她尽力笑了笑,没事!至少,还活着。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好了,她一点也不想死,没有想到她的奢望,老天爷竟然听到了。
只是,她双眼望向殿泽,她有好多好多的话,不能亲口对他说了。
“惜翎,”汐奚小心翼翼地坐下来,“是谁将你伤成这样的?”
她艰难地扭过脑袋,脖子上一阵抽痛传来,清亮的潭底,涌现出莫名的害怕,她只记得寒光一闪,尔后,眉雅提起了长剑,那对准胸口的第二剑,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她没有想过,有一日,她们会自相残杀,更没有想过,眉雅会将剑对着她。
“眉雅…”她努力想要开口,可逸出喉咙的,却只是单薄的哑哑声,拼不成一个完整的词彙。不禁,有些懊恼,汐奚意识到她脸上的焦急与自责,忙双手按住她的肩,“惜翎,不要急,我问,你回答,不要开口好吗?”
接触到汐奚眼中的温柔,她稍稍定下心,点了点头。
“她,是你认识的人吗?”
惜翎点了点头。
认识的,又下了如此重手,“是,尚云?”
她摇摇头。
汐奚仔细想着,就见惜翎伸出三根手指,见她仍在犹豫,惜翎目光扫过一圈后,落在不远处的屏风上,拼命指了指。
那屏风上所给的,是腊月中盛开的寒梅,红的娇艷,争相怒放。“梅花?”汐奚轻念一声,看见惜翎吃力地点下头,再想起方才她竖起的三根手指,莫不是……
她面色有些微变,试探开口道,“眉雅?”
惜翎听闻,眼角的泪水抑制不住,激动地流了下来,她不管伤口有多疼,依旧用力点了点头。汐奚见状,眸中的难以置信,逐渐转为愤怒,她将惜翎的眼泪擦去,“你没事就好,不要多想。”
汐奚收回宽袖中的手,用力攥起,整个手臂都在颤抖。惜翎的声音,清脆而幽婉,却被如此轻易的夺去,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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