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门轰的像是裂开般,汐奚知道松香油的用处,遇到火就会燃烧,且不容易扑灭,故而,大多数都用在前线打仗。
玄衅丢开手中的罈子,拍了拍手起身,“至少能说明一点,这次的大火,不是一场意外。”
汐奚站在空旷的宽敝前,昔日,那园里传来的欢声笑语仿佛还在耳边,天鸾的回眸一笑,更是历历在目。
“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要一个个离我远去?”爹和娘没了,如今,姐姐也没有了。她生前吃了那么多苦,死后…
玄衅走上前,将她拥进怀里,手臂用力地紧收。
他没有让汐奚在这多呆,玄衅令人留在这清理,自己,则带着她先行回到五月盟。
昨天的事,在盟内已经传开,而老太君的态度,虽然无奈不甘,却也间接接受了汐奚。
天鸾的事,他们没有大肆张扬,那时候,爹娘惨死,至今仍是个谜,汐奚只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般,躲在汐苑。
园内,侍妾们纷纷来送礼犹贺,实际上,是趋炎附势,汐奚懒得应酬,只是让画束在外殿,推脱她身子不适,并将送的礼一一记下。
才躺下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丫鬟的声音,“主子,小夫人求见。”
汐奚才阖上的双目睁开,翻身便坐起身,“请她进来。”自己刚回五月盟就遇上天鸾的事,本是想心情平复过后,再去找惜翎的。
“参见王妃。”对面的女子刚走进来,便福身行礼。
她态度战战兢兢,那份跟在汐奚身边时才有的调皮劲已经没有了,她三两步上前,搀扶着惜翎起身,却见她眉目清瘦,脸色苍白,眼眶甚至有些凹陷下去,“惜翎,你…”
汐奚握紧她的手,怎么会憔悴成这样?
“汐奚,园里的人都说王爷娶的是你,我不敢全信,就自己过来确认一下,果然是你…”她眼眶发酸,声音有些哽咽,“还好,你没事。”
“说来话长,”汐奚拽紧她的手,将她带到一边,“惜翎,要不是你,我已经死在那地牢了。”
“汐奚,那多亏了少主帮忙,”惜翎压低声音,“是他安排好了人接应,还暗中让人去死牢打点。”
她伸出一手,拨开她有些凌乱的发丝,“惜翎,你是不是过的不好?”
惜翎低垂着脑袋,只是摇头,“汐奚,我在西宫很好,少主也待我不错。”
“你瞒不住我的,”汐奚知道尚云平日里定是百般刁难她,“你脾性温和,让我最放心不下。”
原先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收拢、握紧,她想起顾济世临终前的话,心便一抽一抽的疼,“汐奚,我好恨自己啊…”一语未完,眼泪就忍不住滚落下来,心里憋得实在难受,以往,她找不到一个能说话的人,现在看见了汐奚,哪里还能忍得了?
她知道惜翎肯定出了事,她不说,汐奚也能看出来,“我不在的时候,到底怎么了?”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还记得吗?”想起那次,她们之间的玩笑,汐奚点了点头,惜翎噙泪,两眼通红,“后来,我在园中无意间遇上了他。”
这个世上,就有这样的巧合,汐奚单手撑住下颔,示意她说下去。
“他是医善堂一名下人,前不久的一天,新夫人带着老太君气势汹汹来到西宫,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们居然在我喝的汤里面查出了桅子。老太君怒不可遏,说我找害少主骨血,新夫人令人在园里搜查,竟在他屋内找出同样的桅子。后来,他为了替我脱罪,就自己承认…被浸了猪笼。”惜翎说完后,已经泣不成声,她双手掩面,心里的愧疚始终释放不出来,压抑的她一天比一天生不如死。
汐奚站起身,双手轻放在惜翎肩上,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让她哭。
过了很久,那哭声才逐渐虚弱下来,声音也变得嘶哑,惜翎全身像是没有力气一样的趴在桌子上,“汐奚,我是不是太懦弱了,只能看着身边的人为了我而送命,我却没有一点办法。”
身后,汐奚眼眶一酸,眼泪再也忍不住,她想起了天鸾的死。
在面对惜翎时,她已经收拾好情绪,汐奚倒了一杯清茶递到她手边,“惜翎,很多时候,不要太怨自己,我们都有防不胜防的时候,我们不喜欢害人,对方的手段如此阴狠,就算你防得了一时,也防不了一世,所以,不要在这件事上太苛刻自己。”
“我要有你一半的聪明就好了,也许虎子哥 …”
汐奚眼眶再度通红,她别过视线,聪明如她又怎样,还不是连自己的姐姐都没有保护好?
“所以你要明白,有时候的害人,是为了保护自己。”
惜翎有些不懂,目光朦胧,表情虚弱,“难道,我也要和她们一样,天天活在算计中吗?”
望着面前的这双眼神,汐奚却不忍再说下去,她和殿泽一样,应该活在纯净的环境中,不应该充斥在血雨腥风中。可,尚云的手段虽然拙劣,却恰到好处,若是任其这样下去,惜翎迟早会吃大亏。
“你要知道,她虽然是少主的正室,可却是徒有名分。老太君帮得了她一时,没有用。她比谁都知道少主的身体,所以,首先的,你用不着怕尚云。”
惜翎低着头,目光有些胆怯,“我不想利用少主的身体…这一点。”
“惜翎,”汐奚握紧她的手,“这不是利用,这是事实,浸猪笼的事,老太君最后定是幡然醒悟的,不然就凭他几句话,她未免听得进去。老太君在乎少主,这也是事实。”
“汐奚…”
“你放心,我不是让你害人,”汐奚清楚地看见惜翎眼中的顾忌,虽然顾济世一事在她心上略上了很深的印记,可要让她去害人人,她还是做不到,“你不要惧怕尚云,同样的生活在五月盟内,你们都是主子,你为何要怕?她下次若打你,你大可以甩还她一巴掌,饶她哭闹。我看也不会有人去理睬她,只要你理直气壮。当然,为了防那些小人之举,你今后要更加小心,首先选上一两个贴心丫鬟服侍,饮食方面,以银针试探后再服用,知道了吗?”
惜翎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汐奚拍了拍她的手背,“你的性子已经养成,想要改变,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到的,尝试着,不要让自己活得这么委屈。”
她抿紧双唇,点了点头,仿佛只要是汐奚在身边,她就增加了不少的勇气,哪怕不在一个院子,只要不是隔得天涯海角那么远就好。
有她在,真的安心好多。
惜翎坐了很久,回去的时候,眼睛肿的像核桃一样,可心情,却比来时要轻松了好多,仿佛积压在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一下被撬开了。
从画束嘴中得知,老太君自从李妃娘娘走后就一直大病不起,汐奚想起玄衅的为难,心想,总不能让关系一直这么僵着,她特意准备了上次老太君颇喜欢的玫瑰露,来到她院子的时候,顾嬷嬷警惕地看着她,“王妃来此,有何贵干?”
“我想见老太君一面。”
顾嬷嬷刚要回绝,却听到屋内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她不甘愿地侧开身子,目光在扫过那碗玫瑰露时,一沉,“王妃请慢。
,她从袖中掏出一根银针,汐奚也不恼,自己将盖子掀开,让她试毒。
“得罪了。”见无异样后,顾嬷嬷这才让道。
屋内,老太君躺在矮榻上,很没有精神的样子,汐奚上前行礼,双膝下跪在她跟前。老太君并不应答,过了许久后,见汐奚依旧维持着先前的动作,没有丝毫抱怨的表情,这才轻声开口道,“起来吧。”
“谢老太君。”
“你来这做什么?”老太君开门见山,余光瞥了她一眼。
汐奚并未立马答话,而是将放在桌上的玫瑰露端起来,老太君目光轻扫,“拿下去,我不会吃的。”
“老太君,我知道您仍对我有芥蒂,我无心伤害王爷,过去的事,我希望您可以不再计较。”汐奚目光恳切,玄衅视老太君如亲娘,她不想让他夹在中间为难。
老太君侧首,之前,汐奚的精明以及能干,贾官家不止一次和她提起过,偷盗名册一事,她本想原谅,只不过这份心还未放开,就出了李妃娘娘的事。
“你下去吧,”老太君转过去,将眼睛闭上,“衅既然选择了你,就不要再辜负他,一而再再而三,他禁受不住。要我完全抛开对你的成见,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小姐的死,和你脱不了干系。”
汐奚垂下了头。当初,虽然是景瑟取下了明珠,可原因就是为了嫁祸给她,老太君说的没有错。
从屋内出来的时候,汐奚觉得心情好了些,老太君的那番话,让她稍稍安下心来。
回去的路上,裙摆不小心勾到一棵伸出长廊的枝桠,只听得“嘶—— ”
一声,划出好大一道口子。
她心疼地弯下腰,这是自己最喜欢的一件衣衫,无奈之下,她只得回到汐苑重新换一件。
月色当空,汐奚一人躺在榻上,自从上次茹妃被害后,玄衅越发忙碌了,他知道形式紧迫,不能松懈。
辗转,刚要闭上眼睛的时候,就听见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她敏锐起身,披上件外袍向外走去。
“王妃。”
“画束,外面出了什么事?”
“奴婢也不知道…”
二人正说着话。就见一名丫鬟急急忙忙跑来。脚步踉跄。面无血色来至汐奚跟前,“王妃,不 …不好了,老太君遇刺了……”
“什么?”汐奚大惊,急忙跟着丫鬟走出了汐苑。
还在大老远的地方,就能看见五月盟的另一边,火光连天,人们的嘈杂声伴着惊叫传了出来。汐奚走进院子的时候,见人差不多都在,玄衅和殿泽站在老太君的身边,惜翎和尚云,则站在门口。
她跨进门槛,站在惜翎边上,“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刚才丫鬟说,说老太君遇刺… ”
王煜正给老太君检查伤势,玄衅和殿泽则焦急地陪在她身边,“怎么样?”
男子起身,借着间隙,汐奚这才看清楚老太君,只见她仰躺在地上,榻沿,还留有翻滚时落下的血渍,胸口,触目惊心地扎着一把匕首,血,顺着浸湿的衣裳淌在地上,细细一看,那血竟是暗黑色的,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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