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擎苍听了他这话,从头顶直寒战到了脚心。
花夕颜带大儿子回宫,一路坐马车直奔京城。记得出城时,身边只带追月逐影,无人注意。这次回宫路上,有了一个风姿绰约的少年将军护驾,刚好遇上城门来往人流多的时候,无论百姓或是京城里的名流贵族,都往他们马车探望。
七年前当娘娘的时候,没有少过遇到这种状况。可七年过去,还真有点不习惯了起来。再说那会儿她当娘娘时,急着要孩子,为他把守后门,又被婆婆盯着背后,造成久居宫中,二门不迈,出宫的机会,寥寥无几。
眼瞧,有个乞丐,或许半是好奇想窥探这马车里坐的什么人,或许想着里头坐的大官给钱不会吝啬,走了上来欲拦住马车讨赏。
由于心急,对方将手抢着探进了马车车帘里头:“大爷,行行好,给碗饭吃吧。”
小太子爷心肠柔软,在给或是不给之前几经犹豫。照习惯,一般大户人家过路遇到乞儿都是给的,给多给少随意,图的是个做善事积德的念头。所以不是说这些人真有多可怜。黎东钰知道,在自己父皇的励精图治之下,国内太平,不愁找不到工作要饿到肚子,行乞的,大多是好吃懒做的。真正因病致贫的,他父皇经他国舅上奏,同意了在城里设立仁心斋,由朝廷出面组织大夫免费给没钱治病的百姓医治。
儿子小颜浮现抹犹豫,花夕颜则不打算插手。照她做法,她是决计不给的。这些有手有脚又没病的人,不好好工作只想着好吃懒做,当然不能给。就好像她小儿子不爱念书一样,必须有严厉的措施,而不是惯着可以解决问题的。
不过未来要当皇帝的大儿子怎么想,她要看看,看他怎么教育儿子的。
身旁,母亲不动声色的目光,让黎东钰的小颜益发肃穆,终究,掏钱袋的小手收了回来。
“太子殿下不可怜这些人吗?”花夕颜有意问。
肃穆中带了些严威的太子小颜,瞬间划过一抹厉色:“本宫不能因为仁心而不辨是非,更不能因为一时同情而被人糊弄。”
两句话,十足十继承了他的性子。
花夕颜摸了下小太子的头顶,轻声说:“你父皇教你的?”
“没有,是本宫自己想的。”
他父皇从不会直接命令他做什么,但是,会告诉他来龙去脉,让他自己分析。
这时候的大儿子,像是完全属于他的,与他一个模子。
低头仔细地在小太子爷肃穆的小颜打量,可能小太子爷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个时候的自己,像极了自己父亲,压根没有把自己当孩子,也就,完全忽视了自己身旁还有个娘的存在。
骑在爱马烈火背上,林璟琪加快马步赶上车,一双冷若白霜的眸子淡淡地扫过底下四周,那帮围上马上想趁火打劫的乞丐,哗,如潮水退了下去。
仅他一个人,抵过千军万马,怎能不如万丈千华引人注目。那些路过的贵族马车和大户人家的轿子,都停了下来,一探究竟。
林家的轿子停了下来,林慕容一双手掀了掀轿帘,探望到前面骑在马背上的威武少年,内心生生地一惊:这是哪里来的贵族少年?为何之前从未见过?
林夫人与她一齐坐在轿子里,随她望了眼外头,见到林璟琪,倒是好像从哪里听说过,道:“哎,这好像是圣上拟重用的人,今早刚回京城。莫非真如你爹说的,这京城里又要变天了?”
“娘,这人今早刚入宫?身居何职?为何这么说?”作为京中第076章孙家封地周边兵力,在孙家封地内乱时,立马乘胜追击,夺回封地。想必,这个反攻的时辰,已是差不多了。”
孙擎苍的气息一阵一阵急喘。
“朕在这时候特别感激皇后。若不是朕的皇后天下无人能比,这想咒死朕皇后的人,可能孙大人一人就够了,结果朕都没想到会扯上的远远不止孙大人一个。所以,孙大人,你说朕还能选你们孙家军不选皇后吗?”
一口鲜血,开始从孙擎苍口角流了出来,与胡太后临死前一模一样。孙擎苍到如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足以证明参与天咒她的人,正如杜有志所说,没有一定能力还真不行。孙擎苍要把她弄死,不得不把自己儿子,以及孙家军里最有能力的一群人集结起来合咒。最终的结局,只能一人死,全部死,一个都逃不过。
孙擎苍歪倒在地上时,花夕颜从他那双眼睛里看到的,想必是最不甘心,最不甘心什么呢,不是不能扳倒皇帝,而是,这个能让他们孙家军全军覆没的危险,竟然那个知道如何做法的石大人没有告诉他。
“臣,臣输了——”孙擎苍闭上了眼睛。
死了瞑目,说明他认为死在他们手里,心服口服。
司狱走上前探了孙擎苍没了的鼻息,冲一群主子摇了摇头。
宫中来人禀告:“圣上,长公主到了宫里,说是希望见见圣上。”
见着胡太后和孙家接连出事,城里都人心惶惶了,躲到长公主府里的人越来越多。长公主没法接纳那么多人,只能到他这儿探下情况如何了。
这明诚皇高祖宠爱的掌上明珠,进皇宫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长公主被迎进永宁殿等候圣上时,看见了皇帝桌上摆的本《道德经》,翻开的书页上面,有小孩子用毛笔画的一只小猪。为此,长公主大表惊讶。记忆中的小太子爷,从小到大,从没有淘气过。而敢在皇帝的书籍上画猪的,除了皇子又能有谁。
耳听门外的太监报圣上驾到,长公主连忙收拾好脸上的表情,转回身,恭敬地等待帝君进门。
黎子墨对这位姑妈,从来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态面对才好。因为这位姑妈太谨慎了,诚然从来不敢与他或是先帝有一点罅隙。
亲情之间过于戒备,自然而然,疏远而陌生。哪怕,长公主对他充满十分敬意,从无违抗过圣意。
赐了座,姑侄两人各坐一边。
长公主轻咳两声,说道:“这夏季一过,即是入秋了。本公主想着,年年这个时候,都是皇室和帝君秋猎,拜祭东陵祖先的时候。”
这长公主即是聪明,不会问及皇帝的意图以及朝廷中发生的事,打算以庆典活动来缓和各界的矛盾,让朝廷各方恢复平静,这样她长公主才能安枕无忧。
黎子墨轻淡地开声:“公主府不是之前,刚办过灯会吗?”
“公主府小小的灯会哪能和皇室秋猎的大典相比。太多人,是想目睹帝君的风姿了,只可惜,灯会请不到帝君到来。”长公主说。
“那日,朕有公务缠身,不然定是会去灯会捧长公主的场。”
长公主立马诚惶诚恐地站起来感激:“帝君日理万机,为天下百姓操心,是本公主考虑不周,不该让帝君劳心劳力还到灯会赴宴。”
“朕只是偶尔想到,底下还有些百姓,可能连碗饭都没得吃,这心头揪着和太后娘娘一样,去灯会怕看着那些鸡鸭鹅肉,一点胃口都没有。”
长公主的脸顿时红了红:“帝君训的是,本公主正打算邀请城中多家商贾,定时开仓放粮,救济那些贫瘠的百姓。”说完又问:“不知太后娘娘的病是否好了些?”
黎子墨淡淡扫过她一眼,道:“朕的母后,太后,不幸于几日前去世了。太后是个十分关心朝廷和朕的一代仁后,考虑到朝廷会因太后的去世而有动静,特别交代朕,将丧事秘而不发。朕体恤太后与先帝一样为百姓着想的心思,也就顺了太后的意思办了。”
长公主这被一震,许久,只能是呆呆地望着他。
伸手接过李顺德递来的一封折子,黎子墨当着姑姑的面翻开,处理公务,好像与她这个姑姑心里面毫无罅隙。
长公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在那里拘束着看着他翻奏折,全身早是出了满身热汗。
过了片刻,龙颜终于开了声说:“秋猎的事,供奉祖先的事,公主开这个口,朕都是记得的。”
“是,本公主想的也是,帝君怎会忘记先祖?没有先祖,哪来我今日东陵国的强盛和繁荣。”长公主低着头好像只注意自己的鞋子。
黎子墨轻轻将手中折子合上,像是无意之中想起:“郡主今年纪多大了?”
长公主则像是全身被激了下,慌张抬起头,继而沉住声答:“回圣上,太后既然薨逝了,这宫中规矩,服孝要满三年。”
“太后与郡主并无血缘关系。只是长公主与太后感情不浅,会这样想,朕也可以理解。”
长公主的嘴唇像抖了一下。
“朕希望长公主能为郡主用心想想,郡主年纪大了,毕竟是女子,不像男子,为女儿操办婚姻,做娘的总要担多点心。”
“帝君说的都是道理。”长公主声音低微地说。
说完这些话,长公主被请出了永宁殿。在随李顺德离去时,长公主低声问了句:“据说颜尚书还在宫中?”
“是的。公主殿下。”
“可否让本公主与其见上一面?”
“颜尚书去了广阳殿服侍太子,或许公主可以改日再约。”
这样说来,林夫人到她府里告的密信是对的。这黎子墨越来越……竟敢拿她的掌上明珠要要挟她了。看来,她必须赶紧走另一条路子,与月室殿未来主子交好,才有可能保住她女儿。
花夕颜在广阳殿,预备陪两个儿子一块用晚膳。这时候,孩子的爹派人过来说,要他们在饭桌上给他留个位置。小吃货当即皱了小颜。花夕颜正不明是怎么回事时,小太子爷在她耳边偷偷告密,说了小吃货被爹坑的事儿。花夕颜只能对小儿子摇头晃脑:儿子要斗赢老子,岂是容易?
那头,孙府在孙家封地被围的同时,被抄家。孙夫人在孙擎苍出事时,带了老小赶往自己的娘家求助,半路被截。只有那孙如玉,因为躲在了长公主府,成功逃脱。
孙家的动荡,震惊了整个京城和天下。
本是预备启程归国的贤王,留了下来,推迟了回国的日期。因为花家那边,花老太君失踪已是好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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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轻松轻松,让他们一家四口去哪里玩玩,(*^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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