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猎开始后调兵，那是肃王谋逆，即便是有私自调兵之嫌，可是若说为了情急救驾，可是有情可原的。
可是春猎开始前调兵，那么就完全不一样了。
肃王谋逆是突发事件，事前并没有人知道，而在这之前长平和北羽两支军队就被皇甫皓北调到了潼关，这其中的深意就值得推敲了。
“这少将军莫非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事前就知道肃王要反，所以早早就调了兵？”一个大臣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这怎么可能，若真的知道肃王会反，提前告知陛下不就好了，何苦如此大费周章，只怕是有别的心思在其中吧。”另一个大臣也附和着说道。
“别的心思，这皇甫将军能有什么别的心思，他身为臣子难不成还想着造反不成？”
“他或许没有这个心思，但是别人就未尝没有了。”
二人一唱一和，最后相视一笑。
话虽然没有完全明说，可是一切都已经是尽在不言中了。
皇甫皓北留在京中是萧凌夜的意思，而且皇甫皓北大婚萧凌夜还出席了，这满京城上下谁不知道这少将军就是湘王的人。
如今皇甫皓北在春猎开始前就私自调兵入境，莫说其中没有什么别的阴谋谁会相信。
而他身为臣子造反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他又不可能颠覆整个景天。
除非一开始就是湘王授意，而湘王将两支大军驻扎在潼关整个距离甘泉行宫如今近的地方，莫不是同肃王一样也是准备谋反？
“你们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周大人彻底听不下去，跳脚着站出来。
“刚刚已经说了，这调兵入境是皇甫将军的个人行为同他人无关，就算是春猎前便已经调兵，也说明不了什么，指不定是提前发现了肃王的阴谋，来不及禀报罢了。”
林素然抬起眼角，嘴角含笑对他投来赞许的目光。
虽然他是胡乱猜的，但是却猜的差不多。
林素然现在想起当时萧凌夜带她去地牢验尸，那具尸体从特征上看十有八九就是康城埋伏在军中的内奸，而萧凌夜也肯定是一早就查到了这康城和肃王之间的勾结。
至于为何不将自己发现的事情禀报景元帝而是选择调兵待命就更好解释了，若是提前禀告，最后肃王没反，肃王反过来就会扣下一个栽赃污蔑的帽子。
所以倒不如调兵待命，如肃王未反，将军队撤回即可，若肃王反了，那么这些军队就可以随时进行反击。
但是林素然也总算是听明白了，这吕太师不仅仅要给萧凌夜扣上私自调兵的罪名，还要给他装上意图谋逆的罪名啊。
林素然依旧没说话，她只是用眼角静静的看着眼前正在得意的那些人。
现在他们有多得意，等下就会有多失意。
“周大人，您说您一把年纪了怎么老是着急上火呢。”谢仪轻蔑道，“其实这皇甫将军到底是自己私自调兵，还是有他人授意也并不是无从查起。”
说完，他忍不住冷笑几声，“当日很多人都能证明是湘王殿下亲自领兵攻入甘泉行宫当中，难不成要说是这湘王殿下和皇甫将军的人马只是刚刚好在行宫门口不小心碰到的？这天下只怕没有这样的巧合吧？”
这下连周大人都沉默了。
因为连他都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巧合。
他现在甚至有些想不明白，湘王为人素来稳重，并非看不清局势，亲自带兵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怎么会做出这种选择？
难不成当时有他必须要亲自带兵杀进去的理由吗？
他的目光不经意的移到林素然的身上，忽然想到了什么。
可是下一秒他便赶紧否认了自己这个想法。
萧凌夜就算对这个王妃有些宠爱也断然不可能冲动到出去地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见周大人不说话，谢仪便摸了摸胡须正过头，重新看向跪在地上的百夫长。
“本官郑重的问你，这皇甫将军调兵是否是奉了湘王殿下的命令？今日所有人都在场，你最好老实交代，胆敢又一句假话，就等着大刑伺候吧！”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的看向这个百夫长。
紧张。
从前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百夫长，可是现在他的一句话却能决定这景天最尊贵的男人的命运。
几位大人更是手心中全是冷汗，站在周大人旁边的陈大人也忍不住了，沉着嗓音提醒道，“你最好是实话实说，倘若是受人指使说了假话，老夫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
场面一度十分焦灼，而林素然呢依旧仿佛完全置之度外一般。
她并不看那个百夫长，甚至又开始摆弄起自己手指上的护甲，若是刚刚如此，这些大臣们肯定会气愤极了，可是现在他们似乎都已经习惯了林素然如此一般。
周大人等人更是彻底放弃了林素然。
一个脑子不好使的女人，随她的便吧。
甚至渐渐地，因为太过紧张，大家就好像全然忘记了林素然的存在一般，更忘记了今日殿前议事是林素然提出的要证明萧凌夜的清白。
而她还没有开口呢。
可在这大殿之上却只有一个目光一直饶有意味的看着林素然，他的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女人，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比起所有人的不屑，太子萧凌昱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因为他很清楚这个女人不仅脑子没病，而且还是超乎常人的聪慧，所以她一直摆出这幅姿态来很明显就是故意的。
她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吗？
还是在等着太师出光所有的底牌？
萧凌昱突然觉得从来枯燥的殿前议事竟然第一次没有这么无聊了。
百夫长浑身一怔，紧张的甚至背后已然被汗水浸湿，良久，他突然直起身子来。
“各位大人，皇甫将军调兵是否是奉了湘王殿下的命令属下并不知情……但是那一日……的确是湘王殿下命令皇甫将军带兵护送所有人回京的没错……当时很多将士都在场，他们全都听到了……”
轰。
整个紫阳宫瞬间仿佛沸腾了一般。
太师谢仪等人已经崩不住快要笑出声来，而周大人却觉得自己的脑袋一阵晕眩，几乎快要晕过去。
若皇甫将军听从萧凌夜的吩咐带兵护所有人回京，那么就足以说明这皇甫皓北千真万确是听命于湘王万万抵赖不得的啊。
完了，一切全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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