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观汉记·光武纪》。
刘玄政权覆灭之日,正是刘秀势力发展之时。刘玄初都洛阳时,任命刘秀为司隶校尉,先到洛阳,整顿官府文书。继以刘秀行大司马持节过河,招抚河北诸州郡。刘秀于更始元年十月“持节渡孟津,镇抚河北,安集百姓”。所至之处,“除王莽苛政,复汉官名,吏人喜悦”。邓禹劝刘秀延揽英雄,务悦民心,“立高祖之业”。刘秀深以为然,“与定计议”。
当刘秀北至真定(今河北正定南)时,有个卖卦的卜者王郎,诈称是汉成帝之子,由刘林与赵地豪强李育、张参等拥立为天子。他们一面派兵遣将攻占城邑,一面发布檄文招抚州郡,幽州、冀州各地“皆望风响应”。更始二年,刘秀以王郎势力强盛,乃自真定北走蓟城(今北京市),又南奔饶阳(今河北饶阳县东北),渡嘑沱河至信都(今河北冀县一带),得到信都太守任光的,乃发信都郡县兵攻克堂阳(今河北新河县西北)等地。冀州豪族刘植、耿纯等各率宗族子弟相随,众至数万人;并征发所据郡国的材官、骑士为兵,北向攻克中山之卢奴(今河北定县),南向攻克常山之真定、元氏(今河北元氏县西北)、房子(今河北高邑西)等地,大破王郎大将李育所部大军于柏人(今河北内丘县东北),然后集中精锐围攻邯郸。上谷(郡名,属幽州,今河北怀来一带)太守耿况、渔阳(郡名,属幽州,今河北密云一带)太守彭宠派遣部将吴汉、寇恂率兵前来助战。更始二年五月,攻克邯郸,斩王郎。
平定王郎后,刘玄封刘秀为萧王,令其属部南归。刘秀以河北未完全平定为借口,拒不接受南归的诏令。这时,更始政权土崩瓦解,割据势力纷纷拥兵自立,刘永据睢阳(今河南商丘一带),公孙述据巴蜀,李宪据淮南(今安徽寿县一带),秦丰据黎丘(今湖北襄樊市一带),张步据北海(今山东益都一带),董宪据东海(今江苏连云港市一带),延岑据汉中(今陕西汉中一带),田戎据夷陵(今湖北宜昌一带),或称王,或称帝。各地起义军,除赤眉军而外,河北地区有铜马等数十支起义军,共数百万人。
平定河北各地刘秀击破王郎后,便积极采取各个击破的策略向河北地区各支起义军发动进攻。首先,派遣大将吴汉调发幽州、冀州十郡兵,在这年秋天大破铜马军。高湖军、重连军来援,亦为所败,余部被迫归附刘秀。刘秀收编铜马等起义军后,势力大增,众至数十万,故当时人以“铜马帝”称之。建武元年(公元25年)正月,刘秀又率领大军攻歼尤来、大抢、五幡诸路农民起义军。于是,河北地区义军主力被刘秀消灭殆尽,河北地区亦尽归其所有。
刘秀称帝刘縯、刘秀兄弟起兵舂陵时,早有帝制自为之心,因而与刘玄之间存在着争夺帝位的矛盾。其后刘縯被杀,刘秀虽满腔悲愤,但以势力孤单,只得隐忍不发,缪为恭顺。到了吞并河北义军之后,“跨州据土,带甲百万”,遂公开与更始政权决裂,于建武元年六月在鄗(今河北高邑)称帝,改元建武,建立起东汉政权。同年七月,赤眉军进军关中,立刘盆子为帝;九月攻《东观汉记·光武纪》。
破长安,更始政权宣告灭亡。
第二节光武帝的帝业统一政权的重建东汉政权建立后,立即出动大军渡河南征。首先是扫荡更始政权在各地的残余势力,然后集中主力镇压赤眉军。建武元年八月,攻取洛阳。这年十月,刘秀由河北至洛阳,遂定都于此。建武二年(公元2年)春天,邓禹率部到达关中地区,趁赤眉军撤离长安到扶风(今陕西兴平)的时机进入长安。不久,赤眉军复还长安,击败邓禹军,迫使其撤出关中。但这时赤眉军也遇到了很大的困难一方面,关中地区的豪族地主结成营垒,负隅顽抗;另方面,关中又接连发生灾荒,粮草供应非常困难。赤眉不得已再度撤离长安,决意引兵东归。不料在东归途中陷入汉军的重围之中。建武三年(公元27年)正月,光武以邓禹屡战败绩,乃命偏将军冯异为征西大将军,代邓禹总统诸军;又命邓禹率军与冯异会合,在崤山(今河南渑池以南)一带布防,狙击赤眉军。崤底(今河南渑池西南)之役,赤眉军大败,损失八万余人。余众十余万人南走,在宜阳(今河南宜阳县西)附近陷入重围。光武“自将征之”,赤眉忽遇大军,非常惊震,乃遣刘恭乞降。
镇压农民起义后,东汉采取各个击破的战略方针进攻南北各地的封建割据势力。从建武五年至十二年(公元29—3年)之间,陆续消灭掉渔阳的彭宠,南郡的秦丰,梁地的刘永,齐地的张步,卢江的李宪,东海的董宪,汉中的延岑,夷陵的田戎,陇西的隗嚣,安定的卢芳和巴蜀的公孙述,重建统一的刘汉封建政权。
为了巩固新建的东汉封建政权,光武汲取历史的经验教训,先后采取了一系列加强皇权和缓和阶级矛盾的政策措施。
集权于尚书台光武以优待功臣贵戚为名,赐以爵位田宅,高官厚禄,而摘除其军政大权。光武鉴于西汉前期三公权重,权柄下移,虽设三公之位,而把一切行政大权归之于设在中朝由皇帝直接指挥的尚书台。尚书台设尚书令一人,秩千石,尚书仆射一人,六曹尚书各一人,秩皆为六百石,分掌各项政务。以下设有丞、郎、令史等官,所有一切政令都由尚书台直接禀陈皇帝,由皇帝裁决。从此,“天下事皆上尚书,与人主参决,乃下三(公)府”;“虽置三公,事归台阁”2,“三公之职,备员而已”3。但是到了东汉后期,有权势的大臣多加“录尚书事”的职衔,从而权柄再度下移,尚书台又蜕变为权臣专政的工具。
简化机构,裁减冗员建武六年(公元30年)下诏令司隶州牧各实所部,省减吏员,县国不足《唐六典》。
2《后汉书·仲长统传》。
3《后汉书·仲长统传》。
置长吏可合并者,上大司徒、大司空二府。于是“条奏并有四百余县,吏职省减,十置其一”。同时,废除西汉时的地方兵制,撤销内地各郡的地方兵,裁撤郡都尉之职,也取消了郡内每年征兵训练时的都试,地方防务改由招募而来的职业军队担任。但是,到了东汉后期,州牧刺史逐渐权重,兼有军政财大权,地方兵力又逐渐兴起。
提倡儒学,表彰气节光武继承了西汉时期独尊儒术的传统,东汉建立后,即兴建太学,设置博士,各以家法传授诸经。光武巡幸鲁地时,曾遣大司空祭祀孔子,后来又封孔子后裔孔志为褒成侯,用以表示尊孔崇儒。特别是对儒家今文学派制造的谶纬迷信更是崇拜备至。早在东汉建立之初,光武就仿照王莽、公孙述等人利用谶书作为其承受天命的依据,指使他过去的同学强华伪造了一个叫做“赤伏符”的谶语“刘秀发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龙在野,四七之际火为主”,表示他继承了西汉的火德,是“上当天地之心,下为元元所归”的真命天子。东汉统一全国后,更“宣布图谶于天下”,把谶纬迷信尊为“内学”,作为其维护封建统治的思想工具。在提倡儒学神学的同时,光武鉴于西汉末年一些官僚、名士醉心利禄,依附王莽,乃表彰气节,对于王莽代汉时期隐居不仕的官僚、名士加以表彰、礼聘,表扬他们忠于汉室、不仕二姓的“高风亮节”,企图养成重名节的社会风气,为巩固东汉封建统治服务。
注意民生,与民休息第一,释放奴婢、刑徒。自西汉后期以来,农民之沦为奴婢、刑徒者日益增多,成为西汉末年阶级矛盾日益尖锐化中的一个重要问题。王莽末年,不少的奴婢、刑徒参加起义;同时在一些割据势力的军队中也有不少的奴婢、刑徒。光武在重建刘汉封建政权中,为了瓦解敌军,壮大自己的力量,也为了安定社会秩序,缓和阶级矛盾,曾多次下诏释放奴婢,并规定凡虐待杀伤奴婢者皆处罪。诏令免奴婢为庶人的范围,主要是,王莽代汉期间吏民被非法没收为奴的,或因贫困嫁妻卖子被卖为奴婢的;在王莽末年因饥荒或战乱被卖为奴婢的;在战乱中被掠为人下妻的。另外,还规定不许任意杀伤奴婢以及废除“奴婢射伤人弃市律”,说明奴婢的身份地位较之过去有所提高。同时,在省减刑罚的诏令中,还多次宣布释放刑徒,即“见徒免为庶民”。第二,整顿吏治,提倡节俭。光武鉴于西汉后期吏治败坏、官僚奢侈腐化的积弊,即位以后,注意整顿吏治,躬行节俭,奖励廉洁,选拔贤能以为地方官吏;并对地方官吏严格要求,赏罚从严。因而经过整顿之后,官场风气为之一变。故《后汉书·循吏传》有“内外匪懈,百姓宽息”之誉。
第三,薄赋敛,省刑法,偃武修文,不尚边功,与民休息。东汉初年,针对战乱之后,生产凋敝,人口锐减的情况,光武注意实行与民休养生息政策,而首先是薄赋敛。建武六年(公元30年),下诏恢复西汉前期三十税一的赋制。其次是省刑法。再其次是偃武修文,不尚边功。光武“知天下疲耗,思乐息肩,自陇蜀平后,未尝复言军旅”。建武二十一年(公元45年),西《后汉书·光武帝纪》。
域鄯善、东师等十六国“皆遣子入侍奉献,愿请都护帝以中国初定,未遑外事,乃还其侍子,厚加赏赐”。建武二十七年(公元5年),功臣朗陵侯臧宫、扬虚侯马武上书请乘匈奴分裂、北匈奴衰弱之际发兵击灭之,立“万世刻石之功”。光武下诏说“今国无善政,灾变不息,人不自保,而复欲远事边外乎!不如息民。”
第四,欲抑制豪强势力,实行度田政策。东汉政权本是在豪强势力下建立起来的。但豪强势力的发展,土地兼并的逐渐严重,既威胁皇权,也影响百姓生活,以及为了加强朝廷对全国垦田和劳动人手的控制,平均赋税徭役负担,于建武十五年(公元39年)下诏“州郡检核垦田顷亩及户口年纪,又考察二千石长吏阿枉不平者。”就是令各郡县丈量土地,核实户口,作为纠正垦田、人口和赋税的根据。诏下之后,遇到豪强势力的抵制。光武下令将度田不实的河南尹张伋及其他诸郡太守十余人处死,表示要严厉追查下去。结果引起各地豪强大姓的反抗,有的地区甚而爆发武装叛乱,“青、徐、幽、冀四州尤甚”。光武只得不了了之。于是,度田以失败告终。
因各项政策措施,都不同程度地实行,为恢复发展社会生产创造了有利的条件,使得垦田、人口都有大幅度的增加,从而奠定了东汉前期八十年间国家强盛的物质基础。
中元二年(公元57年),光武病逝于洛阳南宫,终年六十三岁,在位三十三年(建武三十一年,中元二年),葬于洛阳城北之原陵。
光武帝评论汉光武帝刘秀是我国历史上著名的封建皇帝之一。史称其才兼文武,豁达有大度。他长于用兵,善于以少胜多,出奇制胜。在昆阳之战中,他知人善任,中兴二十八将大都拔擢自小吏、布衣、行伍之中。他对待臣僚“开心见诚”,不念旧恶,但赏罚严明,虽仇必赏,虽亲必罚,如重用有宿怨的朱鲔。
光武在战争中所以能够克敌制胜,还在于他注意讲求策略,具有敏锐的政治眼光。他在统一战争中,善于采用政治攻势,如宣布释放奴婢、刑徒,减免赋税刑法,用以瓦解敌军,壮大自己的势力。他还注意整饬军纪。早在他担任更始政权的将军时就注意约束部下遵守军纪,这就有利于取得更多的。
在统一全国之后,光武仍能兢兢业业,勤于政事,“每旦视朝,日仄乃罢,数引公卿郎将议论经理,夜分乃寐”。他所实行的各项政策措施,既维护了东汉封建统治,也维护了国家统一,与民休息以促进社会经济的发展。《后汉书》作者范晔论曰“虽身济大业,竞竞如不及,故能明慎政体,总揽权纲,量时度力,举无过事,退功臣而进文吏,戢弓矢而散马牛,虽道未方古,斯亦止戈之武焉。”司马光也说“帝每旦视朝,日昃乃罢虽以征伐济大业,及天下既定,乃退功臣而进文吏,明慎政体,总揽权纲,量时度力,举无过事,故能恢复前烈,身致太平。”他们对于光武帝在统一全国后的政绩都作了充分的肯定。光武晚年,虽因迷信图谶,宣布图谶于天下;光武中元二年人口为4,279,34户,2,007,820口,较之建武初年将近增长一倍。《资治通鉴·汉纪》三十六。
贬逐了桓谭、冯衍等直言敢谏之士,有拒谏之失;但大体说来尚能始终保持谨慎,兢兢业业,勤于政事,在封建帝王中还是难能可贵的。
以上这些评论,对于评价汉光武帝都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近世著名史学家范文澜评光武帝说“这个以南阳豪强为主体的刘秀军,在政治上有优势,在军事上有谋略,再加上禁止虏掠,争取民心,这就决定了它的必然胜利。刘秀既是地主阶级的代表,自然是农民起义军的死敌;但是他也代表着社会的共同要求,完成了国家统一的伟大事业。他在推倒王莽的战争中,在削平割据的战争中,都起了极大的作用,因之,他是对当时历史有重要贡献的历史人物。”范文澜《中国通史》第二册第42—43页,人民出版社979年版。第三节汉明帝汉明帝刘庄(28—75),初名阳,后改名庄,汉光武帝刘秀第四子,年十二封东海公,不久,进爵为东海王,年十六立为皇太子。中元二年(公元57年),光武帝病逝,明帝继位,时年三十。第二年改年号为永平。
明帝即位后,勤于政事,“乙更尽乃寐,先五更起,率常如此”3。在位期间,“遵奉建武之教,有加而无改”4,继续奉行光武帝在位时期为巩固东汉统治而推行的各项政策。
继续加强皇权,整顿吏治明帝继承光武帝抑制外戚、大臣(包括功臣)权势的政策。《东观汉记》说“初,世祖闵伤前世权臣太盛、外戚预政。汉家中兴,唯宣帝取法,至于建武,朝无权臣。外族阴、郭之家,不过九卿,亲属势位,不能及许、史、王氏之半。至永平,后妃外家贵者裁家一人备列将校尉,在兵马官充奉宿卫阖门而已。自皇子之封,皆减旧制”;“总揽盛权,权不借下”。对于依仗权势,作威作福的外戚、大臣严加惩处。比如护羌校尉窦林系大司空窦融亲属,既是功臣子弟,又是外戚之家。永平二年(公元59年),窦林坐欺君罔上、贪赃枉法罪下狱论死。明帝以窦融管教子弟不严,“数下诏切责融,融惶恐乞骸骨,诏令就第养疴”2,亦被罢官。后来,明帝之弟楚王刘英、广陵王刘荆、司徒虞延、司徒邢穆等都以有罪自杀;河东尹薛昭、司隶校尉王康、驸马都尉韩光等也都先后坐事论死。可见明帝对于外戚、大臣以至宗室诸王控御极严,一旦犯法,从严治罪,决不因其官职高、地位亲近而加以宽贷。于是,群臣震恐,朝廷肃然。
明帝还注意整顿吏治,对地方官吏进行严格的考察和黜陟。明帝即位之初,下诏“今选举不实,邪佞未去,权门请托,残吏放手,百姓愁怨,情无告诉,有司明奏罪名,并正举者。又郡县每因征发,轻为奸利,诡责羸弱,先急下贫。其务在均平,无令枉刻。”从慎重选举官吏着手,对吏治进行整顿。永平九年(公元年)又“令司隶校尉、部刺史岁上墨绶长吏视事三岁以上理状尤异者各一人,与计偕上;及尤不政理者,亦以闻。”规定出对地方官吏的考察黜陟制度,每年进行一次。在选官用人上,明帝严令杜绝权门请托。他的姊妹馆陶公主为子求郎,不许,而赐钱千万。
明帝还能纳谏,听取逆耳之言。比如明帝大起北宫,尚书仆射钟离意建议停工,立即得到采纳。他还下令废除度支日(每月初一至初六日)不受章奏的旧制,以便远方来京臣民随时诣阙奏事。
继续奉行与民休息政策明帝统治时代多次下诏减免赋税徭役,减轻刑罚;令官吏劝督农桑,治2本节主要取材于《后汉书·明帝纪》,凡引此纪文字不另加注。
3《东观汉记》卷二。
4《东观汉记》卷二。
《太平御览》弟九十一引《东观汉记》。
2《太平御览》弟九十一引《东观汉记》。
理病虫害;并以公田赐与或赋与贫民。他即位之初,即下诏“赦陇西囚徒减罪一等,勿收今年租调”;“天下亡命殊死以下听得赎论”。永平三年(公元0年)诏令“有司其勉顺时气,劝督农桑,去其螟蜮以及蝥贼;详刑慎罚,明察单辞。”永平二年(公元59年),“令天下自殊死以下谋反大逆皆除之。”永平九年(公元年),“诏郡国以公田赐贫人,各有差”;“诏郡国死罪囚减罪”。永平十三年(公元70年),诏令“滨渠下田赋与贫民,毋令豪右得专其利。”
明帝还大力兴修农田水利,其中最大的工程是治理黄河。西汉末年以来,黄河年久失修,为患益甚,“兖、豫百姓怨叹”。明帝乃令著名水利专家王景和王吴率兵卒数十万人治水。自荥阳东至千乘海口千余里,十里立一水门,令更桐洄注,无复溃漏之患,从而保障了黄河中下游农业生产的正常进行。明帝提倡节俭,宫廷生活不尚奢侈,皇后“身服大练,食不求甘,左右但著帛布,无香薰之饰”。一时之间,上行下效。
因有以上各项政治经济措施,东汉政局更加稳定,社会经济文化也得以发展。故史称永平之世,“天下安平,人无徭役,岁比登稔,百姓殷富,粟斛三十,牛羊被野”。
出击北匈奴,再经营西域在国力增强的基础上,明帝积极经营边疆,与北匈奴争夺西域。光武帝统治时期,因忙于恢复社会生产和安定社会秩序,无力经营边疆,对西北地区暂时采取羁縻政策。到了明帝永平末年,国势强盛,明帝乃改弦易辙,变过去的消极羁縻为积极经营。永平十五年(公元72年),明帝派遣奉车都尉窦固、驸马都尉耿秉率兵驻屯凉州,以为经营西北的准备。永平十六年(公元73年)春,明帝命窦固、耿秉等分四路出击北匈奴。窦固率军出酒泉,大败匈奴呼衍王于天山,留兵屯守伊吾卢城(今新疆哈密西),并遣假司马班超等率所部吏士三十六人,先后在鄯善(今新疆若羌一带)、于阗(今新疆和田)击败亲匈奴势力。“于是诸国皆遣子入侍,西域与汉绝六十五载,至是乃复通焉。”永平十七年(公元74年)窦固、耿秉等率领大军再次击败北匈奴于蒲类海(今新疆巴里坤湖)后,复置西域都护、戊已校尉于龟兹(今新疆库车)、车师(今新疆吐鲁番),恢复汉朝对西域地区的统治。班超之功,得到了明帝的首肯。
继续崇尚儒术、谶纬神学明帝继承了汉武以来外儒内法的传统,在政治上注意吏治,执法严明,循名责实,信赏必罚,故史称“帝尤任文法”;又称其“追踪宣帝”,“善刑理,法令分明”。
明帝少习儒业,从名儒桓荣学习经学,“十岁通《春秋》”,“治《尚书》,备师法,兼通九经,略举大义,博观群书,以助求学,无所不照”。即位后,仍然好学不倦,极力推崇儒术,提倡尊孔读经,曾经多次召集太子、诸王、文武大臣及知名儒生共同讨论儒家经义,有时还亲临参加,亲自主讲;对于谶纬神学尤为重视,亲自主持谶书纬书编写工作,以谶纬解释经义。“帝尤垂意经学,删定拟议,稽合图谶亲自制作五行章句。”他还亲自到曲阜,“幸孔子宅,祠祀孔予及七十二弟子;并亲御讲堂,令太子、诸王说经”。在明帝的大力提倡下,“是时学者尤盛,冠带搢绅游辟雍而观化者以亿万计”。永平十八年(公元75年)八月,明帝病逝于洛阳东宫前殿,在位十八年,终年四十八岁。临终遗诏“无起寝庙”,“无得起坟”,“扫地而祭”,“省送终之礼”,一切从俭。葬于洛阳城西北之显节陵,谥号孝明,庙号显宗。汉明帝评论明帝是东汉时期一位有作为的皇帝。薛莹《汉纪》对他极力称赞,说他“及临万几,约身率礼,恭奉遗业,一以贯之,虽夏启,周成继体持统无以加焉”。华峤《后汉书》一方面称他“中兴以来追踪宣帝”。另方面又含刺地说“夫以钟离之廉法,谏诤恳切,以宽和为首,以此推之,亦难以德言者也。”意谓其稍欠宽和。范晔《后汉书》评汉明帝,也有这个意思。
执法严明,严于驭下是汉明帝加强皇权、整顿吏治的重要手段,并因此取得了显著的政绩。但执法过严,以致发生冤狱,如楚王刘英案件株连而死者竟达数千人之众,这是明帝政治之累,范晔《后汉书》所谓“弘人之度未优”这个批评基本上是符合历史事实的。后来司马光撰《资治通鉴》大体沿袭范史的观点。
第四节汉章帝汉章帝刘炟(5—88),明帝第五子,永平三年(公元0年)立为皇太子,年方四岁。永平十八年(公元75年)明帝病逝后,章帝即位,时年十九岁。即位第二年建年号为建初(7年—84年七月),后来又改元元和(84年八月—87年七月)、章和(87年八月—88年),在位十三年。
继续与民休养生息章帝在位时期,继续奉行光武帝、明帝之世所推行的发展社会生产、与民休养生息的政策。
其一,奖励垦荒,以公田赐与或赋与贫苦农民,并减轻田租、徭役,贷与或给与粮种、田器,或为雇人耕种。如建初元年“诏以上林池籞赋与贫人”;元和元年“令郡国募人无田欲徙它界就肥饶者,恣听之。到在所赐给公田,为雇耕,赁种饷,贳与田器,勿收租五岁,除算(算赋)三年”;元和三年诏“今肥田尚多,未有垦辟,其悉以赋与贫民,给与粮种,务尽地力,勿令游手,所过县邑听半入今年田租,以劝农夫之劳。”
其二,轻徭薄赋,减轻刑罚,招抚流民。史称章帝即位后,“平徭简赋”,多次下令减免田租徭役,如即位之初即下诏“勿收兖、豫、徐三州田租刍稿,以其见谷赈给贫人。”元和二年下诏“人有产子者复,勿算三岁。令诸怀孕者,赐胎养谷人三斛,复其夫勿算一岁,著以为令。”建初八年下诏“减徭费以利饥民。”同时还下诏减轻刑罚“决狱断刑,多依矜恕,条诸重文可以从轻者四十一”;“其令有司,罪非殊死,且勿案验,及吏人条书相告,不得听受,冀息事宁人,间敕二千石各尚宽明”。另外,还下诏招抚流民归还本乡从事生产,如建初元年正月,“诏三州郡国方春东作,人方受禀,往来烦剧,或妨耕农,其各实核,尤贫者计所贷并与之。流人欲归本者,郡县其实禀令足还到,过止官亭,无雇舍宿,长吏亲躬,无使贫弱遗脱,小吏豪右得容奸妄,诏书既下,勿得稽留。”
其三,注意整顿吏治,饬令地方官吏勉劝农桑。章帝继续奉行前朝注意整顿吏治的政策,诏令“有司慎选举,进柔良,退贪冒”,奖励廉吏,严惩贪官;并饬令地方“二千石勉劝农桑,弘致劳来”,“顺时令,理冤狱”。指出“谷食连少,良由吏教未至”,以“勉劝农桑”、增加农业生产作为地方官吏的首要任务。
经过上述各项具体措施,东汉社会生产持续上升,正如《后汉书》所说“自中兴以后,逮于永元,虽颇有弛张,而俱存不扰,是以齐民岁增,辟土世广。”由此政局也持续出现稳定局面。
继续经营西域正是在经济发展、政局稳定的基础上,章帝继续加强对西域地区的经营。章帝即位之初,对于是否继续经营西域,朝廷曾有过争论。杨终、第五伦等以为“间者北征匈奴,西开三十六国,百工频年服役,转输烦费,陛下宜留念省察。”意思是要退缩。牟融、鲍昱等则以为征伐匈奴,屯戍西本节主要取材于《后汉书·章帝纪》,凡引此纪文字不另加注。
域,是先帝所建,“不宜回异”。杨终又以“光武绝西域之国”为理由加以反驳。章帝采纳杨终等的意见,下诏罢戊己校尉及都护官,征还班超。但西域疏勒,于阗诸国苦留班超,“互抱超马脚不得行”。班超见恢复西域大业功败垂成,乃于建初五年(公元80年)上疏朝廷,反复陈述经营西域的利害得失,请求增兵。并建议与乌孙和亲,“遣使招慰,与共合力”。疏奏之后,章帝“知其功可成”,乃放弃前议,派遣平陵人徐干为假司马率兵千人赴西域,后又派假司马和恭等将兵前往,俱受班超节制。在东汉朝廷的下,班超等依靠西域各地人民击败了亲匈奴势力,“威震西域”,丝绸之路由此复通。至和帝初年,遂明令恢复西域地区行政机构建置。
白虎观会议章帝还遵循光武帝、明帝时代崇尚儒术的政策。史称章帝“少宽容,好儒术”2,即位以后,重用儒臣,提倡儒术。建初四年(公元79年),采纳了校书郎杨终的建议,诏朝臣及诸儒会白虎观,“议五经同异”。帝亲称制临决,由班固等整理成《白虎通德论》。元和二年(公元85年)章帝巡幸鲁地,祠孔子于阙里,及七十二弟子,“赐褒成侯及诸孔男女帛”。从此,儒家谶纬神学在当时思想领域中占了统治地位。
放纵外戚窦氏章帝在防止外戚专权方面则未能继承父祖遗训,而启后来外戚专权之端。章帝即位之初,尚书陈宠建议“陛下宜隆先王之道,荡涤烦苛之法。”章帝深纳宠言,“每事务于宽厚”。然凡事从宽,则近于纵容,流弊更甚,其结果,一是影响吏治,“守职益懈,而吏事寖疏”;二则助长了贵族官僚特别是外戚的骄奢淫佚、专横跋扈。章帝宠信窦后,窦后兄弟窦宪等“恃宫掖声势”,横行霸道,甚至“以贱直请夺沁水公主园田,主逼畏不敢计”。章帝虽然“召宪切责”,但“不绳其罪”,以致后来章帝去世后,窦宪更加肆无忌惮地专权怙势,以致“朝臣上下莫不附宪”2,开东汉时代外戚专政之先例。司马光对于章帝之纵容窦宪曾加以评论说“章帝谓窦宪何异指鹿为马,是矣;然卒不能罪宪,则奸臣安所惩哉!”他指出这无异于“放纵”。章和二年(公元88年)二月,章帝病逝于洛阳章德前殿,终年三十一岁,葬洛阳城东南郊之敬陵,庙号肃宗。
明、章二帝为政的异同得失明、章二帝统治时代是东汉皇朝臻于富强的极盛时期。他们所奉行的各项政策,对于东汉前期社会经济的恢复和发展以及统一的多民族封建国家的巩固和发展都起了一定的积极作用,故可以说他们都是东汉时代继光武帝之以上引文均见《后汉书·班超传》。
2《后汉书·章帝纪》。
《后汉书·陈宠传》。
2《后汉书·窦宪传》。
后有作为的封建皇帝。历代史学家都对他们予以肯定,然而肯定的角度则有所不同。大抵明帝以严明著称,章帝则以宽厚著称。范晔《后汉书》论曰“魏文帝称明帝察察,章帝长者。章帝素知人厌明帝苛切,事从宽厚。”薛莹《汉纪》也说章帝“除苛法,蠲禁锢,抑有仁贤之风矣!”范、薛二家只见明帝持法过严之弊,而未见章帝持法过宽之失。袁山松《后汉书》则说“孝章皇帝弘裕有余,明断不足,闺房谗惑,外戚擅宠,惜乎!若明、章二主损有余而补不足,则古之贤君矣。”2这种评论,比起上述范、薛二家所云,似乎较为确切些。
《太平御览》卷九十一。
2《太平御览》卷九十一。
第二十九章邓禹寇恂冯异光武帝重建汉室,佐命功臣之著名者有邓禹等三十余人。汉明帝思中兴功臣,乃图画二十八将于南宫云台,以邓禹为首,次马成、吴汉、王梁、贾复、陈俊、耿弇、杜茂、寇恂、傅俊、岑彭、坚镡、冯异、王霸、朱祜(或作朱祐)、任光、祭遵、李忠、景丹、万脩、盖延、邳彤、铫期、刘植、耿纯、臧宫、马武、刘隆;又加上王常、李通、窦融、卓茂,合三十二人。马援因是外戚,没有计入。邓禹为功臣中之首是没有问题的,有东汉诏令为证;但邓禹以下的名次并不一定是以功名高下为顺序。据中华书局版《后汉书》卷二十二校勘记云“按云台二十八将排列次序,原作一行,故首邓禹,次马成,次吴汉,次王梁。汲本则作两行排列,王先谦谓当以汲本次第为正,今从之。又按《通鉴》胡注云‘云台功臣之次,以邓禹、吴汉、贾复、耿弇、寇恂、岑彭、冯异、朱祐、祭遵、景丹、盖延、铫期、耿纯、臧官、马武、刘隆为一列;马成、王梁、陈俊、杜茂、傅俊、坚镡、王霸、任光、李忠、万脩、邳彤、刘植、王常、李通、窦融、卓茂为一列。’后人误认横行为纵次,将上下两列,先奇后偶,硬相排比,列为一行,遂失范书之旧,惟汲本不误。”所以如果以功名高下为排列顺序,则排为二列比较合乎实际,前列次第应在后列之前;但亦有不完全正确之处。兹将中兴功臣中比较重要、事迹也比较详细的邓禹、寇恂、冯异、岑彭、贾复、吴汉、耿弇、祭遵、铫期、王常等十人的事略概述如次,分列三章,其余从略。
第一节邓禹善于画策邓禹(2—58),字仲华,生于汉平帝元始二年,荆州南阳郡新野县(今属河南)人。王莽元凤二年(公元5年),年方十三岁的邓禹在熟读诗书颇通经义之后,为了求学深造,不远千里来到了京都长安。在长安游学的数年间,他结识了比他年长八岁的同乡学友刘秀,就是后来的汉光武帝。后来他竟成为光武帝建立帝业中最亲信最得力的功臣,被称为“元功之首”2。邓禹才识过人,少有知人之明。王莽末年农民战争爆发后,绿林军将领拥立刘汉宗室刘玄为帝,建元更始。绿林豪杰们以邓禹青年有为,通晓文韬武略,争相荐举;但邓禹深知刘玄庸碌无能,不肯答应。更始元年(公元23年)九月,绿林军攻克长安,推翻王莽统治。十月,刘玄自南阳北上,建都洛阳(第二年迁都长安),但面临的形势仍然十分严峻,政令所及,仅限于洛阳、长安、南阳一带,其他广大地区则处于分崩离析状态,既有起义的农民军,又有割据的地主武装,还有一部分王莽政权旧官吏仍在行使管辖职权;尤以同洛阳近在咫尺的河北地区形势最为严重,光是不相统属的农民起义军就有铜马、青犊、五幡、五校、五楼、尤来、大枪、枟乡、大彤、高湖、重连、铁胫、富平、获索等数十支,众达数百万人。所以更始政权建立不久,立即派遣刘秀以破虏将军行大司马事名义持节北渡黄河,抚慰河北各州郡。邓禹听到这个消息,立即渡河北上追赶刘秀,追到邺城(今河北磁县南)才本节主要取材于《后汉书·邓禹传》,凡引此传文字不另加注。
2《后汉书·明帝纪》永平元年诏。
得相见,促膝谈心,为之出谋画策。他分析了当时的形势,指出更始政权腐朽无能,群臣争权夺利,不能成大事,劝说刘秀“莫如延揽英雄,务悦民心,立高祖之业,救万民之命”。刘秀对刘玄的所作所为本来不满,又怀有帝制自为之心,所以对邓禹的献策深表赞同,“因令左右号禹曰邓将军,常止宿于中,与定计议”。从此,邓禹成为刘秀帐下参与决策的最亲信的谋士。邓禹不仅是一位善于运筹帷幄的谋士,而且他还是一员勇于冲锋陷阵的将军。由于能文能武,故能出将入相,在平定河北、河东和建立东汉政权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在更始二年(公元24年)平定王郎的战役中,刘秀自蓟至信都,派遣邓禹征发数千人,令自将之,别攻拔乐阳。后来,邓禹又随刘秀击王郎横野将军刘奉,大破之。在进攻河北农民军的战斗中,邓禹奉命与盖延等击铜马于清阳,延等先至,战不利,还保城,为铜马军所围。禹遂进与战,“大破之”;又从刘秀追铜马军至蒲阴,“连大克获”。
邓禹不仅能将兵,还能发现将才,举荐将才。当时任使诸将,多访于邓禹,禹每有所举者,皆当其才,光武“以为知人”。所以在“北州略定”中,他不仅是有定策、荐贤之功,也在征战中立下了汗马功劳。
刘秀在略取河北地区的过程中,采纳了邓禹罗致人才的建议,任用了不少有才能的谋臣武将,故势力发展很快。平定了河北,取得了河内郡。刘秀以河内险要富实,欲选择诸将中可以守河内的人才,询问于邓禹。邓禹说“寇恂文武备足,有牧人御众之才,非此子莫可使也。”于是,刘秀乃拜恂为河内太守,行大将军事。
平定河东这年冬天,樊崇率赤眉军自颍川(今河南禹县)分两路入关进攻长安。
刘秀预料赤眉军必破长安,欲乘机兼并关中,考虑自己先经营山东,而授邓禹“以西讨之略”。乃拜其为前将军、持节,中分麾下精兵二万人,遣西入关,令自选偏裨以下的部将。邓禹以韩歆为军师,李文、李春、程虑为祭酒,冯愔为积弩将军,樊崇(与赤眉军首领樊崇同名)为骁骑将军,宗歆为车骑将军,邓寻为建威将军,耿为赤眉将军,左于为军师将军,“引而西”。光武帝建武元年(公元25年)正月,邓禹率领所部攻破箕关(在今河南济源县西,王屋山南),进入河东(今山西西南部一带),围攻河东郡治安邑(今山西夏县西北)达数月之久。在安邑以南击败前来解围的更始大军数万人,斩更始大将军樊参。六月,驻守洛阳的更始大将王匡、成丹、刘均等又率十余万大军渡河攻邓禹,邓禹军应战失利,骁骑将军樊崇战死。诸将恐惧,劝邓禹退走,邓禹不听,整军再战。第二天早晨,王匡悉军出攻禹,禹令军中无得妄动;既至营下,因传发诸将鼓而并进,大破之。王匡等皆弃军逃走,邓禹遂定河东。这次以少胜多的战役,充分显示出邓禹的军事才能。捷报传至河北后,光武大悦。此时,光武已在鄗邑(今河北高邑县东)即位,使使者持节拜禹为大司徒,封为酂侯。对其“谋谟帷幄,决胜千里”、“斩将破军,平定山西”的功绩深加表扬。这时,邓禹方二十四岁。
《后汉书·寇恂传》。
进出关中邓禹攻破王匡后,继续西进。从汾阴(今山西河津县南)渡过黄河攻克夏县(今陕西韩城县南),又在长安东北的衙县(今陕西白水县北)击败更始左辅都尉公乘歙所部十万之众。这时,赤眉军攻克长安,关中混乱,百姓听说邓禹乘胜独克而师行有纪,皆望风相携负以迎邓军,“降者日以千数,众号百万”。邓禹部下诸将皆劝他乘胜进攻长安,邓禹以为,其众虽多而能战者少,而且军粮不足。既无积蓄,又无馈运,而赤眉军新破长安,财粮充裕,势不可挡。莫如驻屯长安外围,略取长安以北的上郡、北地、安定三郡,就粮养士,坐以待变。于是乃引军北至栒邑(今陕西旬邑附近)。
刘秀以邓禹久不进兵,下令催促。邓禹仍坚持己见,自驻北地大要(今甘肃宁县),督率诸将攻略北边各郡,同时征兵征粮,而令部将冯愔、宗歆留守栒邑。冯愔为了争权而杀掉了宗歆,并出兵反击邓禹。后来这场叛乱被平息。同时粮食也开始缺乏起来,军士们皆以枣菜为食。继而在长安附近又为赤眉军所败,被迫退至高陵(长安东北)。
正当处境困难之际,光武令其东还,诏书说“赤眉无谷,自当来东。
吾折捶笞之,非诸将忧也,无得复妄进兵”。建武三年春,邓禹率骑将军邓弘等引兵东归,行至华阴(今属陕西)以东,与征西大将军冯异相遇。冯异正率领所部自洛阳经弘农(今河南灵宝)西进关中,在华阴地区已与东归的赤眉军相峙六十余日。邓禹自以未完成攻占关中的使命,有负刘秀的重托,便和邓弘一起要求冯异同他们一道共攻赤眉。冯异以为赤眉军尚有较强的实力,不如等待时机,与光武部署在渑池附近的大军东西夹击,一举歼灭赤眉军。邓禹、邓弘急于成功,不听冯异的劝阻,向赤眉军发动了进攻。赤眉军采取了诱敌之计,“弃辎重走,皆载赤豆覆其上,兵士饥,争取之。赤眉引还击之,军溃乱,吏士散已尽”。邓禹率领残余二十四骑逃奔宜阳(今河南宜阳西),向光武请罪,引咎辞职,缴还大司徒、梁侯(原封酂侯,建武二年改封梁侯)印绶,光武给予免官留爵处分。过了几个月,又起用为右将军。建武四年(公元28年),光武命邓禹率将军邓晔等击破割据汉水流域的延岑,军威重振。
功臣之首建武十三年(37年),东汉削平各地割据势力,完成了统一大业。邓禹以功更封为高密(今山东高密县西)侯,食邑达四县之多。其弟邓宽亦因邓禹功封明亲侯。东汉初年,光武“以天下既定,思念欲完功臣爵土,不令以吏职为过,故皆以列侯就第”2。邓禹深知光武对待功臣采取的赐以高官厚禄而不令其执掌朝政的旨意,“天下既定,常欲远名势。有子十三人,各使守一艺资用国邑,不修产利”。所以“帝益重之”,令其与固始侯李通、胶东侯贾复与公卿大臣参议国家大事。光武中元元年(公元5年)又命其“复行司徒事”,即行宰相之职,这在东汉功臣中是罕见的破例之举。明帝即位后,“以禹先帝元功,拜为太傅,进见东向,甚见尊宠”。太傅位在三公之辑本《东观汉记》卷七。
2辑本《东观汉记》卷一。
上,是最高的官职。一般臣僚进见皇帝都是北向,东向是以宾礼相待,这也是十分罕见的事例。永平元年(公元58年),邓禹逝世,终年五十七岁,谥为元侯,有确认他为中兴功臣之首的意思,故后来凌烟阁标名也以之为首。邓禹早年虽与光武为布衣之交,但在中兴功臣中,他既非首事之臣,也不如后来吴汉、贾复等人功绩显赫,其所以居中兴功臣之首,盖以运筹帷幄之功居多。他曾协助光武,初定取河北以成帝业之谋。后来以知人荐贤名世,并在一系列决策性问题上发挥了重大作用。如《后汉书》著者范晔所说“明定帝略”、“勋成智隐”,诚为中肯之言。
邓禹死后,子孙相继为高官。南阳邓氏与扶风窦氏、弘农杨氏、汝南袁氏都是东汉时期显赫的世家大族。
第二节寇恂投顺刘秀寇恂(?—3),字子翼,上谷郡昌平县(今北京市昌平县南)人,出身豪强大族家庭。王莽末年任上谷郡功曹,辅佐太守治理郡事,以才智出众、刚强果决深受太守耿况的器重。
刘玄建立更始政权后,派遣使者招降河北各郡国,允许“先降者复爵位”。使者到上谷,寇恂随从耿况前往迎接,缴上太守印信。寇恂见使者收了印信并无归还之意,乃率兵入见使者,夺回印信。不久,王郎起兵邯郸,又派使者到上谷征兵。寇恂以刘秀“尊贤下士,士多归之”,与同僚闵贡劝说耿况拒绝王郎,归顺刘秀,耿况畏惧王郎势大难拒,又建议联合渔阳(郡治在今北京市密云县西)太守彭宠共抗王郎。耿况接受寇恂的建议,派他前去渔阳。在约彭宠后,他在返回上谷途中行经昌平,乘王郎使者不备击杀之,夺取其部众后,遂与耿况之子耿弇率军南下,追刘秀到了广阿(今河北隆尧县东)。刘秀拜寇恂为偏将军,号称承义侯。寇恂从刘秀进攻河北农民军。在行军中,多次同邓禹商议军国大事,邓禹以为奇才,相交甚厚。
镇守河内刘秀攻占河北地区后,乘胜南下,又攻取了洛阳以北的河内郡。当时更始政权大司马朱鲔、舞阴王李轶等率领大军镇守洛阳,同时并州地区亦驻有更始政权军队,形成南北包围河内之势。刘秀以河北形势严峻而必须固守,但很难选择一位足以胜任这一艰巨任务的人,征求邓禹的意见。邓禹说“昔高祖任萧何于关中,无复西顾之忧,所以得专精山东,终成大业。今河内带河为固,户口殷实,北通上党,南迫洛阳。寇恂文武备足,有牧人御众之才,非此子莫可使也。”于是,刘秀拜寇恂为河内太守,行大将军事,对他说“河内完富,吾将固是而起。昔高祖留萧何镇关中,吾今委公以河内,坚守转运,给足军粮,率厉士马,防遏它兵,勿令北渡而已”。寇恂于是下令所属各县讲武习射,砍伐竹条,造箭百余万支,养马二千匹,收租四百万斛,以供军资。
朱鲔听说刘秀派遣寇恂守河内后,率领大军北上进攻河北农民军,乘河内兵力薄弱之机,派遣大将苏茂等将兵三万余人渡河进攻温县(今河南温县西)。寇恂闻讯后,立即发兵前往救援。军吏都劝他调集众军之后才可出兵。寇恂说温县,是河内郡的藩蔽,“失温则郡不可守”。遂驰赴救之。次日晨,两军交战,适逢偏将军冯异率领所部以及各县援军前来救授,寇恂乃令士卒乘城鼓噪,大呼“刘公兵到!”苏茂军闻之,阵动,恂因奔击,大破之,追至洛阳,遂斩贾强,茂兵自投河死者数千,生获万余人。恂与冯异过河而还。“自是洛阳震恐,城门尽闭。”捷报传到河北,刘秀大喜曰“吾知寇子翼可任也!”诸将纷纷庆贺,乘势劝刘秀称帝,于是光武帝在鄗邑即位。
转运粮饷本节主要取材于《后汉书·寇恂传》,凡引此传文字不另加注。
当时东征西讨,军粮奇缺。寇恂亲自督促粮运,畜力不足,又组织人力挽车,奔赴各地,前后络绎不绝,从而保证了军粮供应,甚至文武百官月支的禄米也由他运粮接济,在后勤工作上很有劳绩,光武曾多次赐书慰劳嘉奖,功名威望日益提高。儒生董崇警告他说“上新即位,四方未定,而君侯以此时据大郡,内得人心,外破苏茂,威震邻敌,功名发闻,此谗人侧目怨祸之时也。”建议他“宜思功成身退之计。”寇恂听从董崇的意见,当即称病不视事,请求引退,光武不听;请求从军,又不听。乃令其侄寇张、外甥谷崇从军充当先锋,光武以为忠,擢寇张、谷崇为偏将军。
光武对待功臣虽然优厚,但对其过失也要依法惩处。建武二年(公元2年),寇恂因擅自处罚上书人被免官。这时颍川(今河南禹县)人严终、赵敦与密县(今河南密县东)人贾期聚众起义,光武乃起用寇恂为颍川太守,令其与破奸将军侯进率兵前往镇压。事平之后,以功封雍奴侯,食邑万户。当时,大将军贾复任统率禁军的执金吾之职,因事前往汝南郡,其部将在颍川擅自杀人,为太守寇恂捕获,依法斩之于市,贾复深以为耻,在从汝南返洛阳途中道经颍川,对他的随从说“吾与寇恂并列将帅,而今为其所陷。大丈夫岂有怀侵怨而不决之者乎?今见恂,必手剑之。”寇恂已经预料到了他会这样做,不愿相见,但又恐礼貌不周。外甥谷崇愿执剑充当护卫,寇恂以为不应采取敌对态度,他说“昔蔺相如不畏秦王而屈于廉颇者,为国也。区区之赵,尚有此义,吾安可以忘之乎?”乃令所属各县多多准备羊羔美酒,对贾复及所部将士厚加款待,亲自出郡城迎接贾复,不等他发作,立即称病告退。贾复欲率兵追之,但所部将士皆酒醉饭饱不能上马,无奈只好返回洛阳。后来经过光武的调解,二人才和好如初。不久,寇恂调任汝南太守,也很称职。时值光武南征途经颍川,“百姓遮道曰‘愿从陛下复借寇君一年。’上乃留恂。”可见他也是很善于治理地方事务的。
迫降高峻建武七年(公元3年),寇恂调任执金吾之职,第二年随光武出征割据陇西的隗嚣。隗嚣死后,他的部将高峻拥有精兵万人盘据高平(安定郡郡治,今宁夏固原)。光武遣建威大将军耿弇等围之,未能攻下。建武十年(公元34年),光武亲率大军西征,寇恂以“士马疲敝,方履险阻”相谏,光武不从,下令进军,结果正如寇恂所料。乃转而采取招安的办法,命寇恂前往。既至高平,高峻遣军师皇甫文前来谒见。相见时因礼貌不周,出言不逊,寇恂怒,欲斩之。“诸将谏曰‘高峻精兵万人,率多强弩,西遮陇道,连年不下。今欲降之而反戮其使,无乃不可乎?’”恂不听,斩之,令其副使回报。高峻惶恐,即日开城投降。诸将请问何以戮其使而反降的缘由?寇恂说“皇甫文,峻之腹心,其所取计者也。今来,辞意不屈,必无降心。杀之而峻亡其胆,是以降耳。”诸将都表示叹服。可见其平生智谋过人。高峻招降两年后(公元3年),寇恂病故,谥为威侯。
寇恂足智多谋,临事果决,既长于吏治,又善于用兵,可谓才兼文武。
辑本《东观汉记》卷九。
辑本《东观汉记》卷九。
在保证军粮供给中更是成绩斐然,史称“子翼守温,萧公是埒,系兵转食,以集鸿烈。”
第三节冯异供应豆粥冯异(?—34),字公孙,颍川郡父城县(今河南郏县南)人,少好读书,能通晓《左氏春秋》和《孙子兵法》,王莽末年任颍川郡郡掾之职。绿林军起义后,冯异奉命监护五县,与父城县长苗萌据城抗御起义军。
更始政权建立后,刘秀奉命率军由南阳攻取颍川,进攻父城,未能攻克,便屯兵于父所属城巾车乡。这时冯异一人外出巡视所监护的属县,被绿林军捕获。他的堂兄冯孝及同郡人丁綝、吕晏当时都在刘秀军中,共同保荐冯异,刘秀当即召见。冯异以老母现在城中,如释放回城,愿以所监五城奉献以报恩德。刘秀深为赞赏。冯异回到父城后,劝苗萌一同投顺刘秀。苗萌表示同意。后来绿林军攻克长安,刘玄建都洛阳,刘秀被任命为司隶校尉,道经父城,冯异、苗萌当即开城迎接,刘秀当即委任冯异为司隶校尉部主簿,苗萌为从事。冯异并举荐他的同邑人铫期、叔寿、段建、左隆等人,刘秀都任命他们担任司隶校尉部掾史之职,随从他一起到了洛阳。后来这些人都在东汉建立中立下了功勋。
刘玄屡次欲派遣刘秀经营河北,部下诸将皆以为不可。当时左丞相曹竟之子曹诩任尚书之职,颇有权势,冯异劝刘秀与之交好。后来刘玄决定派遣刘秀前往河北,除了刘玄极力推荐外,曹诩的赞助也起了不小的作用。到了河北之后,冯异便劝说刘秀乘机收揽人心以发展自己的势力“宜急分遣官属,循行郡县,理冤结,布惠泽。”刘秀采纳了他的意见,到邯郸后,派他同铫期巡行各县,慰问民间疾苦,并“录囚徒,存鳏寡,亡命自诣者除其罪”,暗中调查各郡太守对于刘秀的态度是“同心”还是“不附”。
王郎盘踞邯郸后,刘秀率领部众自蓟城(今北京市)昼夜奔驰南下,到达饶阳(今河北饶阳东北)所属无萋亭时已经深夜,正值天气严寒,大家都感到饥饿和疲劳,冯异急忙煮好豆粥供应。次日,刘秀对诸将说“昨得公孙豆粥,饥寒俱解。”继续南行到南宫(今河北南宫西北),遇大风雨,刘秀率领随从避雨道旁空舍中,冯异又亲自煮麦饭为之充饥,在艰难中扈从刘秀,一路上辛勤备至。刘秀入据信都(今河北冀县)后,命冯异至河间(今河北献县一带)收兵,授偏将军,在击破王郎和镇压农民军的历次战役中屡立战功,封应侯,为诸将中最先封侯者。
离间敌方刘秀攻占河北后,更始政权以洛阳为关东重镇,派遣舞阴王李轶、廪丘王田立、大司马朱鲔、白虎公陈侨与河南太守武勃率三十万大军镇洛阳。刘秀为巩固其在河北地区的统治,自率大军回师河北,扫荡农民军余部,以河内魏郡未经战乱,人口众多,仓廪充实,不仅为军粮、兵源基地;而且邻近洛阳,亦为战略要地,乃以寇恂为河内太守,冯异为孟津将军,统率河内、魏郡二郡驻军,共同抗御朱鲔、李轶等。冯异探知朱鲔、李轶等不和,为了分化瓦解,致书李轶晓以祸福,指出刘玄政权已危在旦夕,而刘秀势力则蒸本节主要取材于《后汉书·冯异传》,凡引此传文字不另加注。
《后汉书·冯异传》注《东观汉记》及《续汉书》“段并作殷”。
蒸日上,劝其“觉悟成败,亟定大计”。先是李轶曾与刘縯、刘秀兄弟同谋起兵,情谊深厚,后来他依附刘玄,曾参与杀害刘縯之事,故虽知长安已危,欲降又“不自安”。在答冯异书中表示,愿同冯异交好,希望通过他能和刘秀恢复旧好,为自己留一条归降的退路。所以他自从通书后,不再与冯异“争先锋”。
冯异利用这个时机,北攻天井关(太行山关隘,今山西晋城县南),攻取上党郡两城,又南下攻取河南成皋(今河南巩县东)以东十三县,这些地区豪强割据的屯聚也都一一平定,归降者十余万人。更始政权洛阳太守武勃乃率兵万余人讨伐归降者,冯异率军渡河救援,与武勃大战于士乡(在今河南洛阳市东),大破之,斩武勃。李轶对武勃“闭门不救”。
冯异见分化瓦解策略已经奏效,乃上奏刘秀。刘秀为进一步激化李轶、朱鲔间的矛盾,故意泄漏李轶与冯异通书信的内容,朱鲔闻知大怒,派人刺杀李轶;并派讨难将军苏茂将兵数万人渡河进攻温县(今河南温县西),同时他自己也率兵数万人进攻洛阳西北的平阴(属河南郡,今河南孟津县北),以牵制冯异。冯异与寇恂先合兵击破苏茂,然后冯异所部渡河攻朱鲔,朱鲔逃归洛阳,冯异军直追至洛阳城下,围城一周而归。在这次战役中,冯异先用离间计,乘机攻克了不少县城,后来又与寇恂密切配合,大败洛阳更始军队,不仅保住了河内,而且扩大战果,攻下洛阳周围各地,使洛阳之敌成为釜底游鱼,更始政权在关东势力几乎一扫而光。所以这是刘秀在河北独树一帜后和更始政权在争夺关东地区中一次带有决定性意义的大捷。冯异同寇恂在这次战役中立下了大功。
劝刘秀称帝捷报传到河北,诸将纷纷到刘秀府庆贺,并劝他即位称帝。刘秀乃遣使令冯异来鄗邑计议。冯异劝刘秀“宜从众议,上为社稷,下为百姓。”刘秀告诉他昨夜梦乘赤龙上天,醒后,心中动悸不安。冯异说,这是天命所示。遂与诸将定议上尊号。刘秀所以不远千里宣召冯异,一来是因为冯异是拥戴他最得力的亲信;二来是因为冯异在广大将士中有很高的威望,他的建议能使众人信服。
平定关中建武二年(公元2年),大封功臣,更封冯异为阳夏侯。这时关中遍地饥荒,原来盘踞汉中地区(今陕南)的延岑出兵侵扰长安以西各地,各郡县豪强地主纷纷拥兵自守,赤眉军因给养困难,将士多欲东归。光武以邓禹经营关中日久无功,乃以冯异代邓禹率兵入关,主持关陇地区军事。光武亲自送至河南,赐以七尺宝剑,告诫他说“今之征伐,非必略地屠城,要在平定安集之耳。诸将非不健斗,然好虏掠。卿本能御吏士,愿自修敕,无为郡县所苦。”冯异受命西行,布施威信,一路投顺者众。
当时正值赤眉军自长安东归,与冯异部汉军相遇于华阴,两军相持六十余日。建武三年(公元27年)春,光武派遣使者任命冯异为征西大将军。这时,大司徒邓禹奉诏率车骑将军邓弘等引兵东归,亦到达华阴,他们要求与冯异合兵进攻赤眉军。冯异认为,现在光武帝“使诸将屯渑池要其东,而异击其西,一举取之,此万成计也”。邓禹、邓弘不听。邓弘领兵攻赤眉,被赤眉军击溃,冯异不得已只好同邓禹一起率兵前往救援,赤眉军稍稍向后退却。冯异劝邓禹暂且收兵,邓禹贪功追击,被赤眉军挥戈反击,打得大败,士卒死伤逃散,溃不成军,邓禹逃奔宜阳。冯异与麾下数人弃马步行,走上回溪阪(今河南渑池县南),收集溃卒并纠集附近地主武装数万人,整军复战,先以精兵伏道旁,令其身着赤眉军服装,假扮赤眉军,然后纵兵会战,俟赤眉军疲劳时,伏兵尽起,赤眉军不别真假,惊惶失措,大败于崤底(今河南渑池县西南),余众十余万东奔宜阳,陷入重围之中,被迫投降。于是,光武赐书褒奖冯异,称其“始虽垂翅回溪,终能奋翼渑池”,令其入关平定关中。
当时关中各地群雄割据,豪强地主武装分据各郡县,从汉中北上的延岑自称武安王,纠集一部分地主武装围攻冯异,异纵兵反击,大破之,延岑经武关(今陕豫边境)逃窜南阳,其余豪强势力亦陆续投降。经过三年时间,终于取得了平定关中的胜利。当时有人上书言冯异关中,百姓归心;异亦以在外久,不自安,请求解职还朝。光武乃派使者以上告奏书令冯异观看,并亲自召见,商议进取巴蜀之策,临行赐以珍宝、衣服、钱帛,令其妻子相随入关,以示不疑;命其率领大军与诸将共同攻取割据天水、陇西两郡(今甘肃东南部)的隗嚣。
建武六年(公元30年)夏,光武以隗嚣叛汉,派遣大司马吴汉、建威大将军耿弇、虎牙大将军盖延等七将军攻之,为其所败。隗嚣部将王元、行巡乘胜侵扰关中,冯异与龙骑战机sodu征虏将军祭遵分别击破之。于是原来归附隗嚣的北地郡豪强首领耿定等纷纷投降,乃使冯异进军义渠(今甘肃宁县西北),兼领北地太守事。不久,冯异又出兵打败割据西北的卢芳的部将贾览和匈奴薁鞬日逐王,平定了上郡、安定郡。刘秀又令其兼行安定太守事。建武九年,祭遵卒后,又令冯异以征西大将军兼征虏将军,领其部众。这时,隗嚣病死,部将拥立其子隗纯据守冀县(今甘肃天水市西北),光武又令冯异行天水太守事,与诸将围攻冀县。第二年,冯异病逝军中,谥为节侯。
冯异出身儒生,曾为郡吏,又通晓《孙子兵法》,既有文才,也长于武略,不仅战功卓著,在云台诸将中名列前茅;而且治理郡政也是很有成绩,史称其在关中时,“怀来百姓,申理枉结,出入三岁,上林成都”。其为人谦退不伐,居功不傲,可谓难能可贵。
第三十章岑彭贾复吴汉第一节岑彭劝降朱鲔岑彭(?—35),字君然,南阳郡棘阳县(今河南南阳市南)人。王莽末年任棘阳长。绿林军起义攻破棘阳,他带领家属投奔王莽前队大夫甄阜,甄阜战死后,又逃归宛城(今南阳市),与前队副大夫严说坚守该地。绿林军围攻数月,城中粮尽,二人乃举城投降。刘玄封岑彭为归德侯,令其听刘縯节制。刘縯被刘玄杀掉后,岑彭又为大司马朱鲔部下校尉,随从朱鲔攻破淮阳城(今属河南),杀王莽政权扬州牧李圣。以此朱鲔推荐他为淮阳都尉。不久,又以攻破反将徭伟有功,升迁为颍川太守。
当时汉朝宗室舂陵(今湖北枣阳南)人刘茂起兵攻下颍川郡,岑彭不得就任,乃同部下数百人投奔他的同乡河内太守韩歆。这时刘秀正率领所部南下攻取河内,韩歆准备据城抵抗,岑彭进谏,他不采纳。继而,刘秀大军迅速包围了河内郡城怀县(今河南武陟县西),韩歆仓皇失措,只得投降。岑彭表示愿为刘秀效劳,又建议用韩歆。刘秀接受了他的意见,任命韩歆为邓禹的军师。
当时更始政权大将军吕植率兵驻扎淇园(今河南淇县北),岑彭因奉命前往招降,故被任命为刺奸大将军,使其督察驻守邺城的更始各营军队。后又从刘秀北上平河北。光武称帝后,他为廷尉,行大将军事。当他与大司马吴汉等围攻洛阳时,更始大司马朱鲔据城坚守,数月未能攻下。岑彭曾为朱鲔部下校尉,故光武命他前往说降。朱鲔自以为杀害过光武兄刘縯,又劝阻过刘玄派遣光武北伐,畏罪而不敢降。岑彭把朱鲔的顾虑一一报告刘秀,光武说“夫建大事者,不忌小怨。鲔今若降,官爵可保,况诛罚乎?河水在此,吾不食言。”于是派岑彭向朱鲔说明此意,朱鲔乃来降。光武乃拜朱鲔为平狄将军,封扶沟侯,后来又任命他为九卿,子孙世袭侯爵。
平定荆州建武二年(公元2年),光武命岑彭率领大军南下平定荆州,由洛阳出发,连克南阳郡所属之犨县(今河南鲁山县东南)、叶县(今河南叶县西南)等十余城。这时,荆州情况非常混乱。南郡人秦丰割据黎丘(今湖北宜城西北),先后攻占邔县、宜城、新野、穰县、湖阳等十二县,自称楚黎王;董据堵乡(在堵阳附近,堵阳在今河南方城县东);许邯据杏聚(属复阳县,今河南桐柏县东北);此外,更始诸将还拥兵割据南阳等地。光武以岑彭兵力不足,又增派大司马吴汉率军南征,所部军纪不佳,“所过多侵暴”。当时破虏将军邓奉所部正驻扎其家乡新野,看到吴汉的军队掠夺他的乡里,非常气愤,遂发兵击破吴汉军,屯驻淯阳(今河南新野县北),与荆州各地割据势力串通一气,形势更加严峻。这年秋天,岑彭所部攻克杏聚,许邯投降,光武乃晋升岑彭为征南大将军。又派建威大将军耿弇、建义大将军朱祐、汉忠将军王常等会同岑彭讨伐邓奉。先攻董于堵乡,邓奉率所部万余人救援。本节主要取材于《后汉书·岑彭传》,凡引此传文字不另加注。
由于邓、董所部皆南阳精兵,岑彭等围攻数月未能下。建武三年(公元27年),光武亲自南征,至叶县遭到董部将的狙击,岑彭急率兵往援,大破董部。光武进至堵阳,邓奉闻讯逃归淯阳,董势孤被迫投降。岑彭乃与贾复、耿弇及积弩将军傅俊、骑都尉臧宫等联合追击邓奉,于淯阳县北之小长安(今河南南阳南)接战。邓奉大败,穷蹙投降。光武意欲赦免邓奉,岑彭与耿弇建议严惩之,于是处以极刑。
平定邓奉叛乱后,光武令岑彭率领将军傅俊、臧宫、刘宏所部共三万余人南下进攻秦丰,初战告捷,攻下了新野县的黄邮聚。秦丰与其大将蔡宏乃集结主力坚守邓县,数月不能下。光武使人责问岑彭,岑彭乃用声东击西的计策,扬言进攻山都(今湖北光化县南),暗中却渡过汉水并击败秦丰大将张杨于襄阳之阿头山,然后出奇兵从山谷伐木开道突袭黎丘,秦丰、蔡宏闻报大惊,回师救黎丘。岑彭以逸待劳,大败秦丰军,杀蔡宏。秦丰相赵京以宜城降,并与岑彭合围秦丰于黎丘。当时荆州另一割据势力田戎拥兵据有夷陵(今湖北宜昌市),与秦丰合流。岑彭出兵攻田戎,田戎大将伍公投降,田戎便逃回夷陵。岑彭围攻秦丰三年,共斩杀秦丰士卒九万余人。光武亲赴黎丘奖赏将士,更封岑彭为舞阴侯。当时黎丘被围已久,粮食将尽,士卒仅有千余人。光武以为不足虑,乃以朱祐代岑彭围城,令岑彭率领傅俊等消灭田戎的残余势力。岑彭遂攻克夷陵,田戎与亲随数百人逃入蜀地,其妻子和将士数万人被俘。不久,朱祐攻陷黎丘,秦丰出降,送至洛阳斩首,于是荆州割据势力遂告平息。之后,岑彭屯兵于江陵之津乡,写信给他的至友交州牧邓让“陈国家威德”,又遣偏将军屈充移檄江南,班行诏命。于是邓让与江夏太守侯登、武陵太守王堂、长沙相韩福、桂阳太守张隆、零陵太守田翕、苍梧太守杜穆、交趾太守锡光等,相率遣使贡献,悉封为列侯。荆州北部的平定和荆州南部以及岭南郡的归附,岑彭之功居多。
西进伐蜀建武八年(公元32年),岑彭率领所部随从光武进攻天水,与吴汉围隗嚣于西城(今甘肃天水市西南)。割据巴蜀的公孙述派遣大将李育出兵救嚣,助其防守上邦(今甘肃天水市)。当时颍川、河东兵民**。光武乃东归洛阳,命盖延、耿弇率所部围上邽;又令岑彭“两城若下,便可将兵南击蜀虏。”不久,隗嚣大将行巡,周宗率领巴蜀救兵前来接应,而汉军粮食将尽,不得已退回关中,岑彭率领所部担任后卫,奋力击退隗嚣派出的追兵,故诸将得以在撤退中安全东归。之后,岑彭率所部还屯荆州之津乡,作西攻巴蜀的准备。
建武十一年(公元35年),在消灭陇西隗嚣割据势力之后,光武派遣岑彭、吴汉率领诛虏将军刘隆、辅威将军臧宫、骁骑将军刘歆,发荆州南阳、武陵、南郡三郡兵以及桂阳、零陵、长沙三郡棹卒(水军)共六万余人,战马五千匹,会师荆门(荆门山在今湖北宜昌市东南),西进伐蜀,消灭公孙述。当时蜀将田戎、任满、程汛所部数万人占据夷陵、夷道(今湖北宜都县),在夷陵南长江两岸的荆门山、虎牙山“横江水起浮桥、斗楼、立櫕柱绝水道,结营山上,以拒汉兵”。岑彭乃使偏将董奇率舟师直冲浮桥,引火焚烧浮桥斗楼,汉军舟师顺风并进,蜀兵大乱,坠水淹死者数千人。斩任满,俘程汛,田戎逃至江州(今四川重庆市)。岑彭率部溯江西上,过江关(今四川奉节县东),直抵江州。因守将田戎军粮充足,易于坚守,乃令部将杨骏围江州,自率大军西上。公孙述令大将延岑、吕鲔、王元率大军分别扼守广汉(今四川射洪县南)、资中(今四川资阳县)。岑彭乃为疑兵之计,使护军杨翕、臧宫将兵与延岑等对垒相拒,而自帅舟师自江州沿江西上,昼夜兼行二千余里,攻克武阳(今四川彭山县),前锋直抵广都(今四川双流县),距成都不过数十里。公孙述大惊,以杖击地曰“是何神也!”乃遣刺客诈降,刺杀岑彭。谥曰壮侯。后来吴汉继之,终于平定巴蜀。
岑彭与冯异都在王莽时代当过官吏。刘縯、刘秀识之于囚徒之中,拔以为幕僚,后来兴立功业,在东汉中兴功臣中号称贤将。范晔称岑彭之“信义”,主要是指他在征伐中军纪严明,不受馈赠不扰民,“持军整齐,秋毫无犯”。比之吴汉“屠成都”是有天壤之别的。
《后汉书·光武纪》。
第二节贾复立功于河北贾复(?—55),字君文,南阳郡冠军县(今河南邓县西北)人,出身儒生。青少年时代从舞阴(今河南泌阳县北)李生攻读《尚书》,以胸怀大志、勤奋好学受到师友的器重。王莽末年为县吏,奉命与同僚十余人到河东地区(今山西西南部运城一带)运盐,途中遇盗,同僚十余人皆弃盐而逃,唯独他运盐而归,受到人们称赞。
绿林军起义后,贾复聚众数百人响应,自称将军。更始政权建立后,他率众归附刘玄族兄汉中王刘嘉,被任命为校尉。后来,贾复以更始政权日趋,形势岌岌可危,乃劝说刘嘉脱离刘玄,另树一帜。
刘嘉不愿背叛刘玄,但写书向刘秀推荐贾复。贾复持刘嘉推荐他的书信前往河北,先拜见了邓禹,然后通过邓禹谒见了刘秀,被委任为破虏将军督(“督盗贼”)。刘秀见贾复所乘马羸弱,即解自己所乘良马以赐之。大司马督段孝等人排挤他,禀告刘秀调他为鄗县尉。刘秀对这些人说“贾督有折冲千里之威,方任以职,勿得擅除。”不许他们把贾复排挤出幕府。不久,刘秀到了信都(今河北冀县),擢贾复为偏将军。
贾复感刘秀知遇之恩,在攻取河北的历次战役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他在扈从刘秀攻克邯郸消灭王郎的战役中,以战功升任都护将军。不久,又扈从刘秀在河内郡射犬(今河南武陟县西北,地区镇压青犊这支河北起义军。他手执旌旗,一马当先,率领所部冲锋陷阵,“所向皆靡,贼乃败走,诸将咸服其勇”。后来,他率师北上与五校农民军大战于真定(今河北石家市东北),也是身先士卒,奋不顾身,以致身负重伤。刘秀闻讯大惊,深表关怀,说“我所以不令贾复别将者,为其轻敌也。果然,失吾名将。闻其妇有孕,生女耶,我子娶之;生子耶,我女嫁之,不令其忧妻子也。”伤愈后,刘秀待之更加亲近。他又率军南下攻破邺城,打击更始政权在河北地区的军事力量。
以勇武见称光武即位后,任贾复为统管禁军的执金吾,封冠军侯。先令其渡河围攻洛阳,击败更始大将陈侨部。不久洛阳守将朱鲔投降。但当时更始郾王尹尊及诸大将在南方未降者尚多,以尹尊所部最强。贾复再次自愿充当先锋,遂使其攻郾,连战皆捷,尹尊投降。又乘胜挥戈东向,进攻更始淮阳太守暴氾,暴氾亦降。接着陆续攻克洛阳东南的郾城、召凌、淮阳、新息等地。建武三年(公元27年),晋升为左将军,率军屯驻新安(今河南渑池县东)、渑池(今河南渑池县西)间,狙击赤眉军。后南下与光武会师宜阳(今河南宜阳西),最后迫降赤眉军。建武十三年(公元37年),光武统一全国。更封贾复为胶东侯,食邑六县,在封侯诸将中为最多。他得知光武在统一后,“欲偃干戈,修文德,不欲功臣拥众京师”,遂解除军职,以列侯加特进奉朝请。与高密侯邓禹率先倡导儒学,“阖门养威重,受《易经》,知大义”。当时,功臣朱祐等推荐贾复宜为宰相,光武虽严格执行“功臣并不用”的政策未加本节主要取材于《后汉书·贾复传》,凡引此传文字不另加注。
许可,但仍允贾复、邓禹和李通三人得预国家大政,在功臣中恩宠最深。贾复虽然出身文士,但在东汉中兴功臣中以勇武见称。临阵果敢,身先士卒;但很少独当一面,以显大将之才。
第三节吴汉因武功为大司马吴汉(?—44),字子颜,南阳郡宛县(今河南南阳市)人,出身贫苦,为人质厚少文,青年时代曾在本县当过亭长。王莽末年,他因门下宾客犯法,恐怕株连,逃至渔阳(今北京市密云县西南),以贩马为业,往来燕蓟之间(今河北北部及北京市一带),结交各地豪杰。更始政权建立后,刘玄派遣南阳人韩鸿为使臣前去招降河北地区各州郡。韩鸿召见吴汉,非常器重,遂以刘玄的名义委任为安乐县(今北京市顺义县附近)县令。
当时王郎假托汉成帝后裔割据邯郸,刘秀亦以更始政权大司马名义经略河北,河北各州郡王莽故吏何去何从,深感困惑。吴汉素闻刘秀有忠厚长者之名,决心归附。他劝渔阳太守彭宠归附刘秀,以建功立业。彭宠乃决定归附刘秀,并派吴汉与上谷郡诸将会师南下去追赶刘秀,沿途攻杀王郎派到幽州各地的将帅,在冀州巨鹿郡的广阿(今河北隆尧县东)赶上了刘秀。刘秀任吴汉为偏将军,使其率骑兵围攻邯郸,攻克邯郸后,赐号建策侯。
为了补充兵源,刘秀准备到幽州去征兵,但又顾虑刘玄所派幽州牧苗曾从中作梗。晚间召见邓禹,询问谁去可以完成征兵的任务,邓禹推荐吴汉,说“其人勇鸷有智谋,诸将鲜能及者。”刘秀乃拜吴汉为大将军,持节征发幽州所属十郡骑兵。苗曾听说后,果然暗中在军事上作了部署,并下令各郡不得发兵。吴汉采取先发制人的策略,率领随从二十人前去苗曾驻地——无终(属右北平郡,今河北蓟县),苗曾见其人少,以为没有准备,便亲自出城迎接。吴汉乘其无备,令随从就地斩杀之。于是幽州各郡震恐,吴汉征调全部兵员南下,至清阳(今河北清河县东南)刘秀驻地待命。
更始二年(公元24年),刘秀乘更始尚书令谢躬北征尤来农民军,令吴汉、岑彭袭取邺城(今河北磁县南)。当时谢躬北征尤来,留大将刘庆、魏郡太守陈康共守邺城。吴汉派人劝降,陈康乃开城投降。后来谢躬兵败回邺,又乘其不备伏兵杀之。吴汉兵不血刃,夺得了邺城,降数万之众。此后,吴汉又随刘秀北上进攻铜马、重连、高湖各支农民军,常率骑兵冲锋陷阵。刘秀占领河北全境后,他又与诸将劝进。光武即位后,以吴汉功高,拜为大司马,统帅全军,更封舞阳侯。
东征告捷建武二年(公元2年)春,吴汉率领大司空王梁、建义大将军朱祐、大将军杜茂、执金吾贾复等大破檀乡农民军于邺城以东之漳水上,农民军十余万人被迫投降。光武派使者封吴汉为广平侯,食邑四县。后又率军南下,扫荡河内郡各地豪强割据的屯聚;又进兵南阳,攻取更始诸将据守的宛、涅阳(今河南南阳市西南)、郦(今南阳市北)、穰(今河南邓县)、新野各县。然后与秦丰军大战于新野之黄邮水,击败之;又与冯异军北上击溃铜马、五幡农民军余部于新安(今河南渑池县东)。
建武三年(公元27年)春,吴汉率领建威大将军耿弇、虎牙大将军盖延进攻驻屯在河内郡轵县(今河南济源县南)地区的青犊农民军,最后迫使这本节主要取材于《后汉书·吴汉传》,凡引此传文字不另加注。
支起义军投降。之后又率领骠骑大将军杜茂、强弩将军陈俊等南下攻打割据梁地(今河南东部)的梁王刘永,困其大将苏茂于广乐(今河南虞城北)。刘永手下另一大将周建率兵十余万人前来救援,吴汉以轻骑接战。初战失利,坠马伤膝,只得还营养伤,诸将对他说“大敌当前而公伤卧,众心惧矣!”吴汉乃勃然裹创而起,椎牛饷士,士气大振。次日天明,周建、苏茂出兵围吴汉军。吴汉选精兵为前锋,奋力还击,结果大破之。苏茂、周建弃城突围出走。吴汉留杜茂、陈俊守广乐,自率大军与盖延围刘永于睢阳(今河南商丘市)。不久,城中食尽。刘永、苏茂、周建等弃城出走,刘永部将庆吾杀永以降。于是梁地宣告平定。
建武四年(公元28年),吴汉又先后率领陈俊、王梁、耿弇、王常等扫荡河北农民军余部五校、富平、获索等各路农民军。第二年,吴汉随光武东征董宪。东海郡人董宪,王莽末年起兵攻占郡城,同时琅邪郡人张步亦起兵攻占琅邪郡。归附更始政权的梁王刘永,遣使拜董宪为翼汉将军,张步为辅汉将军。刘永死后,其子刘纡为主。后来在汉兵追击下,刘纡与其将苏茂先后逃奔东海,与董宪合兵。建武五年(公元29年),光武派遣平狄将军庞萌与虎牙大将军盖延共击董宪,诏书只下到盖延处,庞萌怀疑光武听信盖延谗言不信任他,遂发兵反叛,与董宪合流。光武闻知大怒,率兵亲征庞萌、董宪。吴汉先后在东海郡之新阳、建阳(皆在今山东枣庄市南)等地击败董宪。后来董宪逃至郯县(今山东邦城附近),吴汉又率军攻克之。董宪与庞萌乃南下退保朐县(今江苏连云港市西),吴汉又跟踪追击进围朐城。第二年,城中粮尽,吴汉遂下其城,董宪,庞萌逃出,但先后被人追斩;同时张步亦被斩,苏茂投降。东方诸郡国完全平定。
西伐失利关东平定后,光武以陇、蜀未平,令吴汉率军入关中镇守长安。建武八年(公元32年),吴汉随光武西征隗嚣,与岑彭围隗嚣于西城,关中诸郡甲卒亦奉调围城。光武将东归,告诫吴汉说“诸郡甲卒但坐费粮食,若有逃亡,则沮败众心,宜悉罢之。”吴汉与诸将以兵多势众,贪图留诸郡兵以借其力,遂不遵命,后来果然粮食短缺,士卒逃亡。隗嚣部将行巡,周宗亦率所借蜀兵前来救援,吴汉终以军粮不继而告败退。直至建武十年(公元34年),隗嚣割据势力才得以平定。
平定蜀地建武十一年(公元35年),吴汉奉命率征南大将军岑彭自荆州入蜀讨伐公孙述。岑彭攻破荆门后,率领大军长驱入蜀,吴汉留守夷陵,装修舟船。事毕后,率所部三万人溯江西上,适逢岑彭遇刺身亡,便兼领所部大军。建武十二年(公元3年)春,吴汉率部与公孙述大将魏克、公孙永大战于南安县(今四川乐山市)鱼涪津,大破蜀军,遂北上进攻武阳,歼灭前来救武阳的蜀将史兴部众,乘胜攻下成都西南的广都,前锋直逼成都市郊。光武曾经告诫吴汉“成都十余万众不可轻也。但坚据广都,待其来攻,勿与争锋。若不敢来,公转营迫之,须其力疲,乃可击也。”吴汉求胜心切,率步骑兵二万余人进逼成都,倚江为营。自驻江北,留副将武成将军刘尚率万余人屯守江南,相去二十余里,在江岸修筑浮桥作为联络。光武闻知大惊,遣使责问吴汉说“比敕公千条万端,何意临事勃乱!既轻敌深入,又与尚别营,事有缓急,不复相及。贼若出兵缀公,以大众攻尚,尚破,公即败矣。幸无它者,急引兵还广都。”诏书未到,公孙述果然使其将谢丰、袁吉率兵十余万围攻吴汉,另派兵万余人攻刘尚,使其两不能救。吴汉与谢丰大战一日,兵败还营,召诸将训话“今与刘尚二处受围,势既不接,其祸难量。欲潜师就尚于江南,并兵御之。若能同心一力,人自为战,大功必立;如其不然,败必无余。成败之机,在此一举。”诸将应诺。于是闭营三日不出,乘谢丰等不备,夜间拔营疾走与刘尚合军。谢丰、袁吉发觉后急忙率兵追击。吴汉等奋力迎战,大败蜀军,斩谢丰、袁吉。此后,两军激战于广都、成都之间,汉军八战皆捷,遂围成都。这年十一月,辅威将军自北道攻破涪城(今四川绵阳市),南下至成都北郊,与吴汉军合围。公孙述乃自率数万人出城大战,吴汉使护军高午、唐邯率精兵数万人冲锋陷阵,蜀兵大乱,高午冲入阵中刺伤公孙述,公孙述返回城中伤重而亡。次日,公孙述大将延岑开城出降。吴汉、刘尚、臧宫率部入城,“遂放兵大掠,焚述宫室”,兵民死者不可胜数。光武闻之大怒,谴责吴汉,又指责汉副将刘尚失伐罪吊民之义。于是,巴蜀平定,全国宣告统一。
建武十五年(公元39年),吴汉奉命率领扬武将军马成、捕虏将军马武北击匈奴。十八年,蜀郡守将史歆据成都反,光武又令吴汉率刘尚、臧宫将兵讨平之。建武二十年(公元44年),吴汉病死。死后,按西汉霍光葬礼旧例,发北军五校尉所属兵车、甲士送葬,赐谥忠侯。
吴汉刚强果敢,勇于任事;东征西伐,屡立大功。自建武元年起任大司马,以终其身。生活俭朴,不多置田宅。然为将不注意整饬军纪,放纵将士,残害百姓,甚至有屠城之举。
《后汉书·公孙述传》。
第三十一章耿弇祭遵铫期王常第一节耿弇征兵护军耿弇(3—58),字伯昭,扶风茂陵(今西安市西郊)人,出身官僚家庭。其父耿况,字侠卿,王莽末年任上谷郡太守。耿弇少年时代,学《诗》习《礼》,以勤奋好学著称。他常见郡中岁终举行郡试,讲武练兵,由衷爱好,因而学习骑射,“由是好将帅之事”。既有文才,又兼武略。
更始政权建立后,派遣将帅到各地建立统治据点,其中有的人凭借权势撤换了一些郡县的太守县令。耿况以为自己系王莽故吏,心中非常不安,命年方二十一岁的耿弇去朝见刘玄,贡献方物,以图巩固自己的地位。耿弇从上谷南行至宋子县(今河北赵县东北),适逢王郎起兵邯郸,自称汉成帝之子刘子舆。随从耿弇的上谷郡吏孙仓、卫包信以为真,遂投奔王郎。耿弇以长安道路阻隔,听说更始大司马刘秀在卢奴(今河北定县),乃北上晋见。刘秀任他为门下吏。他请求回上谷发兵攻取邯郸,刘秀听后大笑说“小儿曹乃有大意哉!”
不久,刘秀北至蓟城(今北京市),听说邯郸派兵来蓟,即准备南下。
耿弇以为不可。他说你的同乡彭宠为渔阳太守,我的父亲为上谷太守,可以发此两郡,控弦万骑,壮大力量。刘秀官属都不愿北行,计议未定,蓟城扰乱。刘秀匆忙南下,官属走散。耿弇走至昌平,劝说其父耿况归附刘秀。耿况派郡吏寇恂前往渔阳,约同渔阳太守彭宠发兵刘秀,二郡各发骑兵二千、步兵一千。于是,耿弇、寇恂、景丹率上谷兵与吴汉所率渔阳兵会师南下,沿途击斩获王郎的大将、九卿、校尉以下四百余人及士卒三万余人,攻取涿郡、中山(今河北定县一带)、巨鹿、清河、河间(今河北献县一带)所属二十余县。行至广阿(今河北隆尧县东),追赶上刘秀。这时,刘秀正在进攻王郎,见二郡兵来大悦,封耿况为大将军、归义侯,其余皆为偏将军。耿弇、吴汉、寇恂、景丹等率领部众随从刘秀攻克邯郸。
劝刘秀拒更始之命刘秀势力的发展,引起了更始政权的疑忌。更始二年(公元24年),刘玄派遣使臣持节立刘秀为萧王,令其罢兵,率领部下将士还长安,另派苗曾为幽州牧,韦顺为上谷太守,蔡充为渔阳太守,企图把刘秀在河北地区的势力瓦解掉。当时刘秀昼卧于邯郸宫温明殿。耿弇前至床前密谋,他说“今更始失政,君臣,诸将擅命于畿内,贵戚纵横于都内百姓不知所从公首事南阳,破百万之军;今定河北,据天府之地。以义征伐,发号响应,天下可传檄而定。天下至重,不可令它姓得之,闻使者从西方来,欲罢兵,不可从也。”刘秀听了十分高兴,——一面以河北未平不能回朝辞谢刘玄,一面拜耿弇、吴汉为大将军,令其北上征发幽州十郡(上谷、渔阳、涿郡、广阳、勃海、右北平、辽西、辽东、玄菟、乐浪)兵。耿弇到上谷,本节主要取材于《后汉书·耿弇传》,凡引本传文字不另加注。
斩韦顺、蔡充,吴汉亦杀掉苗曾,率幽州兵南下,随刘秀转战河北各地。在击破铜马、高湖、青犊、赤眉、尤来、五幡、大枪等各路农民军的战役中,耿弇常率精锐骑兵为前锋,屡立战功。光武称帝后,以耿弇在攻取河北中立有大功,拜为建成大将军,建武二年(公元2年),更封好畤侯,食邑两县。建武三年(公元27年),延岑自汉中出武关(今陕豫边境)侵扰南阳所属各县,攻下数城,耿弇率军与延岑大战于南阳西北之穰县,大败之。延岑与数骑逃奔东阳(东阳聚属淯阳县,今河南邓县东南),与秦丰合。
北征彭宠先是这年春天,彭宠攻陷蓟城,自称燕王,涿郡太守张丰起兵响应。耿弇击败延岑后,随光武至舂凌(今湖北枣阳县南),自告奋勇请求“定彭宠于渔阳,取张丰于涿郡,还收富平、获索,东攻张步,以平齐地”。光武谓其有壮志,甚为嘉许。建武四年(公元28年),命他率兵进攻渔阳。但他又以为其父耿况曾与彭宠有故旧之谊,又没有家属留在洛阳,恐怕引起疑心,故上书请求回到洛阳。光武下诏要他放心,并命其与王常“共屯涿郡,勉思方略”。耿况闻知,亦不自安,命耿拿弟耿国到洛阳侍候天子,以表忠心。光武为嘉奖耿况父子的忠诚,进封耿况为阴麋侯,增加了食邑。命耿弇与建义大将军朱祐、汉忠将军王常等进攻望都(今河北望都县西北)、故安(今河北易县东南)等地的农民军;另派征虏将军祭遵屯良乡(今河北涿县北),骁骑将军刘喜屯阳乡(今河北固安西北),同彭宠对峙。彭宠自领数万大军,并派其弟彭纯率领匈奴骑兵二千余人,分两路袭击祭遵、刘喜军。当匈奴骑兵行经昌平以北军都山时,遇到耿弇弟耿舒伏兵袭击,匈奴两王被斩,彭宠退走。耿况、耿舒父子又出兵攻彭宠,攻取军都。建武五年(公元29年)二月彭宠死后,光武嘉奖耿况父子在平定彭宠中之功,但以“边郡寒苦,不可久居”,派光禄大夫樊宏迎耿况回洛阳,赐甲第,奉朝请,封耿舒为牟平侯。同时令耿弇与大司马吴汉率兵进攻结集平原(平原郡在今山东北部德州一带)地区的富平、获索两支农民军,农民军四万余人被迫投降。
东伐张步在镇压平原农民军后,光武下诏命耿弇率领骑都尉刘歆、太山太守陈俊二将军讨伐割据齐地的张步。张步闻之,令其大将军费邑在历下(今山东济南市)驻扎重兵,又分兵驻屯祝阿(今济南市西),另于太山郡、钟城(今济南市南)列营数十,待耿弇来攻。耿弇渡过黄河后先攻取祝阿,围城时故意留一角,使祝阿人逃奔钟城。钟城兵民闻祝阿失守,大惧,纷纷逃奔。于是汉军不战而取得了钟城要塞。费邑又遣其弟费敢把守要隘巨里(又名巨合城,在今山东济南市东、章丘县西)。耿弇令军中修理攻具,扬言三日后攻巨里,引诱费邑前来救援。至预定日期费邑果然统率三万精兵前来,耿弇留三千人围巨里,自率精兵埋伏山坡两侧,当费邑兵到,居高临下冲击之,敌兵大溃,斩费邑,费敢逃走。然后纵兵扫荡未降的残兵四十余营,一举平定了济南郡(今济南市及其附近各县)。
《后汉书·耿弇传》注引《袁山松书》。
当时张步据有城阳、琅邪、高密、胶东、东莱、北海、齐、千乘、济南、平原、太山、临淄等十二郡(皆在今山东境内),刘永封之为齐王,都剧县(今山东昌乐县西)。耿弇攻克济南郡后,进逼剧城。张步乃使其弟张蓝率领精兵二万驻守临淄(今属山东)西北的西安,各郡太守所部万余人驻守临淄,相距四十余里。耿弇进军画中(邑名,在西安东南),位于二城之间。他以为西安城小而坚固,张蓝部下多是精兵,易守难攻,临淄城虽大而易攻。便准备采取声东击西的策略,扬言五日后将攻西安,实则出其不意而进攻临淄。攻拔临淄,则西安孤立易取。他向诸将说明用意。诸将心服,乃进攻临淄,仅半日即克之。张蓝闻之,弃城逃归剧县,于是不战而又夺取了西安。耿弇乃下令军中暂不攻剧县,扬言须张步至乃攻之,以激怒张步。张步果中其计,欺耿弇兵少远来,而可一举歼之,遂与其弟张蓝、张弘、张寿合兵,号二十万,进至临淄大城东。耿弇“故示弱以盛其气”,乃引归小城,陈兵于内。张步气盛,直攻弇营,与刘歆等合战。耿弇升王宫坏台望之,观歆等交锋,乃自引精兵以横突张步陈于东城下,大破之。耿弇股中飞矢,以佩刀截之,“左右无知者”。次日乘胜再战了一整天,又大破之。张步于平寿力竭投降。于是齐地完全平定。此后,耿弇又参与了攻灭隗嚣诸战役。耿弇“凡平郡四十六,屠城三百,未尝挫折”。建武十三年(公元34年),光武统一全国后,耿弇上大将军印绶,以列侯奉朝请。永平元年(公元58年)病逝,终年五十六岁,谥为愍侯。
耿弇能文能武,有勇有谋,初见光武,便建议攻取邯郸,后在南阳,又献平张步之策,即范史所谓“决策河北,定计南阳”,在光武经营河北、平定齐地中建立了大功。
第二节祭遵执法严,战斗勇祭遵(?—33),字弟孙,颍川郡颍阳县(今河南襄城县东北)人,少时好读儒家经书。家境虽然富裕,但他节俭朴素。县中以为他是柔弱书生,经常欺负他,引起他的愤怒,结交宾客刺杀之。从此,乡里始知其外柔内刚而惮之。
王莽末年,祭遵任颍阳县吏。昆阳之战以后,投靠刘秀,充当管理文书的门下史,随刘秀出征河北,为执行军法、整顿军纪的军市令。侍候刘秀的舍中儿仗势犯法,祭遵立即格杀之。刘秀大怒,命人把祭遵抓起来。经人劝说,刘秀赦免了祭遵,以为刺奸将军。并告诫诸将说“当备祭遵!吾舍中儿犯法尚杀之,必不私诸卿也。”不久,命祭遵为偏将军,随从刘秀平定河北,以军功封侯。
建武二年(公元2年)春天,光武大封功臣,拜祭遵为征虏将军,定封颍阳侯。这年二月,陕县人苏况率众攻破弘农郡,光武以弘农邻近京城洛阳,急令祭遵与骠骑大将军景丹等率军入箕关(今河南济源县西),南下围攻盘踞弘农郡的苏况。祭遵被弩射中,洞出流血,众见他受伤,稍有退却。祭遵叱止之,士气大振,“皆一人击十,大破之”。当时新城县(今河南伊川县本节主要取材于《后汉书·祭遵传》,凡引本传文字不另加注。
辑本《东观汉记》卷九。
西南)蛮中聚(今河南汝阳县东南)人张满聚众称王,光武诏令祭遵攻之。祭遵截断张满的粮道,张满多次挑战,祭遵坚壁不出。到了第二年春天,乘张满饥困攻破之,活捉张满而斩之。祭遵率兵南下,在南阳附近的杜衍消灭掉邓奉余党邓终;又与建义大将军朱祐会师,大败延岑与秦丰将张成于南阳之东阳聚,斩张成。
北定渔阳同年,涿郡太守张丰举兵叛乱,自称无上大将军,同上年发动叛乱的渔阳太守彭宠连兵,互相勾结。建武四年(公元28年),光武下诏,命祭遵与建成大将军耿弇等,率兵讨伐之。祭遵率领所部先到,立即向张丰驻地发起进攻,张丰被部下孟厷擒着向祭遵投降。
平定涿郡后,耿弇、朱祐、刘喜等奉命班师回朝,只留下祭遵所部驻扎良乡抵御彭宠,俟机进取。祭遵派遣部将傅玄率兵袭击彭宠部将李豪于潞城(今北京市东),大破之。两军对峙一年多,祭遵所部屡次获胜,彭宠党羽纷纷投降。建武五年(公元29年),彭宠为其奴所杀,祭遵进军渔阳,平定其地。
西拒陇蜀建武六年(公元30年)春天,光武下诏命祭遵与盖延、王常、马武、刘歆、刘尚等从天水郡入蜀,讨伐公孙述。当时割据天水、陇西的隗嚣,名义上虽称臣于汉,实际上意存观望,想要保持他的独立地位,深恐汉军假道天水伐蜀灭掉自己,所以借故推托,不愿汉兵越过陇山进入自己境内。光武召集诸将计议,众将都说“可且延嚣日月之期,益封其将帅,以消散之。”即主张暂缓进取。唯独祭遵以为,“隗嚣挟奸久矣。今若按甲引时,则使其诈谋益深,而蜀警增备,固不如遂进。”即主张马上进兵。光武听从祭遵意见,命他为前锋率兵先进。隗嚣令大将王元于陇坻(今甘肃静宁、庄浪、张家川以东地区)布防,祭遵率兵进攻,大败之,追至新关(今甘肃张家川县南)。耿弇等率兵继至,却被王元打败,退回陇山以东地区。光武乃诏令诸将暂停进兵,命祭遵所部■县(今陕西陇县南),耿弇所部驻漆县(今陕西彬县),冯异驻军栒邑(今陕西旬邑县东北),吴汉等军则还屯长安。隗嚣乘胜追击,派部将王元进攻■县,行巡进攻栒邑,分别为祭遵、冯异击退。建武八年(公元32年)秋天,祭遵等将随光武亲征隗嚣。越过陇山,攻克略阳(今甘肃庄浪西南),隗嚣大将牛邯等十余人率士卒十余万投降,隗嚣逃奔西城(今甘肃礼县北),命王元入蜀向公孙述求救。后来王元率救兵至,打败了汉军,吴汉、耿弇等亦以军粮不继后撤,唯独祭遵坚守驻地,光武下诏褒奖说“将军连年距难,众兵即却,复独按部,功劳烂然。兵退无宿戒,粮食不预具,今乃调度,恐力不堪,国家知将军不易,亦不遗力。今送缣千匹,以赐吏士。”建武九年(公元33年)春,祭遵病死军中,归葬洛阳。葬礼非常隆重,光武帝素服临之,“至葬,车马复临,赠以将军、侯印绶”。
《后汉书·祭遵传》注引《东观汉记》。
作风优良祭遵为人,“廉约小心,克己奉公,赏赐辄尽与士卒,家无私财,身衣韦绔、布被,夫人裳不加缘”。博士范升曾于祭遵死后上疏追称祭遵说“制御士心,不越法度。所在吏人,不知有军。清名闻于海内,廉白著于当世。所得赏赐,辄尽与吏士。身无奇衣,家无私财。同产兄午以遵无子,娶妾送之,遵乃使人逆而不受。自以身任于国,不敢图生虑继嗣之计。临死遗诫,牛车载丧,薄葬洛阳。问以家事,终无所言。任重道远,死而后已。”光武把这篇奏疏遍示公卿,叹息这种人实在难得。
第三节铫期立功河北铫期(?—34),字次况,颍川郡郏县(今属河南)人。身材魁梧,容貌威严。他的父亲铫猛曾经在西汉末当过桂阳郡太守。更始元年(公元23年),刘秀进军颍川郡时,听说铫期有志尚义,召他为贼曹掾,主管盗贼之事。他随刘秀经营河北,来到了蓟城(今北京市)。当时王郎发布的檄书传到蓟城,蓟城的豪强起兵响应王郎。光武见形势不妙,慌忙出走,意欲离开蓟城南下。但由于百姓相聚围观,满街喧哗,人行道被遮断。铫期骑马执戟,瞋目怒视,大喊戒严。于是众人望风逃散,但走至城门,城门已失,攻之得出。刘秀到了信都(今河北冀县)后,任用他为裨将,与傅宽、吕晏都隶属邓禹部下。他攻占了附近县邑,又完成了到房子县(今河北高邑县西南)去征兵的任务。邓禹欣赏他的才干,命为偏将军,管辖士兵二千人,傅宽、吕晏二人各领兵数百人。邓禹向刘秀报告他的决定,得到了刘秀的赞成,并令铫期率兵攻取了真定(今河北石家庄市东北)、宋子(今河北栾城县东),又占领了乐阳(今河北石家庄市西北)、稾县(今石家庄市东南)和肥累(今河北晋县西)。
在消灭王郎割据势力的战役中,铫期随刘秀与王郎大将倪宏、刘奉大战于巨鹿(今河北平乡县南)城下。他身先士卒,冲锋陷阵,手杀五十余人。额部受创,整冠再战,士卒亦皆奋勇当先,遂大破王郎军。平定王郎后,刘秀以铫期功高,拜为虎牙大将军。铫期根据当时的客观形势,建议刘秀顺乎民心,意谓称帝。当时铜马农民军数十万人进入清阳(今河北清河县东南)、博平(今山东聊城县北),铫期与众将奋力迎战,连战不利,乃背水为阵,决一死战。双方死伤甚多,适逢刘秀率领大军前来救援,铜马军陷入前后夹击之中,遂败走馆陶(今属河北),被迫投降。后来又随刘秀袭击青犊、赤眉农民军于河内郡之射犬(今河南沁阳县境内)。农民军夺取铫期所部辎重,铫期率兵反击,手刃数十人,自己也三处受伤。但仍然奋力苦战,终于击败了农民军。在刘秀攻取河北的历次战役中,他立下了汗马功劳。
稳定魏郡光武即位后,封铫期为安成侯,食邑五千户。当时檀乡、五楼农民军进入魏郡之繁阳(今河南内黄县北)、内黄(今河南内黄县西北);同时,魏郡的豪强大族又反覆无常,时降时反;更始旧将卓京等又密谋在邺城发动叛乱,魏郡形势很不稳定。为了加强这方面的力量,光武乃以铫期为魏郡太守,行大将军事,负责处理有关重大问题。到任后,他首先发兵击破卓京,斩其将士百人,卓京本人逃亡。消灭掉这一势力之后,铫期又出兵打退进入繁阳、内黄的农民军,“郡界清平”。然后又着手解决豪强势力的问题。郡中督盗贼(官名)的李熊是邺城的豪族地主,其弟李陆密谋迎接檀乡农民军入城,有人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铫期,铫期召问李熊,李熊叩头认罪,愿与老母俱就死。铫期对他说“为吏倘不若为贼乐者,可归与老母往就陆也。”使吏送出城,李熊行求得陆,将诣邺城西门。李陆不胜愧感,自杀以谢期。期嗟叹,2本节主要取材于《后汉书·铫期传》,凡引本传文字不另加注。
以礼葬之,而还熊故职。于是“郡中服其威信”。此后,东汉朝廷在魏郡的统治日益稳定。
建武五年(公元29年),光武驾临魏郡。以魏郡局势已基本稳定,调铫期回朝廷担任太中大夫之职,随光武到了洛阳。不久,又调任管辖宫廷禁卫军的卫尉卿。建武十年(公元34年),铫期病故,光武亲临治丧,谥为忠侯。范晔称铫期道“重于信义,自为将,有所降下,未尝虏掠。乃在朝廷,忧国爱主。其有不得于心,必犯颜谏诤。”这是很高的评价。
第四节王常王常(?—3),字颜卿,颍川郡舞阳县(今河南舞阳县西)人。王莽末年,为弟报仇,亡命于江夏郡。王莽天凤四年(公元7年),荆州饥馑。王常与王凤、王匡等聚众数万人起义于云杜(今湖北京山县),活动于绿林山(在云杜西北)一带,因号绿林军。绿林军推王凤、王匡为首领,王常为裨将,攻云杜周围各县。后来王常同成丹、张卬率领一支起义军南下,活动于南郡编县(今湖北宜城县西南)之蓝口聚,号称下江兵。王莽派遣大将严尤、陈茂率领大军前来镇压。王常等战败,乃率众转移到随县(今属湖北)以东的龙山、钟山一带。不久,在随县以北的上唐乡打败了王莽荆州牧所部军队,引军北上,驻屯宛县东南的宜秋聚。
这时,刘縯、刘秀兄弟率领的舂陵兵与王匡等率领的新市兵和陈牧等率领的平林兵会师,在宛县以南的小长安聚被王莽打败,各欲散去。刘縯听说下江兵在宜秋,约同刘秀、李通前去和王常等联络。刘縯劝说王常与他们合兵反莽。王常同成丹、张卬商议,丹、卬都说“大丈夫既起,当各自为主,何故受人制乎?”王常心独归汉,乃稍劝导其将帅。王常在军中素有威信,成丹等诸将接受其意见。于是,引兵与舂陵、平林、新市兵合,诸部齐心同力,士气高涨,遂与王莽军展开决战,大败之,杀王莽大将甄阜、梁丘赐。更始元年(公元23年)二月,绿林军诸将以“众虽多而无所统一”,议定拥立宗室为帝。农民军将领中唯王常与南阳士大夫同意立刘縯,但绿林军大部分将领都主张拥立刘玄,于是,立刘玄为帝,建元更始。更始政权建立后,任命王常为廷尉、大将军,封知命侯。派他率兵北上攻取汝南、沛郡,还到昆阳(今河南叶县),与刘秀等率众击破王邑、王寻所部王莽大军,歼灭了王莽军队的主力。刘玄从洛阳迁都长安后,命王常行南阳太守事,予以赏罚大权,封邓王,食邑八县,赐姓刘氏。
更始政权败亡后,光武自鄗邑南下,定都洛阳,遣执金吾贾复等率兵南下,于建武二年三月击破更始政权郾王尹遵。这年夏季,王常携妻子前往洛阳,归降光武,“肉袒”谢罪。光武以王常与其兄刘縯相交颇深,并在诸将中有较高威信,对于他的归降非常高兴,加以安慰,夸奖王常诚心拥戴汉室。但对于王常久事刘玄,不早归汉有责备之意。王常表示歉意,并作了解释,说“更始不量愚臣,任以南州。赤眉之难,丧心失望,以为天下复失纲纪。闻陛下即位河北,心开目明,今得见阙廷,死无遗恨。”光武帝笑道“吾与廷尉戏耳。吾见廷尉,不忧南方矣。”于是召集公卿将军大会,对群臣说“常以匹夫兴义兵,明于知天命,故更始封为知命侯。与吾相遇兵中,尤相厚善。”对王常归降深表欢迎,并大加赏赐,拜为左曹尚书,封山桑侯。后来光武又在大会上对群臣说“此家率下江诸将辅翼汉室,心如金石,真忠臣也。”于是拜王常为汉忠将军。建武二年(公元2年)八月邓奉反叛后,命他率领诸将南下讨伐邓奉、董。后来又命他率兵北上,平定河间(今河北献县一带)、渔阳等地豪强大族割据的屯聚。建武五年(公元29年)秋,王常又随光武讨伐苏茂、庞萌。在攻打下邳(今江苏睢宁县北)之役中,王常率领所部与敌军在城下决战,城上矢如雨下,他亲冒矢石,奋勇当先。光武于高处望见,恐其有失,遣使召回,下邳敌军亦开城投降。不久,他又率领骑都尉王霸平定沛郡(今江苏沛县)等地。建武六年(公元30年),受命本节主要取材于《后汉书·王常传》,凡引此传文字不另加注。
率军西屯长安,以备隗嚣。第二年,光武派遣使臣拜王常为横野大将军,位次与诸将绝席,高于诸将军,以示尊宠。隗嚣大将高峻据朝那(属安定郡,今宁夏固原县东南),他曾率兵击败之;又击败隗嚣部将于乌氏(属安定郡,今宁夏固原南);又平定沿边塞的西羌部落。建武九年(公元33年),他奉命北上驻屯涿郡之故安(今河北易县东南),防备卢芳勾结匈奴入侵涿郡。建武十二年(公元3年),王常病故在屯所,谥为节侯。
王常为绿林军的主要领袖之一,后来拥戴刘秀为帝。与同时起义绿林的马武并列云台,成为中兴功臣中的著名将领。
绝席独坐一席,以示尊显。《汉官仪》曰“御史大夫、尚书令、司隶校尉,皆专席,号三独坐。”第三十二章桓谭班彪张衡桓谭、班彪、张衡,是东汉前期在学术上有成就的人物。
第一节桓谭多才多艺桓谭(前20左右—约5),字君山,沛国相县(今安徽淮北市相山)
人。其父于成帝时为太乐令。桓谭“以父任为郎”;或说桓谭入任,是由宋弘的推荐2。
桓谭擅长音乐,善于弹琴。宫廷举行宴会,皇帝往往命他弹琴助兴3。他博学通达,遍习《五经》,皆训诂大义,不为章句。能文章,尤其喜欢古学,多次从刘歆、扬雄辩析疑异。还喜欢歌舞杂戏。穿着简易,不修威仪。对俗儒轻视讥笑,因此多受排挤。
西汉末年,桓谭官位不高,不过当个郎官而已。他与傅晏相善。傅晏是傅皇后之父,起先颇为得势,稍后董昭仪受皇帝宠幸,其兄董贤因裙带关系而用权,傅皇后日益被疏远,傅晏因失势而闷闷不乐。桓谭告戒他要防宫廷之变,注意董贤的动向,要收敛、谦退,以避祸殃。傅晏接受了桓谭的意见,才免遭董贤之害,“故傅氏终全于哀帝之时”。
董贤当上了大司马,闻桓谭之名,要与他结交。桓谭是正派人物,先奏书劝告他“以辅国保身之术”,未被接受,就不与他往来。王莽掌握大权时,天下之士大多数对王莽吹牛拍马,阿谀奉承,以求升迁。桓谭则不然,“独自守,默然无言”,故他这时仅为掌乐大夫。农民大起义时,桓谭参予了活动,被更始政权召任为太中大夫。
议论时政刘秀当上了皇帝(称光武帝),桓谭被征召待诏,上书言事“失旨”,即不符合光武帝的要求,未被任用。后来大司空宋弘推荐了他,任为议郎、给事中。
他呈上《陈时政疏》,论说时政,主要内容是首先,任用贤人。他说“国之废兴,在于政事;政事得失,由于辅佐。”故须任用贤能,争取“政调于时”。他在《新论》里论道“治国者,辅佐之本。其任用咸得大才,大才乃主之股肱羽翮也。”意思是,皇帝的辅佐,乃治国之本;国家用了大才,犹如长了翅膀,就可以腾飞。他认为贤才有“五品”,最高级的是“才高卓绝于众,多筹大略,能图世建功者,天下之士也。”就是说,大贤的主要特点是能为国家出谋筹略,建功立业。他指出,自古以来在用人问题上有一些正反两方面的经验教训。在发现和使用人才方面存在三难一是贤才少,而庸才多,“少不胜众”,贤才被凡庸所淹;二是贤才特异非凡,往往不被本节主要依据于《后汉书·桓谭传》,凡引本传文字不另加注。
2参考《后汉书·宋弘传》。
3参考《后汉书·宋弘传》。
人所认识,“乃世俗所不能见”;三是贤才往往被谗、被疑,还往往受害。故他强调“是故非君臣致密坚固,割心相信,动无间疑,若伊(尹)、吕(望)之见用,傅说通梦,管(仲)、鲍(叔)之信任,则难以遂功竟意矣。”“(君)如不听纳,施行其策,虽广知得,亦终无益也。”意思是,君主招贤,能否使用并发挥其作用,关键在于勿疑而信任,采纳并施行其策。
其次,设法禁奸。他建议,申明法令,惩办行凶违法者,包括知法犯法者,争取社会安宁。
再次,重农抑商。他说“理国之道,举本业(农业),而抑末利(商贾)。”打击兼并之徒和高利贷者,不让商人入仕做官,令诸商贾“自相纠告”,即互相揭发奸利之事,除了劳动所得,把一切非法所得都赏给告发者。这样,就可以抑制富商大贾盘剥百姓,而劝导百姓务农,多生产粮食而尽地力。
还谈,统一法度。他说“法令决事,轻重不齐,或一事殊法,同罪异论。”这就容易被奸吏钻空子而“因缘为市,所欲活则出生议,所欲陷则与死比”,这样上下其手,必然使奸猾逍遥法外,而使无辜者受害。现在应令通义理、明法律的人,“校定科比,一其法度”,通令颁布,使天下人遵守。这才可使吏民有法可依,而难以胡作非为。
此书呈送上去,没有受到光武帝重视。
桓谭著《新论》的旨趣在于“兴治”。他提倡“霸王道杂之”的治道,并对王霸之道作了阐释。何谓王?“赏善诛恶,诸侯朝事,谓之王。”王何术?“夫王道之治,先除人害,而足其衣食,然后教以礼义,使知好恶去就。是故大化四凑,天下安乐。此王者之术。”何谓霸?“兴兵众,约盟誓,以信义矫世,谓之霸。”霸何术?“霸功之大者,尊君卑臣,权统由一,政不二门。赏罚必信,法令著明,百官修理,威令必行,此霸者之术。”他认为,现实需要王霸杂用“唯王霸二盛之义,以定古今之理焉。”王霸之道对时政一定有利“王者纯粹,其德如彼,霸道驳杂,其功如此。俱有天下,而君万民、垂统子孙,其实一也。”按他所论,“霸王道杂之”的大致内容是这么三个要点一是除害、富民,以礼义教民;二是加强皇权,统一法度;三是百官修理,威令必行。换句话说,就是把民生问题放在首位,同时注意巩固政权,防止政治。这在两汉之际百姓遭殃、政权不稳、政治的情况下,是有一定针对性和现实意义的。
批判谶纬迷信当时光武帝刘秀正迷信谶记,多以它来决定疑难。所谓谶记,是预言未来事象的文字图录。刘秀起兵夺权和巩固统治,就以它来笼络人心,作为思想统治工具。
桓谭针对于此,上《抑谶重赏疏》,劝谏光武帝。他说儒家的传统,“咸以仁义正道为本,非有奇怪虚诞之事”。孔子难言天道性命,子贡等人不得而闻,后世俗儒岂能通之!“今诸巧慧小才伎数之人,增益图书,矫称谶记,以欺惑贪邪,诖误人主,焉可不抑远之哉!”他指出,谶纬的预言“虽有时合”,然如同占卜一样只是一种偶然性,不足为信。他希望光武帝听取以上引文均见《新论·求辅》。参见严可均校辑《全后汉文》卷十三。意见,“屏群小之曲说,述《五经》之正义”。他深信自己的观点正确,有益于正道,“合人心而得事理”。同时,桓谭还向光武帝建议,在进行统一战争时,应当重赏将士,使其尽心效力,不可听任他们勒索百姓,“虏掠夺其财物”,使兵民各生狐疑,而不得早日安平。
基于上述观点,桓谭还反对灾异迷信。他说“灾异变怪者,天下所常有,无世而不然。”对于怪异现象,只要明君、贤臣等能够修德、善政“以应之”,就可以逢凶化吉,“咎殃消亡而祸转为福”。尽管他还保留了天人感应思想的因素,但在当时仍具有进步意义。
明智的形神论桓谭于《新论·形神》篇,专论形神关系,对战国以来社会上流行的神仙方术迷信思想严肃地进行了批判。
当时统治者幻想长生不死得以永久统治人民而尽享荣华富贵。方士投其所好,宣称只要“寡欲养性”、“服不死之药”,就可以“长生不老”。桓谭认为,人的生长老死和一切生物的自然本性一样,无可改易。他指出“生之有长,长之有老,老之有死,若四时之代谢矣。而欲变易其性,求为异道,惑之不解者也。”意思是,人的生长老死乃自然规律,不可违背,所谓“长生不老”只是迷信和妄想。
方士宣称精神独立于形体之外,而且对形体起决定性作用,故人“养神保真”就可以长生不死。桓谭与此论针锋相对,论说精神依赖于形体,形体对精神起决定性作用。他以蜡烛与烛火的关系,作为形体与精神关系的比喻,论道“精神居形体,犹火之然(燃)烛矣,烛无,火亦不能独行于虚空。”就是说,蜡烛点燃而有烛火,蜡烛烧尽,烛火就熄灭,就不可能凭空燃火。人老至死,就不可能再存在精神,“气索而死,为火烛之俱尽矣”。至于养身,可能延长人的寿命,但也不能使人长生;生命是有限的,“至寿极亦独死耳”。他认为,明智之士不会相信长生不死的谎言,只有愚昧者才迷信之,“明者知其难求,故不以自劳”,徒劳是无益的。
桓谭的形神论是唯物主义的,批判了精神可以脱离形体单独存在的唯心主义观点,其反对方士的长生说带有反对一般宗教迷信的意义,对稍后的王充有很大的影响。尽管其论有一定的局限性,但不可否认其在中国思想史上的重大贡献。
坚持己说而终桓谭上书指出皇帝听纳谶记是错误,光武帝看了很不高兴。
中元元年(公元5年),东汉皇朝“初起”灵台。当时的灵台,是观察天象的地方。光武帝迷信天命,对于建筑灵台十分重视,事先诏令群臣会议灵台建造在什么地方,并对桓谭说“吾欲以谶决之,何如?”桓谭沉默了一会儿,说“臣不读谶。”意思是,我对谶不感兴趣。光武帝追问他什么原故。桓谭又极言谶之“非经”,不是正道而是迷信把戏。光武帝大怒,《新论·谴非》。
参考《后汉书·光武纪》下。
指责桓谭“非圣无法”,当即下令将桓谭迁出为六安郡丞。
桓谭受此打击,内心“忽忽不乐”,忧郁成疾,在赴任的路上逝世,大约死于初起灵台的中元元年,终年七十余岁。
所著《新论》,言“当时行事”二十九篇。李贤注《后汉书·桓谭传》,列举其篇名有《本造》、《王霸》、《求辅》、《言体》、《见徵》、《谴非》、《启寤》、《祛蔽》、《正经》、《识通》、《离事》、《道赋》、《辨惑》、《述策》、《闵友》、《琴道》等。除了《本造》、《述策》、《闵友》、《琴道》各一篇外,其余均分上下篇。其中《琴道》篇由班固续成。《隋书·经籍志》著录为十七卷,宋时亡佚。今有清人孙冯翼、严可均两种辑本。他还写有“赋、诔、书、奏,凡二十六篇”。
桓谭的论著很受时人和后世学者重视。稍晚的王充很推许《新论》,他说桓谭作《新论》,“论世间事,辨昭然否,虚妄之言,伪饰之辞,莫不证定”。这个评语是很高的。范晔写《后汉书》提到,桓谭是两汉之际著名学者,与杜林、郑兴、陈元等人“俱为学者所宗”2。对于他坚持反对谶纬迷信的态度而遭受打击以至“流亡”的命运,不胜感叹,一者说“桓谭、尹敏以乖忤沦败”3,再者说“桓谭以不善谶流亡”4,对于他坚持明智的学术观点深表赞赏,对于他被害至死无限同情,可谓对桓谭为人为学恰当而公允的总结。
桓谭治学,求知求实,追求真理,不唯命是从,不怕打击迫害,这种治学精神,难能可贵,值得士人学者学习。
《论衡·超奇》。
2《后汉书·陈元传》。
3《后汉书·方术传·序》。
4《后汉书·贾逵传·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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