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伸手,大家就只是看看,这金子虽然看着好看,但不是自己的,摸了也没什么意思。大家都对账本更有兴趣,弘晖率先一步开了箱子,箱子里面,全都是铁皮,再下面是牛皮纸,账本全都是用牛皮纸给裹着的。
也只富庆打开箱子的时候看了一眼,因为保存的很好,所以这些账本一点儿都没有因为是埋在地底下就受潮或者生虫什么的。全都是干干净净,崭新的很。
弘晖先拿出来一本看了看,然后脸色就变了变:“这可是……那陈姑娘能活下来,可真是命大。”www.九九^九)xs(.co^m
佛拉娜好奇的不行,但她又知道,账本这种东西,不是谁想看都能看得。她眼巴巴的看弘晖,弘晖就算是猛然看了账本心情沉重,这会儿也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将账本递给她了:“要这账本是真的,那整个山东……从上到下……”
包括之前帮过他们的山东巡抚,怕都是不干净。
陈德江死的早,但他也不无辜。甚至可以说,他是因为他们内部分赃不均才死了的。他死了之后,陈夫人大约是察觉到自家男人的死不是寻常病死了,她大约也怕女儿遭受毒手,所以特意将这账本给留存下来了。
人人都知道有账本,然而人人都找不到账本,他们就不敢立马将陈姑娘给弄死。
至于这金子,大约是做娘的一点儿小心思了——若是明着留给女儿,怕是陈姑娘一分都花不到。若是随着账本被找出来了,那就算是陈德江贪污的赃款,上交朝廷之后,只盼着朝廷能看在这笔银子的面子上,给陈姑娘一个妥当安排。
当然,要是找到账本的不是朝廷之中的人,那这笔银子就算是给女儿的买命钱了。
可若是最后陈姑娘要真没个活路,这些账本,也足以将那些人给绳之以法了。
佛拉娜伸手接过账本翻看了两眼,然后就忍不住有些心惊肉跳,上面最大的一笔,就是送给山东巡抚的那一笔银子了,足足三十万两白银。
三十万两啊,整个山东每年给朝廷的税银有多少?三百万。
巡抚这一贪污,就是其中一成了。
“这事儿咱们不能宣扬出来,咱们得先出了山东。”佛拉娜当机立断,山东巡抚都被牵扯其中,那整个山东,九成的官员怕都是这种贪官了,一条绳上的蚂蚱,抓了一个就能扒拉出那一个,所以稍微有点儿消息传出去,怕是他们都没命出山东了。
虽然弘晖是个阿哥,塔山是个公主,但是,在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保不住的情况下,谁还会顾忌什么天潢贵胄的血脉?再说皇上也不是没有别的嫡子了。
况且,只要找好了替罪羊,就算是杀了一个阿哥又如何呢?
“但是陈姑娘咱们得带走。”塔山忙说道:“还有她的那个桌屏,虽说这些年没人能发现那桌屏的秘密,但那是因为陈姑娘是个姑娘家,本身能见到她绣房里的东西的人就不多。但咱们走了,别人就能联想到这事儿。然后,说不定会彻底搜查陈姑娘的东西,或者,干脆就杀人灭口。”
本身二格格就同情陈姑娘,若是因为他们的缘故再让陈姑娘过的更不好,那二格格就算是办成了大事儿,心里也是会愧疚难安的。
“咱们得光明正大的走,不能偷偷摸摸的走。正好,这些账本和金子,咱们是偷偷摸摸弄回来的,现在,重新埋起来。”弘晖立马下决定:“只带回去一本,剩下的都埋起来。”
说干就干,反正这些东西太沉重,还很多,他们带是没办法带走的,只能是先藏起来,等日后带人回来取。
这事儿得悄悄的来,又不能惊动别人,所以就算是挖坑,也得他们自己来。晚上吃过饭,富庆和弘晖就在卧室里热火朝天的干,佛拉娜和二格格则是在院子里看看书说说话,算是帮他们放哨站岗。
前前后后忙活了好几天,差点儿就忘记了苏启白的事儿,还是老道士找上门来,弘晖和富庆才反应过来还有这么一件事儿没解决呢。
听说人可能是在赵公子手里,老道士就忍不住叹口气:“其实我早有猜测,只是无凭无据,实在是没办法上门。现在,咱们该如何做?人虽然还是活着,但他们若知道咱们在找人,会不会干出杀人灭口之类的事情来?”
不一定,但有可能。
弘晖笑道:“不用急,我自有办法让赵公子亲自将人给送出来。”
老道士一脸惊讶,想问,但弘晖没说。他亲自送了老道士出门之后,就带着富庆往孔家那边去了——孔家是当地望族,之前弘晖打听的当地书院的院长,也是孔家人。
前段时间弘晖可没白忙活,孔院长现在是很欣赏弘晖的才学,又想要招揽他进学院的。
这会儿弘晖上门拜访,孔院长自然是十分欢迎,询问了几句,听弘晖问起来苏启白这个人,就笑道:“苏启白确实是个好苗子,但就是太感情用事。好男儿何患无妻,就算是真心喜欢那陈姑娘,也该是堂堂正正让人上门提亲,或者干脆自己努力,争取早日科举,有个功名在身,这样上门提亲也才更容易成,然而他是如何做的呢?自己私底下给陈姑娘写信,那赵公子向来是将陈姑娘视作……”
他皱了皱眉,到底是没说太难听的话,只说到:“见苏启白如此,自然生气,背地里将人打一顿也是可以预料到的,不过赵公子打完人之后就有些后悔,求了我帮忙,将人给送到医馆去了。”
孔院长又叹口气:“只可惜他心高气傲,被打了一次,就觉得无颜见人,留下一封书信就消失不见了。对了,你们缘何打听起这个人来了,可是听说过他以往的作品了?”
弘晖并不隐瞒,将老道士拜托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儿,孔院长恍然大悟:“我那族叔确实是个热心肠的,之前他也曾找过我,但我将苏启白的书信给他看了,他却并不信。现在又找上了你们,实在是……我族叔年纪大了些,难免有些执着,还请见谅。”
他一个做长辈的,又是院长,起身赔礼道歉,弘晖和富庆自然是不敢受的,连忙起身还礼:“我们也不过是尽份心意,只是不知道那书信可否让我们看一眼?”
这倒是无妨,反正也有好几个人看过了,院长让人去拿,顺便说道:“确实是苏启白的笔迹,我曾教导过他两年,这点儿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弘晖和富庆也不曾见过苏启白,老道士手上的作品倒真是和这个笔迹一模一样的。
“我们此次来,还有一事儿要和院长说。”弘晖和富庆互相看了一眼,笑着说道:“原本我们是不想宣扬的,但我们的叔父临时来信,说是过两天要来这边一趟,我们做子侄的呢,就想为叔父办个欢迎宴,我叔父平生没别的爱好,最是喜欢读书人,我之前曾将苏启白的作品给他看过,他倒是很喜欢,原本我还想着,找到了苏启白,让他为我叔父写一首诗呢,既然人找不到,那就请院长帮忙,在学院里找些文采好的。”
他说着,一拍脑袋:“差点儿忘记和院长说了,我叔父是现下山东巡抚李大人。”
他拿出来一个荷包,从里面逃出来一个印章:“这是我叔父的印章,若是我叔父能高兴,说不定会愿意为书院题词。”
院长顿时有些激动,他那学院确实是挺有名的,在整个山东都有名,但是,谁不想更进一步呢?若是有山东巡抚的题词,那说出去都是面上贴金了,定会有更多人愿意来书院念书的。到时候,若是再出三五个进士,那指不定他的学院能和国子监一样,成为大清最好的书院?
但现下巡抚先对苏启白的作品有了印象,若是到时候问起来人是失踪了,那定然会生气的吧?
若是人死了……定是会追查到底的吧?
弘晖和富庆离开孔院长的家,他们也没走远,就在附近茶馆上喝茶,顺便盯着门口——也没多久,就见一个小厮打扮的灰扑扑的,十分不起眼,然后往县衙那边去了。
富庆对弘晖竖起大拇指:“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让人去给县令传信的?”
“孔家在这地方就是地头蛇,理应是没他们不知道的事情的,但是苏启白失踪的事儿他们就真的不知道,你说是为什么?”弘晖笑着问道,富庆眨眨眼:“是因为他们不想说?那老道士还是他族叔呢,自家亲戚也不说的?”
“族叔算什么?出了五服的吧?这种亲戚关系,比得上握在手里的利益?”弘晖笑着问道,县令能给的,比老道士能给的,怕是要多得多。所以,院长宁愿糊弄一下自己的族叔,也要不得罪县令。
按说这样文风盛行的地方,该是清明一片天的,但有那样的县令,是不是也从侧面说明,这地方,并没有那么清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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