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清理计划》是内城一些权贵策划出来的计划，据说是为了抑制人口增长速度过快，解决资源匮乏等问题而研究出来的最优解计划，但实际上是一项藐视生命的计划。”见到张震露出疑惑之色，小女孩很快意识到对方或许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开始为张震解释道:“这项计划听起来很复杂，但是简单来说，其实就是消灭掉整个城市中最底层的人，以便减少全城物质的消耗，就像是清扫垃圾一样。”

“清扫垃圾，也就是指贫民窟的那群拾荒者么……”听到这话，张震皱起了下眉头，似乎是对小女孩所说的事情感到不满，同时他也是大致猜到了什么，不过张震他并没有过多的表露出来，追问道:“那这跟那座工厂有什么关系？”

小女孩神色严肃的说道:“计划的主要目标是生活在贫民窟的拾荒者，而那座工厂便是生产拾荒者少赖以生存的物质来源，那些人在工厂里做手脚，具体是什么我暂且不明，但是我可以确定，只要那座工厂还在运转，每隔很长一段时间都会造成上百万名拾荒者的死亡！”

“瘟疫！大饥荒！暴动！邪神献祭！野兽屠杀！这每一次造成外城无数人死亡的大事件背后，都是那些人在暗中操作，他们这种不尊重生命的行为必将受到惩罚！！！”

小女孩的话越说越激动，原本还能控制情绪，向张震解释着，但是到了后面，她就仿佛是抑制不住怒火般，声嘶力竭的向张震诉说着过往发生的种种事件。

张震也很快便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他的脸上始终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嘴角却以难以察觉的弧度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抹戏谑之色。

在小女孩的话说完之后，蹲在小女孩面前的张震突然反问道:“既然你这么关心拾荒者的性命，那你是否有想过，其实这么做也不为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正确选择？”本还情绪激动的小女孩被张震这话一问，顿时愣住了，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拾荒者作为这座城市里最底层的存在，他们的每日工作就是在垃圾堆和废墟中拾取一些能用或者还能回收的东西去换取最，这种工作简单，没有任何的技术含量，只要是个人都会做，可以说是整个城市中最容易被替代的存在。”张震站起身走到了天台的边缘，侧对着小女孩坐了下来，一脸戏谑的看着她，淡淡的说道:“从纯理性的角度上来说，要是想要节省资源损耗，牺牲一部分最没用的人是必不可少的最优选择，这样虽然说残忍，但是却可以让更多人的生命得以衍生。”

小女孩听到张震这话，瞬间怒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张震，质问道:“那贫民窟的拾荒者呢？他们的生命难道不是命吗？难道说你跟上面的人是一伙的吗！！！”

“上面了人？不，本大爷当然不是，我只是一个外来者，在我的眼中，哪怕是高高在上的诸神，他的生命与最底层的拾荒者无异！”张震笑着摇了摇头，抬手指了指远处正在冒着滚滚浓烟的工厂，说道:“在你选择炸掉工厂的时候，你有思考过会有多少人葬身在这场爆炸之中？或许他们之中有些人是你憎恨的帮凶，但是更多的都是为了养家糊口的无辜之人，那些人之中甚至有的人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今天没有我在，如果之前我没有选择出手相助的话，你觉得会有多少无辜人死在你造成的爆炸之中？”

张震的这一番话就仿佛一把尖刀，一针刺血的扎在了小女孩的弱点上，她退后了一小步，缓缓低下头用着极其微弱的声音，就仿佛是自我安慰般，弱弱的说道:“不是这样的，我原本是打算安装完炸弹就去制造骚动驱赶让那些人离开工厂，但是……但是……”

“但是你没有想到你会被抓住，更没有想到，工厂外面的保安哪怕到了那种时候，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拯救工厂，而是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阻止工厂里面的人逃离工厂，尽管有我的出手相救，绝大多数人应该活了下来，但是最初逃出工厂倒在血泊里的人呢？”张震仿佛是听到了小女孩的自言自语声，脸上戏谑的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令人畏惧的冰冷。

此刻的他就仿佛变了个人一样，哪怕面对一个年仅十几岁的小女孩，也毫不留情的用咄咄逼人的语气，质问道:“上面人放弃绝大多数无用的拾荒者保住全城人的未来，你牺牲工厂里的少数无辜人保护贫民窟的那些绝大多数的拾荒者，你口口声声说那些人的所作所为是不尊重生命，但是你之前所在的那些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我……我……”似乎是在行动之前小女孩都从未思考过这些问题，在张震的连番质问下，此刻她彻底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失落的瘫坐在地上，颓废低下头。

显然，尽管在之前她的种种表现与正常孩童不一样，但是本质上她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面对这些事情她根本无法承受。

张震见此也停止了逼问，轻叹了口气，眼中的冰冷渐渐退去，犹豫了片刻之后，他起身走到了小女孩的面前半蹲了下来，用着尽量温柔且充满歉意的语气说道:“抱歉，刚才的话说的太重了，我忘记了你只是一个小孩……忘记了你不应该理解这沉重的一切。”

“……”

女孩没有说话，似乎还处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有听见，有仿佛是不愿意回答张震。

张震见此情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因为他刚才在与小女孩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的将她当做一个与自己同龄人来交谈，以至于后来在讨论拾荒者性命与其他人性命的问题上，忘记了对方其实就是一个小孩。

她或许是听了他人的鼓动，又或许是自己知道了什么，热血上头就想去做这种事情，但是不管怎么说，在这样一个几乎所有人都漠视生命的城市里，她能有尊敬生命，保护生命的想法，也算是一个幸事，至少可以说明，这个城市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冷漠绝望。

张震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这样直白的告诉小女孩一些事理，这对她来说太残酷了，现在只是张震希望，自己的那一番话，不会把她这一片天真的善心给击溃。

不过话说回来，张震可不认为那项计划真的如小女孩所说的那样，仅仅只是清理无用之人那么简单，毕竟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生产营养膏原材料的蟑螂和喂养蟑螂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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