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钟。
婴儿啼哭声持续传入耳中,关梓言翻了个身,不断说服自己:没他的事,他可以当作没听到的,他一定可以……
这声音其实算不上吵,隔了几面墙和距离,传到他这里来时,已经很微弱了,让他不得安宁的,是胸腔之内的那颗心。
稍早出门时,娃娃在哭,十点多回来时,她又在哭,十二点入睡前再哭一次,到现在凌晨三点钟,断断续续又传来几次……
他照顾过小孩,但还没见过这么难带的小孩,这样下去,她要怎么睡?她明天一早可还要上班。
翻来覆去,怎么也静不下心了,最终还是向浮躁的心绪投降。他实在放心不下那小小的身子、可怜兮兮的哭声。
他起身下床,按了对面的门铃。
等了近三分钟,汪恬馨才匆忙前来应门,蓬头垢面、神情疲倦而苍白,狼狈挫败到一副想放声大哭的模样,连平日从容优雅的笑容都挤不出来了。
「妳还好吧?我听到娃娃在哭。」
「抱歉,吵到你休息了吗?我、我马上哄她睡。」
就怕妳哄不动。
「我可以看看她吗?」
她垮着肩,泄气地侧身让他进屋。
走进睡房,便见小娃娃光着屁股在床上哭得声嘶力竭,旁边有件用过的婴儿尿布,床单上斑斑点点的黄渍,真是……满地「黄金」,而小娃娃还在踢蹬着腿增加灾情。
惨不忍睹。
他闭了下眼,连叹气都懒,直接挽起袖子,捞起床上的小娃娃进浴室,洗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擦干身体,拍上痱子粉,包上纸尿布,穿上衣服,动作一气呵成,看傻了汪恬馨。
「奶粉在哪?」他问。
「厨、厨房。」
他点头,以眼神示意房内灾情。「别发呆,快整理一下。」
「呃…愣得忘了要道谢。
等换下床单,清理好房内的混乱,再出来时,他已安坐在客厅,泡好牛奶单手抱着女儿喂食。
原本还哭得悲壮惨烈的女儿,如今正安安稳稳偎在他臂弯,啜吮着奶瓶。
见她无声站在身后,他轻声道:「悦悦我会看着,今晚妳好好睡。」
从医院回来之后,她根本没有一夜睡得好。
毫无预警地,两颗豆大的泪珠掉出眼眶,吓着了他。「喂,妳——」
她不理会他的大惊小怪,蹲下身抱膝将脸埋入,闷闷地、无声地哭,不让谁瞧见她的泪。
她一直以为,她一个人也可以,然而现实生活中一次次的挫折却像在嘲笑她原先的想法有多天真,要不是这个面冷心软的男人,现在的她大概只会无助地抱着女儿一起哭——
气氛完全悄寂,静得有些尴尬,他无意安慰、也不知从何安慰起,只是静默地看着她。
不知过去多久,她仰起头,又是那张熟悉的笑颜,脸上没有一滴泪痕。
怎会有这样倔强的女子?连哭都不让人看见。
「我没事了,悦悦她——」目光移向他臂弯,吃饱喝足的小娃娃正偎着他,睡容憨甜。
「睡着了。」他放轻音量。
「终于!」如蒙大赦,重重吐了一口气,小祖宗再不睡,当娘的可能会哭得比她惨。
「妳这两天不是要回去上班了?白天悦悦怎么办?」几次谈话中,知晓她在电视台担任节目企划,她自己的工作都忙不过来了,要如何照顾女儿?
「我请了保母,白天她会过来帮我带悦悦。」
他点头。虽然这样想有点羞辱她,但保母至少比她有经验,他安心多了。
将孩子放回婴儿床,确认她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醒来,这才回头说:「妳睡吧,我回去了。」
走出睡房,步履沉稳地开了铁门,她的声音轻轻传来——
「谢谢你,关先生。」
他步伐一顿,也没回头,仅是微一颔首,便顺手关上铁门。
于是,又过了一个月。
白天,关梓言几乎没怎么听到小孩哭闹,也许真是保母经验丰富吧!
那是个五十来岁的妇人,听汪恬馨都叫她陈妈妈,体型圆润,有点台湾国语,但是人很亲切,让人感觉将孩子交给她可以很放心。
手边的稿子写到一个段落,他伸伸腰杆,离开电脑桌活动筋骨,忽然间很想看看小悦悦。
走向对门,伸手碰到门铃时又停住动作。
汪恬馨此刻还在上班,如果陈妈妈会将小孩随意交给一名陌生人,那也未免太失职了。
想了想,打消念头转身要回屋里,耳边隐约传来保母爽朗的大笑声,似乎是在讲电话。
这样的声量之下,小婴儿仍无任何动静,似乎在陈妈妈手中,悦悦真的特别乖巧。
又过了几天,他固定上超市补给日常用品,经过社区旁的小公园好视力让他认出那个正在三姑六婆话家常的正是悦悦的保母。
对方显然并没认出他来,只是扫了他一眼,又继续东家长西家短。
虽然就住对面,但他深居简出,双方从无交集,是他对汪恬馨母女多了几分关注才会特别留意。
环视周遭,悦悦并没在这里。她把小孩丢在没人的屋子里,径自离开?
关梓言蹙眉。这是一名称职的保母会做的事?
她真的是汪恬馨口中所形容,有过许多带小孩的经验又充满爱心的保母吗?
而后,他发现孩子愈来愈不好带了,夜里总是哭闹不休,怎么也哄不睡,喂她喝奶,胃口也愈来愈差,他接连几天夜里前去帮忙看顾,别说汪恬馨吃不消,连他都快撑不住。
似乎,离开保母之后,小孩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只有在保母身边才是乖巧的。
汪恬馨白天上班,不明白家里的状况,但他成天都在,多少有几分明白,这情况不太寻常。
好不容易哄停了悦悦的哭声,他倚在摇篮边逗弄婴儿。哄不睡她,只好舍命陪娇娃。
悦悦不知是寂寞还是没安全感,小小的手儿老爱抓握他的长指,要人陪。
「不好意思,又害得你今晚没得睡。」看了桌上的闹钟,四点半,汪恬馨已经愧疚得不知该说什么了。
关梓言没将她的话听进耳,凝视着婴儿床上的小娃娃,凝思道:「悦悦的气色……不是很好。」
汪恬馨垂下眼脸,绕到婴儿床的另一边,蹲身轻抚小小的脸蛋,见她这模样,当妈妈的好心疼。「我早有心理准备了,医生说早产儿体质虚弱,本来就没那么好养。」
「是不比一般新生儿健康,但医护人员也说,谨慎照顾,还是可以靠后天调养回来的,不是吗?」
听出他话中有话,她困惑抬眸。「你想说什么?」
他张了张口,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改问道:「那个陈妈妈哪里找来的?看她带小孩挺得心应手。」
「同事介绍的,听说她有二十年的育婴经验了,我同事生她家两个小孩都是交给她带的。」
「是吗?」可他却不只一次看见她不是在讲电话,就是坐在阳台泡茶看杂志,态度悠闲得很,一点都感觉不出带小孩很用心的样子。
他凝思着,是否要提醒她多留意保母的问题,又觉话题过于敏感,何况保母称不称职并非由他评断,她也未必尽信,真说了,只怕会落个搬弄是非的罪名。
迟疑间,婴儿哭声又起,他几乎是习惯,很顺手便抱起来拍哄,在房内缓慢踱步,嘴上轻哼:「悦悦乖,很晚了,别吵邻居叔叔、阿姨睡觉好不好?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喝ㄋㄟㄋㄟ?」
拿来刚刚泡了喝不到一半的牛奶凑到她嘴边,她喝没两口,又继续哭。
「不喝ㄋㄟㄋㄟ,那吸嘴嘴?」奶瓶搁下,换奶嘴,小娃娃不赏脸地吐掉,贯彻始终地哭。
检查尿布,没湿,而且是半小时前才刚换的。
他叹息了,温柔拍抚。「小乖乖,妳到底是怎么了?」愈来愈难缠了,他心知,婴儿愈是和大人作对,就表示她愈不舒服。
哭得那么可怜,小脸红通通,声音都哭哑了,他看得心都拧了,脸颊贴上她小小的额头。「没发烧啊……小悦悦,妳是不是生病了?」
他停下脚步,认真审视怀中娃儿——
「汪小姐,悦悦好像不大对劲。」
「怎么了?」汪恬馨惊跳起来,凑上前观看。
「她好像真的很不舒服,以前喂她喝奶,她可以一瓶喝到见底,现在断断续续半瓶都喝不完,活动力也变得好差。」伸出食指,小娃娃哭着揪握住像在诉苦。「她连抓着我都没什么力气,以前不会这样的。」
「那、那怎么办?不然——等天亮我请假带她去看医生。」
关梓言脸色忽地一变。「来不及了,健保卡和重要证件带着,现在就去!」
悦悦在吐奶!
汪恬馨也慌了手脚,急忙翻找出证件,两人大半夜里赶往医院挂急诊。
折腾了一晚,情况总算是稳定下来,但小孩太虚弱,得留在医院观察几天。
走出医院,她已经虚软得快站下住脚,好想找个没人看见的角落痛痛快快哭一场——
清晨薄雾仍未散去,站在公车站牌下等着第一班的公车,她一句话也不说,神情恍惚空白。
他一直安静地注视着她的侧容,她没掉一滴泪,但纤细瘦弱的肩膀却像是快被沉重的愧悔忧伤给压垮了。
「你是不是也想骂我是个浑蛋妈妈?」她轻轻开口,失神地注视着远方。
他仍是定定凝视她。「我没那么想。」
「我想当个好妈妈,让孩子平安健康地长大,我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你知道吗?」
医生虽然也没多说什么,但眼神充满指责,无声控诉她这个失职的母亲,把好好一个孩子照顾成这样……
她也觉得很该死,她也不想这样,她比谁都爱这个孩子,为了留下悦悦,再多的苦她都咬牙忍下来,独自承受怀孕生子的彷徨、孤单以及无助,但是、但是——
她做得还不够对不对?一定是她哪里做得不好,轻忽大意了,才会这样,一定是的!
纤细的肩微微颤动,他脱下外套裹覆住她,无声表达安慰,也传递温暖。
她忽然转身往他怀抱靠去,他该避开的,他从不与人肢体碰触,但是他没动,也没有任何动作。
她额心抵靠在他胸膛,他感觉到淡淡的湿意。
他既不拥抱也不推开,只是伫立着,等待她流完泪水,然后他想,她应该还是会一如既往地绽开优雅又从容的笑颜。
早班公车来了,他上车投了币,她紧跟在他身后,缠握住他的手,脆弱无助得像个要迷失的孩子,他不忍,放不了这个手。
他们在最后一排的空位坐了下来,她挨着他,靠在他肩上,神情疲倦。
他以为她睡了,本想等到站时再唤醒她,没一会儿,她声音轻浅响起。「悦悦……不会有事的,对吧?」
生已经说过了,她仍像个心慌的孩子,需要一再索讨肯定的答案来安抚惶然的心。
「悦悦……会平安长大……」
「一定会。」
「悦悦……还那么小,她还没学会叫妈妈……」
不知哪来的冲动,他忽然开口:「汪小姐,妳信不信得过我?」
「我信。」每一个关键时刻身边总是有他,若不是他一次次对她伸出援手,她根本无法想象后果,如果不信他,还要信谁?
「那么,等悦悦离开医院后,交给我来照顾。」悦悦不能再让保母带,他没有她那么信任陈妈妈。
「啊?」颇意外他提出这样的建议。「你……为什么……」
「别问,总之,相信我。」以他的立场不方便多说什么,再说这也只是他个人的臆测,不该信口雌黄。说不出他的疑虑,又无法再将悦悦交给保母,那就只能承担下来。
虽然他不能肯定问题是出在哪里,但是只要有一丁点风险,他都不愿意去冒,悦悦也承担不起了。
当他看着怀抱中哭到气息微弱的小小身躯,心房竟觉一阵揪痛,他才发现,自己对这个孩子投注了过深的感情。
从初生时,第一个由医护人员手中接过她,怀抱着小小的身躯,给她一个名字,用满满的祝福愿她一生欢悦,以及好几个不寐的夜晚,慰哄着看她在臂弯中沉睡,那样的怜惜、那样的喜爱、那样的在乎,一点一滴的付出和投入情感,早已深埋心臆了。
他愿意承担,也甘心承担。
「那你自己的工作怎么办?」
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好一会儿才勉强吐出:「不影响。」
「何谓不影响?」
心知不问个明白她是不会安心了,他只得道:「我——写点东西。」
「作家?」
他别扭地点了下头。
「我现在知道,你真的非常不爱抛头露面了……」她喃喃道,专挑隐姓埋名的事情在做。
「妳的答案?」
「好,我明天会告诉陈妈妈。」
「不必对她多说什么,就说朋友有空可以帮妳带孩子就行了。」他附加提醒,不愿多生是非。
汪恬馨暗暗打量他。
他是不是——很不信任陈妈妈,才会突然做这样的提议?
她不是第一天出社会混了,人情世故多少懂些,心里当然也有几分明白他的顾忌,他是否察觉到什么没告诉她?
虽没挑明他在怀疑什么,但他若是质疑陈妈妈,两者相比,她会选择相信关梓言,因为她感觉得出,他是真心喜爱悦悦、关心悦悦。
悦悦出院那天,他和汪恬馨同去,也一道被医生训了一顿,要他们当父母的象话点,别再这么粗心大意,否则宝宝的小命早晚让他们玩掉。
关梓言乖乖挨训,一句话也没反驳,倒是汪恬馨不好意思得要命,出了医院频频向他致歉。
等公车时,他站在风向处,替母女俩挡风,不经意的小举动,令她窝心地浅笑。
小家伙看起来好多了,此刻正安适地窝在妈妈怀抱,把玩衣扣。
「在医生叔叔那里待了一个礼拜,想不想我们啊?小悦悦。」关梓言伸出食指逗弄,他可是想念极了小家伙呢!
发现比母亲衣扣更好玩的东西,小家伙一把抓住,两只小手握得牢牢,他轻轻笑了,单手接抱过来。「不错,力气大多了。小乖乖,妳今天很兴奋喔,知道要回家了对不对?」
汪恬馨偏头瞧他,面带微笑。「你很爱跟悦悦说话。」
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竟只有在对着啥都不懂、也不会回应他的小娃娃,才会展现那样温柔专注的神情,他对她说过的话加起来都没有对悦悦说的多呢!
「她爱听。」
「你怎么知道?」她又不会说。
「悦悦好像很孤单、很没安全感,所以身边时时要有声音,有人跟她说话,让她觉得自己有人陪、有人爱,妳常跟她说话,她听得懂的。」
「难怪……」悦悦让他抱着时,就特别安心、特别乖巧,感觉得出悦悦很喜欢他。
回家后,汪恬馨整理了一些悦悦的衣服、尿布、奶粉给他,方便他照顾孩子,自此之后,成了白天悦悦待在他那儿,晚上再抱回去给她,让母女俩独处,培养感情。
悦悦很讨厌吃药,刚从医院回来时,医生交代要按时喂她吃的药,总令她哭闹不休,像是他要逼她服毒似的,哭得像个委屈兮兮的受虐儿,每到喂药时他就头疼。
后来,他会打些果汁,加些甜甜的糖浆来哄她。
于是他又发现,小家伙爱极了甜食。
在关梓言接手照顾她过后的一个月,汪恬馨曾经比照陈妈妈的薪酬来答谢他,他却皱起眉头。「我从没想过那个。」
「可是……这样不合理……」他没那义务的。
「我喜欢悦悦,这个理由够不够?」他疼惜这个孩子,只想看她平安健康地长大,并没想过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子悦……从他毫不思索地给了她这个名字后,便已将她放人心头,植下难解的复杂情感了。
他上网查了许多宝宝成长及教育该注意的知识,又到书店搬回好几本育婴须知,时时留意悦悦的成长细节。
孩子七、八个月大,会在地上乱爬,他日日勤拖地,将地板擦得明亮清洁,随她怎么爬、怎么滚都行。
当他写稿时,只要放她在床上,丢几个小玩具,她就很能自得其乐地玩起来。
虽然初生时因为早产,体质孱弱,但是这段时间谨慎用心地调养,倒也养出红润健康来,活泼好动、爱笑爱玩,一点儿都不像早产儿。
那个周末,他和汪恬馨一同抱悦悦去卫生所打预防针,那针一打下去,哭嚎惊天动地,洪亮的肺活量几乎震昏脑袋,连护士都傻眼,愣愣地说:「妳家宝宝——好朝气十足啊!」
小娃娃在母亲怀中踢蹬着腿,汪恬馨揉揉女儿受了凌虐的小手臂,几乎要抱不住她。
「嗒、嗒嗒……」可怜兮兮朝关梓言伸长了小手,读出肢体语言,他心疼地抱过来,小娃娃偎倒过去,还咿咿呀呀地向他告状,小手指着坏姨姨,还有共谋的坏妈妈。
「我知道、我知道,悦悦好可怜,妈妈坏,我们不要理她了,这样好不好?」关梓言忙安抚。
小人儿抽抽噎噎,撒娇地拿泪儿涟涟的小脸偎蹭他颈际,索讨怜惜。
「好,秀秀。」在嫩颊上左右各印了好几个吻,这才稍稍平复小娃娃内心的悲恸。
变节的女儿!她根本就爱关梓言比爱妈妈多!
汪恬馨颇不是滋味地瞪着那对亲亲爱爱的甜蜜二人组。
「死小鬼!」不爽地往包着厚厚尿布的小屁屁拍了下。敢告御状?!
「那……那……」意思意思又嚷几声,哭得真假。
「妈妈啦,那那!」她第N次纠正。装什么蒜啊,明明就不会痛,想讨怜爱就说嘛,可耻!
「汪恬馨,妳还闹!」有时看她们相处,真的会觉得这对母女是在比幼稚的。
瞪了她一眼,率先离开卫生所。
她在身后,看着前头以厚实怀抱护卫女儿的高大身影,心房暖暖地感动,唇畔不自觉扬起柔笑。
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就觉得好安心,像是只要有他在,再大的困难都能迎刃而解,他就是有那种安定人心的沉稳力量。
这一路走来,若不是他的出现,她真不知道该怎么熬过来。
加快脚步,大步追上他,伸出手——牢车握住他的。
他仅是挑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也许是悦悦拉近了他们的距离,不再当她只是个陌生无交集的邻居,每天分享着孩子的成长,告诉对方悦悦今天学会了什么、又做了什么搞笑的事件来娱乐他们,那种——像是两人共同抚育一个孩子的贴心感觉,不自觉间,对孩子的娘也多了几分关怀,每天见面之下,要还能再「关先生」、「汪小姐」的生疏客套下去,实在也太不象话了。
从没想过会与谁有如此频密的接触与互动,有了共同关爱的对象,一同为她忧心、一同为她喜悦、一同为她烦恼,话题多了,距离近了,生活中如此密切融合,不自觉习惯了她的碰触,不再避开、推拒。
「谢谢你,梓言。」她脱口而出,浅浅微笑。
「我不是说,别再提了吗?」
「不一样。」她感谢的,是他让自己出现在她生命中,有他的存在,很好,真的很好。
感谢,世上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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