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茗玥醒来的消息转瞬间轰动云山。
掌刑堂三位长老和各宫殿所有人得到消息,都齐齐出了各自的宫殿,聚到了云宫门口。
云山所有人洋溢着浓浓喜色和激动,从老族主避世,少主就是云山所有人的支柱,他为了帮助神女渡劫,在寒池下九死一生,回来又昏迷了如此久,虽然知道他无性命之忧,但是他一日不醒来,也依然让人一日不能宽心。
相较于云山所有人的欢喜,上官茗玥出了云宫后就板着一张脸。
云山所有人都见惯了他傲慢的脾性,丝毫不受影响地激动欢喜着。掌刑堂三位长老以下,几乎所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他从下万年寒池到如今醒来的大大小小事情。
上官茗玥懒洋洋地站在云宫门口,昏迷太久,才醒来,有些虚弱,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照往常他早就不耐烦了,难得今日没打断。
直到众人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了,没的说了,才齐齐住了口,看着他。
上官茗玥语气散漫地开口质问,“是谁留下了云浅月?”
云山所有人齐齐一怔。
掌刑堂三位长老对看一眼,又左右看了一眼,见神女和神使不在,三人和上官茗玥相处得久了,也算是了解少主一些脾性,暗暗猜测少主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一时间都没作答。
“嗯?”上官茗玥目光落在掌刑堂三位长老的身上。
大长老轻轻咳了一声,斟酌着道:“回少主,神女从寒池下出来一直昏迷,一个半月前才醒来,那时候她已经怀孕七个月,昏迷太久,身体极度虚弱,属下三人和神使商议,觉得神女好不容易活回来,不适宜长途奔波,毕竟她一人之身身系两命,万一路途再出现个什么不好的事情,枉费了少主和神女在寒池下一番劫难,便征得神女同意,留下了神女在云山安胎。”
“回少主,正是这样。”二长老和三长老立即道。
上官茗玥闻言挑了挑眉,看着三人,虽然虚弱,但一瞬间气息如泰山压顶,“你们确定不是你们三人因为她身体灵术传承想要将她永远留在云山?”
三人心里突突一跳,齐齐摇头,“回少主,没有。这个事情是大事儿,得需少主亲自定夺,属下三人怎么胆敢做主?再说神女也是有心之人,她吸收了历代先祖的灵力,自然不会弃云山不顾,属下等自然无需担心。”
上官茗玥轻哼一声。
三堂长老提着心看着他。
“她不会留在云山,永远不会。”上官茗玥吐出一句话。
三堂长老齐齐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上官茗玥。
大长老忍不住询问,“少主,这是为何?她是我云山的神女啊!万年来才得这么一人修习灵术到紫气东来的境界,您怎么能……”
“我怎么能不将她留在云山是不是?”上官茗玥打断大长老的话。
大长老默认地看着他。
“她天生带煞,留在云山,难道还要有朝一日我云山再因她受累吗?”上官茗玥冷血无情地道:“紫气东来是她自己的造化,不关云山。云山留她也是无用,不留也罢。”
大长老立即道:“神女虽然天生带煞,但也是天生有福气。她命里福祸同至。紫气东来是我族亘古来唯一一个灵力大成者,王后的境界不可估量,少主,您可要三思啊,您如今虽然醒来,但本源心血损耗太甚,体内灵力不足以前十之一二。您要恢复,恐怕需要几年。神女若走,我云山可就无人能支撑了。”
“不是还有个神使吗?”上官茗玥漫不经心地道:“她可是心比天高,有传扬云族万载基业,位列仙班的抱负。我云族的繁荣交给她不就得了?”
三堂长老齐齐一呆。他们自然知道神使的心,但总觉得太过渺茫。
“她此次启动禁术,用灵神下了万年寒池救云浅月,受益匪浅,她的灵术非但没有损耗,还提升了数个台阶。云族有她,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神使和神女本就是一脉。这一代没有神女,有她在,也没有什么。”上官茗玥道。
大长老立即道:“可是神使不会嫁人,不会大婚了啊,即便她有所成,也是一人成就。而您不能娶神女,娶别的凡俗女子的话,传承就会虚弱,到时候云族的传承怎么办?”
上官茗玥挑了挑眉,眸光微动,须臾,云淡风轻地道:“那我就娶了她。”
三堂长老彻底惊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上官茗玥。云族的其他人也都呆呆地看着他。
神使在老族主避世之前,请求老族主启动云族禁术,为她除去了情根,情根一旦去除,她一生都不会再有情爱之说,没有情爱神思,也就不会爱人。她一心修炼,为云族求万载长青,创造不老神话,自然不会大婚嫁人。老族主念她为云族之心,犹豫再三,还是准了的。可是如今少主竟然要娶神使,焉能让他们不惊骇?
云族万年以来,虽然有神女不和少主命定姻缘的先例,但是从没有少主娶神使的先例。
“行了,没有什么事情,你们都散了吧!”上官茗玥似乎不以为他刚刚说出的话是什么大事儿,摆摆手,转身回了殿内。
留下三堂长老和云族其他人互相对看,一时间没了主张。
过了许久,三堂长老带着这个大惊雷和众人离去,显然这句话,足够他们消化个几日。
云宫的两座宫殿相隔不远,云浅月和神使回到另一座比邻上官茗玥的宫殿内,自然将上官茗玥的话听了个清楚。
神使怀疑自己的耳朵幻听了,偏头问云浅月,“少主他……刚刚说了什么?”
云浅月有些好笑,为她证实,“他说了娶你。”
“他疯了?”神使顿时尖叫了一声。
云浅月看着她,想着难得看到这个看起来稳重说起她自己的打算来一本正经坚毅的女子如此失态。上官茗玥刚刚的话让她都有些惊讶,也难怪她会惊得如此失态了。
“我找他去,他凭什么这么说!”神使恼怒地冲出了宫殿。
云浅月看着她一阵风似地跑出了殿门,想了想,也跟着走了出去,不为别的,看戏总是可以的。她已经感觉到他肚子里小家伙兴奋地在踢腾了,不由好笑。
神使跑到了云宫门口,也不像往日一般规矩地请安通秉了,一脚踹开了门,站在门口,怒瞪着上官茗玥,质问道:“少主,你凭什么胡乱说要娶我?”
上官茗玥此时坐在桌前喝茶,没有半丝昏迷数月醒来的人的姿态,极其悠闲,见神使气势冲冲而来,他挑了挑眉,“你没有我的命令,私自下寒池救人,本该处以极刑,你不会忘了我曾经的命令吧?”
神使气怒的神色一僵,立即道:“当时情况危急,属下万不得已。”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上官茗玥道:“如果以后人人都如你一般,视我的命令于无物,你当我还如何管理云山?司神殿的神使就是这么当的?当初老族主是如何让你辅佐我的?你全然忘了?”
神使气息再次一矮,板正脸道:“属下没忘,司神殿和掌刑堂听从少主吩咐,唯少主之命是从。”
“好个唯我之命是从,但是你并没有按照我的命令所行事,而是在我的命令下,私自做了决定。你说,你是否该罚?”上官茗玥端起茶喝了一口道。
神使无以反驳,慢慢地跪在地上,“属下该罚,请少主责罚。”
上官茗玥看也不看她,径自喝着茶。
云浅月站在殿外,怜悯地看着神使直直地跪在他的门口,想着上官茗玥不愧和容景是双胞兄弟,她从来就承认这黑心的本事在他们兄弟间无人能及。
过了许久,上官茗玥才开口,却不是对神使说,而是对外面的云浅月喊道:“云浅月,你看够了吗?看够了滚进来。”
云浅月狠狠地挖里面一眼,恼道:“有你侄子在我肚子里,不会滚!”
上官茗玥顿了一下,慢了半声地道:“那就走进来。”
云浅月好笑,扶着肚子慢慢地走到门口,看了神使一眼,绕过她,走了进去。
上官茗玥放下茶盏,看着她的肚子蹙了蹙眉,问道:“走路真这么费劲?”
“废话!给你顶一个球你试试?”云浅月白了他一眼,费力地坐在了他对面的桌子上。
“照你这个样子,是不能奔波走路。”上官茗玥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才宽容地道:“那本少主就准许你再在云山留数日吧!生产之后,立即离开。”
“放心,那时候你留我,我也不待了。”云浅月拿了桌子上一颗蜜饯,放进嘴里。
上官茗玥看着她的肚子,怀疑地问,“真没探查几个?”
云浅月想着早先神使的话看来全部都被他听进去了,当她是猪吗?还几个?不理他。
“将手给我,我给你探探脉。”上官茗玥对她道。
云浅月摇摇头,“不要!”
上官茗玥板起脸,“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救回来的,我难道连这个权利也没有?你不想知道不知道就是,可我想知道。”
云浅月瞥了门口跪着的神使一眼,“不全是你的功劳,也有神使的一份。”
上官茗玥轻哼一声,似乎才想起神使,对她道:“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现在就自刎谢罪,一个是嫁给我,你选一个。”
神使面色一变。
上官茗玥不等她回答,又道:“自刎谢罪的话,你关于位列仙班的天方夜谭,痴人说梦永远不会有了,你要知道,我们云族之人,只要死,就是灵魂破散,灰飞烟灭。嫁给我的话,还是有可能的。”
神使脸色顿时难看。
云浅月想着没想到上官茗玥也逼婚,而且还是堂而皇之,第一次见识到利用职权有人逼婚逼得这么无耻。她感觉肚子里的孩子猛地踢腾了她几脚,似乎又用手抓了她几把,分外兴奋闹腾,她盯着肚子,皱着眉,无语地忍着疼。
“怎么了?不舒服?”上官茗玥看着她,虽然面色不紧张,但语气还是泄露出来。
“小东西在替你无耻。”云浅月看了他一眼道。
上官茗玥闻言怪异地看着她肚子片刻,撇开脸,对神使问,“要死就死,不死就答应,快点儿决定,本少主没工夫等你。”
神使恼怒地瞪着上官茗玥,挣扎半响,猛地咬牙,“我答应,但是有一个条件。”
“不准有任何条件。”上官茗玥霸道地驳回。
神使恼怒,“你凭什么这么……”
“就凭你犯错了!”上官茗玥截住她的话。
神使一噎,知道身份压人,再辩驳下去,也是输,气怒地站起身,恼怒地离开了云宫。
云浅月不由得又感叹了一句,又看向上官茗玥,奇怪地问,“你怎么突然开窍要娶神使了?不会是一早就喜欢人家吧!”
上官茗玥瞥了她一眼,无所谓地道:“总要娶一个女人传承云山,她合适。”
只是为了合适?云浅月打了个哈欠,见他不再多说,也懒得再问,起身回去睡觉了。
上官茗玥看着她出了殿门,坐在桌前慢慢品着茶,眸光深深浅浅,看不甚清。
云浅月继续在云山住了下来,没有因为上官茗玥醒来而有什么转变。若要说出一些不一样,那就是除了神使、蓝翎、紫琪外,又多了一个人看着她,还多了一大堆产婆也住进了云宫。本来清净的云宫因为人多,也热闹了起来。
每日早上,上官茗玥监督着云浅月将云族的所有灵术施展一遍。这是云浅月醒来之后就不会做的事情,有他监督着,只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困难地做着。
照上官茗玥的说法,就是她对于云族已经是无用之人,但这个孩子有云族的根,将来就是云族之人。如今培养根基,以便将来大成,她也算是对云族的救命之恩有了回报。
云浅月想着反正也是为了孩子好,便咬着牙坚持。开始的时候分外不容易,几日坚持下来,也熟能应手了,感觉笨重的身子也轻盈了,到也受益匪浅。
就这样,一个月转眼而过,云浅月已经怀孕九个半月了。
在这期间,她知道,上官茗玥肯定有办法知道云山之外天下的消息,但是没有告诉她,她也不问,尽量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孩子身上,每次想到容景,便及时打断,尽量不让自己因为过分的思念而对孩子有半丝疏忽。
前八个月的时候,她的肚子每日里都能看出变化,如今九个半月了,到没什么变化了。
云浅月想着大约孩子成型之后,她即便每日充分补充营养,还是不够吸收,所以就长得慢了。
越到临产期的时候,上官茗玥越变成了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哪怕她睡觉,也能看到他在屋中的身影,虽然自己做着事情,但是分毫不对她放松注意力。
云浅月想着若是容景在她身边的话,大抵也就如如上官茗玥一般吧!可惜他注定会错过这个孩子的出生过程。这样一想,她不由得轻轻叹息。
“叹什么气?”上官茗玥闻言转过头看着她。
“我想着容景没陪这个孩子出生,他该是遗憾的。”云浅月摸着肚子道。
上官茗玥轻哼一声,“他如今怕是还不知道你有孩子。”
云浅月一怔,“你没告诉他?”
“你不是下了命令,让我们所有人都不准告诉他吗?”上官茗玥挑眉。
云浅月呆了一下,想起在东海刚知道怀孕的时候,她那时候不确定是否能活着,更不确定是否能保住孩子,所以,就吩咐所有人都必须瞒着他。后来她果然历经九死一生,活过来,那时候醒来已经七个月,以为不会再瞒住了,没想到真没有人告诉他,一直瞒到现在吗?
“枉他聪明一世,恐怕也有想不到的事情。”上官茗玥想到了什么,看着云浅月的肚子甚是得意地道:“将来你肚子里的孩子,定然和我亲,从你怀了孩子,到孩子出生,陪在你身边的一直是我。”话落,他冷哼一声,“也算是对我为你费尽心思保住你小命丢了自己许多灵力的补偿。”
云浅月看着他,一时无语。
上官茗玥一扫连日里的紧张,转过身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可以看出,他的心情突然极好。
云浅月刚要说话,肚子忽然痛了起来,她忍了一小会儿,觉得不对,立即镇定地对上官茗玥道:“你快出去,喊产婆进来,我要生了。”
上官茗玥刚拿起手边的东西,“啪”地脱手扔到了地上,猛地回头问,“你说什么?”
云浅月忍着疼痛,捂着肚子道:“我恐怕要生了!”
上官茗玥盯着她看了一眼,忽然快步走出去,对外面大喊了一声。这一声,可谓是一改以往镇定,有些石破天惊。
神使、产婆等早已经待命,时刻准备着迎接生命,闻言齐刷刷地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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