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细细看，那竹帘拼起来竟然还隐隐透出一幅水墨画的轮廓，山水氤氲，十分秀丽，瑞雪感激许东的细心，心里那份失去的怅然也变得一半甜蜜，一半不舍。

他是如此的体贴，可惜，这份体贴却是属于另一个女人。

这种遗憾深深浅浅，疼痛却也甜蜜，瑞雪递给许东一块毛巾，看着他擦汗，又递给他一杯泡好的清茶，看着他喝完。

许东继续忙碌，他把买来的桌椅，书籍都般进了房子。

最后又把木床上铺着的棕榈床垫和一块比较柔软的宜家床垫搬了进来，他铺好后对瑞雪说，“棕榈垫也是隔潮的，上面这块垫子不防潮，每隔一个月你得搬出去晒晒，否则容易发霉。

还有，这里的电路太细，不适合用电饭锅，我帮你搬来了煤气灶，以后我会让人一个月来换一次，费用我替你交过了。

这种碎碎念，终于还是让瑞雪哭了。

她突然后悔了，不该来这里，这意味着，每一天她都要思念许东，每一年她都要加深爱恋，她默默转开了头。

许东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也不再说话。

直到日落黄昏，房间里灯亮了起来，许东才算忙完……看着整洁有序，有桌有几，有书架有花草的屋子，许东回头对瑞雪说道，“瑞雪，以后我就是你的哥哥，云依就是你的嫂子，你要在这里住厌倦了，就来平津，来京都，只要有我们住的地方，就会有你住的地方。”

“你不觉得说这话太残忍？”瑞雪眸子晶亮，桔色的灯火，淡淡的竹香，还有乡下特有的细小的飞虫撞来撞去，这种烟火气息十足的画面却配上了女孩晶莹的泪，配上了许东淡淡的无奈。

都说，尘世间有千千万万种苦，有一种苦叫爱别离，有一种苦叫求不得。

都说爱情，只能唯一，一生一世才叫真爱。

但又是谁说，分分秒秒的相处，细细碎碎的生活，总会让两颗心越走越近，最后惺惺相惜，那若隐若现的喜欢，像是血管里骚动不安的热血，不是想抑制，就能抑制的。

她为他舍生忘死背叛了父亲，而他，也不过是只能给她一个妹妹的身份，从此往后，以哥哥的角色光明正大的陪着她，此一生，已再无他念。

许东憨然一笑，抬起手指敲了瑞雪头，轻轻一下，传递着的是他的坦然，“小傻瓜，人生漫长，不远处还会有人等着你靠岸，你何必在这里期期艾艾，变成一个小说里的怨妇……”

“你才怨妇呢……我什么时候变成怨妇了？”

“你刚才的样子就好像怨妇，我都愧疚死了……要是云依见了，指不定会说，许东啊，你要不要纳瑞雪为妾？”

“去你的……没想到你也有这么龌龊的一面。”瑞雪嗔怪，可是屋内的气氛俨然变得活泼，伤感荡然无存。

许东躲开了瑞雪的拳头，收拾了地上的工具和椅子，环视四周说道，“瑞雪，不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因为大家都会很痛！

生活很美，我们都应该往前看不是吗？”

“嗯，我知道了，我会在这里做一个好老师，争取桃李满天下。”瑞雪笑了，心结也终于解开，不再郁结。

现在她是幸运的，终于摆脱了父亲的影响，她不必像姐姐，最后走投无路只能走上不归路，她虽失去双脚，但还可以走上正常的人生路。

接下来，许东又展示了他的厨艺，给瑞雪做了一碗香喷喷的莜麦面条，菜是老乡田里的新鲜蔬菜，葱是地头的野葱，可是做出来的饭却是喷香。

瑞雪吃着许东做的饭，觉得心满意足。

晚上九点钟的时候，许东把碗筷收拾进了竹子做的橱柜，看着屋内所有的一切都井然，就说道，“今晚，我睡我二叔家……明天上午，我带你一一拜访他们，下午，我就离开了。院内的皮卡车留给你……过几天会有人来帮你安装固定电话！

我会让村里的人打听附近人家有没有田园犬幼崽，可以给你养一只。”许东转身离开，走之间还把门关上了。

屋内，终于只剩下瑞雪一个人。

她缓缓攀着楼梯上了二楼，虽然上下楼加起来也不过就是百十来平米，因为家俱少，又极为的简洁，房子感觉好大。

屋外有上弦月，浅浅一弯，空气清晰的让你几乎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吸气，瑞雪手搁在窗沿，长长地叹息，“许东，是你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让我可以有一种新的生活，仿佛重生。”

……

医院里，秦姝终于度过了最危险的几天，可以下地走动。

牧羡之把工作带到医院来做，秦姝也只是安安静静地捧着书看，两人安安静静，恍若是在家里。

陆云依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这样的状态，既羡慕又惆怅，心头的那个人最近总是越来越多的出现在梦里，音容笑貌真实可辩，让她醒来后往往弄不清楚是现实，还是梦境。

最终，她没有忍心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转身往奶奶的病房走。

她刚走了几步，就听到有人喊，“云依！”

她以为又是自己的错觉，毕竟最近在梦里，许东就是这样一声声地呼唤着她的，她定住脚笑了笑，对怀里的女儿说，“妈咪是不是特别没出息，想一个人，想到成疯成魔，好像又听见爹地的声音了呢。”

怀里的女儿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云依会心一笑，再次迈开步伐。

她相信许东还活着，她相信一定是因为种种原因，所以许东现在还没有回来，但她知道，这个世界有她有女儿，许东就算是千山万水也一定会回来，因为她们是他的牵挂。

就在云依走到电梯处的时候，突然又听到一声，“云依！是我！”

这时，云依心里突然有什么东西散开了，那许久以来积聚的相思，担忧，牵挂都在这一刻突然迸发，她有些激动，情绪起伏。

但她却久久不敢回头，怕一回头，看到就的是幻影，怕那只是自己的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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