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梳着手里的发丝,女子面纱的两眼,分外柔情。
“三王爷那边,这几天有何动静?”
阿蛟两眼抬了抬,细声道,“并无异样。”
“有没有和什么人见过面?”玄衅薄唇轻启,睁开了两眼。
阿蛟知道他的意思,“除了几位朝中要员,并没有发现和其余人等会面。 ”
玄衅眼眸稍黯,他站起身,任那发丝从阿蛟的指间流逝,银色冉动,更显得俊颜妖魅邪肆,他起身来到窗前,感受着夜间凉慡清新的空气,同在一片天空下,只是他和她,却远在天涯。
阿蛟望着男子挺拔的背影,知道他这几日忧心烦神,女子碎步上前。来到他身后,“李妃娘娘的事,主子不要再多想了。”
玄衅垂下双目,眼角处,明显的忧郁流露出来,他转过头去,目光滑过女子的脸,“阿蛟,你跟着我多久了?”
“从记事起。”阿蛟螓首,捅捉到玄衅的视线,“所以,主子是我最信任的人。”
“信任?”男子笑了笑,面容勾起几许苍凉,垂在胸前的银丝无时不刻都在提醒着他,“阿蛟,其实,成魔未尝是件坏事。”
女子闻言,神色大惊,慌忙制止,“主子万万不可有这种想法。”
玄衅再度勾了勾唇,忽然扬笑,大掌在她肩头轻拍几下,“坚持了那么久,我怎会那么轻易放弃,不过是说说罢了。”
阿蛟随之展颜,面色,却并未因玄衅的这句话而轻松多少,他语气中的无奈与挣扎,她不是听不出来。
127 错开相遇
幽暗的城内,只有零星几家的灯火亮着,老人忙碌的身影投she在纸糊的窗子上,显得模糊而苍凉。
“呀,这姑娘怎么全身是伤?”
施夜背对着二人,知道老妇已经解开了汐奚的衣衫,“娘,我是从红厢阁将她救出来的,许是她不从,被打成这样的。”
施大娘无奈嘆了口气,汐奚身上的伤口因方才的跑动已经裂开,交错的血痕触目惊心,她将毛巾拧干后,小心擦拭起来,“这么重的伤,当时,她定是拼了性命要逃出去的。”
“娘,要不我去请大夫过来吧。”
“这…… ”施大娘将半旧的被子拉过汐奚肩头。“你就说我受了伤,这么晚,也不用劳烦大夫亲自过来一趟,就抓点止血和退烧的药,人多口杂,还是小心的好。”
“好,娘,那我这就出去一趟。”施夜半句话没说完,人已跨出了屋子。
施大娘站在屋门口,天上,繁星点点,偶有路人经过,三两句亲切地打了招呼。她背靠着身后那扇并不结实的大门,这座城,坐落于山的另一头,当初只是一块空地,是有人自发建造起来的,施大娘轻嘆口气,从邻国逃到这僻静的地方,为的,就是不再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
上空,一颗流星转瞬即逝,她眉头皱了皱,忽然划过一种不好的预感。
“嗯 —— ”屋内,轻微的呻吟声流溢出来。施大娘收回神,大步走了进去,“姑娘,你醒了。”
汐奚一手按在胸前,疼痛难忍,以白布缠了几圈的伤口定是又裂开了,“这是在哪?”
“你不要怕。”施大娘双手轻落在她肩上,没用多大力便将她压回床榻,“娘,药抓回来了。”正说着,就见施夜火急火燎地赶回来,施大娘让汐奚好生躺着,接过他手里的药,“别人问起,就说是亲戚无家可归投靠来的,省的多事。”
“是,娘。”
汐奚见到施夜,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安心躺了回去,“多谢二位。”
“姑娘,你这满身的伤是从哪来的?”药煮好后,施大娘坐在床边,边餵药边问道。
“大娘,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思。”汐奚埋下头去,并不愿多提及,施大娘见状,也就不再多问,餵了几口药示意她躺下休息。
静谧的夜,窗外,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汐奚抬头望去,只见细密的雨丝正顺着窗沿滑落下来,身上的伤数过药也没有先前那么钻心的疼了,她小手按在胸前,可不知心里的痛,要多久才能康复。
翻个身,不远处,一张简陋的床上睡着施大娘,另一间柴房内,住着施夜,她闭上双眼,却是辗转难眠。
休息了近乎半个多月,汐奚身上的伤才逐渐见好,施大娘见她坐在柴垛上面朝南方,便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姑娘,这么多天以来也不见你提起家,要是不嫌弃,就在这住下吧。”
汐奚回过神,却是吃了一惊,她本就无处可去,可这个家并不宽裕,再加上自己的话……“大娘,多谢您的好心…”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施大娘打断她的话,“你留在这,总还有个住的地方,有口热饭吃,先前,我过惯了流浪的日子,所以不想你和我一样。
你要是心里觉得不安,也可以帮着家里干点活。”
在这样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汐奚却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她强忍下眼眶内的酸涩,环顾四侧,这儿,仿佛就应该是自己安定下来的地方。
隔三岔五,施夜便会将选好的蔬菜挑出去卖,汐奚撑船将他送至湖对面,“哥,早些回来。”
施夜挑起担子下了船,俊朗的面色微微发红,挥了挥手道,“你快回去吧。 ”
直到他走出去老远,汐奚这才撑着船回到岸边,她并未立马下船,而是坐在了船头。除下鞋袜,将一双玉足浸泡在水中,她双手枕在脑后,仰望头顶上结伴而行的云彩。清水的凉意渗透进骨子里,汐奚躺了一会便撑起身,静静走在绵软的黄沙上。
呼吸间,一份宁谧在展开,她展颜微笑,豁然开朗。
汐奚走了接近三个月了,玄衅派出去的人都是无功而远,五月盟内,依旧一片死气沉沉。唯独那西宫,三天两头折腾,乐此不疲。
惜翎双眼噙着泪从尚云房里退出来,她两手缩在袖中,小脸上,渗着豆大的汗珠。并不想给别人发现,她微低着脑袋,脚步也越来越快。
“惜翎,惜翎。”在转角处,男子追了上来。
惜翎回过头一看,表情怔愕,“虎子哥,你怎么在这?”
顾济世抓住她的皓腕将她拉到边上,却不料惜翎一个吃痛,双肩不由耸起,“啊——”
“怎么了?”察觉到异样,男子赶忙松手,视线从她闪躲的眼神中落在惜翎两手上,“这……你的手怎么会这样?”
“没事。”惜翎缩了缩手,只见原先白皙的掌心内竟镶着几片瓷片,顾济世见状,脸色不由暗沉下去,“还说没事,是不是你又得罪了那新夫人?”
惜翎只是摇了下头便要离开,顾济世见状,忙用力将她拉回来,“去医善堂,我给你包扎下。”
“不用了,我回去自己涂点药膏就没事了。”惜翎挣扎再三,却抵不过对方的力气,只得被顾济世一路拉往医善堂。
另一侧角落内,尚云望着二人离开的方向撤下嘴,她两手环在胸前,嘴角轻勾。
“汐奚——”
施大娘见她回来,忙上前道,“李府需要些新鲜的蔬菜,施夜不在,你帮大娘送去吧。”
“好,”汐奚轻挽起袖子,见蔬菜已经装上板车,她双手熟练地推动扶手”,我去去就回。”
李府就在这条街上不远,据说这府内的主人原先还是个当官的,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就辞了官,来到这个穷乡僻壤隐居起来。
汐奚没过多久就来到李府的后院,负责採买的人已经在那候着,见她过来,忙招呼几人将板车上的蔬菜卸下来,“你可算是来了,今天我们府上有贵客,差点就误了时辰。”
“路上耽搁了些时间,”汐奚帮忙将东西搬下来,“不好意思,李婶。”
“嘿,只要不误事就成,”被唤作李婶的妇人慡朗笑道,并将汐奚拉到一边,“你在这先别回去,等下府上宴席散了,带些好吃的回去。”
“不了,李婶,”汐奚摆摆手,“你老是这么照顾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
“你这姑娘。”李婶似有嗔怪,压低声音道,“我和施大娘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听我的,呆在这,正好今晚缺个人手,你也给李婶帮帮忙成不?”
“那成,有什么事,李婶你尽管吩咐。”
“这才对嘛。”李婶笑着将双手在围兜上擦拭几下,示意几人将板车上的蔬菜搬入厨房后,就忙活开了。
后院内不一会就挤满了人,穿棱在这不大的空间内,汐奚见那些丫鬟各个面若桃花,窃窃和语,也不知这李府要宴请的是何人物,竟有如此大的排场。
李婶出来的时候就见汐奚站在廊檐下左右张望,她几步上前,将一个果盘交到她手里,“那些个丫鬟磨磨蹭蹭的还不来,汐奚,你将这果盘拿到前院去,交给管家手里就行。”
汐奚轻应了一声,两手便小心翼翼端着那果盘走出后院,李府并不算很大,简朴的风格,看来主人并不喜欢铺张浪费。她循着鹅卵石的小路来到前厅,刚走没几步,就见几名丫鬟聚在一起,交头接耳。
“听说了吗,老爷今儿宴请的,好像是位王爷。”
“是吗?哪个王爷,嗨,管家也真是的,都不让我们进去,要不然啊,就 算是看一眼也好啊。”
汐奚不以为然,刚越过几人身后,就听得一阵声音小心翼翼说道,“刚才我就站在大门口,王爷下马的时候我虽然低着头,可是却瞅见了个背影。”
“哦?”有人好奇声阵阵,“长的怎样,可是俊朗非凡?”
“你当我是透视眼那!”那名丫鬟嘟起嘴,见身边诸人均黯下神色,这才得意洋洋道,“不过我看见他的头发,是银色的。”
汐奚跨出去的脚步突然顿住,后背咻地僵硬,连手里的果盘也在抖个不停。
“银色的?”另外几名丫鬟惊呼连连,“你瞎说,谁的头发能长成那样,又不是妖怪。”
先前那名丫鬟犹在争辩,汐奚却像是什么都听不见般迈开了步子,天底下,除了玄衅,谁还能有那一头如此张扬的银丝呢?她站在楼梯下方,双腿像是灌了铅般,再也抬不起来。
头顶上,一种被盯视的压迫感令她猛地抬头,汐奚眼眸微暗,藏不住瞳仁内的吃惊,她一个侧身将果盘放在木阶上,转身便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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