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南音没什么问题, 崽崽们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和馨继续道:“其实到了这个时候,都还算其乐融融。”
太子也道:“我见倭奴国使臣一副谄媚的样儿,还以为他们就那么忍气吞声了呢, 还觉得挺失望的。”
这种场合,康熙常让太子出席,能让太子多长长见识。
而太子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估计心里巴不得和兰使臣和倭奴使臣直接在金殿上打起来呢, 毕竟和兰使臣大多牛高马大的, 倭奴国一个个都矮小得很,能到和兰使臣的肩膀都算是高的了。
“然后呢?然后呢?”南音忍不住问。
“然后, 和兰使臣说,咱们大清是个繁盛又富强的国家, 又聪明又讲道义,不像某些岛国, 自己一亩三分地不够吃了, 就跑出来抢别人的东西, 实在是无耻可恨。”
这下南音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见南音笑得十分厉害,小家伙们也跟着笑了:“和兰使臣这是指着倭奴国的鼻子骂了吧?”
“真是解气!”
“没想到和兰人也挺了解倭奴国的, 我还以为远隔着海洋,他们不知道呢。”
……
南音一边笑着一边问:“接下来, 怎么样了?”
她能想象,倭奴国使臣脸上那青一块白一块的表情了,这确实是当着康熙的面, 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了。
倭奴国这次的目的,南音能猜到几分,这个时候的小日子也在闭关锁国,要不是因为看到了好处, 哪里舍得钻出他们那一亩三分地的狗窝?
“那倭奴国的使臣,当场就怒了,直接拍着桌子问和兰使臣是什么意思。”
“就是问和兰使臣,为什么把他们的底裤扒下来。”
“还是当着咱们大清的面儿。”
这样指着鼻子骂,确实有些像扒了人家裤子,还笑话人家细得跟牙签一样,十分具有侮辱性。
“然后和兰使臣也怒了,直接指着倭奴国使臣的鼻子痛骂了一番,说他们对大清又偷又抢,现在又跑来讨好处,真是一点都不懂得廉耻,应该回山里去当野兽。”
和兰人骂倭奴人的话,大清的人是很认同的,小日子可不就是这个做派嘛,又要欺负你,又想要你给他好处,世界上哪有这种两头占的好事?
倭奴国脸皮无敌厚,才做得出这样的事了,但是这样的行径,是十分遭人唾弃的。
接下来不用多想也知道,两国使臣直接在金殿上吵了起来,而康熙的翻译也一直在兢兢业业地给康熙解说,双方分别骂了什么。
和兰使臣和倭奴使臣虽然不太懂彼此的语言,但双方都是能听懂一些的汉语的,在这翻译的添柴加火之下,双方吵得更加热烈了,后来直接上手了。
康熙虽然想看热闹,但也不能让别人在自己的场子上干起来,所以命侍卫将双方拉开了。
趁乱之中,拉倭奴国使臣的侍卫趁机给了倭奴人一巴掌,还踩了两脚,混乱中也不知道具体是谁干的,反正倭奴使臣是吃足了亏。
南音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不仅是皇帝和皇子们,连侍卫们也不待见倭奴国。
虽然是和兰使臣和倭奴使臣吵架,但是依照大家对双方的好感度,都觉得是倭奴国使臣丢大脸了。
“倭奴人还好意思说,与我大清有相似的风俗习惯,我就说了,他们学我们的礼义廉耻就是沐猴而冠。”
“就是,倭奴人竟然用咱们大清的东西,给他们脸上贴金,真是太不要脸了。”
南音心里呵呵,人家小日子世世代代都靠着偷拿中国的东西,给他们自己贴金,然后还大力宣传洗脑,一些只知道跟风的东西,看到自家的文化,还张口就是中国人搞倭风呢!
要不是南音自己学艺术,能一眼鉴别什么风格是什么朝代什么时期的,还真被小日子下血本的水军洗脑了。
懂中国历史和文化艺术的,都不会觉得小日子那些东西多稀奇。
等崽崽们骂了倭奴国一番后,南音才道:“其实这个事儿,确实是有些误会了。”
“什么误会?”
南音给崽崽们解释道:“其实和兰使臣说的,不是倭奴国,说的是英吉利。”
荷兰和西班牙算的是大航海时代的第一批勇者,在16-17世纪,荷兰人也被称为“海上马车夫”,就是因为他们才是海上贸易的主宰。
但到了17-18世纪的时候,英国后来者居上,和荷兰在海上形成了激烈的竞争,最后在海战中打败了和兰的海军舰队,夺取了荷兰在海上的霸主地位,进而向外扩张的。
而眼下,就是荷兰与英国利益冲突日益尖锐的时期,所以和兰使臣那么说,其实是宣泄对英吉利的愤慨之情。
只是估计和兰使臣也没想到,他们说的每个字,都符合倭奴国的做派,一样是岛国,一样想对外攫取利益,进行扩张。英吉利和倭奴国虽分别在亚欧大陆的东西两侧,人文风俗截然不同,但实际上,他们的核心追求是一致的。
崽崽们听到南音的话,都吃了一惊:“不是说倭奴国啊?”
“我也奇怪呢,和兰在欧罗巴,离我们那么远,怎么会那般明白倭奴国的做派的,原来不是说的他们呀!”
“姑姑,这是怎么回事啊?你快给我们说说。”
于是,南音就给崽崽们讲了一下眼下这个时候,欧罗巴各国在大西洋上的情况,当然她只说了现状,没说结果,算是掐头去尾地讲述了一番。
崽崽们都听南音讲过世界的舆图,南音一讲大西洋的情况,崽崽们心里就有概念了。
听完南音的解释,赛宝惊呼道:“姑姑,是不是因为都是岛国,所以英吉利和倭奴国很像呢?”
南音夸奖她道:“小格格想问题很仔细,确实是有这个因素。”
看着赛宝因为得到夸奖,而露出可爱笑容的圆脸蛋儿,南音突然发现,赛宝这位看似满心只有吃,生性乐观甚至有点儿傻的小格格,实际上思维挺敏捷的,而且时常有一些独特的思考。
平日里,和馨会显得稳重又思考全面,静宜又文静聪明,所以显得赛宝像个只会傻乐的小姑娘,实际上人家聪明着呢。
太子听完南音的话,道:“我喜欢听姑姑说这些,比坐在宴席上,听那些使臣拍马屁和吹嘘有意思。”
康熙时常让太子出席这样的场合,是想让他多学一些东西,可太子觉得,南音姑姑的几句话,都让他比在那儿枯坐许久学到得多。
南音摸了摸他的头,道:“太子殿下喜欢的话,姑姑以后找机会多给你们讲讲。”
“好呀好呀!”太子飞快地点头,好像他答应慢一些,南音就会收回说过的话一样。
“姑姑,我也想听!”
“我也是!”
南音应道:“以后等小格格和小阿哥们都有空闲的时候就讲。”
南音也是想让他们多了解这个世界,培养一些危机感,让这些小崽崽们找到自己感兴趣的方向去发展。
大清的未来,就掌握在这些皇子皇女手里呢。
晚上,太子回到乾清宫,主动说起了今日的事情:“皇阿玛,今日的事情,我们和姑姑说了,您知道姑姑怎么说嘛?”
听说是南音的态度,康熙立马来了兴致,放下手中的书问:“南音怎么说?”
太子兴致盎然道:“姑姑笑得特别厉害,不过姑姑说,其实和兰使臣说的不是倭奴国,说的是英吉利。“
“英吉利?”康熙不由得皱拢了眉头,这时候东西方的交流还未那么频繁,康熙对欧罗巴的了解,不如后期那么深刻,所以他一时之间,也没反应过来,南音为何这样说。
太子重重点头道:“是啊,姑姑带我们看过和兰人送的世界舆图,英吉利和倭奴国一样,都是岛国,只是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而已。”
太子这话,立马启发了康熙,康熙立马吩咐梁九功,去取世界舆图过来。
世界舆图拿来后,在父子两面前摊开。
康熙紧紧地盯着世界地图,皱眉沉思,许多想法在他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但有些问题,他还是没想明白,便问太子道:“南音还与你们说了什么?”
太子便将南音今日讲的话,复述了七八分。
一边听着太子的话,康熙的手,就忍不住在这世界舆图上划拉。
英吉利也派使臣来过大清,他们的船确实比和兰人的差一点没错,但他们又显得比和兰人倨傲一些。
而从和兰人手里获得这世界舆图后,康熙知道英吉利是那岛上一国,就没有给过太多注意力,他的注意力主要放在了欧罗巴大陆上,毕竟陆地上好几个国家都比英吉利要强盛,但康熙没想到,这个时代,竟然是属于海洋的时代……
等到再次召见和兰使臣的时候,康熙便问起了他们与英吉利的海上争斗之事,果然和兰人一提起英吉利舰队,就脸色不好看了,还以为康熙同时和英吉利有深入往来,便直接说了英吉利许多坏话。
这回康熙算是明白过来了,之前和兰人对自身的情况,是有所保留的,并没有透露自己的虚弱之处。
如今,康熙了解到,欧罗巴的形势,与自己理解中的有些不一样,便开始对对外政策,做出了一些调整。
对和兰人,康熙依旧好吃好喝地招待了,又允了他们以商人的名义,在大清购买了一些东西,运回去;对倭奴国使臣,清廷上下都不失礼节,但是他们想要什么粮种之类的,一概打太极,不松口,气得倭奴国使臣很快就走了。
走之前,他们还暗地里收购了一批玉米、土豆之类的,想偷运回去,结果被天津卫的码头官署给查出来了,直接全部扣押,并将他们驱逐除了大清。
事情传回京城,有些官员还担心,倭奴国没得到想要的粮食,会不会变本加厉的侵扰东部沿海,康熙冷哼:“他们不是自诩十分了解我们的风俗习惯么?不会连负荆请罪的典故,都没有听说过吧?以他们那般态度,若是我们轻易给予了粮种,他们就不会来侵扰大清了?朕看呐,以他们欺软怕硬的本性,怕只会觉得大清好欺负!”
自宋以后,倭奴国对中原势力就十分冷淡,派去的使臣都能直接杀了,就这态度,还得上赶着吗?
大臣们听到康熙这话语中的意思,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多做声。
“好了,倭奴国之事,待日后再议,眼下最紧要的,是对台湾战机的事。”
对于康熙来说,倭寇暂时还只是芥藓之疾,并不能危及大清根基,而他想做的,就是完成中原势力的大一统,真正达成一统天下的目的。
南音听说倭奴国的使臣,是被驱逐出大清的,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小日子就是这样的,面上装得很文明,很斯文的样子,但实际上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背地里阴私的法子不少。
这回没弄到玉米、土豆、红薯等粮种,日后肯定还会使别的招儿的。
其他的国家,大多冲着大清的粮种和种牛痘技术、提勒肚法等技术来的,大食人却对康熙赠送的《阿凡提的故事》系列绘本大家赞赏,甚至还问阿凡提有没有新的故事。
听说没有了,他们还十分失望,于是自己又进行了加工,使得阿凡提的故事越来越长了。
等到京城开始飘雪的时候,各国的使臣都纷纷离开了京城,京城的冬天是他们都觉得难以忍受的。
南音却觉得,冬天滋味美着呢,正好是吃火锅赏雪的好时候。
入冬后没多久,南音就接到了齐格的好消息:“姑姑!前些日子善堂纺的面纱,都卖出去了!”
齐格兴奋得脸都通红的,这是一个重要的尝试啊,这一步走出去以后,善堂就可以慢慢接触棉纺生意了,有飞锭多线纺纱机在,连效率都比别处高许多,赚的钱也多。
南音没想到,自己设想的问题都没遇到,齐格这傻小子还真开始做棉纺生意了。
想着齐格能做成这样的生意也不容易,南音直接道:“不错,辛苦你了,回头我炒制一些火锅底料给你,作为奖励!”
“好嘞!谢谢姑姑!”
冬日里可是吃火锅的好时节,而且自打南音姑姑传授了什么牛百叶、黄喉、鸭肠之类的涮火锅的好东西后,齐格更加欲罢不能了。
而且南音做的火锅底料十分受欢迎,王公贵族府里的厨子,也都模仿过南音的底料,只可惜没几个能做得这么绝的。
有些香料,他们就没甄别出是什么,还有就是火候之类的,也不太好把握,虽然炒制出来的底料不算失败吧,但就是没那个味儿,涮火锅的时候,总觉得滋味不足,不过瘾。
“对了姑姑,于银莲和陈老板,打算在十一月初十那天办酒,你去不去?”
南音苦笑道:“怎么可能得去?这两三个月里,有好几个小阿哥小格格过生辰,小王爷也是这个前后过生辰,需要准备的事儿多着呢,哪走得开呀?”
齐格有些讪讪道:“那好吧,我回头转告他们。”
南音点了点头,道:“回头我准备一些东西,你帮我带给银莲做添妆。”
“诶!好!”
于银莲出宫前,没考虑过嫁人的事儿,那时候的她踟蹰又迷茫,对未来没有任何确定,说不嫁人也可以理解。
现在找到合适的人了,嫁人也无妨。
“对了,陈老板所在的东市,与善堂隔了好些距离,他们夫妻两可想好这个事儿了?”南音捋了捋于银莲的事儿,感觉她和陈老板两人,要面对的现实问题还不少。
齐格道:“确实挺远,不过我将我的自行车借给陈老板了,陈老板在善堂附近赁了屋子,作为娶亲的房子,再用我的自行车去东市,去也只需两刻钟的时间。”
南音皱了皱眉:“这倒是能缓一缓眼下的情况,只是不能长久。”
大冬天的,骑着自行车跑来跑去的,属实辛苦,而且自行车也不是小夫妻的东西,时间久了也不好意思一直用。
所以南音就觉得,相对于于银莲担心的什么生孩子之类的事儿,这种距离、谋生的本事之类的,反而是更大的困难。
齐格道:“我也是这般想,所以我想着,能不能让陈老板来帮着管棉纱的生意,那样他就不用日日往东市跑了。”
这想法还真大胆,南音都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齐格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之前日日混日子,没思考过经济上的事儿,对银钱也随意散漫,所以一下子还不太能担得起这个事儿。陈老板我让人查过了,背景干净,接触过发现,品性还不错,脑子也灵活。日日守着东市的鱼摊儿,也是因着家底不丰,不敢归于折腾。”
齐格说的理由,南音倒是能理解,于是她道:“年前我会尽力抽时间出宫一趟,你让他来见见我,若人确实不错,交给他打理也可以。”
南音自己倒是对经商不感冒,上一世的父母和丈夫都是商界有头脸的人,可惜她自己对经商不太通,没什么天赋,最后接手了公司也只好请了经理人来打理的。
见南音愿意给陈老板一个机会,齐格已经很满意了:“多谢姑姑!我就知道姑姑你最好了,你比我家人还信任我,让我真是感觉遇到了知音一般,万分激动啊!”
南音嫌弃道:“少贫嘴!”
齐格依旧笑嘻嘻的,因为他看到南音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愠怒的神色,但也知道见好就收。
年底的南音确实忙,除了一堆崽崽集中过生辰,还要忙年底考较的事儿。
去年小格格们表现得非常好,在除夕的默写千字文考较中,算得上是一鸣惊人了。虽然许多人依旧说着什么女孩子读书不如男孩子之类的,但确实冲击到了这样的想法。
南音后来注意了一下,似乎是因为孝庄太后的关照,即便是齐布琛默写不错,算出了风头,也没遭受到嫡母和嫡兄的打压,而齐布琛好像也因为证明了自己一番,整个人变得自信开朗了一些。
今年小格格们的考较结果,不仅孝庄太后和太后都在关注着,明里暗里还有许多人关注着。
而今年,几位王府小格格,终于学到了一千多个字,能默写出整篇千字文了,这令她们感觉到十分骄傲。
因为去年的考较,让她们发现,和她们年岁差不多的男孩子们,都不如她们学得好,小格格们的自信心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到了十二月,孝庄太后便将南音召了去,询问格格学堂考较的事儿。
南音将准备好的试卷初稿,呈交给了苏麻喇姑,让苏麻喇姑给孝庄太后解析了一番。
孝庄太后听着,只觉得十分新奇:“没想到和馨她们,现在就要学着做文章了。”
南音微微屈了屈膝,解释道:“回娘娘的话,小格格们的文章,与阿哥们的文章是不一样的,对于小格格们的文章,奴婢没有要求文采和措辞,只让小格格们能将一件事情写清楚,能将字用准确就可以。”
相比较起来,南音自己的文采也一般,实在是不好意思半瓶子水晃荡,甚至误人子弟。
孝庄太后明白了:“倒是比那些酸文,实用一些。”
南音忙道:“不敢与读书人相比较。”
这年头,那些读书考科举的人,都是社会精英,南音哪敢贬低他们呀?
正好小格格们没资格参加科举,也就不追求那骈散结合的问题,更不用学什么八股了。南音也像教小格格们一些更实用的知识。
这样错开赛道,也免得一些人应激,觉得小格格们读书,是和他们抢资源来了。
如今,学写记叙文的,还只有和馨姐妹三个,王府的小格格们明年才开始学,而和馨姐妹几个,已经认识近两千个字,会写一千五百多字了。
除开汉文,孝庄太后又看了看算术题。
除了简单的加减法,南音还出了几道应用题,以及简单的规则图形的几何题。
对于算术,孝庄太后就更不懂了,所以她也没怎么问。
倒是康熙拿到了题以后,十分感兴趣,还特地将南音召了去,询问那些题目的做法,什么鸡兔同笼啦,什么相对行进啦,还有什么知道猫与桌子合起来的高度,知道桌子比猫高多少的高度,求桌子的高度和猫的身高之类的题。
康熙觉得南音这些题出得实在刁钻,他一个大人,还是钻研过算术的人,也需要花点时间想一想,才能做出这些题来,结果南音出给小阿哥小格格们做?
“南音,你出这些题的目的,不会是想难倒小格格们吧?”康熙的语气带着一丝玩笑的意味,南音却不敢放松,忙道:“回圣上,当然不是。”
刚开始的时候,南音给福利院的孩子们辅导数学时,也觉得这些题目挺无厘头的,世界上哪有这些情境,让你去算那些东西啊?
时间久了,南音也慢慢地明白过来了,其实出这些题的目的,不在于难住孩子们,也不是为了折磨家长。
这个问题,回到算术这门科学的本质上来的话,目的应该是培养孩子们的思维方式。
现实中去买菜,确实不需要你解方程,也不需要你计算十分复杂的式子,但这些问题,都是生活中典型问题的提炼。学好了这些思维方式,是为了向更加高级的思维方式跃迁打基础的。
领悟到这一层后,南音就知道,教育体系中规定的学习内容,都不是无的放矢的,都是有其背后的逻辑的。
康熙看着南音,示意她解释一下,于是南音便把自己理解的思维方式培养与训练,解释了一番。
康熙听后,沉默许久,南音也不知道,康熙有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
最后,康熙只道:“待格格们考较完后,让胤褆和太子也做一下这套题。”
南音忙应道:“是。”
小格格们的考较,安排在了十二月中旬,半日就完成了。
因着人不多,南音和苏麻喇姑也只用了一个时辰,便都批阅完了考卷。
这次小格格们表现依旧十分不错,和馨和静宜写文章,两三百字就写得很有条理了,这让南音十分满意。
赛宝写得有点跑题,但错字不多,语句通顺,问题不大,来年再好好提醒纠正一下,肯定能改好的。
算术上,所有小格格和胤祉学得水平都一样,但从结果来看,数学就是明显更考验天赋的一门学科了,做得好的小格格,能每道题都做对,做的不好的,几乎每道题都有错误。
让南音意外的是,胤祉这个年纪最小的弟弟,是算术考试中成绩最好的。
系统又贱兮兮提醒道:“胤祉确实有算术天赋,连康熙都愿意亲自指点他学数学呢!”
“数学好的话,其实可以培养的方向有很多,可惜了,他一门心思只想去挖恐龙。”
系统立马道:“挖恐龙也没什么不好,研究自然历史也很重要。”
南音懒得理他。
小格格们刚考完,康熙就把卷子拿去给胤褆和太子做了。
结果两个小皇子,做得有些抓耳挠腮的,也不能说全错吧,但准确率低得有点吓人。
康熙拿着胤祉的卷子,和两个哥哥的对比了一下,有些无奈道:“你们学算术也学了一年,怎滴和胤祉差距那么大!”
胤褆哼唧:“皇阿玛,我去杀倭寇也不需要会这个吧?”
“怎么不需要?”康熙立马瞪起了眼睛,举出了南音举过的例子:“同样长的一条绳,围成一个图案,你觉得是圆形更大,还是正方形,亦或者是三角形?”
胤褆和太子果然完全懵了,想瞎猫碰耗子地随便猜一个,又怕被亲阿玛骂,忍不住嘀嘀咕咕:“还是和杀倭寇没关系啊!”
康熙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手里有一队人马,人数已经固定了,要你去围杀一群倭寇,你觉得要以什么样的阵型,才能人尽其用,最大可能保证倭寇无法逃脱?”
“啊?!”胤褆果然被噎住了,阵型就是简单的几何图案加以变形而已,而固定的人数,不就是固定的线段长度吗?
所以这个问题,确实是一个算术中的几何题。
明白过来的胤褆倒是无话可说了。
太子理直气壮道:“弟弟跟着姑姑学的,姑姑那么聪明,当然弟弟也学得好啦!”
听到最爱的亲儿子这话,连康熙都忍不住翻白眼,他可是给两个小子找了最擅算术的人来当先生了,结果他还把责任推给先生,觉得先生比如南音?
于是,无可避免的,太子又被康熙“爱的教育”了一番。
而此时,南音正拿着胤祉的试卷,夸他今年考得不错,说明这一年很努力,所以要奖励他两个新的小恐龙。
结果胤祉并没有显得多高兴,仿佛心事重重的。
南音问道:“小阿哥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有了新的小恐龙,还是不开心呢?”
胤祉鼓着小脸蛋儿,低着头好一会儿,等到南音看到他的眼睛时,才发现他眼睛已经发红了,眼眶已经有些湿了。
南音顿时心疼起来,忙道:“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可以和姑姑说吗?”
胤祉轻轻抽了抽鼻子,道:“我明年,就要去上书房读书了。”
听到胤祉的声音也有些哭腔,南音顿时哑然。
小阿哥们六岁左右上上书房读书,是宫里的规矩,可不是她能决定的事儿。
南音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儿,其实她也舍不得这个聪明的小家伙,只是这孩子在汉文和数学上都天赋,南音也不敢耽误人家。
于是,南音摸了摸他的头,道:“只是去上书房读书而已,和太子殿下和胤褆阿哥一样,日日要来养和殿用膳的,小阿哥不用难过的,啊。”
胤祉噘着嘴,十分不高兴道:“可是我喜欢跟姑姑读书,姑姑教的很好……”
南音没当过老师,顶多给福利院的孩子们辅导过功课,没想到自己会得到小崽崽这么强的认可,觉得她教的很好。
胤祉这么说,也是因为他跟胤褆和太子交流过,知道上书房的先生是怎么讲课的,听着就觉得有些无聊。
学认字学儒家典籍的话,可能还好一点,但想到算术,胤祉就觉得,那先生讲解的水平,和姑姑差远了。
南音轻轻地拍着他的背,道:“可是,上书房的先生教的东西,姑姑不太懂,教不了你。要学天下读书人学的东西,还是得跟着那些大儒学习才行。”
南音可不太懂那些四书五经的东西,所以教不来。
南音搂着胤祉,就觉得小胤祉舍不得自己的样子,有点像幼儿园的萌娃大班毕业了,得去上小学了,还舍不得幼儿园的老师一样,又可爱又招人疼。
胤祉还是哭丧着脸,南音继续温声细语地劝慰道:“姑姑我教了小阿哥几年,就觉得小阿哥你是聪明又努力的孩子,能挑战许多难题和难点,能学会许多有意思的东西。有些东西,姑姑也不太明白,还需要小阿哥你学会了以后,回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呢!”
看着胤祉要用手揉眼睛,南音忙轻轻拉住了他的手,然后用帕子给他擦了擦眼泪。
“姑姑以后也需要我教吗?”胤祉问。
南音点头:“是呀,姑姑可背不来那些四书五经的,还需要小阿哥替我记住了,往后姑姑遇到了这方面的难题,就可以随时来请教小阿哥你了。”
“那好吧。”胤祉吸了吸鼻子,情绪慢慢地平复了。
南音又道:“而且有些问题,也不是要在课堂上才能学的,以后还遇到什么问题啊,不懂的啊,也可以来问姑姑,姑姑知道的,就会告诉你。”
“好。这样,姑姑教我,我也教姑姑,我们一起读书。”
南音赞同地点头:“小阿哥这个想法真的不错。”
刚安抚好胤祉的情绪,康熙又给了口谕,让南音给胤褆和太子,讲解南音出的那些算术题。
南音真是无语,康熙的“绝对信任”就是这样体现的吗?养孩子遇到啥难题,就全扔给自己。
太子和胤褆学的算术,与南音教的不太一样,说是给两个小阿哥讲一下题,却不知道要理解这些题背后的逻辑,需要有算术基础支撑的。可不是单单讲几个题的事儿啊!
可是没办法,康熙的谕旨下来了,南音还是得硬着头皮讲。
结果,胤祉好似看出了南音的难为情,主动跟南音请缨道:“姑姑,我来给哥哥们讲吧!”
这个小家伙的态度,倒是让南音心中一暖,只是这个事儿,南音哪好意思扔给五六岁的崽崽处理?便推辞道:“谢谢小阿哥替我分担,但这是圣上的皇命。”
胤祉的思维也灵活,立马道:“可是皇阿玛不是想让两个哥哥学会几道题吗?是谁给他们讲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逻辑,南音都无法反驳。
胤祉还道:“我给哥哥们讲一讲,还能再看看自己有何问题。若是我讲的不好,再让姑姑来也不迟。”
胤祉都这么说,南音觉得自己再推辞,就有些不识相了,便应道:“好吧,小阿哥先试试。”
太子和胤褆看到是胤祉这个弟弟,来给自己讲题,顿时感觉有些怪怪的。胤祉可是比他们两要小两三岁多的弟弟耶!竟然会轮到弟弟给自己来讲题目。
南音看出了胤褆和太子的不自然,便安抚道:“韩愈在《师说》中说‘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胤祉小阿哥只是比你们早些学会这个知识而已,所以跟他讨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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