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修!哈哈,我们已经打退魏军的三轮进攻,顺利挺过一整天,辛苦了。”
此时已经进入黑夜,魏军两股部队在一天内发动三轮进攻无果暂时停止行动进行休整,而这也适当地留给守城将士们休息时间来调整一天紧绷的精神。
站在东门城头上的上官雝满身尘土与血污,望着眼前张郃大营火光通明的场景不觉有些黯然神伤,就这一天的时间就折了三千多人,他们要守五天整,可想而知他们的压力究竟多大。
其身后的邓铜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断安慰,上官雝也微微叹息转身看向眼前这个老前辈放松下来回应道:
“也辛苦将军了,一天三轮进攻毫无停歇,城中将士体力消耗殆尽,且这次交手想必对方已经探清楚我军实力,要做好明天打恶仗的准备啊。”
“嗯,可以看得出来,魏军最后一轮进攻明显放慢节奏,想必对方已经感受到来自我军的压力,如果不调整部署再这样打下去,恐怕究竟会死伤多少也是个未知数。”邓铜面带笑意地对上官雝的提醒感到十分赞同,看样子这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上司还是有些能力的。
…………
果不其然,身在东营的张郃就在刚才召集了北营郭淮及其麾下将领与东营麾下所有将领来他所处营帐商议有关今日攻城战的事宜。
当郭淮率领本部将领到位后,张郃军帐内早就已经布满人群,却见坐在帅座的张郃满脸严肃地对来到营帐的郭淮与其部将们开口说道:
“伯济,你们就在这儿站着吧,长话短说!就今天攻势,各部将士精气神都很足,可为何就拿不下西城?三轮攻势连续上了三四万人,还是拿不下!
有人会说,将军!您没看到西城插着的营旗吗?那是蜀军第十六营的兵马,是主力军一支!我那时都想破口大骂,蜀军哪里有第十六营!
根据我军情报,城中所谓的第十六营是诸葛亮在昨日新建立的,眼前这座西城驻扎的兵力不足两万,虽说战斗力强悍,但你们是大魏的将领!拿不下这座小城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大魏强将?
三天,就给在场所有人三天时间,包括我在内!谁要是敢在三天内出工不出力,不肯卖力攻城的将领,别怪老夫不念情面,三天内不拿下西城,在场你我等统统去找陛下谢罪吧!”
“这……”郭淮站在中间脸色变得格外苍白,他从没看见张郃能发这么大的火气,今日一见着实令人感到震惊。
周围的诸多将领们十分清楚,现在的反攻已经进入最后阶段,拿下西城兵指祁山与历城将蜀军主力悉数歼灭,他们的目的才算真正达到,而面前的西城就是他们应该跨过的一大重镇。
站在牛金身边的夏侯玄这时忽然站了出来对在场诸多将领们开口说道:
“诸位,张将军!玄有一言,还请各位将军静听。如今我军兵围西城,但诸葛亮却是一退再退,玄以为这可能是对方的诱敌之计,应该暂缓攻城警惕我军周围!”
“…………太初所言难道不看好我军能够一举歼灭蜀贼大军吗?西城就在眼前,且这支军队不过一介杂牌,短短几日即可破城,有什么可担心的!”身在前头的领军将军曹演心高气傲地指着站在后面的夏侯玄有些气愤地回应道。
看到发生如此冲突,张郃连忙制止这种没有必要的矛盾,并且连说夏侯玄的想法不无道理,但如今战机就在眼前,如果错失再想歼灭蜀军主力将难之又难。
“至于太初所说,应当防范一二,但我军当务之急是尽快攻破西城南下祁山与历城,攻破两地,我军距离汉中就又近一步。”张郃双眼深邃盯着面前的夏侯玄与曹演两人淡淡道:“这件事情交给伯济去做,三军将士定要防范敌军突袭埋伏,不可粗心大意。”
见张郃的重视程度仍然不高,夏侯玄皱了皱眉头微微叹息只能作罢,心中却念叨着不听他言的下场就是止步于此惨痛败北。
由于夏侯玄潜心于研究天文历法与玄学谶纬,他根据这其中的奥妙玄机推算出魏军兵锋南指将有不测风云,至于是什么,估计就是蜀军主力失踪的事情。
而在场的将领们得到郭淮的军令之后,在剩下的两天攻势中显得格外猛烈,第二天两路魏军兵马连续投入十六次进攻波次进行争夺战。
并且守城的蜀军将士折损半数兵力,其惨烈状况已经达到不可描述之地步,城墙残垣断壁,士卒血肉横飞,更有甚者只剩下了半个身子疼痛而亡的。
第三天的攻势相对于第二天更为凶悍,郭淮与张郃二将主动投入战场,并且将所有能拉出来的预备队统统都投入到战场之上,把西城周围都堵了个水泄不通,可以说根本没有任何出路。
待到第三天黄昏之时,上官雝与邓铜二将身负重伤,但还是巍然矗立在城头之上指挥作战,哪怕是周围将士都倒下了,他二人也绝不会苟且偷生!
却见上官雝提着掌中已经钝了的战刀指着面前缓缓登城的魏军士卒破声大吼道:
“来啊!老子就在这儿等着你们,再来啊!!呵呵呵哈哈哈……无胆鼠辈罢了!”
“我等身为大汉之将身受国恩,岂能折辱屈节!”邓铜举着遍染鲜血的战剑与身旁几乎站不住脚的上官雝放肆地开怀大笑道。
城中如今仅剩不到六百战兵,其余人要么在痛苦中死去,要么在夜里拔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们不愿充当俘虏被带到敌国他乡,至少拔刀自刎死的地方是大汉的领土。
而上官雝的侄子上官远这时正在收拢残兵准备与敌军决一死战,可就在这个时候,上官雝与邓铜两人却是出奇一致地让他带轻伤兵全都从他之前所带人挖的地道撤出去。
“叔父!我也是大汉的将领,要死一起死!我的命是你救的,你死了,我怎么办?!”上官远被上官雝一顿训斥,可他这次并没有答应,而是选择了反驳。
上官远是上官雝表兄之子,早年因天水动荡而遭到变故,使得表兄在与马超部队交战当中不幸阵亡,其妻也早年因病去世,所以他在小的时候就成了孤儿。
幸得上官雝之父收留,二人年纪仅差十岁,从军之后就一直跟随魏军南征北战,直到归入大汉军队,他的身份也随之而变,成了他手下的校尉。
但现在西城危在旦夕,如果能把那些轻伤兵都带出去尚且能有生路,所有人都陷在此地不能逃脱,这第十六营的编制争取来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叔父,就给我滚!给我滚得越远越好!把他们统统带到丞相那里去,就说我上官雝宁肯死,也绝不偷生!”上官雝脸色恶狠狠地面对身后的上官远,抬起拳头砸在了他的身体上大声吼道。
看着面前毅然决然的叔父,上官远流下了滴滴热泪,但旋即又站起身来依依不舍地看着这个曾经待自己如亲人的叔父,而后又对这群具有行动能力的轻伤兵们喊道:
“撤!不能让上官将军白白为我们拖延时间!!走!!!(叔父,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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