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即便是手上拿着小姐的信物,也没有拿出来用过,就自己这张脸,在京城的兵将谁人不认识?
“哦?”小六子将信将疑。
不过,月牙当着自己的面前一向都是实话实说的,自己没有流露出要离开的意思,月牙没必要向自己撒谎。
出去打探消息的还没回来,就算月牙说的不是真的,也不妨让人打扮成丫环的样子到街上去试试。
若是能成功,自己和父王就是打扮成女人出了城,日后成就大事,谁还敢说什么不成?
小六子注意打定,月牙在这里就有些碍眼了,就想要找个理由把月牙赶走。
亏得月牙见小六子脸上阴晴不定,早就对他死了心,站了起来,说道:“王子殿下一路走好,月牙这就告辞。”
说罢,行了一个标准礼,转身便往外走。
以前小六子是自己的暗卫,如今人家是西凉的王子殿下,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对自己的名声不好。
自己虽然没想着嫁人,也不能平白的被人毁了声誉不是?
女孩子的声誉最是重要,乐妈妈经常给自己说的。
既然小六子是这样一副阴阳怪气的态度,又是这样一副阴晴不定的表情,自己是北晋子民,没必要热脸贴个凉屁股,放下北晋的尊严,往西凉的屁股上贴。
现在特别想乐妈妈。
若不是乐妈妈常常在自己的耳边念叨这句话,今天的矜持怕是就端不起来了。
“谢谢月牙姐姐来给我小六子送行,山高水远,日后到了西凉,月牙姐姐一定到皇宫来找小六子,让小六子一尽地主之谊。”小六子也站起来,准备往外送。
月牙走了,自己才能按照想出的方法去执行。
呵呵!月牙冷笑。
山高水远,到了西凉去皇宫找你,这不是画饼充饥吗?你小六子觉得我月牙是个肤浅的女子吗?
别说山高水远自己到不了西凉,即便是到了西凉,自己用何等身份进皇宫去找你王子殿下?
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还好自己矜持,没有和小六子做过什么,就是肢体接触都没有过。
不然,如何对得起自己未来的夫君?虽然自己以后不再相信任何一个男人的鬼话。
“谢谢王子殿下。王子殿下留步,月牙经常出门,不会迷路的。”月牙挺直了脊梁,大步向外走去。
京城中,月牙带着小六子怕是早就走遍了。
那条街上没有小姐的店铺?那个角落没有小姐的买卖?
这在以前,都是小六子以暗卫的身份守护在月牙身后,跟着月牙走街串巷,月牙觉得小六子靠得住,小六子也是始终忠于职守,没有让月牙失望过。
月牙不知道怎么出的驿馆,到了大街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自己这是怎么了?说好的不伤心,不哭泣的。
幸亏街上戒严,一个行人没有,两旁的店铺也没有开门,不然,小姐的脸面就被自己丢尽了。
街上那个人不认识月牙这张脸?
谁不知道我月牙是楚王妃的丫环,不知道我月牙是江紫烟的大管家。
月牙躲在角落里把眼泪流干了,擦好脸上的泪痕,挺直了腰板。
街上巡防营的官兵渐渐多了起来,月牙不能再在街上游荡,不知道去护国侯府还是去楚王府。
护国侯府有乐妈妈,那是小姐的奶娘,自从自己到了护国寺,乐妈妈就像对待小姐似的,对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
自己说了,要给乐妈妈养老的,若是就这样回了护国侯府,乐妈妈会不会伤心难过?
楚王府有小姐,小姐待自己如亲姐妹,小姐嘴上说让自己听自己的,实际上并不看好小六子,这一点小姐早就提醒过自己,是自己没有把小姐说过的话放在心上。
若是这个时候到楚王府去,小姐没在府上,等到忙了一天回到府上,看到颓废沮丧的自己,会不会带上刀枪直接找小六子去?
那样和西凉会不会翻脸?
姑爷和西凉王是结义弟兄,若是小姐和西凉人翻脸,姑爷会不会和西凉王反目成仇,进而两国发生战争,百姓从此生灵涂炭,自己就是千古罪人。
月牙思前想后,竟是没了去处。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沿着大街走着,遇到巡逻的官兵,看到她的样子,也没有强行带走,只是温和的劝她赶紧回家,现如今街上戒严了。
戒严吗?我知道的,既然戒严了,我月牙还在外面逛荡,你们是不是应该把我强行带走?
那样,我月牙也算是有了一个去处。
第一次感觉心里好累,要不要到某个酒楼去买醉?
自己若是醉了,谁来照顾小姐?就小姐那样的脾气,知道自己在人家的酒楼喝高了,还不得把人家的酒楼给砸了?
想想还是算了。
别因为自己让人家酒楼的老板倒霉,做生意的都不容易。
正在漫无目的的走着,忽然有人来到自己面前。
月牙抬头,见是绣纺掌柜的秦素素,勉强笑了。
秦素素见月牙的表情,失魂落魄的样子,再看看满大街的士兵,莫不是月牙——。
秦素素有点脑洞大开,想象了一些不好的画面。
“快进来。”秦素素拉着月牙进了绣纺。
月牙这才看到自己已经走到了‘天下第一绣纺’的前面。
跟在秦素素的后面,进了绣纺,见绣纺里没有绣娘,只有秦素素一人。
“掌柜的,这里的绣娘呢?”月牙问道。
月牙经常到绣纺来,绣纺里的一切比护国侯府还要熟悉。
这些天住在楚王府不曾出来,今天出来,怎么一个绣娘也看不到了?
“绣娘还没到,街上就宵禁了,大白天的宵禁,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秦素素一边解释,一边问月牙。
接着,秦素素又问道:“月牙,这些天你到哪去了?有些账目好些天都没有对了。”
秦素素故意忽略了月牙刚才的失魂落魄,问月牙这些天都没有到绣纺来,是何缘故?
月牙清醒过来,小姐把一大堆的事交到自己手上,自己岂能为了一个薄凉的男子就忘了自己的责任?
说好了要给小姐撑起这个家的。
月牙把刚才的一切抛到脑后,脸上又重新挂上以往的自信,笑道:“掌柜的还是一如既往的负责,是不是早早就到绣纺来了,不曾想街上戒严,绣娘们没能到来,掌柜的就成了孤家寡人?要不要月牙来陪陪你?”
一个小六子而已,若不是找到了亲生父亲,还不是个乞丐出身的暗卫,若不是自己当年护着他,怕是在这个吃人的世界上,早就没有了小六子这个人,还能在成了西凉皇长子之后,抛下自己吗?
这样一个忘恩负义之人,哪里值得自己去留恋?
还好大错没有铸成,自己不曾嫁给他,也不曾与他有过暧昧的举动,如今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不是应该为自己庆祝吗?
秦素素见月牙还能和自己开玩笑,知道自己刚才想的有些离谱。
不过,看上去的确有些失魂落魄。
月牙只不过是一个小姑娘,比自己还小,给主子撑着这个家的确不容易。
自己不过是管着一个绣纺,就已经是起早贪黑,连嫁人都没空闲。
有人到家里提亲,条件不好的,父母看不上,家世稍微好点的,那个不是想要娶个媳妇相夫教子,谁愿意娶个整天不着家的媳妇来着?
可是,若不是自己在绣纺忙着,家中的父母和年幼的弟弟妹妹谁人养活?
还想着让妹妹再过几年就到绣纺来,有了一门技艺,将来也不至饿肚子。
秦素素拉着月牙笑道:“我们都是没人陪的老姑娘,这辈子怕是嫁不出去了。”
“咦?”秦素素见月牙出现好一会了,没看到小六子出现,随口问道:“你家小跟班呢?”
呵呵!什么小跟班,白眼狼而已。
月牙坐在平时绣娘坐的凳子上,“你看满大街的官兵,我出门还用人跟着?”
谁敢当着官兵的面前抢劫还是行凶?
“素素,眼看着就要晌午了,难得今天能这么轻松,我们姐俩烧几个菜,谈谈感情,拉拉关系?”月牙神秘的凑近秦素素。
看着月牙狡黠的双眼,秦素素觉得月牙已经学到主子的精髓了。
“好啊,我秦素素反正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难得今天绣娘们都不能来,我就给自己放一天假,我们姐俩好好高兴高兴。”说着,起身就往后去。
月牙也起身关上绣纺的大门,进到厨房,和秦素素一起动手做饭。
李治送走了月牙,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他真的怕月牙对他纠缠不休,到了那时,江紫烟肯定会给父王施压,父王为了给楚王殿下留个面子,就会强迫自己娶月牙,哪怕是侧妃,月牙也会随着自己回西凉,这会成为西凉人的笑柄。
没想到,月牙居然是来给自己送行的,对两人之间的事情一字没提。
原本两人也没做什么,更没有当面说出定情的话。
自己原本也就没想过要娶月牙,都是手下的那帮弟兄起哄,这才让人误会了。
自己没有说出来什么,月牙一个女子,就是对自己有想法,也不会不顾脸面的说出来。
就像今天,月牙宁愿说是来送行的,也不愿说她有什么想法。
北晋的女子都比较保守,这和西凉女子有着天差地别。
西凉女子敢爱敢恨,不像北晋的女子,只会在暗中垂泪,有什么想法是绝对不会拿到人前说的,这也是自己不想娶一个北晋女子的原因。
这样也好,省着月牙说出什么自己不想听的,到时候还不知道如何收场。
可是,为何月牙走后感觉心里空唠唠的,没有了原来的充实感,就好似有人把自己的心剜走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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