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意的困意在这三句话中一点点消失，自己都没察觉瞬间的低落。

：为什么？】

【啾咪：因为你没有答应我】

【啾咪：答应我，不要找别人】

迟意打字飞快，屏幕被摁得啪啪响。

：我当然不会找别人，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不喜欢他的】

他解释得很认真，但祝渂好像不怎么信，或者说，比他想象得还要在意。

【啾咪：不喜欢你为什么答应加他微信？】

【啾咪：你拒绝了所有人，唯独加了他。】

这回是两条语音过来，着重强调了“唯独”。

这是祝渂最在意的点，迟意这样做，只会让人觉得那个叫做“段星宇”的人在他心里是特别的。

迟意不知道他加段星宇微信这件事已经传遍了。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微信而已，加了就加了。可祝渂好像不这么认为，自己这样做，在对方眼里，和之前的齐木修又有何差别。

迟意自己就介意这些，所以他挺能理解。

自己这次是真的做得不对了。

：对不起，今天下午我不应该不回你消息。】

他很耐心地解释。

：不是不愿意，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回。我觉得以我们现在的关系，谈论那个话题有点欠妥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现在想来确实是我做得不对，我应该跟你讲清楚】

：加段星宇微信是因为之后我和他会有一个合作，没有别的意思。】

【啾咪：既然觉得不妥当，那你有没有想过换一种关系？】

迟意一直在思考该怎么解释，正一条一条整理语言，看到这句话自是无暇多想。

他觉得就这样干打字也说不清楚，干脆一个视频电话拨了过去，想着面对面交流效果能好些。

铃声响了两秒，通话被挂断。

迟意无意识皱起眉，竟然连电话都不接了？

有这么生气？

那更得说清楚。

迟意一连拨了三次，无间断地轰炸下，对方似乎察觉到自己不接电话就不会停的意图，拨第四次时终于还是接了。

镜头晃了一下，迟意被一晃而过的白刺激得眯了眯眼，水雾氤氲潮热，祝渂雪白的皮肤上泛着一点红，薄薄的两张唇瓣紧抿着，眼底的情绪沉沉的。

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坚持，神情还有些无奈。

湿漉漉的长发被简单地扎成一颗丸子头，修长漂亮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喉结性感勾人，像只优雅而高贵的白天鹅。

裸.露的皮肤上沾着颗颗粒粒的水珠，透着光。迟意被这猝不及防的心动打懵了，温热潮湿的感觉扑面而来，没意识自己说话都变得结巴：“你、你怎么在洗澡啊？”

洗澡怎么还接啊！

仿佛忘了刚才一直打个不停的人明明是他本人。

“准确的说，是在泡澡。”祝渂纠正他话里的错句，垂眸盯着镜头，注意到他不在宝山路那边的家里，随口道，“这不是某人一直打个不停，我不接，就一直打，是吧。”

他单手慵懒地撑着太阳穴，细长的手指插.进发丝，半张脸都笼罩在阴影里。祝渂手机没举得多高，镜头是从下往上拍的，从这个角度看，刚好能看到对方湿润还沾着水珠的喉结。

正随着主人的动作轻微地上下起伏。

迟意耳根发烫，悄悄地将镜头挪开一点，“早说呀，我又不知道你在泡澡……你这人，怎么洗澡还看手机。”

“到底怪谁啊。”祝渂低声说了句，注意到某人的脸一点点出镜，又扬声道，“往哪扯呢，我看你衣领么，也行，那得脱了衣服。”

“……”迟意哑然片刻，无语道，“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直白……”

祝渂道：“迟老师第一天认识我？还是说你想看我的——”

迟意被他那一句“迟老师”说得没了脾气，见他真要往下，连忙出声制止：“别——大晚上的，谁要看啊！”

看了也摸不着，他小声补了句。

祝渂说：“就是要晚上看，难不成你想白天？”

迟意嘀咕道：“又不是没白天看过。”

对面立马没了声。

等迟意察觉时，发现祝渂正沉默地盯着镜头看。水珠顺着发丝缓缓滴下，滴落到他微蹙的眉眼，流过挺拔的眉骨、高挺的鼻梁，再没入殷红的嘴角。

网络上有很多人用无数溢美之词来形容祝渂得天独厚的容貌，其中，最得人称道的便是那如画的眉眼。睫毛浓而密，眼眶深邃。情动时，迟意曾亲吻过。

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了。

余声在群里发了通知，说明天想让两位主演先和团队见一面，迟意这才想起自己打这通视频电话的目的。

他不动声色地移开眼神：“能跟我这么扯皮，所以你是不生气了吗？”

“想什么呢，迟老师，一码归一码。”祝渂把话撂在这了，“别以为转移话题就能躲过去，该哄还是得哄。”

迟意心想，一开始就转移话题的人到底是谁啊。

“我真没想跟段星宇好。”他说话声音很小，做足心里准备似的，哼哼半天。祝渂一开始没听清，后来仔细琢磨了一下，才发觉后面那句话迟意说的可能是“你别不开心好不好？”

他偏开头，撑在太阳穴上的手顺势搭在口鼻上，试图手动压下不住往上翘的唇角。

“嗯？你说什么？没听清。”要求某人再说一遍。

迟意这辈子没用这样的语气跟人说过话，说完之后连眼神往哪看都不知道，哪还有心思去瞧男人刚才的小动作。

他一边吐槽祝渂事儿多，一边又木着一张脸重复：“我说，我没想跟段星宇好。”

祝渂啧了声，说：“后面那句。”

“我说，”迟意顿时提高音量，深深吸了一口气，做了半天心理准备，再开口时依旧像泄了气的皮球：“你别不开心好不好。”

一字比一字低，最后那个“好”字甚至直接没了声。

他音色很好听，用这种近乎低喃的语气说话，跟撒娇没什么两样。祝渂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冷不丁被抓了一下，痒痒的。

片刻后，妥协道：“好。”

这下换迟意茫然地看着他。

这就，好了？

祝渂盯着他呆愣地表情发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愉悦：“迟老师，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哄人的本事超烂的。”

迟意心说，那得是多大脸啊，得让我哄。

他为自己辩解：“从小到大，我还没哄过别人，不会很正常。”

“那我是第一个？”

祝渂眼神真切，迟意觉得那个尾音敲到了他尾椎骨上，酥酥麻麻的，迷迷糊糊点了头。他觉得自己像个新世纪色胚头子，很没骨气地红了半张脸。

祝渂眼神变了变，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道：“我收回刚才那句话。”

迟意：“嗯？”

“迟老师。”祝渂喊他，目光定定的，“你其实超会哄人的。”

**

迟意让陈哥推掉了这一周的工作。

余声在群里发了饭店地址，将时间定在今天晚上六点。

上海今天是个阴天，路上刮着大风，吹得门窗呼呼作响。

两点的时候天空飘起了毛毛雨，一个小时后又停了，日光从厚厚的云层里冒出来，雨露未干的窗外，能清晰地看见天边挂着一轮淡淡的彩虹。

四点半，刘叔到小区门口来接他。

迟意穿了件厚实的冲锋衣，将拉链拉到了顶。临走前，他用防尘布将不常用的家具罩了起来，将电闸全部关闭。

不出意外的话，未来两个月他都不会再回这里。

刚出门，冷风直往身上蹿。迟意压低帽檐，将半张脸都缩在衣领里头。

【啾咪：出发了没有】

迟意随手拍了张在车上的照片。

：出发了】

那头祝渂也发了张照片过来，是自拍。

【啾咪：好看吗？】

迟意想都没想就回：【好看】

祝渂可能非过，但没丑过。

照片里，对方穿了件灰绿色的长款风衣，微卷的头发零落随意地披在肩头，头上戴着一顶牛仔帽。

外形条件优越的人，怎样都好看。

：你很重视这次见面？】

【啾咪：你看出来了？】

迟意心想，这很难看出来吗，都穿成这样了。

以为他是担心这次的饭局。

：你别怕，余老师和林老都是很好的人，既然已经定了你，肯定不会食言的。】

：而且，你不知道他们有多中意你。】

【啾咪：谁说我是因为他们才这样打扮了？】

迟意脑门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那不然呢？

手机嗡的一声，有消息进来。

【啾咪：当然是因为要见你，笨蛋。】

然后是一条几秒钟的语音。

年轻男人用他那把低沉又性感的嗓子，低低道：“一次又一次猜错，你可真让我伤心，迟老师，你不会是个直男吧？”

说着，闷声笑了一下，然后继续道：“那你最好离我远一点，我这个人很有原则，不操直男。”

声音一下下锤入耳膜，迟意心跳突突的，反应过来后怒骂了一句渣男狐狸精。

：我不是的话你想怎么办？】

【啾咪：晚上去你家里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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