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瑟尔神情平静地说道：“在门内的是你，我一直在门外……你是怎么进去的？”
顾休语茫然无措地说：“我不知道。”
艾瑟尔没继续问下去，眼神如墨，抬手按住门框，大门轰然关闭。周围难以察觉的灵性穿梭，掀起呜呜的风声。
他转而说道：“跟我来，我带你去祭坛那边。”
顾休语大步跟在他的身后，温言问道：“祭坛？什么祭坛？”
艾瑟尔偏头，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冰凉的指尖，微微皱眉，摩挲道：“你知道东方古灵吗？”
顾休语说的坦荡：“这个也不知道。”
“初代圣女曾亲手创立的一个小世界，那里是神的后花园，也是东方古灵的起源地，拥有与大世界截然不同的语言文化和文明，又被称为东方古国——茶艺最开始就是从那里流传过来的。”
“然而随着圣女的陨落，古国也从虚空坠落，变为一片死地，所有的古国故民都都在这场灾难中死亡，仅有极少数的人因为种种原因，以半幽灵半游灵的姿态存活下来。”
“那就是最开始的东方古灵。”
艾瑟尔用动听的声音讲述着过去的传奇，眉眼一片柔和。
顾休语听的入迷，追问道：“半幽灵半游灵？那岂不是具有可见、不可触碰或不可见、不可触碰的特性？”
艾瑟尔：“是的。”
他推开眼前的门，入目是旋转向下的楼梯，铁质的栏杆仿佛被火焰灼烧过，扭曲成各种模样，泛着金属的五色光。
顾休语看一眼就觉得头晕，还觉得麻烦，“这得走多久啊。”
艾瑟尔笑了笑，狐狸似的眯起眼睛，说：“走的话，大概需要好几个小时，但是有更快的方法。”
顾休语心中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她张了张嘴，好半晌才说：“……直接、直接跳下去，？”
艾瑟尔：“嗯，害怕吗？”
顾休语端正神色：“怎么可能？”
下一秒。
他拉起她的手，一跃而下。
“啊啊啊啊啊啊！”抱着艾瑟尔的窄腰，顾休语的音量突破天际。
她章鱼似的死死粘在艾瑟尔的身上，头发狂舞，黑暗涌入她的视野，没坚持多久，她的手脚一阵发软，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艾瑟尔反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按在胸前。旋转的楼梯向上滚动，支架仿佛脱节，变成游动的线，世界仿佛在重构。
他翩然落地：“到了。”
顾休语瞬间变成一个软骨头，头上冷汗狂冒，差点没直接跪了——所以说，她最讨厌蹦极了。
顾小语欠揍的声音传过来，夹杂着几分歉意和不好意思，更软了，“大姐姐？”
顾休语倏地站好，阔步走过去，冷脸看她，似乎下一秒就要开口责罚，然而她的心里也很没底——要怎么说说小孩子，又不说哭她呢？
再说了，小学生呢，可金贵着，打不的骂不得，如此看来就只能她自己退一步了。
顾休语无力地搭着顾小语的肩膀，声音恹恹，“下次再跑出来，要记得和我说一声。”
小学生抱着盒子，乖巧的不行，表情正经地说：“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会记得跟大姐姐先说一声。”
顾休语的目光往下一晃，落到她的怀中，蹙眉道：“你这哪来的盒子？”
小学生呐呐道：“乌姐姐的东西，让我替她收好。”
顾休语迟疑片刻，好不容易想起了那个名字，试探道：“乌……乌迎雨？”
下一秒，无瞳蛇女就出现在她的身边，几乎只有几毫米的距离，没有瞳孔的大眼睛盯着她，瘆得慌。
顾休语捂住嘴，自己先嚼碎了嘴里的尖叫，后退几步，埋首在艾瑟尔的怀里，背对蛇女，从牙缝里挤出几句瑟瑟发抖的脏话。
艾瑟尔安抚似的拍拍她的后背。
顾小语看看乌姐姐，又看看大姐姐，万分疑惑地说：“姐姐们都很漂亮啊，为什么会被吓到呢？”
顾休语心道，那你的审美得多扭曲。
祭坛是四四方方的房间，四处散落着诡异的魔法符号，活像乱甩的墨水点。红线绕着中央的毯子，勾勾搭搭，扣了好几团死结，也透出几分鬼气。
顾休语刚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这破地方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她拖着半管残血振作起来，握住顾小语的手，说：“咱们上去。”再待下整条命都要没了。
顾小语的另一只手依依不舍地牵着蛇女小姐骨感苍白的手，说：“我还没和乌姐姐玩多久呢……”
顾休语的眼刀子刷刷刷地刮下来，面上笑吟吟地说：“什么？我没听清。”
顾小语沉默片刻，求生欲极强地说：“好。”
无瞳蛇女困在名为祭坛的房间里打转，蛇发搅动，传出嘶嘶的声音，比月尸还像尖叫制造商。
可小学生很吃她的颜，含情脉脉地说：“乌姐姐，我今晚在楼上等你，你一定要来哦！”
旁边的顾休语脸都绿了。
她看不下去了，扭头跟艾瑟尔说悄悄话，挑了个自认为很有话题的问题，“你昨晚跟她们打牌，赢了吗？”
艾瑟尔沉吟片刻，实话实说：“没。”
顾休语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嘴上遗憾地说：“没关系，今晚你们可以继续。”
艾瑟尔不忍戳破她泡沫般的快乐，没告诉她，他一来，两位“鬼小姐”二话不说放下牌，逃命似的跑没影了。
于是顾休语继续沉浸在她那短暂的快乐泡泡里。
小学生戳了戳顾休语的后腰，等她回过身来，抬手供上成年人巴掌那么大的黑盒子。
她细言细语道：“乌姐姐说，让我把这个给你。”
顾休语接过来，差点没直接跪下，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勉强站直腰板。
“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重！”
“重吗？我觉得一点都不重——唔，乌姐姐说，是她的遗物，什么是遗物呀？”顾小语好奇又懵懂地问道。
“……”
顾休语说不出话来了，她极其自然又顺理成章把盒子交给艾瑟尔，然后摸了摸她的头，说：“对于乌姐姐来说，这里面是很重要的东西。”
顾小语说：“那大姐姐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哦。”
顾休语吧唧变回咸鱼，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有气无力地说：“那现在上去吧。”
再熬下去，真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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