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塔外，并无守卫。

直到顾休语走到圣地高塔的大门外，也没看见一个人影，这让她感到有些疑惑。

高塔的大门被草木腐朽，生出大片大片碧绿的苔藓。门是打开的，一眼可以看见里面倒塌的光景，很是落魄。

昏暗的夕阳光隐隐约约勾勒出其内部的轮廓，没有人生活的迹象，尘土沉淀在物件上，像是安静了许多年似的。

顾休语身上的神力在一瞬间扫过整座塔，确定里面是真的一个人也没有，于是毫不犹豫地走去。

“我把人都支走了。”

空荡荡的高塔里，忽然传出一个稚嫩的声音。

来人从塔上走下来，个子不高，穿着墨绿色的长袍，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手里提着一盏光芒微弱的黄灯，站定在阶梯上，远远地看她。

顾休语抬起头，没有出声。

那人继续说道：“不要问我的名字，也不用知道我是谁，我知道你要取魔月，但现在离天黑还有一个小时，我带你去祭台，帮你谋取魔月，而你只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顾休语：“说。”

对方一字一顿地说道：“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弃。”

顾休语微微诧异：“这就是你的条件？”

绿袍人点点头，不再废话，转身向上攀爬，提着黄灯在前面引路。

顾休语没有迟疑，紧随而上。她通过灵感感知到对方的实力并不强，而且身上的气息很熟悉，极大概率是某位神明的人间使者，即为友军。

圣地高塔的高度超乎想象，若非塔中布置了空间传送阵法，否则光是爬塔就要用上一天一夜的时间，而她没有那样多的时间可以消耗。

而塔中禁止飞行魔法，只能依靠纯粹的人力攀爬，以及设置好的魔法阵。

漫长的沉默后，绿袍人站住脚步，轻声道：“到了。”

顾休语抬头便看见一道光芒四射的天痕。不同于路上见到的那些闭合的天痕，这道天痕是完全打开状态，运用魔力屏蔽光芒，甚至能看见另一个世界。

那是一片高楼大厦，是科技发达的世界。石油马路上开过一辆辆汽车，路旁的绿植摇曳树枝，行人从绿色人行道转入地下商场，来来往往，十分热闹。

顾休语僵直在原地，无法动弹。

忽而传来女子的声音，话语锋利如尖刀：“这个世界……眼熟吗？”

不知何时，天痕外边出现一个人。身姿曼妙，嘴角含笑，长发垂直脚裸，闪着金色的光泽，正是凌空圣女修米娅。

“这是你曾经生活的世界，不要装作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我知道，你心里面是想要回家的——”修米娅张开手，笑容满面，“谁不想离开这里，去另外一个世界生活呢？”

她眨着眼睛，像是在唠家常似的：“就像我，一点儿也不想和这群蠢货同生共死，我想离开这里，想的快要疯了……所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离开这里，远走高飞呢？”

顾休语回过神来，冷笑道：“不成神，就不能获得穿越世界的能力，你要怎么离开？”

修米娅笑容不变，微微低头，看似衷心地说道：“当然是让伟大的圣女大人替我摘下魔月，助我成神，这样我不就可以离开这个即将灭亡的世界了吗？”

顾休语摸不准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弯起嘴角，嘲讽道：“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我怎么可能会帮你？不过若是要我收走你这条小命，我倒是可以勉强帮你一把。”

修米娅并不着急，眉眼弯弯地笑道：“圣女大人当真要如此冷酷无情吗，这样你要置你的兄长于何地？”

轰然一声。

顾休语脚底涌现出交错的寒冰，直指天痕。她向前踏步，影子还留在原地，真身却已经站在修米娅的面前，人鱼匕首就要落在她的心脏上。

修米娅的反应相当快，她足尖轻点，倒退数十米，甩手一道金光，与寒冰碰撞，冰块碎裂，冰柱倒塌。

与此同时，祭台上出现一道匍匐的人影，身份装扮与异世迥然不同，很像现代人类。

修米娅抬手挡住顾休语的猛烈攻击，出现在祭台上，提起那人的衣领子，使其露出一张与顾休语有三分像的脸庞。

正是顾休语的亲哥，顾子执。

修米娅的眉眼极为动人，像是怒放的红玫瑰：“这召唤阵响应的真是时候，也不枉我宰了那么多法师和女巫来布置它，不过若非这人心心念念着圣女大人，要骗他过来，还真是不容易。”

她一把掐住顾子执的脖子，笑靥如花：“怎么样，圣女大人要为了他，给我送上魔月吗？”

顾休语沉默地看着修米娅，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修米娅看着天上朦胧的红月影子，催促道：“天黑了，要快点做出决断啊，圣女大人。”

陷入昏迷中的顾子执眉头皱在一起，好像正在承受莫大的痛苦，脸色苍白的可怕。

顾休语：“放开他，我答应你。”

修米娅有恃无恐：“圣女大人是当我傻了吗？放开他我就会死，一手交月，一手交人，除了这个，别的条件我都不会答应。”

顾休语：“我会在成神之后带你走，你不是要和我合作吗？我送你离开，去一个新的世界。”

修米娅大笑起来：“圣女大人说的真可笑，说到底还不是贪图魔月的力量，又想成神，又想救人……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我就要魔月，如果你一定要成神的话，那我现在就杀了他。”

她谦卑地说道：“能让圣女大人的哥哥给我陪葬，是修米娅的无上荣幸。”

顾休语叹道：“你何必要走到如此地步。”

修米娅奇怪地挑眉：“难道不是圣女大人一步一步把我逼迫至此的吗，噢，我忘了，你是真正的圣女，生来强大，怎会知道我们这些弱者的痛楚……男人女人都一样恶毒，恩客和教母都是同样的人，一个个都迫切地想要让我送死，可我偏不，我要活得比谁都长久。”

她一口一个圣女大人，眼里却是半点尊敬也无，只用平静的语气说着惊心动魄的话语，像是见惯了人间的残酷。

修米娅忽然厌烦起来，笑容微缩，显得不近人情：“圣女大人，废话无需多说，你究竟要不要救你的哥哥？若是不要，我现在就送他去见凌空的那群安吉耶。”

顾休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奔向红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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