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山凝视着我,好一会儿,才说:“好,我去劝陈文丽。不过,你得悠着点,别出人命。”
我说:“尽管放心,我插杆子树旗之后,一定会把卫学荣交到你手上。我向来遵纪守法,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说话的功夫,杨晓雯买菜回来。
张宝山就说要带我去宫家的现场看看情况,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杨晓雯一身轻松地说:“我不去了,在家做饭,你们快去快回,好酒好菜给你们备上,一起喝两杯,庆祝一下。”
等坐上车,张宝山才问:“甘明潮什么时候死的?”
“今天早上。我救下他,问完话,他不敢再在医院呆着,就办理了出院。我在他身上做了个标记。今天早上,那个标记烧了,说明他人死了。他应该是死在卫学荣手上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昨天晚上我告诉他卫学荣杀了宫有贵,还要杀他灭口,他想活下去,就得先下手为强,去办了卫学荣。他大概是听进去了。不过以卫学荣的本事,他去了只能是送死。”
张宝山扭头看了看我,神情有些复杂,“教唆也是犯罪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说:“无论怎么样,他和宫有贵也是害得晓雯遭了这么多罪的罪魁祸首,宫有贵死了也就算了,他既然还活着,总得给晓雯讨点利息吧。”
张宝山又问:“那你要对付卫学荣,也有晓雯的原因?”
我说:“不是为了晓雯,我找那个麻烦干什么?”
张宝山长长叹了口气,又瞅了我好几眼,“行吧,晓雯不容易,你以后对她好点。要是敢对不起她,我一定让你好看。”
顿了顿,又说:“这事不要让晓雯知道。”
我说:“我告诉她,是因为甘明潮骗我,所以我送他去死。”
张宝山点了点头,“卫学荣这事,有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
男人女人一旦发生了关系,会不自觉变得举止亲密,就算特别注意隐藏,一些交流上的眼神和小动作也藏不住。
张宝山这种老刑警,又这么关心杨晓雯,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他看出来了,却不说,就是在怀疑我趁人之危,占了杨晓雯便宜。
不把他的怀疑解除,这事就是个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炸了,把周成炸个粉身碎骨。
但想解除怀疑,当面解释是最蠢的。
只有用实际行动表明我对杨晓雯的上心才可以。
这一遭,不仅解除了这个不稳定的炸弹,还加深了张宝山对我的信任,可以说是变坏事为好事。
有了这重信任,加上杨晓雯的关系,就可以得到更多来自张宝山的助力。
这个话头到此打住,一路上张宝山都没有再提。
到了宫有贵家,我屋里屋外转了一圈,告诉张宝山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查出来,建议他安排人去搜搜宫有贵的古董店,或许能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张宝山立刻安排人去办这事,自己则带着我转回大河村。
这一来一回,杨晓雯饭菜都已经做好,酒也烫上了,杯碗筷一摆,围桌坐下,她先举杯说:“我先敬周先生一杯,谢谢你治好了我的病。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吃完这顿饭,我就回家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一直用眼角余光去瞟张宝山。
张宝山板着脸,装没看到。
我就说:“再住一阵子吧,卫学荣的事情我跟张队长说了,怎么也得等把他也解决了,你回去才不会有后患。你说对吧,张队长。”
张宝山立刻应声,“对,对,对,周先生说得有道理,晓雯你也别着急了,先安安心心地在周先生这儿住下,等所有事情都利索了再回家也不迟。”
杨晓雯兴高采烈地说:“哎,张叔叔,我听你的。”
张宝山冲我撇了撇嘴,专心喝酒吃菜。
杨晓雯冲我使了个得意的眼色,在桌子下面悄悄拿脚蹭我的小腿。
我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这女孩子其实挺可怜的。
可惜我给不了她任何承诺,也给不了她可靠的未来。
饭吃到一半,张宝山就接到电话。
搜索古董店的人有了重大收获。
他们在宫有贵的古董店发现了一个地下密室。
地下室空空如也,但从痕迹来看,之前应该摆过很多东西。
不仅地下室被搬空,店里的登记薄、财册也全都不见。
店里只剩下摆在明面上的行货工艺品。
经过走访左右邻居确认,昨天晚上有人到宫有贵店里搬走了好些东西,因为都装了箱子,也不知道是什么。
但有人看到了拉东西的面包车的车牌号,这一组人准备从车牌入手,先把那辆面包车耧出来。
张宝山立刻警觉起来,立刻又安排了一组人去甘明潮家里调查。
甘明潮家里没人,却被翻得乱七八糟,甚至连被子枕头都被拆开了,好像遭了贼一样。
闯入者在找什么东西。
这显然也是卫学荣安排的。
杀人灭口的同时,还要扫尾抹痕迹,把两家可能涉及到他那门见不得光的生意的东西全都收拾干净。
这让张宝山颇有些振奋。
虽然离破案遥遥无期,但现在的调查已经表明宫有贵灭门案另有更复杂的内情,很可能涉及更大的犯罪行动。
这种案子只能慢慢来磨,就算是局里一把也不可能硬压他们限期破案。
算是给他们刑大减轻了一大压力。
这一顿午饭直吃到下午一点多才算完事。
张宝山酒喝了不少,但只有少许醉意,收拾东西,又从我这顺了一包茶叶,便开车返回队里,继续拼命工作。
他一走,杨晓雯就兴奋地跳过来,搂住我的脖子,说:“我好开心,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你这儿多住几天了。哎,这问题最好永远都不要解决,那样的话我就可以一直在你这里住啦。你也希望我多住几天是不是?刚才我一提,你就立刻接上话,我们真是太有默契了。”
我说:“这事儿要是不解决后患无穷。他不会平白无故地选你献祭给山神,这里面一定有我们还不清楚的原因,不弄清楚,你就始终可能会有危险。我是因为这个才留你在这里的。”
“你可真扫兴。”杨晓雯白了我一眼,却也不生气,把身子软软地贴上来,轻轻地蹭着我,眼神变得粘乎乎,“不管那些,我们庆祝一下吧。”
“那得等一会儿才行,外面有人来了。”
我这话音刚落,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杨晓雯赶紧从我身上下来,又整理了一下衣襟,不高兴地踩了我一脚,这才去开门。
门外站着个也就十四五岁的小男生,还穿着身校服,校服胸口印着“安武县第一中学”的字样。
他怯生生地问:“请问周先生在吗?”
我走过去说:“我就是周成,是吕先生让你来的?”
小男生掏出我写的那封信,递给我说:“我叫吕俊,我爸是吕祖兴,他出事了,告诉我说你可以救他,让我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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