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汐奚紧张的双目赤红。“我来。”
路圣爵面露笑意,将匕首交到汐奚手中。压迫的气息紧逼在身后,望着玄衅熟睡中的面容,她慢慢举起了手中的匕首。紧握的五指,因用力而併拢在一起。却,始终落不下去。这一刀。若真下去。他和她。也就全部断了。名册到不到手,已经无所谓,了解后。她能跟着九哥回去。找到他。将他的病彻底治癒后……
视线,朦胧了……
她想不下去,一想,心就疼地紧掀起来。
玄衅留在自己身上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散去,那样熟悉。心安。
她挣扎彷徨,握住刀柄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指尖的利端,狠狠刺入手掌心,月牙形的血口子,一道道深入。
“汐奚。”身后,路圣爵不耐催促。仿佛这一刀下去。就能让发生过的一切,全部倒回去。
氤氲的朦胧。颊侧。大滴大滴的汗珠滚落下来。如今她内力被封。玄衅又陷入昏迷。想要对付路圣爵。是万万不可能的,汐奚阖上双目。认命的咬着贝齿,既然这样。就只能……
她狠下决心。脑中。突然变得空白。尖利的刀锋。在一个毫不犹豫间。猛地刺下去!完全没有章法,却已用尽全力。
第六十四章 脱困
路圣爵俊目双眯,半蹲下的身子微微有些僵硬。
直直而下的剑锋。在玄衅心口一寸处猛的停顿下来。汐奚想也不想地扭转手腕,抡起胳膊朝着路圣爵挥去。
犀利的剑刃泛出阴狠冷光,刺开他的双目,男子伸出一手将刺过来的匕首握在掌心中,剑,是双面刃,且锋利无比,指fèng间,血渍滴答滴答流淌下来,再怎样的切肤之痛,怕是都比不上路圣爵此时的心痛,他并未将手松开,而是越握越紧。任由鲜血直流。汐奚面色惊愕。那一刀。完全是她下意识所为,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男子额前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唯一露在面具外的情绪,便是那双染成血红的双目,“你居然…”
他喉间梗住,后面的话,已经说不出来。
汐奚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她只知道。对玄衅,她下不了手。
身子,连带着匕首被甩开,她头晕目眩地栽倒在地,大片大片的血将路圣爵玄青色的长袍氤成团团血雾。
“既然你下不了手。我便成全你。”男子目露阴鸷,垂在身侧的大掌聚起掌风,准备随时噼下去。
伤痕累累的掌心握起,他来不及思索,便要挥下,汐奚双手撑地。忙擒住他的臂弯,并将身子挡在他跟前,“九哥,你冷静下来!”
他随手想将她甩开。女子却更用力地使力。“九哥,你好好想想,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名册,你一直同我说的,便是不能轻易动感情,我不敢忘,”汐奚将右手举到路圣爵面前,“他废了我的武功,我们之间,有的只是相互算计,怎会有真正的感情,九哥你忍不了一时,难道想将所有的努力,真的就这么白费吗?”
深邃的眼眸内。那抹幽暗汹涌些微平复。食指探上汐奚的静脉。目光闪过惊异,内力果然被封住,幸好,没有完全废去。路圣爵面色阴鸷,五指收回力,伤口的地方,感觉到了疼痛,汐奚紧张地咽下口水。将他的手拉到自己跟前,“我也是没有办法,伤你,只是不想让你失了理智。我所认识的九哥。不该是这样的。我们现在要他性命。只会得不偿失。”
汐奚小脸上的神色。忽明忽暗。令人难以捉摸。雨水。透过叶脉滑落。穿林透叶,颗颗砸在脑门上,清晰的视线逐渐被模糊,路圣爵语气有些软下来,“1汐奚,就算是别人都背叛了我,你也不行。”
她菱唇轻启。尝到了雨水的甘甜。汐奚点下头,身子却仍然紧绷地挡在玄衅跟前,而浑身的力气,已然被抽空。
路圣爵视线瞥过去,落在玄衅身上,“我暂时留着他的性命,但名册的事他最清楚。这次是最好的机会。我不会放过。”
万籁俱寂,汐奚心急如焚。“你…”
身子被拨开,路圣爵大掌落在玄衅肩头,想要将他带回去。受伤的掌心触及到男子衣上的毒液,他稍有分神。却在来不及回神之时。猛地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胸口。被一掌击中。随着玄衅的起身,路圣爵只看见对方满头银丝披肩,湿哒哒地拢在胸前,欣长的身子弯下,将边上的汐奚搀在手中,睨视的尊贵,虽然狼狈。却仍有傲视苍穹的霸气。
“走!”简单吐出一字。这幅身子。也拖不了多久,汐奚慌忙回神。趁着路圣爵受伤之际。同玄衅快速离开。
沾落在灌木上的雨水将裙角打湿,脚底,湿漉漉的一片,汐奚搀扶着玄衅跌跌撞撞跑去。毫不犹豫的脚步在一个转身时。稍顿住。路圣爵单手撑在树木上勉强起身,面具下,殷红的血渍顺着嘴角流淌在白净的衣领上,他想要追上前。胸口处却溢上一阵剧痛,腥甜的味道冲出喉咙口。喷溅在雨水淡漠的绿叶上。
汐奚……
他看着她的背影逐渐离去。伸出手去,步子因急促而显得趔趄。双膝无力的软下。单腿跪在了地上。模糊的视眼中。她已走远,路圣爵宁肯相信。汐奚那毫不犹豫刺向自己的匕首。只是为了阻止他。怕坏了她的事。而不是因为……情字。
“你怎样?”汐奚搀扶在玄衅臂弯的手已经被污黑的毒血沾湿。她面色焦急,二人沿着踩出来的小路向前逃去。过了许久,才见到前面隐约透进来的亮光。
“好像有人。”玄衅将她的柔荑紧攥在手中。脚步也慢下来。
“爷……”另一侧。只见手拿火把的守卫满面喜色。“总算找到您了。爷。我们的人已经在外面。快随属下出去。”
汐奚闻言,整颗心总算完全放了下去,边上的守卫将二人带出林子,上了马车后,急急朝着五月盟驶去。
马车里头,温暖的炭火早已备好。先前并不觉得,如今湿漉漉的身子一触及到暖意。便感觉到衣衫都贴在了身上,难受的紧。玄衅背靠在马车上。幽深的眸子半眯,雨水顺着坚毅的下巴不断淌落。汐奚取来一块干巾。窝在他身侧后,先将那满头银丝包在干巾中,小心翼翼擦拭。
薄唇轻阖,他抬起眼皮,任由那温暖的气息包裹住自己。汐奚想起玄衅先前那一掌。擦拭的动作。在怔忡时慢慢缓了下来。“爷,方才真将我吓死了,我以为我们逃不出去,会落在九哥的手中。”
“你放心,我不可能,这样任人摆布的。”玄衅单手揽过汐奚的腰,将脑袋轻靠在她胸前。
汐奚拧起的秀眉并未展开。她接着轻拭的动作。试探开口,“那,爷是何时醒来的?”
玄衅俊目轻垂。眼眸中,晦涩不清。他薄唇轻勾下,“我睁眼时,就是我打他一掌之时。”1
汐奚小手将他衣衫褪去,取过边上的干衣换上,释然的眼角,并未察觉到玄衅眼中的阴鸷,当初她说这些话时,也只是想拖延一会时间,既然玄衅并未听见,那便最好。
湿衣褪去,身上也觉清慡许多,男子单手撑起脑袋,斜睨着迳自换衣的汐奚,狭长的凤目间,原先燃起的余温淡淡散去,眼底。一片清冷。
她说,她只是为了名册而来。
昔日断崖上的一幕再度涌上来,玄衅掌心扶起前额,好看的剑眉拢在一处。汐奚见状,以为是毒性发作。“爷。你怎么了?”
他摆下手,“无碍。”
马车隆隆声,甩开身后的危险,总算沖开血路,朝着五月盟而去。
滴答的雨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砸在地上。形成一个个小圈,cháo湿的气息,更加令人心头浮躁,惶惑不已。
天还未放亮,一处寝殿内,女子徐徐而出。身侧跟着的丫鬟面色着急。似有何急事。
“爷还未回吗?”眉雅拢了拢前襟。双目探过雨势望向外头。
身侧的丫鬟摇摇头,低声回话,“奴婢先前问过贾官家,还没回。”
她跨出寝殿。来到走廊上。绣花鞋面沾水便湿,自从她封了主子身份后,便没有见过玄衅一面。就连第一夜。他都留在了东苑。
拳头紧攥起,身侧的丫鬟见她站了一宿,始终没有歇息的意思,心头不免焦急,“主子,您去歇会吧,这样下去,身子会受不了的。”
“这儿还轮不到你一个丫鬟说话。”眉雅轻拂下袖子。转身望向她。
那名丫鬟不断瞅着外头,见她动怒,也不管地上是否cháo湿,直接便跪了下去。“1主子息怒,奴婢的姐姐身染怪病,这会时间,我不在她身边是不行的。求主子发发慈悲,让奴婢先行回去一趟。求求主子……”
“怎么。就连你一个丫鬟都能欺负到我头上不成?”眉雅恼羞成怒。想起自己先前的丫鬟命,更觉对方不将她放在眼里。
“主子。奴婢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奴婢的姐姐。她那病时好时坏,奴婢得时时牵挂。求求主子。奴婢就回去望一眼……”丫鬟不断的磕头。溅起的雨水将整张小脸弄得脏污不堪。眉雅见状,心头微微有些动容,“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丫鬟抬起小脸,战战兢兢的神色写在眼中,“回主子,叫楼儿。”
第六十五章 体质秘密
眉雅微怔,只觉这名字有些熟悉,她捋下发丝,“她得了什么病?”
丫鬟听闻,整个眼眶都泛红。她不住抽泣。以袖子擦拭着小脸。“回主子。就连园中的大夫都不知她这是何病。奴婢只记得。她去东宫送了一趟药,回来整个人就都变了。姐姐她远不到双十。可如今。却已是一副皮相色衰的样子……”
眉雅拢在宽袖中的小手紧张握起,望着园外珠线般串联的雨势,她贝齿轻咬起下唇。依稀见得汐奚曾经提醒过她和惜翎,说有一名丫鬟进了东宫。出来时,整个人都老了一大截……
“既然这样。你快回去照顾她。”眉雅摆摆手。跪在地上的丫鬟闻言。忙地面露欣喜,连连磕头,“奴婢谢过主子,谢主子。”
“慢着。”她一颗心悬着怎么都放不下。“我同你一道去。”
“主子,那是下人呆的地方,您…… ”丫鬟顿住脚步,一下不知该作何反应。
“少啰嗦,时辰不早了。”眉雅率先跨出园子,那丫鬟见状,只得碎步跟上。
下人房内,一角,因经久不见阳光而显得越发cháo湿阴暗。丫鬟轻推下门,熟稔地找来火摺子将烛火点上,眉雅巡视一圈,目光落定在墙角处那抹蜷起的身影上。丫鬟几步上前,在榻前坐定后。拉了拉裹在女子身上的锦被。“姐姐,吃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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