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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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 简介 下一章

他大步而去,汐奚感觉到凉意袭遍全身,她双手环肩,冲着路圣爵毅然的背影,几近低吼,“你不能那样对他,我们都不能!”

守在殿外的丫鬟嬷嬷均沖了进来,女子身形狼狈,直到她们行至自己跟前才怔忡回神。她背过身,将心头泛起的酸涩强压下去,“我沐浴好了,你们到外头候着。”

眼眶中,仿佛有冰凉的东西在流溢,汐奚仰起脑袋,起身后着衣。

夜色如稠,一捧白色的丝绢垂挂在张开的双臂上,汐奚跟在一名管事嬷嬷身后,行廊间,只有二人交替的脚步声。

“汐主子,呆会别忘了将这丝绢铺在爷的榻上,”嬷嬷边走边交代,踏入东宫的前院后,便不再向前,“您自个进去吧,里头,我们不能进。”

这东西,她懂,圣洁的白色丝绢,与之相衬的,该是妖娆艷丽的纯净。

她徒步向前,一步,两步,三步……

步步,将自己送入这座讳莫如深的内苑,脚踝坚定向前,月明星稀,犹如在女子肩头披上一件白色嫁衣。

踏入内殿,双目巡视一圈后落在那张九格红床上,男子已经躺下,淡黄色的寝衣落下半边,耷在床沿。

“你来迟了。”他慵懒启音,并未不悦。

汐奚站在殿中央,进退不得,藏在丝绢下的柔荑不自觉握起。

“过来。”男子再度开口,在汐奚走近后,才单手撑起上半身。及腰长发垂在身下,宽松的寝衣更是松开一大片,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玄衅见状,一把扯住她皓腕,用力将她拉向自己。

惊呼被咬在齿间,她腿弯轻跪坐在榻沿。小巧的鼻樑突地抵在男子坚挺上,她双目微怔,想要避开,腰间却被一双铁臂钳住,动弹不得。灼烫的呼吸声近在鼻翼,汐奚眼帘微抬,男子放大的俊颜邪魅致命,危险霸道。

“身上,好冷。”玄衅开口,温暖的气息在二人的对视间流溢,他双手微用力,拥紧女子后,双双倒向床榻。

那条丝绢被丢掷于一边,汐奚被他困于胸前,玄衅感觉到怀中的僵硬,他左手轻抬,却见女子俏脸微侧,似有闪躲。

“你怕什么?”掌心落在她前额,修长好看的五指顺着墨发轻梳。

汐奚闻到他袖口溢出的龙涎香味,令人陶醉,满室的窒闷突然变得柔和起来,玄衅食指在她面颊上拂过,女子的目光随着他指尖游移,落在自己唇畔。

男子睨着她娇柔的红唇,阴魅的眸子低垂,面容压近。

世人所说的果然不假,这名男子,长相堪称绝美,张扬而不女气,霸道中又显阴柔,凤目深邃,薄唇寡性淡泊。汐奚不敢乱动,他的唇近在咫尺,只要自己开口,就能完全碰触到。

动作在最后一个暧昧间收住,玄衅撑起右臂,掌心托起半边俊脸,“你相信,一个女人会为了男人,放弃所有么?”

汐奚目光越过他颊侧,高床上,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灼灼其华,掩盖了烛火的灿烂,“爷呢,信吗?”

“信,”男子说的很笃定,一缕墨发化为他绕指柔,他伸手将她的脸扳向自己,迫的二人四目相接,“我要女人,就要她的心。”

汐奚抿起的嘴角微勾,“这么多,要得了么”

男子忽然慡朗而笑,他大掌贴在女子背后,两具身躯紧紧贴合,仿佛没有隙fèng。玄衅将锦被盖上,汐奚感觉到身后的手并未有所动作,防备的肩头,这下松下。

双目微阖,男子身体倾斜过来,半边重力压在她手臂上,他似乎并未察觉,手臂横在她腰际后,便熟睡过去。

汐奚睁着两眼,手又抽不回去,只能动也不动地窝在他胸前。

须臾后,玄衅的呼吸声逐渐沉稳,她望着男子胸前那墨黑的长发,犹豫片刻,伸出了小手。指尖掳过,顺滑如丝绸,没有一根银白之色。汐奚抬头望去,男子的下巴就抵在自己头顶,魅惑的俊脸,沉静异常,更难琢磨。

夜凉如水,汐奚缩紧身躯,她阖上双眼,虽然很冷,却并没有朝他靠过去。

熟睡中,连呼吸均是小心翼翼,玄衅黑眸睁开,在确定女子睡着后,这才将双臂收回。瞳仁中未散去的柔和在他转身间,消失殆尽,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他们却已是背对而眠,同床异梦。

耳边传来窸窣声,汐奚警惕醒来,发现玄衅已经起身,黑色的龙蟒蛇纹衣衫着在身上,气势凛冽。

“妾身起来晚了。”她赶忙掀开锦被,想要上前服侍。

“无碍,昨夜,我也睡得很熟。”玄衅扣上腰带,睬了女子一眼,汐奚将略微凌乱的寝衣整理下,心头不免泛上懊恼。这么多年来,她一向浅眠,从未有过昨晚那样的反常,玄衅披上袍子,旋身之际,亦有沉思。

昨夜,确实是自己睡的最好的一晚,很舒服,也很安心。

管事嬷嬷已在外守着,玄衅俊目扫过榻上那块依旧白净的丝绢,眼角带过之际,人已走出东宫。

嬷嬷进来时,眼神暧昧,她急匆匆来到床榻前,殷勤的目光在瞥见那抹白净后,沉淀下来。她迅速收起那块丝绢,眼神鄙夷地瞪了汐奚一眼,大步而出。

晋升为主子,贾管家将东苑派给汐奚,收拾妥当后,由嬷嬷领过去。

走上石阶,正值紫藤花开时,东苑外的长廊上,布满层层叠叠,垂挂的花。蕊颗颗傲放,淡雅别致。

两名丫鬟跟在她身后,园中虽然已经轻扫,却仍挡不住林叶落下。

汐奚跨过高槛,裙角一绊,整个人向前栽去。趔趄的步子好不容易收住,单薄的绣鞋却踩在一滩血渍上。

第十八章 不贞

“汐主子——”丫鬟惊呼,赶忙上前。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而来,汐奚抬起右脚从血迹中退出来,三步之外,一条大黄狗横死在东苑门口。

“这是谁干的!”依言急的直跺脚,“这不是白天就咒人嘛。”

“好一个泼人脏水的贱婢!”一道女声自身后传来,汐奚回过头,只见依言面露惊惧地跪下来行礼。

“奴婢见过榕善主子。”

火红色的锦袍旖旎而来,女子面容明艷,姿态跋扈,头上,盘的是望仙髻,黑亮的发丝上,斜插着两支双凤戏珠簪,眉如细柳,明眸皓齿,朱唇不点而红。锦袍下的身姿婀娜有致,那般姿容,已能倾国。从这一身着衣打扮上来看,汐奚料她来头不小。

榕善涂满丹蔻的十指从袖中拢出,媚眼如丝,定在汐奚面上后便不曾移开,“你就是东苑新来的主子?”

“是。”她应答,声音虽轻,却不卑不亢。

“侍寝之夜并未见红,”榕善一针见血,嘴角噙着笑,身姿轻盈绕着汐奚走过一圈后停在她跟前,“爷将这座东苑赐与你,并不表示你就得宠了。”

跪下的两名丫鬟不敢多言,汐奚没有想到这事已经传遍整个园子,而榕善此举,无异是在自己入住的第一天,给她个下马威,“这东苑是爷给的,他究竟是何意,我并不敢妄自揣测。”

榕善听闻,面色微变,目光在那滩血迹上扫过,“开门见红,果然是好兆头。”

汐奚不予争辩,女子见她不再开口,神色便有些悻然,她拾起裙摆后转身,并未立即迈步,“你知道这座东苑以前的主子是怎么被逐出去的吗?”榕善精緻的菱唇微勾起,在久未得到汐奚回应后,娇笑着朝外走去。

“汐主子——”依言战战兢兢起身,确定女子走远后才轻声说道,“榕善主子是爷最宠爱的侍妾,园中诸人,谁都惹不得。”

汐奚并未介意,单腿从那条黄狗的尸首上跨过,迳自走入大殿。

豁然开朗,突来的宽敞让原先的郁结挥散而空,率先入目的是一副巨大的水墨画,实木的画轴伴有浅墨浓香,白色的宣纸上,以狼嚎笔勾勒出红艷的杏花,细枝末节,端画的几近逼真。汐奚忍不住靠上前去凝望,画的右半侧,是廊檐高墙,偏偏,一枝红杏斜出墙头。

“这东苑,原先的主子是谁?”汐奚收回视线,朝着身后二人问道。

另一名丫鬟似有顾虑,倒是被依言抢先回话,“这儿曾是肖主子的正院,后来,后来是被爷赶出去的。”

“为何?”

女子察言观色,在发现汐奚脸上并无愠怒后,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好像是……”她顿下,犹豫开口,“肖主子与人私通,触犯了爷。”

红杏出墙!

汐奚凝着那副巨画,一朵朵耀眼的红色,如今已然刺目。她行过几步后来到殿门口,外头,阳光很好,几许积落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昨夜的柔情,抓不住,不过是昙花一现,她莞尔,幸亏自己并未当真……

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笑的有些勉强。

他对自己,始终怀有算计,丝绢上的纯净,象徵的,是她的不贞,而她,有口难辩,註定背上骂名,赐予东苑,喻意,更是昭然若揭。

汐奚收回神,朝边上二人吩咐道,“将园外清扫干净,自此,我们就在这住下了。”

进入五月盟是为了什么,她没有忘记。

时值正午,两个丫头才将园子清理干净,贾管家并未再派人手过来,汐奚放下布巾,刚擦拭下额角的汗水,外面就走来一名嬷嬷。

“汐主子,老太君有请,爷和少主在偏厅等您。”

女子洗净双手,何事,竟有劳老太君出马?

她只身前去,据闻,老太君一般很少露面,她所在的沁园位于五月盟北角,鲜少人迹。

跨入正院,其内,海棠花开,缤纷绚烂。

汐奚无心观赏,抬起的双目微带漠然,正堂的位子上,摆的正是那条丝绢。边上,一把戒尺压住其边沿,另一侧,则是长鞭盘踞,虎视眈眈。

老太君坐在首位,一袭紫色华服寓其尊贵,发髻盘的一丝不苟,见到汐奚进来,正色问道,“你就是昨夜的侍妾?”

她伫在堂中央,目光同玄衅不期而遇,“妾身正是。”

“骚蹄子样,在我沁园还不忘勾搭主子。”老太君斜睨着汐奚的侧脸,边上,站着好几名侍妾。

不容置喙,老太君指着那条白净的丝绢,恼羞成怒,“才进园子就不是清白之身,这样骯脏的人怎配侍夜,来人,打断她双腿将她逐出去。”

亦蔷面露笑意,边上诸人均是幸灾乐祸。

“慢着。”

汐奚听闻男子开口,心头原先的紧绷豁然松下来,昨夜一事,只有玄衅能还自己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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