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档案户籍管理极为严格的时代,别说跨省调动工作,即使在同一座城市,要想调换工作单位也是困难重重,所以,尽管陈耀华想出了两全其美的办法,但他告诫周玉明不要高兴得太早,因为他知道事情并不好办。
被陈耀华泼了一盆冷水,周玉明瞬间变得像霜打的茄子,“主任,你说这事儿有希望吗?”
“把最后那个字和问号去掉,这事儿有希望!但需要我们去努力争取。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把你的情况向有关领导汇报一下,请他们帮忙跟地方上的教育部门联系,看看有没有机会为你女朋友安排工作单位。你暂时收回调动申请,安心工作,把手头的事情做好,同时跟你女朋友商量,问她是否愿意到这里工作?”
陈耀华这番话,让周玉明吃下定心丸,使他重新看到了希望,起身准备离开时,他十分感激地说:“主任,这件事就全拜托你了,我先表示感谢!”
“玉明,回到组里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你放心,我会尽最大努力为你办成这件事。但也要跟你女朋友说清楚,跨省调动不是那么简单,请她耐心等待,我认为只要时机成熟,你们俩该结婚就结婚,不要把这件事当筹码,她不是教师吗?寒暑假邀请她来这里看看。”
“谢谢主任!我会跟她说的。”
当天晚饭时,陈耀华跟妻子范红英谈起白天的事,并检讨自己对年轻职工关心不够。
“也难怪,你们整天就知道工作,要不是感到饥饿,也许觉得吃饭都是多余的,全然不顾人的感情。人家小周都二十七八了,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属于人之常情。”范红英责怪道。
“我这不是也很自责嘛,以前的工作太粗心了,按理说早应该想到这些事。”
“呃,前年春节来咱们家的那三位年轻人,参加工作有一年多了吧?年龄也有二十四五了,你没打听一下,他们有没有处朋友?”范红英提醒道。
“一方面工作确实忙,根本无暇顾及这种事,另外,研究室我跟老白都是男性,对这种事也有点羞于打听,要不是你提起,我完全想不起他们的事情。”
“可也是,你跟老白都是三四十岁的大老爷们,打听人家青年男女的隐私,确实有点难为情。要不这样,我抽空帮你打听一下,说不定还能为他们牵线搭桥呢。”说完,范红英咯咯地笑了。
“那就最好不过,你算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我说啥你都相信吗?要说在背地里打听一下倒有可能,牵线搭桥,我可没有经验,也没那能耐。”
“不管怎样,帮忙打听也算是对他们的关心。”
“你组里那位小周,你打算帮他女朋友调工作?从外省调过来,你以为那么简单吗?到时候办不成,可别让人笑话你光说大话呀!”
陈耀华苦笑道:“嗨,连本地调换个工作单位都不容易,我怎么不知道跨省调动的难度?但是为了留住小周,再难也要去努力!”
“口头努力是无济于事的,你怎么给小周的女朋友调工作?咱们都是外地人,在本地没有任何社会资源,教育局谁也不认识,你找谁办这件事?”
“靠我自己当然没有这个能力,但我可以跟院领导汇报,争取得到他们的支持。”
“院领导,他们能管这种事?我看你是自找麻烦!”
“不努力怎么知道成与不成?所有事情都要经过努力才能成功。”
“是啊,努力是必要的,就怕经过努力也没把小周的女朋友调过来,看你到时候怎么向人家交代!”
范红英的提醒,让陈耀华意识到问题的严肃性。过了几天,他找梅院长汇报工业化试验的准备情况,谈完工作后,陈耀华起身准备离开,但他又坐了下来,梅院长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你还有事?”
“梅院长,有件事......”陈耀华好像有点难以启齿。
“怎么吞吞吐吐的?这不像你的性格呀!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梅院长知道陈耀华是个爽快人。
“你认不认识咱们当地教育部门的领导?”
“教育部门的领导?哎哟,这两年我跟他们还真没打过交道。”
天晨材料研究院是国家部委的直属科研机构,他们的业务受部委直接管辖,副院长及以上领导由部委直接任命,除了占用的地盘和水电气等公共设施跟地方有关,其他事情跟当地政府毫无瓜葛。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梅院长好奇地追问一句。
“我下面有个助手是鲁西北人,他最近申请调动,在老家当小学教师的女朋友跟他下了最后通牒,不调回老家就不跟他结婚。”
“工作上的事你都忙不过来,还管这种事呀?”
“梅院长,这位名叫周玉明的助手,业务水平属于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而且处事稳重,为人低调,不太计较得失,我准备对他进行重点培养,说实话,我舍不得让他调走。”
“哦,爱才心切,这我理解,那你直接拒绝他的调动申请不就得了嘛!”
“人家二十七八的年龄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的女朋友催他调回去结婚,是人之常情,我直接拒绝他的申请,岂不是显得太不人道了?”
“你还真是有副好心肠!那你想怎么办?”梅院长一拍脑门,“你莫不是想帮助小周把他女朋友调到这边来吧?”
陈耀华点点头,“梅院长,让你猜着了,我就是想帮小周把他女朋友调过来,这样的话,小周就不会申请调走了。”
“对于有才华的年轻人,咱们确实应该爱惜,你这倒是个好办法。只不过如果调过来非要单位对口的话,我跟当地教育界人士没有什么接触呀!”
“梅院长,咱们天晨材料研究院的职工子女上学问题,当初你是怎么解决的?”
因为没有子弟学校,自从单位成立以来,天晨材料研究院的职工子女上学问题,就一直困扰着单位领导,开始那几年都是以临时借读的方式处理,直到五六年前,老梅就任新一任院长之后,他决心彻底解决这一问题。
当时,梅院长以厅局级干部的身份,去拜访天晨材料研究院所在区的教育局局长,因为行政级别高出对方两三级,教育局长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不过当谈到实际问题时,对方摆出了一大堆困难,诸如教室不够用,师资缺乏,基础设施紧张,等等等等。
其实国家政策明文规定,对于中央部委直属的机构或企业,驻地政府有义务为他们解决子女入学等一系列问题,不过好多事情总是县官不如现管,人家当地政府以各种理由推诿,天晨材料研究院一直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
看出了教育局长在故意推诿,梅院长跟对方摊牌,“修局长,你认为我们单位可以为教育部门帮上什么忙?”
“梅院长,我们教育部门经费很紧张,你看在资金方面能不能......?”
没等对方说完,梅院长一摆手,“资金你就不要提了,我们也是依靠上级部门拨款的单位,审计很严格,丁是丁卯是卯,一点余地也没有。”
修局长沉默良久,突然问道:“梅院长,你们天晨材料研究院今年招工吗?”
“招工?国家每年都要给我们分配一些大中专毕业生,你有亲戚朋友面临毕业分配吗?”
“不是毕业分配的大中专毕业生,我是指一般的试验工人,今年是否有招工计划?”
梅院长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结果,他答应用三十个招工名额为条件,换取天晨材料研究院职工子女今后无条件就地入学,总算解决了这一老大难问题。
但是,天晨材料研究院作为享受政府全额拨款的科研单位,其招工计划完全由上级机构决定,为了从部里多争取这三十个招工名额,梅院长在上级领导面前求爷爷告奶奶,不知说了多少好话,才最终落实下来。
不过自那以后,因为讨厌跟那些事事都要讨价还价的地方官员打交道,梅院长从未主动跟他们联系过。
陈耀华突然提起那件往事,他想让梅院长跟当地教育部门领导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帮忙安排周玉明的未婚妻。
“耀华,我跟教育部门的人素无往来,倒是可以跟他们联系一下,就是不知道人家给不给我面子呀!”论职务梅院长是正厅级官员,论资历他解放前就是中央研究院的副高级研究员,放眼整个地区,能跟他媲美的几乎没有,所以,让他开口求人,的确是勉为其难。
“那就麻烦领导帮忙联系一下,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梅院长拿起面前的手摇电话,“交换台,给我接区教育局。”
过了一分多钟,电话接通了,“喂,是区教育局吗?”
“是的,你找哪位?”
“我找你们的修局长,请问他在吗?”
“你是说修局长?他调到市教育局当副局长了。”
“哦,谢谢!”
梅院长又让差转台接市教育局,电话接通后,他自报家门,“修局长,你好!我是天晨材料研究院的老梅。”
“天晨材料研究院老梅?你是梅院长吧?”
“是的,我是老梅。修局长,听说你高升了,祝贺你呀!”
“哎呀,一个副职,不值得祝贺。梅院长,你还好吗?今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毕竟当初为老修解决那三十个招工名额,仅他的亲戚朋友就占了十来个,剩下的才给了区教育局的其他人,所以,老修对梅院长还是心存感激。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单位的一名很有才华的年轻技术人员,想把他在老家的女朋友调到咱们这里工作,他女朋友是小学教师,请问修局长能不能帮忙安排一下?”梅院长直言道。
“你是说对方想调到咱们这里的小学任教吧?梅院长,这件事没那么简单,首先得有编制,还要有岗位,另外,虽然我现在升职了,但在市局当个副局长,你知道一个单位的副职,想办一件事情有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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