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走廊里静静的，闻针可落。

几个护士在护士站那边埋头工作，许子衍走过的时候，那几个护士头也没抬，他索性不打招呼直接找到牧羡之的病房。

推开门，看到躺在床上昏迷的牧羡之，许子衍眉目微沉。

牧羡之是非常优秀的一个男人，这一点许子衍在初见他时就确定，不过，更让许子衍佩服的是，牧羡之有一种未卜先知的能力。

这次车祸，与其说是对方的阴谋，不如说是牧羡之的布的局。

他知道对方要动手，事先就做好了准备，许子衍把手里的食物放下，坐在牧羡之身边声音清远如远山钟声，“我数到十，你会看到一束光指引你，你可以寻着光的方向找到出口，你就可以醒来。”

“十、九……三、二、一！”许子衍的声音带着某种暗示，像是无形的影子，在现实和梦境之间来回穿梭，等他数到一的时候，牧羡之缓缓睁开眼睛，眸光里带着刚睡醒的惺忪，在许子衍的注视下，过了一会才清醒。

“牧羡风呢？”

“在路上堵着，顾耀制造了一场小车祸，两个车主正闹得不可开交，牧羡风被堵在路上，你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许子衍沉吟一下，指着带来的食物，“吃点？”

“不想吃！”牧羡之双手撑着身体坐起来，腿部撞伤比较严重，动作有些吃力，他眸目漆黑，许子衍第一次见他发了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我不确定那个人是牧羡风，现在还不会做什么……不过，这人的确挺狠，痛下杀手，如果我死了，恐怕很多人得意。”牧羡之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难过，他低垂眸光的时候，许子衍一下子就捕捉到他的孤独。

世上真的有高处不胜寒一说，许子衍到替牧羡之有些难过。

牧羡之知道有人跟踪，就给他打了电话，他第一时间就想到报警，但牧羡之要求做一次催眠，只要让他沉睡就好。

许子衍去现场费了些周折，成功催眠牧羡之后，他就叫人发布了那条牧羡之出车祸的新闻。

按照牧羡之的思路，他出车祸后，那个背后的黑手肯定会有所动作，但目前为止，牧羡风的反应还算正常，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

“顾耀和许东现在也不知情，你打算就这么瞒下去？”许子衍看了牧羡之一眼，他的意思是，秦姝现在还蒙在鼓里，说不定现在还在担心牧羡之。

“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也只是两天时间，我们要查到那个人……”牧羡之抬眼的时候，看清楚许子衍眼里的意思，他突然后悔，上次秦姝失忆的事情不应该向许子衍求助，他嘴角突然带了一抹审视地笑，“许子衍，你在担心秦姝……”

这本来是两人之间默契隐藏的秘密，牧羡之突然这么开诚布公地说，许子衍到有些意外，他抱臂靠在椅子上，“刚刚才帮了你，你不会这么快就翻脸吧……秦姝，是我的师妹，我担心她不是很正常？牧羡之你太聪明，聪明太过就会被聪明误。”

“什么意思？”牧羡之神色虽不动，但语气有些冷。

许子衍笑了笑，“抓得太紧容易丢，有时候不如放一放……”

牧羡之斜睨许子衍一眼，他懂得心理学，又会催眠术，如果像权琛一样动小聪明，他还真不好提防。

就在两人沉默的空当，传来了敲门声。

牧羡之眼神一沉，立刻躺好闭上眼睛，许子衍收拾了吃的东西这才起身开门，刚打开门，看到那个人的时候，许子衍微微一愣。

“秦姝……”许子衍喉头一紧，有许多的话似卡在那里，心里不愿意看到她出现在这里，可是又有许多的无可奈何。

“子衍师兄，你怎么在这里？也是来看牧羡之？”秦姝在医院看到许子衍有些惊讶，毕竟当初，她想见他一面还约不到，没想到他跟牧羡之这么熟。

看到秦姝手里提着的保温盒，许子衍不是滋味，眼神重新移回床上，“哦，也是听说他出车祸，来看看。”

对许子衍这些细微动作，秦姝并不知道他是什么心理，只是很客气地说，“师兄，我熬了鱼汤，牧羡之没醒，不如你喝一点？”

本是善意，可是看到许子衍脸色一僵，好像有点为难。

她熬的鱼汤没那么难喝，难道是许子衍不喜欢吃别的女人做的东西？

这么想，秦姝也不好勉强，只是笑着进了病房，牧羡风不在，秦姝总算松了一口气，她把保温盒放在旁边的柜子上，准备离开。

许子衍不喝鱼汤，是怕牧羡之会跳起来杀了他，刚刚那几句话许子衍已经听出端倪，牧羡之这家伙雄性激素大发，如果他再故意接近秦姝，牧羡之肯定会跟他没完。

牧羡之是什么人，得罪了他那是会下地狱的。

顾家房地产前的墓地，瑞氏现在鸡飞蛋打，除了他，谁敢有这手笔，他一个心理咨询师还没有想不开到那种份上，况且，秦姝心里有牧羡之，他又凑什么热闹？

“呃，秦姝，医生说他这种情况需要人陪他多说说话，不如你陪他说说话？”许子衍说话的空当，看到牧羡之的大拇指在秦姝背后竖起来，许子衍握拳在唇边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表情。

秦姝回头，看到静静躺着的牧羡之，有些犹豫。

艾文让她晚上去接待那位海外的神秘客户，她不好在这里多耽搁，不过再怎么说，凉凉在她来医院的时候叮嘱，一定要好好照顾他的爹地，她也答应了。

虽然有些为难，但秦姝还是点头，“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现在他也没有办法吃东西，我就陪他坐一会，一会估计牧羡风会来接班，我就走。”

“嗯，我去洗点水果给你吃！”许子衍很识趣地拿起水果，转身出门。

房间里，异样的安静，秦姝放下肩膀上的包包，坐在床边，看到牧羡之下巴上冒出青碴，无话找话地说，“下次过来的时候，我帮你带个刮胡器，估计别人，不会想着给你带吧！”

别人是指牧羡风，动了杀人心思，怎么还会顾忌到牧羡之这种生活细节。

想起这个，秦姝心里忐忑不安，上前帮牧羡之掖了掖被角，“之前不是提醒你了吗？要小心，如果真的是牧羡风要伤害你，我也没有办法插手……不过你放心，我会让顾耀守着你，寸步不离的那种，我相信，顾耀一定会照顾好你。”

夜很静，秦姝絮絮叨叨的话很柔软，每一句都恰恰好缠在牧羡之的心上，腿部的疼痛，血液的流通都显得份外清晰，他的心脏强而有力地跳动，每一下，却都因为身边这个女人。

躺在医院，装昏迷，这种时候他就像是一个人站在悬崖边上，稍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秦姝就像是站在不远处那个拉着他的人，在冷风处，一抹温暖流转，让他觉得心底有一种份外的明丽。

“牧羡之，你一定要醒过来！”秦姝说不清为什么，有些哽咽。

他不止一次救她，可是她明知道有人要伤害他，却没有……小岛那次、山谷那次、瑞家这一次，每一次他都站在她的身边，可是他有危险，她却袖手旁观，她自责地想，是太自私了。

“手痒！”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秦姝还是照顾病人的心境，下意识问了一句，“哪里痒，我帮你挠挠！”

说完，她突然就瞪大眼睛，牧羡之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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