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9日,金昌区老北街发生母子失智互殴,被强制控制后,发现有魇症迹象,请贺方全看事摆布。贺全方,金昌区看事先生,近期加入了周成所建的研究会,水平快速上涨,连续看事七例,都是现场见效。”
“4月11日,桥头区新阳路建筑工地七日前挖出蛇窝,工人多有迷魂症状,连续发生事故,公司请柳志新到场办法事。柳志新,徐五门下,著名风水先生,擅长楼房建设工地祈福净场,近两年来桥头区房屋建设开工,都会请其前往祈福,此建筑工地之前没有邀请。”
“4月13日,建功区工业开发园有闹鬼传闻,进驻港商请段增志捉鬼驱邪。段增志,魏解门下……”
“3月22日,拓新区安远路一带突降暴雨,持续一小时左右,隔路无风无雨,疑有人摆布风水地势造成,安远路商业繁华,周边近期无建设项目,不涉及迁坟改造、净地祈福。”
“4月6日,传闻江水突现蛇样浊流,长达二十分钟不散,水耗子因此不敢动船入江,因张美娟被拘捕,相关人员都被羁押调查,现水上祈福禳灾事全部停屯,阴货船行多有遇险发生,更有夜船见水鬼出没……”
“4月26日,硚头区动植物公园西南角发生地陷,当日无暴雨、地动和附近施工情况,疑有人摆布风水地势造成……”
“4月13日,玄武湖蛇岛发生临海后崖崩塌,并伴有暴雨、大雾等现象,疑为水眼改变导致,事发前蛇岛关闭维护,并有人目睹有船载大量非工作人员登岛。同日,有被困湖中的游艇遇踏水而行女仙。同日,玄武湖传闻有鬼船出没,疑与当日载人登岛为同一船,疑有人在蛇岛斗法。”
……
五张纸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三四月份在金城范围内发生的可能与术士相关的事件。
前四页上,闹鬼驱邪外路病,风水地势天地灾,无所不包。
而第五页上,则是记录的地仙会相关,多半都是道听途说,充满了听某某某说之类的字眼,但从我这个角度来看,可靠性相多高,至少这两个月内我参与和知道的事件都没有遗漏!
照着五张纸的内容,就可以基本勾勒出金城术士江湖在这两个月内的基本概况。
怪不得老曹说这张网可以助我成事。
这就是老曹几十年积累所成。
而这正是我现在最需要的。
有了这么丰富的信息,再加上我自己方方面面的了解,不说对整个金城术士江湖和地仙会活动了如指掌,也起码知道个八九不离十!
术士斗法对胜,自身根基是一方面,掌握信息则是另一方面。
两者相辅相成,则可稳立不败之地。
我现在最想知道的魏解的动向,这里也做了详细的记载,远超小兴子一伙打听到的消息,在第五页占了一多半的比重。
三到四月间,魏解返回金城后的行程轨迹尽在其中。
比我所预料的还要好。
老曹想对付魏解,肯定要全力以赴收集魏解的情报。
他虽然死了,但已经做下的布置还会继续。
所以我才来见他留下的这张网。
能够成这张网上得到来有用的信息自然最好,得不到也可以尝试加以利用。
仔细看过几遍,把里面的内容都记住后,我把纸烧掉了。
这样的内容要是传出去,必定会在金城术士江湖引起轩然大波。
尤其是地仙会,绝不会允许有这样一个暗中窥视自己的组织存在。
把纸灰清理干净后,我重新找了一张纸,把魏解的相关内容默写下来,进行连接梳理。
这两个月来,魏解每天都会出门,基本不在住所呆着。
他的行程轨迹遍及了整个金城,去的地方也没什么特别的人和事,看起来更像是无事闲逛。
他常去江边,而且一呆最少一个小时,每次什么都不做,就是对着江水发呆,偶尔还会把手伸到水里胡乱拨弄。
而且他的行程,与各地发生的术法事件,在时间和地点上都没有任何重叠之处。
我把所有地点都标注出来,花了三天时间逐一前往,实地查看情况。
这样实地一看,果然就看出问题来了。
除了江边以外,他所去的地方都有学校,所呆的必定是学校大门正对的位置。
这里面大部分学校都是建国后陆续新建起来的。
其中有三所是建国前的老校。
而这三所老校,他每隔七天,肯定会去转一次,有时会多呆一阵,有时则一走一过,仿佛只是无意路过。
我在地图上把这些学校标注下来。
发现这些学校横跨穿城而过的大江两岸,位置错落分散,以线连接,是个锁头形状。
恰好把大江锁在其中!
而那三所老校,恰是锁芯位置。
从位置形态来判断,这肯定是个巨大的风水阵,目标是锁住大江脉气。
但锁住水脉可以达成的目的很多,积财落福可以,聚势生形可以,劫气藏灾也可以。
我对风水不是很懂,无法单从阵型上做出准确判断。
但这事不急在一时。
摸清了魏解的动向,那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打断他离开金城的步骤。
想实现这个目标,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营造出老曹未死的假象。
老曹当然死了,甚至因为对大河村周边的强力打击,而传遍了整个金城。
但谁敢说他不是假死脱身?
要做到这一点,只需要再做一次伏击就是了。
我在三所老校都预做了埋伏,只等到了日子就可以动手。
在此之前,每天白天我照常去道场做事,晚上则赶过去不断根据天时地气变化调整加强预设布置。
这次伏击必须得强而有力,对魏解造成足够的震慑,但又得掌握好尺度,不能真把他打死。
同时我用魏解的头发做了个设置。
如果头发真是魏解的,只在魏解抵达三个位置之一,我这边就都可以得到回应。
如果没有回应,则说明头发不是魏解的。
那么我就要重新考虑很多事情。
而这是我最不希望见到的。
如此坚持了三天后,到了魏解前往三所老校的日子。
头天晚上,我指使龙孝武提出新聚会的建议,打的名目是商讨进一步提高葛修名望,加快立住神仙形象。
不出所料,魏解表示自己有事要做,把聚会推迟了一天。
转过天来,我天不亮就起身收拾利索,结果一出门,就见自打下山就没起过早的陆尘音正站在木芙蓉树下。
“师姐,这么早?”
“起晚就见不着你了。”
“有事?”
“没事,祝你办事顺利。”
“这算是给我赐福吗?要不要起个仪轨,烧两道符什么的?”
“天官才能赐福,我没那个本事,只能勉强算是解厄。至于仪轨什么的,心意到了就行,不用搞那形式主义。”
“我此行会有灾?”
“我又不掐算,哪知道你有没有灾,反正祝你办事顺利。”
“那多谢师姐了。”
“不客气,晚上回来给我带条江鱼吃,包老婶说好几天要炖鱼了,可一直没在市场上买到好鱼。”
我笑着应了,冲着陆尘音行了一礼,转身正要走,但想了想,又转回去,翻过栅栏,当着陆尘音和她怀里的三花猫面,折了一根木芙蓉的树枝,上面还带了一朵粉色的大花。
三花猫眼睛瞪得溜圆,脖子支楞起来,喵喵轻叫。
陆尘音一巴掌拍在它的脑袋上,“别叫了,谁让你之前偷吃来着,这是你落下的承负,得你来偿还!”
三花猫的眼睛瞪得更圆了,满满都是难以致信。
我挥了挥花枝,向二人告别。
这次没开自己的车,而是出村之后,在附近人家借了辆摩托。
赶到预计魏解会第一个抵达的老校时,天光已经大亮。
校门前满是来上学的学生。
我化好了妆,坐在街边早点摊上,一手捏着根油条,一手端着碗豆浆,一副无事闲汉的模样。
看着稚气未脱的学生们背着书包走进校门,我心里有说不出的羡慕。
如果不是被人拍花劫寿,我应该也像普通孩子一样在上学读书吧,而且还是最累的高三年级呢。
这么一想,就越发对当年的事情无比痛恨。
将来夺回自己的寿数,就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定要让这群人寸草不生!
陆尘音不要做神仙,只要快意恩仇。
我也想要这样的人生!
兜里忽地微微发烫。
我伸手进去,捏住包了魏解一小段头发的三角符。
符的一角变得焦糊,还有些烫手。
我抬头向侧方的茶楼位置看去。
临街二楼的窗口打开。
魏解已经坐在那里,手里托着茶碗,正认真而专注地看着学校大门方向。
那个平平无奇的奉宝玉女就站在他身后。
我刻意收敛目光,不去直视魏解。
魏解一无所觉。
可那个平平无奇的奉宝玉女却微微偏头。
同样没有目光直视,只用眼角余光来观察。
我和她的视线交汇,碰撞,而后仿佛不经意般滑错而过。
我感受到了清晰的警告意味。
带着凌厉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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