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凌指了指山下的炼魂池,补充道:「这炼魂池的岩浆也有些门道,是魂虫的养料,其实应该叫养魂池更合适。」
相比起炼化修士的魂魄,这底下的岩浆池,更多的是为了养育魂虫而存在的。
木川流朝下面看了一眼,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辰骁说北溟三宗有千数炼魂池,既然要炼化修士的魂魄,那自然要收集神魂。
而参赛令上牵引的禁术,定然就是在炼器师陨落后、将神魂牵引至炼魂池的手段。
想通了这一点,他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谁能想到,参加一次比试——还是全大陆性质的大型比试,竟然就给自己的神魂上了一道镣铐。
化神以上的修士便罢,化神以下的修士死后,原本可以投胎重新做人的,但就这样硬生生让人斩断了轮回路。
甚至还要被炼化成魂石,变成炼器的材料……
何其恶毒!
不只是他,其他人也想到了。
便是生性淡漠的微生羽,都忍不住露出厌恶的神色,冷声道:「如此因果,他们也敢沾惹,与魔修何异!」
莫非蘅却想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他沉声道:「这不是一般的罪孽,只要是北溟三宗的弟子都必然沾上因果。按理说,带着这样的因果业障,北溟三宗弟子连筑基劫都不一定能渡过,更莫说飞升成仙。可是……」
「可是,他们不仅和一般的正道修士一样修行渡劫,这万年来,更出了一百四十三个飞升修士。唔,算起来,比你们浩天宗还多了六人。」
辰骁将他没说完的话说完了。
而他知道的比莫非蘅要多得多。
他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黑子挨着白子放下。
伴随着落子的清脆响声,他笑着道:「更妙的是,北溟三宗没有一个散仙。也就是说,一旦渡飞升劫,若不成功,他们势必陨落。不过么……」
辰骁看向莫非蘅,「据我所知,这万年来,北溟三宗在飞升劫中不幸陨落的,只不过寥寥两人而已。」
莫非蘅握紧了手中的白子,眸光沉沉。
是什么,竟能在修士渡劫飞升的大劫下,藏住这样镌刻在骨血和神魂里的滔天罪孽,连天道都被骗了过去。
莫非蘅心中惊骇莫名,思绪却极其清晰冷静。
心念斗转间,他眉眼一动,想到了一件事。
莫非蘅道:「如果我没记错,他们最近一个飞升的修士,是一千五百年前飞升的。而北溟三宗,有不止一个应劫的渡劫巅峰修士吧?」
他看向辰骁,目露徵询。
辰骁点头,狐狸眼染上点点笑意,清点道:「三宗加起来,潜修的渡劫期大能一共有十二人,其中渡劫初期两人,中期一人,后期没有,巅峰期却有九个。其中应劫在即,一冒头就要挨雷噼的有三人。是不是很有意思?」
「……」
莫非蘅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
他直视着辰骁,问道:「你要做什么?你想要什么?」
辰骁咧嘴一笑,「蘅儿以为呢?」
莫非蘅抿了抿嘴唇,沉默了。
山巅上,一下子安静下来。
每个人都在思考,只有木川流眨了眨眼睛,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第一次怀疑人生。
……他竟然是小伙伴之中的智商低谷吗?
所以……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啊啊!
木川流抓心挠肝,却在压抑的气氛中,随波逐流地保持了沉默,不敢开口暴露智商。
好在他有一个哪怕听到惊天秘闻、也时刻将他放在心上的师兄,善解人意地替他解惑了。
路星辰看着垂头丧气的木川流,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木川流抬头,露出一双委屈又惭愧的眼睛。
[师兄……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
木川流瘪了瘪嘴,将哽在喉咙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
[引魂咒,炼魂池,炼魂石。
北溟三宗谋害炼器师的手段,我差不多看明白了。
这些人背负这么大的因果,还能修行飞升,肯定是有什么厉害的法器——说不定就是传说中,三宗镇派至宝合三为一变成的仙器——帮他们蒙蔽了天机,让他们作恶多端,却不必像魔修一样经历寂灭雷劫。
然后呢?
怎么就突然说到渡劫大能了?
还有莫师伯问肖兄、不是,辰骁少主的话什么意思?
为什么他们突然都不说话了?难道辰少主要搞什么大事吗?到底是什么事啊?!]
堵住喉咙的话一股脑倒出来,木川流总算舒服了。
他无声地吐出一口气,心有戚戚。
听辰骁莫非蘅说话真是太烧脑了,不愧是能做少主和宗主之子的男人。
太优秀了,告辞。
路星辰将他这一番神情看在眼里,扬起嘴角,眼中蕴满笑意。
要不是太不合时宜,他此时一定笑出来了。
当然不是取笑,而是喜爱的柔软的温柔笑声。
路星辰握住他的手,传音循循善诱。
[小师弟,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恶事,一旦暴露,不说整个大陆都将与之为敌,天道都容他不得。这个秘密,北溟三宗必定藏得严严实实。
他们也做到了,好好地藏了一万年。
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被擎天商行的人发现端倪,甚至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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