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进了申家大门,裴锦程第一次显得如此局促,那次送雪球回来的时候,他也没有如此不安过。
裴锦瑞借着这一突破口,“我要知道叶筱的下落!”
“先输血!”裴锦程并不肯让步,攥起裴锦瑞的手腕,另一手一挥,几人上前来固住挣扎的裴锦瑞,裴锦程退到一旁,“好不容易接起的手脚筋,你若是想再断一次,尽管用力!”
裴锦瑞怔忡停下动作,他在不知觉间,已经汗湿了衣衫,发间落下的水珠,都彰显着他的紧张和惶恐。
怎么可能不紧张和惶恐,那袋血浆,不用想也是带有艾滋病毒的,裴锦程做事已经做成这样了,怎么可能少得了这道程序,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这袋血浆是裴锦程从外面的艾滋携带者身上抽来的血,若是如此,必然无法挽救。
“你不怕血型不溶,至我于死地吗?我不相信你就这么容易让我死!”裴锦瑞虽然此是败了下风,可是他有他的头脑和谋略。
喘息的声音犹在,此时的裴锦瑞,像极了当日因为申璇被困在地下室的裴锦程,同样的顽固,即便趋于弱势,也不肯向对方屈服,他们似乎心底都隐隐知道,对方不会将自己杀死!
正是因为抓住对方这一心理暗示,才会如此强横!
病房里随着裴锦瑞急促的声音慢慢安静下来,是因为裴锦程的目光越来越深,深得复杂,这种复杂里,有一点点光亮,是他一直都不敢求证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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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天下的血型只有四种,a,b,ab,o。
裴锦程自然如裴锦瑞所想的一样,他不会让他这么轻意的死去,他要让他经历同样并且加倍的痛苦。
所以输血的事情,自然也不会马虎,验血型是必须的,验出来的结果很让人意外,裴锦瑞是o型血!
o型血。
裴锦程也是o型血。
裴锦程也记得当日裴锦瑞给他输血时提及过,那是一袋感染了艾滋病毒的o型血。
上次把冯敏拖出来当了挡箭牌后,冯敏回了那座别墅,那座别墅就不再是隐私了,因为跟踪她的人最终找到了那里,害得里面除了老妈子,别的人都不敢再去。
直到后来事情淡下来,裴锦瑞被裴锦程控制起来,裴锦程才又一次派人进了那处别墅。
别墅修建得很奢华,裴锦瑞用心良苦。
里面小酒吧,小型商场和超市都有,几乎是一个小型的商业区,裴锦程分析了裴锦瑞的初衷,大概是不想让冯敏感到寂寞,把外面比较热闹的东西都弄到大别墅来,冯敏住在这里,就在别墅区就可以逛街,以此断掉冯敏想要出去走走的想法。
这样的做法,至少可以让冯敏短时间乖顺,裴锦瑞也好控制。
这处别墅里,配有家庭医生,后来等冯敏的事情出了之后,也被裴锦瑞弄走了。
但是这个地方的医疗设施并不如裴家那么好,一个家庭医生该配的东西是有,但是大的验血仪器却没有,更没有优质的血库。
裴锦程是从来都不知道裴锦瑞的血型,但是裴锦程后来才恍然醒悟的发现,以前自己被申璇打伤过后,必然会经常验血常规,裴锦瑞就算做做样子,表示一下对大哥的关心,估计也多少照顾过裴锦程。
如果裴锦瑞在早就知道裴锦程血型的情况下,准备o型血会很快,如果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不但要验血,还要在另外找相同血型来配。
但当时裴锦程记得,裴锦瑞并没有给他验血。
而是拿了一包o型血的血浆。
后来查过别墅,那里并没有血库,又去哪里找一包可用于输血的血浆?难道是早就准备好,存在哪一处的血库里?
直到裴锦程让医生查过裴锦瑞的血型之后,他便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裴锦瑞的o型血应该不是巧合,裴锦瑞会不会用他自己的血,输进了他的体内?
当然,这只是猜测,并没有得到证实。
“这是o型血,是我从体内抽出来的,你怕不溶?不,很溶!”裴锦程说完,手一挥,房内的几人,重新开始动作。
裴锦程发现,裴锦瑞的眸色越来越平静,甚至一点也不反抗,任由那根针管扎进他的血管,闭着眼睛输血。
这样的反映,让裴锦程,喜怒参半!他心里清楚,裴锦瑞如此坦然,只有两个原因。
一是,已经看透了,不再抱有任何希望,所以放弃挣扎。
二是,当初那包血浆根本就是从裴锦瑞的身体里抽出来的,根本没有艾滋病毒。
裴锦程五内皆炸!
裴锦瑞却悠悠抬起头来,淡淡看着裴锦程,“告诉我叶筱在哪里,其实你知道,我们有得谈。”
“你做什么梦?”
“我知道,阿璇生下孩子离开后,孩子一直都没有起名,不管是你,还是爷爷,心里都有一个结,都想等着这个名字留着以后阿璇回来起。我是恨你的人,也是了解你的人,你是恨我的人,也是了解我的人。”
裴锦瑞兀自任着陌生的血液注进身体,原因只有一个,因为那包血浆来自裴锦程,“有些事情,总要经历过才知道哪样于自己更重要,如今我已经放下阿璇,一心只想找叶筱,这对你于你来说,不也是最大的解脱吗?我们两兄弟,总归不忍置对方于死地,不是吗?”
裴锦程眉心颤动,冷冷嗤声。
裴锦瑞抬头环一圈房间里的人,又看向裴锦程,“让他们出去吧,现在血已经输了这么多了,我拔不拔针头,结果都一样,是不是?”
裴锦程抬了抬手,房间里的护士护工都前后出了病房。
裴锦程睨着坐在*上的裴锦瑞,“你错,我不是不忍心置你于死地,只不过让你死,太便宜你了。”
裴锦瑞虚力点头,他眼底那些防备和掩饰都已经收去,眸里唯一剩下的东西,有些像是希翼的光,“对,就当是如此,你所有的报复都报复过了,你的血液也注进了我的身体,如今我只想知道叶筱的下落。董事会,你已经挖苦心思把我赶了出来,我便不再进去就是。大不了,我找到叶筱后,不再回来g城,你觉得这个条件如何?”
裴锦程哂然一笑,讽道,“不如何。”
“如果我确切的告诉你,当初给你输的血,是我的血,你还会这样报复下去吗?”
裴锦程嘴角**,他身侧的掌,缓缓攥紧,攥成钢硬的拳头!血浆袋还挂在输液架上,血滴一滴滴像珠子一样滴进管道,注入裴锦瑞的血管里。
呼吸紊乱!
裴锦程这一计拳头挥下去,狠狠的砸到裴锦瑞的侧脸,“哐当!”“叮叮-哐哐!”
裴锦瑞被裴锦程一拳砸下了*,输液架子拉倒,手上的针头从手背上扯落,撕破了一条口子,针尖划破了他的血管,鲜血从他的手背上流出来,比针头那端流血的速度还要快,细细的一股往外冒着。
裴锦瑞从地上撑起来,这一摔,拉扯到肩上的伤口,肩头很快就被染红,他往后靠过去,靠在墙上,嘴里鲜血涌出!
裴锦程却目眦欲裂的走过去,双掌扣住裴锦瑞的肩膀,也不顾及对方是有伤之躯,屈腿就撞向对方小腹!
裴锦瑞当即弯下腰被裴锦程甩扔在地上!“裴锦瑞!你这个疯子!”
裴锦瑞这一次,再也撑不起来,却并没有开口向裴锦程讨饶,只是抬起手臂,用手背揩了嘴周血迹,“我承认,我曾经因为阿璇挥不走心魔,已经做错的事,再怎么讲,也无济于事,如今你想心安理得的去找阿璇,我必须要找到叶筱,我也答应过你,以后再也不回g城,你只要告诉我叶筱的下落便可。”
“我怎么可能会相信你?”裴锦程立在一旁,看着裴锦瑞如此狼狈的侧趴在地面,长腿伸出,踩在对方的肩上一踢,裴锦瑞便翻平在地上,因为疼痛,除了俊眉深蹙,还有满额的细汗,裴锦程犹不解恨,“你当初用叶筱进门迷惑所有人!为的就是让我对你放松警惕!如今你还想故技重演?”
“大哥……”裴锦瑞终于算得上吸上一口完整的气,病人服穿在他的身上,虽然外面已是六月,但房间里空调开着,地面冰凉,躺在上面的人,身体弱的不一阵便会哆嗦。
裴锦瑞这次喊这一声“大哥”,并不像以往两个人在一起时那种口不对心,而是第一次呈现了他的弱势,用一种弟弟的口吻,颤声道。
裴锦程耳背一紧,感觉顺着耳后的整个脖子的皮肤都紧了起来,他厌恶得起了鸡皮。
裴锦瑞似乎看出了裴锦程的鄙夷,苦果自己种,苦果自己尝,如今的他,已经没了选择,至少在听到裴锦程说出那包血浆的来历后,他心头那根弦,突然松下来,防备,算计,不甘,嫉妒,怨恨,全都放了下来,自己不肯承认的,在那一刻都承认了。
血浓于水。
就像叶筱当初拿刀扎进她的小腹的时候,他感到自己的血液里被人洒了毒药,全身在痛。
这一切,不过都是血浓于水。
一直觉得自己很冷血,成功的人,必须在该冷血的时候冷血,但当初,在他还不知道自己对叶筱如此放不下的时候,就对裴锦程没有冷血到底。
这一切,不过是血浓于水。
“我当初想要得到阿璇,只想你远离她,却并不想置你于死地,所以我用我的血输给了你。可如今你是不是在查得我的血型后,也怀疑过我的做法?从而并没有去外面找艾滋病毒感染的血源给我输,而是抽你自己的血输给我,你是不是想过,若是你已经感染了艾滋,那是我活该,若是你没有,其实你也想放我一条生路,就像当初,我并不真的想让你万劫不复一样,是不是?”
裴锦程和裴锦瑞,这两个人,眉宇间的相似,血缘上的相近,性情上的迥异,家族地位上的不同,造就了他们完全不同的处事方式。
裴锦程因为从小是嫡长孙,得到更多人的爱护,但裴立又管教严苛,所以在众人捧成的骄纵性情上,却又懂得责任,懂得回报,所以他重情重义。
裴锦瑞因为是二房的孩子,纵使天资聪颖,管教也严,但得到的夸赞永远都没有裴锦程的多,在有这种光环大哥的家庭中,裴锦瑞一直都更懂得隐忍,想努力的证明自己,内心中也更容易产生嫉妒。
可即便如此,就像裴锦瑞说的,裴家注重血脉,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不可能没有感情,裴锦程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纵然嫉妒,也不是没有互相帮助的时候。
比如明明看到大哥逃学,回家有人问起,也说自己没看见。
比如弟弟明明打了人,大哥却做了一个不在场的证明,让别人成了诬告。
有些回忆,只属于兄弟二人,所以即便裴锦瑞当时一心想要得到申璇,却最终没有真的给裴锦程注射有艾滋病毒的血液。
纵使想让裴锦程永远瘫痪,再也不能有那么耀眼的光芒,却还是让白珊知道了裴锦程的下落,让白珊将他送到医院去接跟腱,为的不过是出那一口气。
否则以裴锦程的性格,即便是报了警,裴锦瑞手里有申璇裸照,他也一定会死扛下来,说不定会给警方另一条线索,让警方查不到真正的凶手,免得害了申璇。
一切,不过都是一时不忍。
一时不忍,不过还是因为那四个字,血浓于水。
“裴!锦!瑞!”裴锦程咬着牙,一字一顿喊出来时,胸口都在震荡!他真有一种想把地板上这个*碎尸万段的冲动!
他以为自己被感染,可是却没有。
他甚至因为知道潜伏期长,就算没有查到,也有可能会有,他不想承受那种精神上的煎熬,干脆一路狠到底,把申璇伤成那样,伤得连孩子也不肯要。
如今裴锦瑞却告诉他,那包血浆没有问题!
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人,裴锦瑞却告诉他,血浆没有问题!
这意味着他曾经对申璇所有的伤害,都纯粹是伤害!
“大哥,对不起,告诉我叶筱的下落……求你。”
裴锦程重重的摔上门,一边往医院外面走,一边拿出手机拨电话,“阿甜,我有事找你。”
“呵。”辛甜在电话那端轻嘲一笑,“哟,我是不是该感谢一下裴总裁这位贵人突然记起我来了?”
“阿甜,阿璇走的时候,跟你说过他去了哪里吗?”
“您这一次还真是问错人了,上次她离开g城,是我送的,这次她走的时候真没告诉我要去哪里。”辛甜正挑着婚纱,手指在婚纱的面料上滑过,裴锦程这个人,真是让她烦透了,这一切的烦都来至于裴锦程对申璇的态度,不过这次一次申璇离开的时候,没有电话通知,也没有说过具体地方,只说已经视讯面试过公司,要去上班了。
那种口气,分明是死透了心,“裴锦程,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有阿璇那么坚强,有时候你这种焦急不要总用在她离开之后,她在的时候,你不对她好一点,如今这种情绪,到底是给谁听?
给我听吗?我又不同情你。给阿璇听吗?她听不到,她偶尔给我写封电邮,但是她并不想知道你的消息。男人是不是都跟你一样自私?你高兴如何,就如何?
你怎么不想想她?她虽然不是柔弱温恬的南方女人,但是她内心却很脆弱,哪里经得住你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难道你就不能不要打扰她吗?”
辛甜的口吻并不算重,但还是把裴锦程问得无地自容,他的确是把申璇伤得很深,这不用辛甜说,他也知道,他愿意弥补。
虽然弥补这个词,在伤害面前,显得很苍白无力。
裴锦程已经清楚,在辛甜这里,是别想知道一点点消息了,便挂了电话,拨给了sunny,“sunny,帮我安排航线,我要去海城。”
“好的,最近的吗?”
“嗯,最近的。”
sunny挂了电话后,不一阵又打了过来,“明天下午有一个收购案,但明天中午十一点半,有航线。”
裴锦程抬腕看了一下表,就在sunny以为裴锦程要选择将航线后移的时候,裴锦程却道,“订航班机票,我一个小时后出发,你帮我计算一下时间,顺便到裴宅外来接我。”
sunny微微一愣,马上道,“好的。”
裴锦程一回到裴宅,便回了梧桐苑回到三楼,他一直用快走的方式,再急,也尽量不奔跑,他的跟腱需要保养。
儿子已经会坐会爬了,去年十一月的早产儿,如今六月,满屋子的爬着找彩色的球球玩,什么东西都往嘴里伸。
裴锦程跪在泡沫垫上,抱着儿子,狠狠的亲了几口。
儿子被他吓得愣了一下后,“哇!”的大哭了。
(小橙子内心独白:这个爹可从来没有这样亲过人家啊,让人受不了啊!什么男女受授不亲,明明是男男才受授不亲!)
钟妈在一旁又纠结了,心道,下一秒肯定又要扔过来了。
哪知裴锦程抱着儿子竟然轻轻摇晃着哄了起来,“儿子,你给爹地加油,爹地帮你把妈咪找回来,好不好?”
在儿子睁着眼睛的时候,裴锦程从来没有提过“妈咪”两个字。
儿子不哭后看着裴锦程,眨巴着眼睛,没有反应。
裴锦程捏了捏儿子肉嘟嘟的脸,“白眼狼,亏得你妈咪生你的时候,那么辛苦!”
钟妈站在后面,偷偷的送了裴锦程一个白眼,心道,“这白眼狼的毛病,还不是靠遗传?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仔,没听过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吗?现在知道大少奶奶生孩子辛苦了?最早当白眼狼的,可是当爹的,哼!”
裴锦程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在腹诽他,一转身,便看到钟妈笑兮兮的脸,“大少爷,你真的要去找大少奶奶了吗?赶紧去吧,我们都等着少奶奶回来。”
裴锦程站起来,“嗯,不耽误时间了,我先走,爷爷要是等会健身回来看宝宝,你跟他说一声,我接阿璇去了。”
钟妈这才相信裴锦程没开玩笑,鼻头突然一酸,连连道,,“好好好。”
航班延误一个小时,裴锦程心急如焚,不免抱怨。
再次到了海城,到了申家,裴锦程站在黑色的大铁门外,不敢摁门铃。
申璇没有告诉辛甜去了哪里,会不会在家?
她有没有跟申家的人说过在g城所受的苦,应该没有的,不然当时她不会告诉申家的人那个孩子没有保住。
修长的手指就触在红色的门铃按钮上,一直没有摁下去,直到保安看见了他,跑过来,站在门内,“姑爷?”喊完后,又觉得不妥,马上改口,“裴先生,你来做什么?”
“哦,我过来看一下爷爷。”
“老爷子不在。”
裴锦程撒了谎,“没事,爷爷让我过来等他,他说晚上他会回来的。”
成功进了申家大门,裴锦程第一次显得如此局促,那次送雪球回来的时候,他也没有如此不安过。
客厅里只有佣人倒水,家里显得冷清,趁着佣人到了门外,裴锦程上了楼,他知道,申璇的房间,就在上面……
....这更六千字,相当于(3000字x2章)昨天的标题是“一家三口团聚的交换条件”,有个妹纸留言说,她邪恶的想到了两个字--月票,哈哈。真是留言板的神留言超级多啊。真合人家的心意。ps:28号到了,亲们快投月票吧,翻倍了,赶紧给99吧,这两天争取多更点字数给大家,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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