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没有自主权,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都得得到长辈的允许才行。就像是佛拉娜和雅尔丹这事儿,不严重了,那就是小孩子闹着玩儿,出门嘛,凑巧遇上了,就好奇的参加一下,不算大事儿。但往严重了说,那就是违逆父母。
大清以孝治天下,这种事情的发生,若是被人给揪住了说,那就是大不孝。真要是追究起来,朝廷都是能杖责她们两个的。
章佳氏向来温和,但是在这事儿上,也没容忍佛拉娜:“我知道你想帮助你堂妹,姐妹友爱,这是应该的,我该赞你一声才是。但是,你陷雅尔丹于不孝,又撺掇了她不回家,让她父母为之担忧,这是你做错了,我责罚你,应不应该?”
“额娘教训的是,这事儿是我欠考虑了,我做的不对,我认罚。”佛拉娜忙就应下了,她恭恭敬敬的跪在章佳氏面前:“额娘就是请家法也是应当的,女儿绝无怨言。”
“家法倒是不用了,你不全对,但也不全错。这样,我罚你抄写十遍孝经,你觉得如何?”章佳氏说道,其实是该打一顿的,但是看到闺女那单薄的身形,章佳氏就不忍心了。
更何况,闺女前段时间才受了大罪呢,大病一场才刚刚好,若是打一顿再出事儿了可怎么办?
打是不能打的,那就禁足吧。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儿,抄佛经这种事儿,对佛拉娜来说,更不是难事儿。
她上辈子可是没少抄写,遇上乾隆生辰了要抄写一些——毕竟穷,没钱买东西,不花钱的还能突显心意,还能表现诚意,佛拉娜也是有点儿小聪明的。
遇上了钮祜禄氏寿辰要抄写,遇见了四福晋的寿辰也要抄写,府上小阿哥没了要抄写,皇上生病了要抄写。总之,但凡有事儿,后宫不能干政,她插不上手的时候,都是抄写佛经表示一下的,甚至天灾人祸的时候也只能抄写个佛经表示一下自己这个做皇后的对民间百姓的关怀。
连个赈灾都不能做,不能施粥,不能施药,以免被乾隆怀疑是在拉拢民心。其实她都纳闷了,世人都说雍正皇帝心眼小,多疑,容不得人。可雍正当皇帝的时候,四福晋可是照常的施粥施药,什么善事都没落下的。
到了乾隆了,后宫的女人包括她这个皇后,就全都成了摆设了,就像是庙里泥塑的菩萨,不能说,不能动,只能看着。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个才是多疑的。
佛拉娜从章佳氏那儿出来就赶紧回去找孝经了,她得抓紧时间抄写,抄完了还得去看看雅尔丹,可别真挨打了才是。
这样闭门抄写了三天,眼看要抄完了,佛拉娜正在奋笔疾书,就听见外面有小声的议论声。
她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喊了一声,大丫鬟就连忙进来了:“可是吵到了姑娘了?实在是,这事儿有点儿太大了。”
不等佛拉娜询问,大丫鬟就压低了声音,一五一十的说起来了:“刚才钮祜禄府上来报丧了,说是大姑娘病逝了。”
佛拉娜惊讶的眉毛都抬起来了:“钮祜禄大姑娘?宝珠的亲姐姐?就是被指婚给雍亲王做侧福晋的大姑娘?”
大丫鬟点了点头:“是,就是前两天落水的钮祜禄大姑娘,之前不说是发烧了吗?今儿就突然来报丧了说是没救过来。”
佛拉娜都有点儿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好像那池塘的水也没有多深吧?怎么人说没了就没了呢?寻常这后宅隐私,落水的人不是不能生育了就是被坏了名声不得不嫁人了,这还是她第一次遇上直接死了的。怎么就死了呢?
落水啊,这又不是吃了毒药什么的,落水这种事儿,第一时间没死的话,后面出现死亡的可能性也就几乎没有了啊。怎么会死了呢?怎么就没了呢?
佛拉娜实在是有点儿想不明白,然后,富察家就迎来了礼部的人和内务府的人。
“听闻府上的姑娘也去了钮祜禄府上,我们就是来问一问当时的情况。”礼部的官员是挺客气的,毕竟马齐一听说家里来人了就赶紧赶回来了,现下就在佛拉娜身边坐着呢。
有马齐在,别说是问问情况了,就是怀疑佛拉娜是凶手,也得先好声好气的问个明白才行。
佛拉娜抿抿唇:“我们进了钮祜禄府之后……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的。”
“富察姑娘的意思是,钮祜禄大姑娘被救起来之后还是活着的?”礼部的官员问道,佛拉娜点点头,那会儿确实是活着的,钮祜禄府不还请了太医吗?这些事儿,从太医院不就能查的出来了吗?
礼部的官员也没多问,确定佛拉娜说的和当时在场的人说的都是一样的,就起身告辞离开了。
接下来,他们还要往雅尔丹那边去问问。
钮祜禄大姑娘身份特殊,原本是被只给雍亲王的,因为四福晋容不下,就暂且被放在了学院里。现在人忽然死了,外面的人头一个怀疑的定然是四福晋,这种事儿雍亲王和四福晋肯定是不答应的。
夫妻一体,四福晋的事儿就是雍亲王的事儿。
若是真让这种脏水落到了四福晋身上,夫妻一体,雍亲王能有什么好名声?惧内,这是一个皇上该有的品格吗?就是康熙能容得下这种缺点,那朝臣们能容得下吗?
哪天雍亲王会不会因为要听四福晋的话,将江山给葬送了?历史上这种事儿还少吗?
所以这事儿,必得是要有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调查结果的,不为别的,就为雍亲王日后登基做皇帝的可能。
康熙不想查,雍亲王也得查。雍亲王不想查,四福晋也要查。四福晋不查,那拉家也不会放任这种事儿的。
但是同样的情况下,也定然有许多人乐意看到这盆脏水泼到四福晋身上。雍亲王这人,可以说是没什么可攻击的口子,皇上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皇上让他在家休息,雍亲王也就听话的在家休息,从不和朝臣走得太近。铁面无私,办事儿有能力,又一心为民,公正公平,还有诸多想法,这种人光是从朝堂上来说的话,真是无懈可击的。
也就一个四福晋才是缺口了。
以前就只能参奏雍亲王独宠四福晋,四福晋与民争利什么的。可现在,若是四福晋摊上人命……
佛拉娜能想到的事儿,别人自然也能想得到。
马齐就在和章佳氏说这事儿:“你觉得这事儿是不是四福晋做的?”
章佳氏沉吟了一下摇头:“我觉得不是,若是四福晋真是个罔顾人命的,怕是早在指婚下来的时候……”
马齐笑道:“指婚刚下来就动手,只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但是,在府里下手会更容易,若是四福晋真有除掉她们的心思,要么就让她们在自家等着,要么就让她们在王府呆着。前者的话,虽然不太容易动手,但是只要露面的机会少,还是更方便找机会的。后者的话其实是最容易做到的,但是四福晋一样都没选,反而是让她们上学,让她们结交朋友,让她们出入方便,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马齐笑道:“那也不一定,说不定四福晋就是反其道而行之呢?别人越是觉得不可能,她才越是要做到。”
“我不信四福晋是这样的人。”佛拉娜在旁边插话:“她写的那些书,阿玛你看过吗?”
马齐顿了顿,摇头:“都是些女眷要看的,我不曾看过。”
“阿玛若是看过就该知道四福晋是个什么样的人,悲天悯人,心怀苍生,在她心里众生平等,不管是高官贵族还是下人奴仆,在她眼里,全都是一样的,这样的人,如何会草菅人命?”佛拉娜说道,深吸一口气:“反正,我是绝对不相信这事儿是她做的。”
章佳氏点头:“确实,一个草菅人命的人,是写不出来那些教导人技艺的书来的。”需要学技艺的都是什么人?是需要谋生的人,是需要生存的人。
这些书,不是给贵族看的,不是给有钱人看的,而是给那些没钱的,想要赚钱的,想要立身安命的人看的。
“只我这样想可不行,还得全京城的人都得知道四福晋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才会觉得这事儿真不是四福晋做的。”马齐摇头说道,更多的人,哪怕是知道四福晋是什么样的人,但只要这事儿里面他们能得到利益,他们就愿意颠倒黑白。
他摇摇头起身:“我先去书房了,这事儿一出来,怕是朝堂上也会有不少事儿。”
隔天,朝堂上就有人上折子,先是参奏了雍亲王,说他治家不严,该治罪。再是参奏那拉家,说他们家不会教养,该治罪。
前者让雍亲王赋闲在家,后者是要五格手里的海军军权。还有富存手里的庄子——据说,四福晋研究的增产粮食什么的,全都是这庄子上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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